43 :良緣孽緣
第九章:良緣孽緣
夜色深沉如濃墨,涼風陣陣,刮得漸急,驚雷乍響,驟然間下起傾盆大雨。
大風從窗口灌入寝房內,柔紗帳幔被吹得翻卷紛飛,簌簌作聲。
皇帝走去關上窗,折身回到鳳床畔,低低一嘆,溫聲道:“映夕,你老實告訴朕,為何願意這樣做。”
路映夕裹在錦被裏,露出虛弱的笑容,輕聲回道:“如今邊疆戰事吃緊,有許多事需要皇上勞心勞力,若沒有強健體魄,如何運籌帷幄,處理軍政?”
皇帝坐至她身旁,英挺眉宇微皺,目光慢慢銳利起來,似芒刺直射向她:“有一位這樣賢良的皇後,是朕的幸運。”如果她不存其它心思,确實是他的福氣,只可惜……
路映夕舉眸對上他深邃的眼,心中透亮,淺淡地笑了笑,道:“皇上,雖然臣妾有私心,希望皇上記得臣妾的付出。但是,臣妾也真心想看到皇上一舉滅了龍朝。”
皇帝稍斂銳色,替她掖好被角,柔了嗓音:“你損了元氣,好好睡一覺,朕在這裏陪着你。”
“嗯。”她微笑地閉眼,口中卻促狹道,“皇上在一旁盯着,臣妾怎能安心入眠。”
“有朕守着,還不能安心?皇後實在難伺候。”他低聲輕笑,溫柔地拂開她額前散落的發絲,修長手指順勢撫摸她微涼的臉頰。
“皇上不倦嗎?”她翻了身,背對着他,懶懶問道。
“朕還有折子未批,等你睡着,朕就要回禦書房。”他凝視着她秀美的側臉,心生一絲感嘆。這般溫馨寧和的氣氛,似兩人契合無間隙,卻仿佛鏡花水月,經不得深究。倘若她的內心與外表一樣,柔情似水,那多麽令人舒心。可若真是如此,無棱無角,她也就失去了獨有的風采魅力。何謂世事難兩全,眼下情景便是。
“皇上有事待辦,就去吧。臣妾眠一覺,明日起來就會精神抖擻了。”她聽着窗外急促的雨聲和他沉穩的呼吸聲,暗自悄然睜開了眼睛。她之前剛剛心疾發作,又緊接着為他渡毒,只怕夜裏會發起高熱。她必須請師父過來一趟,可是她下意識裏不願師父和皇帝一同看着她受病痛煎熬。
“朕擔心你體虛發熱。”他頓了頓,柔聲再道,“不如請南宮神醫來為你診一診脈?”
“夜深雨大,不用煩擾師父了。”她才婉拒,就聽寝居外有人輕輕地叩門。
“啓禀皇上,南宮神醫求見,不知……”
話未完,皇帝已揚聲道:“宣!”
路映夕躺着不動,聽見皇帝移步到外間。過了片刻,隔着屏風傳來幾句對話。
“參見皇上。”這是師父一貫溫潤無波的聲音。
“南宮神醫來得正好,皇後鳳體欠安,就有勞南宮神醫診脈開方了。”皇帝的語氣散淡,亦是波瀾不驚。
“皇後可是舊疾複發?”
“是,且為朕渡了寒毒,現下身子甚虛。”
“這裏有一瓶補血丸,請讓皇後服下,每日一顆,可養氣補身。”
路映夕默默聽着,心裏有幾分訝異。師父似乎在避嫌?連親手為她把脈都迂回拒絕?
思索間,又聞皇帝低醇的嗓音響起:“無需診脈就可開藥,果然不負神醫之名。”
南宮淵淡淡笑道:“皇後的心疾,無藥可醫。南宮淵學醫不精,無能為力。再加上寒毒,恐怕縱使神仙下凡,也束手無策。皇後甘願為皇上犧牲至此,着實令人欽羨。”
“哦?”皇帝拉長尾音,似有疑惑一般,謙遜問道,“朕對醫道一竅不通,不知皇後若兩病齊發,會有何後果?”
“輕則昏迷不醒,重則喪命。所以,皇後平日要多加保重,萬不可感染風寒。”
“如此嚴重。皇後對朕這般情深意重,倒叫朕內疚了。”
“皇上,請恕南宮淵唐突說一句。百年修得共枕眠,這是緣分,望皇上和皇後珍惜良緣。”
而後便聽南宮淵告辭離去,未作多留。路映夕無聲一嘆,複又輕輕閉上眼睛。原來,師父走這一趟,是為了助她一臂之力。他把關系撇得這樣清,可有想過她的感受?他把她推向皇帝的懷抱,可有想過她的意願?師父從前總是說,天意不可違,但為什麽不想想人定勝天?他這樣的幫助,她又怎麽可能感到歡喜。
心底有股酸澀冒上來,她蜷身側卧着,一動不動。
鳳床前,皇帝安靜地凝望她,良久,才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映夕,是否有一種被最親的人遺棄的感覺?”他的聲線低沉柔和,如羽毛輕掠過她的耳畔。
她不出聲,似已入睡的沉默。
“映夕,朕說個故事給你聽。”他坐下,半倚床頭,目光飄遠,顧自低聲道,“當年,母妃深得父皇喜愛,榮寵風光無人可及。但父皇早立後位,就算母妃再得寵,也不過是一介嫔妃。宮闱争鬥,數百年來皆相同。因朕是皇長子,母妃恐他人暗施毒手,便想将朕過繼給當時的何皇後。何皇後無所出,膝下無子嗣,也就欣然接受母妃的提議。”
路映夕靜靜地傾聽着,心中有些詫然。當今太後是皇帝的親母,她一直以為他是嫡出,然則其中另有故事?
“那時,朕六歲,懵懂不知事。母妃牽着朕,送到何皇後面前,說,從今往後,朕就住在何皇後宮中,要喚何皇後為母後。”他的聲音越發低了下去,難辨情緒,“六歲小兒,只覺被至親的娘親抛棄,天地變色。那一刻,連哭泣都忘記了,怔仲癡愣,呆呆地看着那一雙溫暖柔軟的手松了開,決絕地轉身遠去。”
路映夕的眼前仿若浮現一個俊秀的小男孩,挺着單薄的背脊,緊抿着嘴唇,目光凄哀,雖然沒有流淚,但心裏卻已在嘶聲悲泣。
他自嘲地笑了笑,繼續道:“那時候朕不懂,母妃比任何人都更心痛。朕怨恨了母妃多年,直到親身經歷那些勾心鬥角的龌龊事,才恍然明白。有時是真心為一個人好,才狠下心腸去傷害。”
聽至此,路映夕亦豁然領悟。他說這個故事,竟是為了開解她。後來的發展如何已不重要,無非是何皇後病薨,他的母妃上位為後。現今太後長居武夷山庵堂,甚少回宮,想來必是因為當年歷經宮廷争鬥,身心怠倦,才尋求一地清淨。
“映夕。”他輕喚她,俯過身子,親吻她的額角,“朕也認同南宮淵的那句話。百年修得共枕眠。這是緣分。”
她始終沒有睜開眼睛。他将藥瓶擱在枕邊,不再擾她,離開了寝居。
一室寂靜,只聞窗外風聲飒飒,滂沱大雨拍打着樹葉,沙沙作響。
她輕輕轉過身,拿起枕畔的白玉藥瓶,怔怔注視着。在這暗流詭谲的九重宮闕之中,緣分,是良緣,還是孽緣?
她依舊相信,師父是為了她好。只是這種方式的好,她覺得無法承受。
倒出一顆藥丸吞下,她揚起一抹苦澀的笑。皇帝似乎也開始對她好,但他的好,她卻不敢相信。
世事太奇妙,她發覺自己猶如命盤上的一顆棋子,一再地想要努力把握走向,卻一再地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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