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全麥芝麻面包

一返回病房，簡黛立馬向簡母委婉地表達自己想換主治醫生。

簡母納悶，“為什麽？剛才那個顧醫生不是挺好的嗎？”

簡黛欲哭無淚。

不是說顧祁煜不好，而是她中學時曾經當衆羞辱過顧祁煜。

不僅讓顧祁煜臉面盡失，還讓顧祁煜被班級同學笑話了大半個學期。

如今顧祁煜成為掌握她生死的手術主刀醫生，萬一他還記恨當年的事，在給她做手術中，一個居心不良将紗布或者是手套什麽的遺落在她肚子裏，那她豈不是死于非命？

“媽，要不我們換家醫院？去婦兒醫院？第一醫院？實在不行，我們小區大門口的那個什麽康寧門診也行？”

“不行，就七院。”簡母拒絕。

“可是……”簡黛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簡母疾言厲色來了一句，“可是什麽？聽媽媽的，七院不但離家近，而且離媽媽的學校也近，媽媽上下班照顧你也比較方便。”

簡黛不再反駁，只能聽簡母的。

傍晚，趁着簡母回家準備晚飯的空隙，簡黛給閨蜜程妍打電話，傾訴煩惱。

“什麽？你的主治醫生是你中學時期的同桌？”

不等簡黛說完，電話那端的程妍立馬八婆兮兮地追問，“就是那個給你寫過情書，被你羞辱過的死對頭同桌？”

簡黛辯解，“那封不是給我寫的情書。”

“那是給誰寫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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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程妍的追問，簡黛沒有多解釋。

要不然依照程妍寫愛情小說的腦洞，指不定會以為顧祁煜中學時期暗戀過她？

“親愛的黛黛同學，你就透露一些吧，剛好我要開一本新書，男主角是醫生，要不我就以你那個同桌為原型寫一本，你做女主角好嗎？”

汗，果然如此。

簡黛果斷拒絕，“不好，我要玩消消樂，先挂了。”

沒等程妍說話，她快速地掐斷電話。

二十分鐘後，簡母打來電話，說是家裏沒米了，得去超市買米，晚飯得晚一個小時。

如果簡黛餓了，可以去負一樓住院部的食堂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挂完電話，簡黛拿着手機和錢包去食堂覓食。

抵達負一樓住院部食堂，就餐的人寥寥無幾。

簡黛的肚子隐隐作痛，一圈逛下來，最後停在了煮馄炖的窗口前，要了一碗馄炖。

兩三分鐘馄炖煮好了，食堂阿姨遞給她，“三塊錢。”

她忙打開錢包，找出三個硬幣遞給食堂阿姨。

誰知食堂阿姨對她擺手，“小姑娘，住院部食堂不收現金的，只能刷卡，你辦住院手續的時候沒有辦飯卡嗎？”

她微微咬唇，“不太清楚。”

住院手續是簡母辦的，她哪知道。

“刷我的卡。”

一個低沉如大提琴般的聲音從身後插/入。

簡黛下意識回頭。

是顧祁煜。

竟然是顧祁煜。

看着對面吃得津津有味的顧祁煜，簡黛嘴唇上下掀動了好幾次，才開口，“顧祁煜，我還是把三塊錢給你吧。”

說完，她快速打開錢包。

顧祁煜阻止她，“轉我微信紅包吧，我不喜歡硬幣。”

“那你微信號是？”

話一出口，簡黛就後悔了。

發微信紅包之前好像要加微信，加微信不就能看見朋友圈了嗎？

算了，加就加吧。

“我的微信號就是我的電話號碼15810180317。”

話音一落，簡黛驚呼一句，“你初中的電話號碼，現在還在用？”

顧祁煜低低地“嗯”了一聲，聽不出任何情緒。

“那你在國外的時候，不是每年都要給國內的手機號充話費？”

“嗯。”

依舊是沒有任何溫度的一個音節。

簡黛有些傻眼。

最後總結，奇葩的思維模式，不是她等凡人能夠理解的。

加好微信，她快速轉給顧祁煜三塊錢紅包。

顧祁煜一邊翻開她的朋友圈，一邊問，“你工作是……做蛋糕的？”

“對，糕點師。”

話落，顧祁煜唇角微揚，眼底染上了興味，“這個職業很适合你。”

簡黛杏眼瞪向對面的男人，“沒錯，我就是喜歡吃，才選擇去做糕點師的。”

“你做的糕點能吃嗎？你該不會就是吃了自己做的蛋糕才突發急性闌尾炎的吧？對，我忘記了，你是因為相親失敗，自暴自棄，吃火鍋喝燒酒才會……”

“顧祁煜。”

簡黛氣憤地打斷顧祁煜的話，雙眸燃燒着怒火，瞪着坐在她對面的顧祁煜。

如果意念能夠殺人，她保證顧祁煜已經在投胎轉世的路上了。

偏生此時，顧祁煜半開玩笑半認真地來了一句，“這麽多年了，你的性格還是沒變，一點也不淑女。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簡黛咬牙切齒忍耐着。

如果顧祁煜不是掌握她生死的主刀醫生，她早就一個拳頭揮過去了。

好一會之後，簡黛扯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給顧祁煜，“你也沒變，還是像以前一樣，分分秒能夠挑戰我的理智線。”

顧祁煜微微眯起眼，目光變得狡黠而深遠，“還好。”

“我希望你，是我獨家的記憶，擺在心底，不管別人說的多麽難聽，現在我擁有的事情，是你，給我一半的愛情，我喜歡你，是我獨家的記憶……”

簡黛正要說話，一個突兀地來電鈴聲響起。

是顧祁煜手機響了。

顧祁煜快速接起電話，“重症急性胰腺炎和多器官功能障礙綜合征，還有感染性休克？好，你通知手術室做準備，我馬上過去。”

一挂完電話，顧祁煜快速起身，“你先吃，我得去急診。”

“可是你好像只吃了一半？”

“來不及了，病人感染性休克，必須馬上手術。我的餐具麻煩你幫我收拾一下。”

話音一落，顧祁煜快速轉身離開。

簡黛望着顧祁煜匆忙離去的背影，在這一刻，她對顧祁煜有些陌生。

明明前一分鐘還跟她鬥嘴，下一分鐘，卻變成了工作認真負責的外科醫生。

看來大洋彼岸的美國，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晚上十點多，簡母才帶着晚飯來醫院。

簡黛肚子有些不舒服，再加上傍晚那碗馄炖還沒消化，暫時把晚飯放在一邊。

洗漱好，簡黛把母親趕回了家。

病房裏有看護的椅子，可那椅子又冰又涼，如今又是冬天，哪怕蓋再厚的毛毯，也比不上家裏的床。

簡母絮絮叨叨了好一會才離開。

躺在床上，玩了兩局消消樂游戲，簡黛就開始打瞌睡了。

“砰——”

一聲巨響，簡黛驚醒。

她住的病房緊靠着護士站，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起身想去看看發生了什麽事？

一打開病房的門，只見護士站圍了三四個護士，還有兩個個家屬，似乎在争吵。

大致聽了一會，好像是家屬在責怪醫院怎麽沒有單獨病房？非得兩個人一間？病人已經感染休克，萬一再感染休克怎麽辦？

分病房的護士一個勁地在跟家屬解釋，家屬态度依舊不好，最後只能請來醫生解釋。

請來的醫生不是別人，正是顧祁煜。

顧祁煜耐着性子解釋了好一會，家屬才罷休。

家屬一走，護士站看熱鬧的人也紛紛散去。

透過散去的人，簡黛發現顧祁煜一臉的疲倦，不過疲倦歸疲倦，依舊俊朗宜人。

“怎麽？你也來看熱鬧？”顧祁煜走近簡黛身邊問，語氣不溫不火。

簡黛尴尬地笑了笑，“被吵醒的。”

顧祁煜問，“肚子還疼嗎？”

簡黛沒好氣地回，“疼，能不疼嗎？”

讀大學那一會，同寝室有一個人也是急性闌尾炎，當時痛得在地上直打滾。當時的她，特別好奇，真的有那麽痛嗎？

如今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急性闌尾炎痛起來真要人命。

“那我明早查房的時候，給你開一些消炎鹽水。”

“能不能給我開點消炎藥吃，我不想挂鹽水。”簡黛讨價還價。

顧祁煜微微皺眉，“為什麽？”

簡黛輕輕咬唇，随即舉起腫脹得像發酵面包的左手，在顧祁煜面前晃了幾下。

好一會之後，顧祁煜稍稍沉下臉，“消炎藥沒有消炎鹽水效果好。我晚飯沒吃多少，我得回辦公室定外賣。”

看着顧祁煜匆忙離開的背影，簡黛撇嘴，“記仇就記仇，幹嘛還找借口？”

悻悻地返回病房，剛往病床一躺，無意掃到了床前櫃子上的保溫盒。

下一刻，一個念頭從簡黛大腦裏冒出了，讨好顧祁煜。

随即，她快速起身，抱起保溫杯就離開病房。

走到顧祁煜辦公室門口，她又猶豫了。

不過遲疑了一會，還是決定有必要讨好顧祁煜，誰讓顧祁煜是掌握她生死的主刀醫生。

慢慢推開辦公室門，顧祁煜正在埋頭工作。

她試探着問，“顧祁煜，你外賣點了嗎？”

話落，顧祁煜擡眸，看向簡黛，黑眸閃過一絲詫異，“還沒來得及點，找我什麽事？”

簡黛小心翼翼地把保溫盒放到顧祁煜辦公桌上，“這個給你吃吧，我媽做的。”

顧祁煜瞥了一眼桌上的保溫盒，又擡眸看向簡黛，眸光閃過一絲狡黠，随即點頭，“好，謝謝。”

“不……不用謝。”顧祁煜接受得太快了，讓簡黛有些措手不及。

顧祁煜問，“還有事嗎？”

簡黛咕哝，“顧祁煜，能不能麻煩你把明天的消炎鹽水換成消炎藥。”

“不能。”顧祁煜回得斬釘截鐵。

話音還未落，簡黛忙伸手去拿辦公桌的保溫盒， “那你自己點外賣吧，我自己留在慢慢吃。”

未料顧祁煜伸手過來阻止，“現在十二點了，明天一早你還要空腹做肝膽胰脾腎彩超，不能吃東西。”

“顧祁煜，你……”簡黛咬牙啓齒怒視顧祁煜。

顧祁煜微微眯起眼，對上簡黛的杏眸，“我什麽？”

簡黛嘴角慢慢收緊，憤怒的火苗在杏眸中亂竄，“顧祁煜，你……”

停頓片刻，她壓抑着心底的怒氣，補充，“顧祁煜，你慢慢吃，吃好記得幫我洗幹淨再還給我”

一說完，快速轉身離開。

未注意到，身後的顧祁煜嘴角弧度逐漸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