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桂花糕

可能是飯點時間, 醫院走廊來往的病人和醫護人員寥寥無幾。

簡黛偷偷瞥了好幾眼身旁的顧祁煜, 嘴唇掀動了好幾次，才開口說，“顧祁煜，其實你不用你送我回家的, 我自己可以打車回去的。”

“我下午剛好沒事，順便送你回去。”

“那你晚上不用上晚班了嗎？”

簡黛問。

她記得住院期間內，他好像一直都是上晚班的。

“不用, 跟同事換班了。”顧祁煜坦然自若回。

醫院是換班制的, 不可能永遠都是夜班，當然特殊情況除外。

簡黛思忖了片刻，繼續找借口，“我家挺遠的，你來回不太方便, 要不還是算了吧。”

話音未落, 顧祁煜驀地停下腳步，轉身看向簡黛，“我住的公寓距離你家并不遠，我住碧水蓮晴，就在書香景苑的旁邊。”

“噢。”

車子緩緩行駛在馬路上,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簡黛不知為何，有些心神不寧。

腦海裏不斷閃過先前在門診室，顧祁煜跟她說的那句玩笑話。

他問她會不會喜歡他？

這個問題，對她來說有些深奧。

對, 就是深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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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二十五歲了，但她的戀愛經驗卻是零。

不是她不想找一個人談戀愛，而是身邊真的是沒有合适的人選。

這兩年在陸陸續續地相親，也見過不少異性，可就是沒感覺。

“在想什麽？”顧祁煜掃了一眼身旁發愣的簡黛輕聲問，頓了頓，戲虐地來了一句，“該不會還在想我那句玩笑話吧。”

簡黛心虛地回，“才……才沒有。”

顧祁煜淺勾了一下唇稍，“真沒有？”

“你剛才都說了那是一句玩笑話，讓我不要當真的，誰想誰是小狗。”

“小狗？”顧祁煜低笑了一聲，随即騰出右手，緩緩伸向身旁的簡黛。

簡黛快速避開，“顧祁煜，你要做什麽？””

“我摸一下小狗，順便看看小狗是不是會對我搖尾巴？”顧祁煜抿嘴笑着更歡了，眉眼上早已染上了笑意。

簡黛認慫，誰讓顧祁煜太了解她了，只好承認，“對，我就是在想你那句玩笑話。”

話音一落，顧祁煜緩緩縮手。

“顧祁煜，你在美國的時候真的沒有談過戀愛嗎？我聽說美國那邊都比較開放，還聽說……”

“沒有。”

顧祁煜快速打斷簡黛的話，随即補充一句，“課業負擔太重了，沒有時間和精力處理除了學習以外的人和事。”

“哦。”

原來是沒有時間和精力談戀愛。

沒有時間和精力談戀愛，和想不想談戀愛是兩碼事。

“中國留學生想要在美國大學混出名堂真的很難，暫且不論語言和風俗習慣的區別，就是種族歧視來說，就夠受的了。我記得我在報考United States medical liscence examination，就是美國醫生職業資格證書考試，班上的白人和黑人同學都嘲笑我，說我不自量力。”

“然後呢？”簡黛輕聲問。

“然後我就狠狠地扇了那些同學一個耳光，後來我就成為了我們醫學院的第二個華人神話。”

顧祁煜說得雲淡風輕，簡黛卻聽得鼻酸得厲害。

能成為神話，其背後付出的艱辛，可想而知。

車子開到書香景苑門口，簡黛客氣地問，“顧祁煜，謝謝你特意開車送我回家，要不要上我家坐一下，如果不要，那我就先上了……”

不等她說完，顧祁煜直接答應，“好，那就上去坐坐。”

簡黛有些尴尬。

她只不過是客氣一下，并不是真心想邀請顧祁煜上去，結果顧祁煜卻當真了。

難不成是顧祁煜在美國呆的時間久了，把中國人常用的客套話都忘記了。

察覺出簡黛的尴尬，顧祁煜試探地問，“不方便是嗎？”

簡黛伸手撓着頭發，強顏歡笑，“方便，當然方便。”

只不過家裏，不，應該說是她的房間比較得不整齊。

開門之後，簡黛一給顧祁煜拿好拖鞋，立馬準備去關自己房間的門。

可，顧祁煜還是比她快了一步，“怎麽，怕我看見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

簡黛讷讷地回。

顧祁煜上下打量了一下奇怪的她，唇角一挑，随即推開了房門。

簡黛的房間并不寬敞，總不過十平方左右。

可在這十平方裏，除了一張床，書桌和椅子擺放還算整齊外，地上橫七豎八躺着形形色/色的東西，有書，衣服，抱枕，包包……

顧祁煜瞠目結舌，簡黛的不愛整潔，從初中時他就領教過。

沒想到十多年過去了，竟然一點都沒改變。

看着顧祁煜杵着不說話，簡黛努了努嘴，沒好氣地說，“我知道我邋遢，你要笑話就笑話吧，反正讀初中時候，你沒少嘲笑我。一會說我是考拉，除了吃就是睡，一會又說是我單細胞的草履蟲，沒長腦子。”

頓了頓話，簡黛繼續吐糟，“我還記得有一次上課，我就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你就說我是屎殼郎。一開始我還不知道屎殼郎是什麽，還傻乎乎地問你，你倒好，還騙我說，它跟蜜蜂蝴蝶一樣，是采花蜜，然後我就樂呵樂呵地接受你給我取的新綽號。後來上科學課，才知道屎殼郎正兒八經的職業是推糞球。”

“噗嗤”一聲，顧祁煜沒忍住笑了。

簡黛朝顧祁煜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我知道你很聰明，也不用不着碾壓我來體現你的高智商吧。”

顧祁煜抿嘴笑得更歡了。

這算碾壓嗎？

明明是她自己知識匮乏。

連屎殼郎那種生物是做什麽的都不知道。

“咕嚕咕嚕……”

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

簡黛囧。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

院以後，她每天三餐都是定時的，如今都一點多了，是該餓了。

簡黛輕聲咳嗦了兩聲，緩解尴尬，“顧祁煜，你餓嗎？”

話音一落，顧祁煜擡手看一下時間，“我早上七點吃的早飯。”

“那我馬上去做東西吃。”

簡黛一說完，快速離開房間。

顧祁煜正要伸手去攔。

不過轉念一想，她現在可是糕點師，廚藝應該突飛猛進很多吧。

二十分鐘後，簡黛做好了午餐。

其實也不算是她做的。

粥是早上母親煮的，醬蘿蔔是昨晚母親醬的，酸豆角也是母親早起炒的。

她只不過是打開了電飯煲，熱了一下白粥，然後從冰箱裏取出醬蘿蔔和酸豆角，分別扔進微波爐裏小火轉了兩三分鐘罷了。

等到顧祁煜走到餐桌旁，看到餐桌上兩碟小菜和兩碗白粥，忍不住輕嘆一口氣。

剛才他還在想，她的廚藝是不是突飛猛進了。

如今看到桌上的東西，他真覺得不應該對她抱有希望。

哪怕簡黛現在是一名糕點師，可糕點師和廚師還是有區別的。

尤其是在簡黛身上，區別就更明顯了。

不過，有東西吃總比沒東西吃好。

不等顧祁煜問，簡黛自己主動招認，東西都不是她做的，她只不過負責把它們加熱。

顧祁煜輕笑一聲，“早就看出來了，你的廚藝真心不敢恭維。”

簡黛撇嘴。

喝好粥，簡黛送顧祁煜離開。

“開車回去路上小心一些。”

“好。”

簡黛正準備關門，顧祁煜忽然叫住了她，“簡黛。”

簡黛納悶，“顧祁煜，還有事嗎？”

顧祁煜雙眸灼灼，“下次再去醫院，挂我的號好嗎？”

話音未落，簡黛忙解釋，“今天不是我挂號的，是我媽媽挂的。”

“那好，我知道了。”

顧祁煜嘴角含笑，“你先休息吧，有事打我電話或者發我微信。”

“嗯。”

“對了，給你準備了一個蘋果，放在你床頭櫃上了。”

“蘋果？”簡黛驚訝。

顧祁煜輕笑點了點頭，“對，聽說平安夜吃蘋果會平平安安的。”

随即，簡黛才想起來，今天好像是平安夜。

一送走顧祁煜，簡黛快速返回房間。

一推開房間的門，她一下子傻眼了。

這還是她的房間嗎？

地上的書回到了書架上，衣服回到了衣櫃裏，包包被挂了牆上……

這麽幹淨整齊的房間，除了經常出差的父親回來會幫她整理外，甚至連她母親都不會幫她收拾房間。

現如今，顧祁煜卻幫她整理了房間。

快步走到床頭櫃邊，看到櫃子上那一個紅彤彤的蘋果，簡黛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猛地抨擊了一下。

她已經，好久沒在平安夜收到蘋果了。

“滴——”一聲。

手機微信進來一個新消息。

解屏，是顧祁煜發來的。

【平安夜快樂。】

猶豫了一下，簡黛回，【顧祁煜，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謝謝你在平安夜送我蘋果，謝謝你亦如曾經那般地對我好。

【如果要謝我，元旦陪我去東門口走走吧。】

【你回清城以後，都沒去走過嗎？】

簡黛驚訝，東門口距離七院并不遠，步走左不過一刻鐘就到了。

聊天界面顯示正在輸入。

好一會之後，顧祁煜才回複，【變化太大了，怕迷路】

東門口變化是挺大的，可迷路還不至于吧。

随即，又新進來一條新消息【幸好那頭銅牛還在。】

提到那一頭大銅牛，簡黛忍不住想起，曾經她和顧祁煜在那一頭銅牛下鬧的笑話。

學校每周五都會提前一個小時放學。

一天周五下午放學，簡黛特意拉着顧祁煜到東門口新華書店陪她買書。

路過那一頭銅牛的時候，簡黛就好奇地問，顧祁煜那一頭大銅牛是公的還是母的。

顧祁煜幽幽地說，讓她去摸一下銅牛的奶。

簡黛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去做了。

然後，簡黛就被路人圍觀了。

顧祁煜跟路人解釋，說她腦子有問題。

為了這件事，簡黛有一周時間沒有理顧祁煜。

想到這，簡黛嘴角忍不住上揚。

貌似她和顧祁煜之間的回憶還挺多的。

雖然當時可能感覺有些糟糕，但是現在回想起來還挺美好的。

翌日，聖誕節。

清早，半夢半醒之間，簡黛做了一個夢。

準确地來說是一個春夢。

夢裏她穿着潔白的婚紗，身處一座哥特式的大教堂裏。

而站在她身旁的不是別人，正是顧祁煜。

對，就是顧祁煜。

陽光，從教堂內五彩斑斓的玻璃窗戶裏照射進來，映出彩色的光亮在顧祁煜英俊的臉龐上。

偏生，此時的顧祁煜正看向她，看她的眼神溫柔欲醉，讓她有一瞬間的目眩。

“咚咚——”

突入而來的敲門聲，讓簡黛一下子從夢中驚醒。

“簡黛，趕緊起來吧，祁老師和初陽來看你來了。”

“好，我馬上起來。”簡黛努了努嘴，随即快速起床。

打開衣櫃，準備換下睡衣。

剛把上衣睡衣脫下，簡黛腦海裏又一次浮現出剛才的夢境。

尤其是夢中顧祁煜看她的眼神，是那麽溫柔而寵溺。

下一刻，簡黛立刻擡手，一邊敲打腦袋瓜，一邊喃喃自語，“簡黛，你在想什麽？顧祁煜是不會喜歡你的，只不過是一個夢罷了，就跟顧祁煜那句玩笑話一樣，不能當真的，真的不能當真的。”

換好衣服，簡黛剛走出房間。

坐在客廳沙發上的祁老師立馬站起來，走到她身旁，牽起她的手，一臉擔心地問，“簡黛，對不起，上周祁老師實在是太忙了，沒能去醫院看你。”

簡黛笑着搖頭，“沒事的，祁老師，闌尾炎就是一個小手術。”

“小手術？我怎麽聽初陽說你還發生了術後切口感染了？初陽還說跟你手術的主刀醫生有關？”

“跟我手術的主刀醫生沒有關系，是我闌尾炎穿孔了，才會引起術後切口感染的。”

簡黛忙解釋。

同時，她還不忘掃了一眼在廚房幫母親洗水果的沈初陽。

下次，有必要提醒初陽哥哥，不能什麽事都跟祁老師說。

祁老師沒有女兒，只有沈初陽一個兒子，可能是師徒關系的原因。

祁老師一直把簡黛當親生女兒一樣對待。

甚至在簡黛心裏，她都希望自己的母親能像祁老師這樣溫柔賢淑，而不是像她母親那樣經常把她損得一無是處。

閑聊了半個小時後，簡母去上班，祁老師要去糕點房。

沈初陽主動提議留下來，照顧簡黛。

等到簡母和祁老師一走，簡黛就開始思忖着。

她要怎麽跟沈初陽解釋她術後切口感染的事，和顧祁煜無關。

母親已經誤會顧祁煜了。

昨天去醫院換藥都沒有挂顧祁煜的號，要是按照之前母親對顧祁煜的态度，知道有顧祁煜的門診，一定會去挂顧祁煜的門診。

雖然出院以後，她和父親不止一次和母親強調，她術後發生切口感染真的和顧祁煜一點關系都沒有，可母親就是不相信。

現如今，只能通過沈初陽去說服母親了。

再者，那天顧祁煜還當着她和沈初陽的面，承認她的術後感染和他的手術操作失誤有關。

簡黛更加有必要同沈初陽解釋清楚了。

“初陽哥哥，其實……”簡黛輕輕咬唇，“其實我手術之後發生切口感染真的和顧醫生沒有關系，是我自己的原因，顧醫生并沒有手術操作失誤。”

沈初陽不動聲色地問，“然後呢？”

“然後麻煩初陽哥哥跟我媽媽，還有祁老師解釋一下。我不希望我媽媽和祁老師誤會顧醫生。”

“簡黛，初陽哥哥可以幫你去跟簡阿姨和我媽媽解釋，但是初陽哥哥很好奇你到底和那個顧醫生是什麽關系？”

沈初陽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簡黛你放心，初陽哥哥會替你保密的。”

簡黛遲疑了一下，緩緩開口，“同學。”

“小學還是中學？我記得你沒有讀高中，直接去讀了三加二專科學校，你是學藥學的應該不會和臨床醫學的學生打交道。”

“初中同學。”

簡黛老實交代，不過只說了一半。

她和顧祁煜是初中三年同學沒錯，同時她與他還做了三年的同桌。

沈初陽繼續追問，“那初中畢業後聯系過嗎？”

“初中一畢業顧祁煜就去美國留學了，之後就沒有任何聯系了。”

話落，沈初陽突然笑了。

原來，只不過是初中同學罷了。

最關鍵，還多年沒有任何的聯系，這樣他就放心了。

随即，他笑着看向簡黛，“簡黛，放心好了，初陽哥哥會替你去跟簡阿姨還有我媽媽解釋的。”

簡黛笑了，“謝謝初陽哥哥，有你這個哥哥真好。”

話落的一瞬間，頓時，沈初陽臉上的笑意微微僵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

下一刻，他自嘲地笑了笑。

是的，在簡黛心裏，他只不過是她的哥哥。

她對他除了兄妹之情外，并沒有參雜男女之間的感情。

想到這，他忽然也希望，簡黛也能把顧祁煜當作普通同學看待，也不要參雜男女之間的感情。

晚上七八點鐘，簡母在學校加班，簡黛躺在床上玩手機游戲消消樂。

剛闖過一關，電話響了。

來電顯示竟是顧祁煜

這個顧祁煜給她打電話做什麽？

猶豫了一下，她快速接聽。

不等她開口，電話那端傳來顧祁煜低沉如大提琴般的聲音，“簡黛，我現在在你家樓下，能下來陪我走走嗎？”

簡黛微微咬唇沉默了一下，“好，我馬上下來。”

挂完電話，她快速拿起手機和鑰匙出門。

一走到樓下，簡黛就看見顧祁煜站在路燈下，一個人低着頭抽着煙。

煙霧缭繞給顧祁煜的背影，增加了一份孤寂。

尤其是顧祁煜眉頭緊皺成一個川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簡黛看到這樣落寞孤寂抽着煙的顧祁煜，心猛地揪了一下。

讀初中那一會，班上有幾個男生因為喜歡刺激，又趕上了叛逆的年紀，于是就跟着校門口的流/氓學會了抽煙。

漸漸地，班上抽煙的男生越來越多，驚動教導主任。

自那以後，牛魔王總是會去男廁所抓班級抽煙的學生。

一次意外，誤抓了顧祁煜。

簡黛永遠記得顧祁煜當着全班同學的面，說他讨厭別人抽煙，所以他不會抽煙。

如今看着面前抽煙的顧祁煜，她莫名地心疼顧祁煜。

因為她知道，顧祁煜學會抽煙，一定是有原因的。

尼古丁就像毒/品一樣，雖然會使人上瘾，但卻可以麻痹神經。

回神之後簡黛假裝什麽事都沒有發生，繞過顧祁煜身後，在顧祁煜肩上拍了一下。

顧祁煜沒有轉頭，知道拍他的肩膀的人是簡黛，立刻眉頭舒展開，順便也把只抽了半根的煙給熄滅。

“簡黛，陪我去天一廣場走走？”

“我……我……”

顧祁煜蹙眉，“怎麽？不方便？”

“不是，我擔心我走到一半就堅持不了了。畢竟我剛做完手術，而且天一廣場距離這裏還有一大段距離，我……”

不等簡黛說完，顧祁煜立刻打斷簡黛的話，幫簡黛取消顧慮，“我背你走。”

簡黛咬唇，輕輕地問，“顧祁煜，這樣好嗎？”

話音一落，顧祁煜喉間溢出一連串的輕笑，“你住院的時候，我都抱過你好幾次，也沒見你這麽扭捏？怎麽，怕我像豬八戒一樣，把你背回去做媳婦？”

明知道顧祁煜是一句玩笑話，簡黛還是不争氣地面紅耳赤了，尤其小心髒怦怦地挑個不停，

不過顧祁煜說的也是實話。

在醫院，顧祁煜不但抱了她好幾次，還牽了好幾次她的手。

在如今開放的社會，一個男生抱一個女生，或跟一個女生牽手都不算是什麽新奇的事。

可，她會感覺很暧/昧。

哪怕她和顧祁煜是三年的同桌關系，可畢竟男女有別。

想到這，簡黛立馬找理由拒絕，“顧祁煜，要不我先走一段路，等到走累了，你在背我好嗎？”

“不好。”

“為什麽？”

簡黛懵了。

“這裏距離天一廣場有兩站路，你走過去傷口會痛的。”

“那我們打車過去吧。”

顧祁煜微微眯了眯眼睛，氣定神閑解釋，“今天是聖誕節，天一廣場人肯定很多，打車過去，估計會在江夏橋那邊堵上半個小時的，我就是擔心堵車才沒有開車出門。”

“這樣呀……”

簡黛沒轍了，畢竟趕上節假日，中山東路和中山西路這一條市區主幹道真的很堵。

忽然腦海裏又冒了一個理由，她繼續拒絕，“顧祁煜，我體重有九十六斤，自從出院以後，不是吃就是睡，過着豬一樣的生活，估計現在都有一百二十斤了，我擔心你背我去天一廣場會被累到。畢竟兩站路呀。”

顧祁煜輕笑了一聲，戲谑地來一句，“我的體力比你想象中要好很多，雖然我趕上豬八戒那個身材，但是背你一個晚上還是沒問題的。”

簡黛尴尬，怎麽又繞到豬八戒背媳婦這一茬上了。

“簡黛，你放心好了，我真的不會把你背到我公寓床上去的。”顧祁煜故意加重了“床上”這兩個字。

話音還未落，簡黛感覺自己臉燙得都能烙餅了。

“簡黛，你剛才做過手術沒多久，不合适做劇烈運動。”顧祁煜繼續變本加厲調戲眼前的傻丫頭。

簡黛愣了一下，狐疑，“劇烈運動？什麽劇烈運動？”

顧祁煜慢慢彎腰，湊到簡黛耳邊，輕輕低語，“床上的劇烈運動。”

“顧祁煜，你……”簡黛立馬避開顧祁煜，同時臉早已憋得通紅，好半天之後，才吐出一句話，“顧祁煜，你……你不正經。”

“不正經？”

顧祁煜眉眼之間染上了濃濃的興味，“不能怪我不正經，誰讓你一個勁地講扭扭捏捏的。你再扭捏下去，信不信我再說更多不正經的話來，比如說關于床上運動，如何能讓男女雙方都能獲得最大的愉悅，我好歹是學醫的，對男女……”

“顧祁煜，我讓你背我還不行嗎？”簡黛被逼的只能乖乖就範，沒好氣地說，“好，我讓你背我，等一下不要嫌我重。”

“不會。”顧祁煜嘴角揚起一個大大的弧度。

他怎麽會嫌棄她重了。

有哪個男人會嫌棄自己媳婦重了。

随即，顧祁煜背過身體，彎下腰，“上來吧。”

簡黛遲疑了片刻，伸出手臂攀上顧祁煜肩膀，微微用力，爬上他的肩膀。

顧祁煜輕輕颠了一下，穩穩背上了他未來的媳婦。

可能是聖誕節的原因，書香景苑又靠近鬧市區，一路上燈火通明。

簡黛只要微微低頭，就能清晰看見顧祁煜背她的影子。

有時候影子會因為偏離路燈，而無限拉長。

當然，靠近路燈後，影子又無限縮小。

不管是拉長或者是縮小，她的影子永遠和顧祁煜的影子重合。

一路上，顧祁煜沉默不語，簡黛也不知道該開口說什麽。

她看得出來顧祁煜今晚有心事。

也知道，顧祁煜不是那種會把心事挂在嘴邊的人。

索性她不問，等到他主動開口。

她相信，既然他讓她陪她走走，一定也會跟她說心事的。

就像他告訴她，他母親還活着一樣。

快走到江廈橋，過馬路時碰到了紅燈。簡黛輕輕挪動了一下身體，開口，“顧祁煜，要不找放我下來吧。”

“不要，上去下來麻煩。”

顧祁煜語氣淡淡地拒絕。

好不容易背上了，哪有那麽容易放她下來的道理。

過了紅綠燈後，走在江廈橋上。

江上的風迎面吹來，簡黛卻感覺不到有多寒冷，可能是顧祁煜在幫她擋着一些的緣故。

走到橋中央，恰好遇到了大玉米變色，簡黛忍不住伸手指着大玉米對顧祁煜說，“顧祁煜，你快看，大玉米變色了。”

順着簡黛指的方向望去，顧祁煜納悶，“大玉米？”

簡黛才想起顧祁煜回國後還沒來天一廣場逛過，于是耐着性子解釋，“那裏是財富中心，也是清城三江口建築群中最高的建築。從上往下看是郁金香，但是從下面往上看，這是大玉米了。這大概就是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吧。”

顧祁煜輕笑了一聲。

片刻之後，他眸光一閃，“簡黛，你還記我跟你提過的，我當初毅然決然決定回國發展的原因有兩個。”

“我知道，你回國想找到你媽媽。”

“嗯，這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

顧祁煜沉默了一瞬，頓了頓話，緩慢而有清晰有力地說，“簡黛，其實我回國除了想找到我親生母親外，還想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