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豆酥糖

瞧見簡黛一直蜷縮在房門邊上, 顧祁煜深吸一口氣, 走到房門邊，正準備把簡黛拉起來。

簡黛忙拒絕，往後倒退幾米遠，埋下頭咕哝, “顧祁煜，我們還是保持距離比較好，畢竟你……”

“夕月給我熱的牛奶, 被我倒了。”

“什麽？你沒喝？”

簡黛震驚, 瞪大杏眼，張大嘴巴。

還未等她閉上嘴巴，顧祁煜快速封住她的唇。

撬開牙關，輾轉允吸，急切地掠奪她的氣息。

臨近窒息時, 顧祁煜才松開簡黛。

簡黛又羞又惱。

羞的是顧祁煜趁火打劫欺負她。

惱的是剛才她都着急得要命, 顧祁煜醒來之後，就坐在床上盯着她看。

用一種特別不正經的眼神盯着她看。

顧祁煜淺淺勾唇，解釋，“普通的純牛奶怎麽可能會有藥的味道？我抿了一小口感覺不對，就倒了。”

“嗯。”

“怎麽？我沒喝那杯牛奶, 你失望了？”顧祁煜故意逗傻媳婦。

簡黛忙搖頭，“才沒有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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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沒有失望嗎？”顧祁煜揪着傻媳婦不放，湊到傻媳婦耳邊，低語, “簡黛，我承認我是很想跟你上床，可必須得讓你心甘情願。如果我今晚要了你，你嘴上不說，心裏終究會有一個疙瘩在的。是吧？”

話落，簡黛默認地點了點頭。

顧祁煜伸手，“簡黛，把手給我。”

簡黛愣了一下，慢慢地把手放在顧祁煜手掌心。

顧祁煜牽着簡黛走到床邊，先是關上卧室的燈，再打開床頭燈。

床頭燈是酥油茶似的燈光，特別有味道。

顧祁煜松開簡黛的手，往床上一趟，“簡黛，上來陪我躺下好嗎？”

這……

簡黛咬唇，支支吾吾，“顧祁煜，這……”

“我剛才已經說了，除非你心甘情願，要不然我不會欺負你的。”

簡黛遲疑了一下，也跟着躺下。

剛一躺下，就被顧祁煜圈進懷裏。

簡黛忙輕聲地問，“顧祁煜，你不是說不欺負我嗎？”

顧祁煜輕笑一聲，“我承諾不欺負你，可沒承諾不抱你。”

簡黛撇嘴，果然男人的話都不可信。

察覺到懷裏的傻媳婦肢體僵硬，顧祁煜稍稍松了一些，“簡黛，你放心好了，今晚我不會欺負你的，我就想抱着你躺一會。”

“哦。”

簡黛努力讓自己冷靜，不就是被抱着躺一會嘛？

她緊張什麽。

沉默了一會，簡黛感覺卧室酥油茶的燈光太暧昧了，正要伸手準備去關床頭燈，打開房間的燈。

未料顧祁煜突兀地打斷了她的動作，“簡黛，不要關燈。”

簡黛的手像是被抽線的木偶懸在半空中。

随即她解釋，“我不是關燈，我只是……”

“我怕黑。”顧祁煜淡淡地解釋。

話音還未落，簡黛難以置信地轉頭看向身後的顧祁煜。

顧祁煜竟然怕黑？

這怎麽可能？

記得初二上學期去鳳凰山主題樂園春游，進鬼屋游玩，班上幾乎沒有幾個同學敢進去。

當時她為了逞一時之勇，硬是拉着顧祁煜進了鬼屋。

結果她被吓得半死，顧祁煜非但沒有吓得，而且還拆穿鬼屋的把戲。

察覺到傻媳婦在盯着自己，顧祁煜苦笑一抹，“國外養成的壞習慣。”

“國外養成的壞習慣？”

簡黛一頭霧水。

顧祁煜在國外怎麽回事？

還能養成拍黑的壞習慣？

面對她的納悶，顧祁煜深邃的雙眸忽然變得柔和起來，就像此時從窗外照射進來的月光一樣柔和，看得她有些癡癡醉醉。

片刻之後，顧祁煜淡淡開口，“簡黛，先睡吧，以後再和你說。”

簡黛不再說話，轉身到了另一側。

剛好面對着窗外的月色。

“簡黛。”

身後忽然傳來顧祁煜低沉的嗓音。

“嗯。”

簡黛輕輕應了一聲。

“剛出國那一會，我真的很不适應國外的生活，哪怕爺爺給我準備了足夠的錢。我所就讀的高中是一所高檔的私立學校，班上除了我還有兩個黑人同學，其他的都是白人同學，白人同學沒少欺負我，甚至有一次還把我偏進一個小黑屋裏關了一個晚上。自那以後，我就讨厭漆黑一片了。”

顧祁煜說得雲淡風輕，簡黛的心早就揪在了一起，鼻尖更是竄起一股子酸澀。

被同學嘲笑，這一點她深有體會。

讀初中時，有顧祁煜在，班上同學還算團結，對她這個倒數，還算包容。

可後來去讀三加二模式的專科學校就不同了。

由于成績總是倒數，不但遭受到不少同學白眼，而且連老師也很少關注她。

臨近畢業的實習，班上同學的實習單位基本上都落實了，只有她沒有，最後還是簡父托關系把她弄進七院藥房實習。

這一夜，簡黛不知什麽時候睡着的，只記得迷迷糊糊之中還能聽到顧祁煜的聲音。

翌日，等到簡黛醒來時，顧祁煜已經做好了早飯等着她。

簡單的洗漱之後，簡黛坐在餐桌上，看着面前的豐盛的早餐。

正準備開吃，才後知後覺，卧室的門不是鎖了嗎？

顧祁煜怎麽一大清早打開房門給她做早飯的？

顧祁煜猜到了傻媳婦的心思，主動開口解釋，“我一大早起來把房門給踹開了。”

“……”

簡黛有些啞口無言。

這顧祁煜，為什麽昨晚不踹開門，讓她回家，等到第二天一早再踹開？

顧祁煜像是料到她的想法，淡淡地解釋，“連續上了一周的大夜班，我累得夠嗆，如果昨晚把門踹開了，我就得送你回去。”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可是，我不想放你回去。”

簡黛撇嘴，随即，悶頭喝皮蛋瘦肉粥。

剛抿了一口，味道還不錯，尤其是皮蛋很入味。

“皮蛋瘦肉粥我熬了一個多小時，味道不錯吧。”

簡黛點頭，“很好喝，比外面賣的都好喝。”

顧祁煜眸光一閃，促狹地笑了笑，“搬過來跟我一起住吧，我每天早上熬給你喝。”

“咳咳咳……”

簡黛假裝被嗆住了。

這怎麽又繞到同居的話題上了？

顧祁煜嘴角一揚，輕笑一聲，“不逗你了，反正你遲早得搬過來跟我一起住的。”

簡黛臉一紅，忍不住小聲咕哝，“越晚越好，省得被你欺負。”

“其實也不算欺負。”顧祁煜眼底盡是狡黠，“畢竟做那種事除了第一次你會痛之外，之後你都會獲得快樂的。”

“咳咳咳……”

這一次真的被嗆住了。

此時的簡黛，忽然很不想搬過來同顧祁煜一起住了。

還沒住在一起，顧祁煜就這麽不正經了。

真要是住在一起了，那還了得。

所以，同居的事必須得再往後延延。

吃好早飯，顧祁煜開車把簡黛送到樓下。

簡黛正遲疑着，要不要把顧祁煜請上去，同母親解釋一下，後來想想沒有這個必要。

畢竟她和顧祁煜已經訂婚了。

一推開家門，只見母親正在客廳沙發上看着電視。

電視沒有一點聲音，在重播央視的春節聯歡晚會。

換鞋進門之後，簡黛遲疑了一下，正要開口同母親解釋。

母親早她一步，讓她坐下。

坐下之後，母親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轉頭看向她，神色有些凝重，“簡黛，媽媽有些話要跟你說。”

“媽，我昨晚去了顧祁煜那裏，不過我和顧祁煜……”

“簡黛，媽媽的意思不是怪你去了祁煜那裏，而是怪你為什麽不打一個電話跟媽媽說？要不是昨晚媽媽給祁煜打電話，媽媽都不知道你去哪裏了？媽媽知道你從小到大跟你爸爸親，可是我畢竟是你媽媽。你大晚上的不在家，媽媽會擔心你的。”

簡母越說越哽咽，最後慢慢地開始抽泣起來。

這一刻的簡黛，心中滿是酸澀。

以前她總感覺母親沒有父親好，小時候做錯事，母親都嚴格對待她，動不動就是用雞毛撣子打她，或者罰她跪搓衣板。

還是父親好。

現如今，她才徹底明白原來母親待她也是極好的。

想到這，她忍不住伸手抱住母親，向母親保證以後不會了。

面對女兒的忽然煽情，簡母有些不習慣，不過卻很開心。

簡單地收拾之後，去上班。

剛一到糕點房，顧夕月立馬向簡黛賠禮道歉。

簡黛沒有理會。

她讓顧夕月未來幾天暫時待在外面幫忙收銀，順便了解一下各類面包的價格。

其實原本簡黛是不太願意追究昨晚的事，可顧祁煜告訴她，必須給顧夕月一個慘痛教訓。

不同于顧祁煜有過十多年異鄉漂泊的經歷，顧夕月被顧家人當溫室的花朵一樣寵着。

昨天敢那麽明目張膽算計堂哥，指不定哪一天會做出更出格的事？

所以，必須給顧夕月一個慘痛教訓。

顧祁煜那邊，讓顧夕月搬出他公寓，回顧家住。

簡黛這邊，顧祁煜要簡黛一周之內不要理會顧夕月，省得那個小妮子太折騰出什麽幺蛾子。

傍晚一到下班時間，簡黛快速換下工作服，打卡下班。

剛出糕點房，身後叫傳來了顧夕月叫她的聲音。

簡黛權當沒有聽見，自顧自去公交車車站。

不是她心狠，而是昨晚的事，她真的怕了顧夕月。

還好顧祁煜察覺出那杯牛奶有問題，要是沒察覺出來。

昨晚她就會和顧祁煜……

雖然她知道終有一天她會和顧祁煜發生關系。

但誠如顧祁煜說的，昨晚那種情況下發生關系，她心裏會一直有一個疙瘩在的。

走出糕點房一段路之後，簡黛才發現外面竟然下雨了。

雨量不大，蒙蒙細雨。

正準備從包裏掏出傘，忽然一輛黑色的車，向她緩緩靠近。

車窗滑落，車內的人是沈初陽。

簡黛愣了一下。

她原本還以為是顧祁煜。

沈初陽側頭對她微笑，“簡黛，上車。”

簡黛遲疑了須臾，快速跳上車。

車子開了一段路之後，雨漸漸下大了。

沈初陽打開雨刷。

看着車子前方兩個雨刷，機動着左右搖擺着，簡黛陷入了沉思。

早上同母親聊完之後，她忽然想到了顧祁煜的母親。

最近顧祁煜沒有跟她多提有關他母親的事，可簡黛知道顧祁煜心裏還在打聽着。

前幾天，她曾旁敲側擊地問顧夕月，有關顧祁煜母親的事。

結果顧夕月特別嚴肅地告訴她，在顧家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不能提任何一個有關顧祁煜母親，哪怕是一個字都不行。

簡黛更是納悶了。

最後軟磨硬泡之後，顧夕月才說實話。

聽說顧祁煜母親害死了顧祁煜的父親，被顧家趕走，顧家為了顏面對外宣稱顧祁煜母親也去世了。

車子在開到紅綠燈口等紅燈時，沈初陽主動打破車內的沉默，“簡黛。”

“嗯？”

“簡黛，學校還沒正式開學，你怎麽不問我今天怎麽會去學校？”沈初陽瞥了一眼身旁的簡黛，眼中盡是溫柔。

簡黛呆了呆，才問，“初陽哥哥，你今天為什麽會去學校？”

“下學期系裏升我做副教授，今天值班的時候系主任單獨找我了。”

“恭喜你，初陽哥哥。”

“簡黛，今晚去我家吃飯吧。”

簡黛愣了一下，“為什麽？”

“恭喜我升副教授呀。”沈初陽不動聲色，“簡阿姨那邊，我已經打過電話通知了。”

“好。”

簡黛答應。

半個小時後，沈初陽把車子停在唯思糕點房門口。

一推開糕點房的門，簡黛就聞到了火鍋的味道。

祁老師正在準備火鍋食材，見簡黛來了，笑着打招呼，“簡黛，你也來給初陽慶生？”

簡黛有些懵，轉身看向身後的沈初陽，“初陽哥哥，你今天生日？”

沈初陽默認點了點頭，“嗯，三十歲生日。”

“初陽哥哥，祝你生日快樂。”

唱完生日歌，許好願，吹好蠟燭後。

簡黛忽然八卦地問沈初陽許的什麽願望？

本以為沈初陽會一笑而過，結果沈初陽忽然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好一會之後，沈初陽笑着開口，“我許了兩個願望，第一個是希望我媽心想事成，第二個是希望你能幸福。”

希望你能幸福，前提是這個幸福是我給你的。

簡黛并未察覺出沈初陽的異樣，笑呵呵地接受沈初陽的祝福。

吃完晚飯，簡黛幫祁老師一起收拾殘局。

擦好桌子，祁老師偷偷地把簡黛拉到一邊，“簡黛，祁老師謝謝你能來給初陽過生日。”

“祁老師，不用這麽客氣。”

祁老師欲言又止了好一會，“簡黛，可能有一件事你還不知道。”

“什麽事？”

“初陽其實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他是我從孤兒院領養回來的。”

話音一落，簡黛震驚。

她沒想到一向優秀的沈初陽竟然是一個孤兒。

“簡黛，祁老師有一個請求。”祁老師從口袋裏掏出兩張電影票遞給簡黛，“陪初陽看一場電影好嗎？”

“這……”

簡黛有些為難。

遲疑了許久，點頭答應。

“我聽孤兒院院長說，初陽一出生就被親生父母丢在孤兒院門口，因為這個事，初陽每一年生日都過得郁郁寡歡。簡黛，今晚你盡量讓初陽開心一些好嗎？”

“好，祁老師，我一定做到讓初陽哥哥開心。”

車子行駛在川流不息地馬路上。

坐在副駕駛上的簡黛，時不時地用眼睛地餘光去看身旁專心開車的沈初陽。

嘴唇掀動了十幾次，她才鼓起勇氣，開口，“初陽哥哥，我今天聽……”

“簡黛，你先睡一會，我等一下帶你去一個地方。”

沈初陽伸手把副駕駛的椅背調低一些。

“不去看電影嗎？”

簡黛問。

“不去了，電影随時可以去看，那件事我今晚必須得做。”沈初陽瞥了一眼身旁的簡黛，目光炙熱。

簡黛有些懵，沒有多問，剛好經過一天上班的忙碌，此刻的她已經乏了。

很快，她進入夢鄉。

等到簡黛再次醒來，是被嗆人的煙味叫醒的。

睜開眼，她發現沈初陽把車子停在了一所孤兒院的門口。

“醒了？”

沈初陽嘴巴一邊吐着白霧，一邊轉頭看向身旁的簡黛，柔聲問。

簡黛坐直，有些錯愕地看向此刻正在抽煙的沈初陽，“初陽哥哥，你抽煙？”

“偶爾會抽。”沈初陽伸手撚着煙蒂，看着火苗燃燒的海綿端淡淡解釋。

簡黛咬唇沉默。

她側頭看向沈初陽，此刻的沈初陽對她而言忽然感覺很陌生。

眼前的男人眉頭緊皺，似乎要擰成一個結，一點也不像平日裏那個溫文爾雅的初陽哥哥。

她認識沈初陽三年了，都沒發現沈初陽抽煙。

不是她反感男人抽煙，而是沈初陽隐藏得太好了。

“簡黛，我媽今天是不是跟你說了我的身世？”

“嗯。”

“簡黛。”沈初陽伸手掐滅手中的煙，轉身看向簡黛。

簡黛狐疑地對上沈初陽深邃的眼眸。

在沈初陽黑色瞳孔深處，有一個小小的她。

然後那個小小的她逐漸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