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芒果慕斯蛋糕

半個小時後, 車子開出清城大學。

坐在副駕駛位上的簡黛, 臉頰上紅暈依舊在。

腦海中忍不住回憶起，先前在顧祁煜辦公室被顧祁煜“欺負”的場景，雖然沒有正兒八經地做，但也差不多了。

顧祁煜瞥了一眼身旁的傻媳婦, 嘴角噙着笑，“手還酸嗎？”

“能不酸嗎？”簡黛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下一刻，她的臉燒得更厲害了。

本以為顧祁煜會放過她, 結果顧祁煜非揪着她不放, 說什麽得負責滅火。

然而，她沒想到“滅火”竟然用手去“滅”。

車子開出清城大學後，行駛了一段路，顧祁煜緩緩開口，“簡黛, 時間還早, 要不你帶我去祁老師的糕點房，好嗎？”

“你要去看祁老師？”簡黛驚訝。

“嗯，想起拜訪一下祁老師。”

“好，我給你指路。”

顧祁煜沒有告訴簡黛，他對那個祁老師有一種莫名地熟悉, 好像認識祁老師很長時間。

他相信祁老師也對他有那種感覺，因為他能感覺到。

二十分鐘後，車子抵到唯思糕點房門口。

一下車，顧祁煜看到糕點房上的“唯思”兩個字, 忍不住好奇地問，“簡黛，為什麽叫唯思糕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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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黛思索了片刻，回，“祁老師一直很思念一個人，聽說思念了二十多年了。”

“思念誰知道嗎？”

簡黛搖頭，這個她真不知道。

推開糕點房的門，祁老師正在裏屋做蛋糕。

簡黛興奮地飛奔到裏屋，“祁老師，你看，我帶誰來看你了。”

祁老師忙放下手裏的活，“誰？”

“祁老師，您好，”顧祁煜走進裏屋，微笑，“您還記得我嗎？”

話落，祁老師一下子愣在原地，好一會之後才反應過來，聲音有些哽咽，“記得，我當然記得。”

閑聊了近兩個小時，直到傍晚。

顧祁煜準備帶簡黛離去，祁老師臨時起意一起吃晚飯。

顧祁煜遲疑了一會，被簡黛說服。

晚飯地點定在唯思糕點房對面的一家菲茲的西餐廳。

沈初陽也在。

點好單之後，簡黛忍不住把下午有關顧祁煜和沈初陽被清城大學學生貼上“系帥”的标簽拿出來八卦。

顧祁煜和沈初陽一聽，面面相觑。

祁老師笑，“初陽和祁煜長得是一表人才。”

“祁老師，我沒說顧祁煜和初陽哥哥長得不好看，我只是覺得學生們應該給他們換一個綽號，系帥，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蟋蟀了。”

“是，是應該換一個綽號。”

上菜之前，祁老師拉着簡黛去衛生間。

餐桌上，只剩下顧祁煜和沈初陽。

沉默了好一會，沈初陽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放下杯子，“顧醫生，你會愛簡黛一輩子嗎？”

顧祁煜蹙眉，“沈老師，你什麽意思？”

沈初陽微笑，“沒什麽意思，只是想告訴顧醫生，以後如果欺負簡黛了，我這個做大哥的不會放過你的。”

話音一落，顧祁煜震驚，“沈老師，你的意思是……”

“君子有成人之美，既然你和簡黛是真心相愛，又登記領證了，我能做的只有祝福了。不過，只要你顧祁煜敢欺負簡黛，我保證我會跟你拼命。”

“沈初陽，謝謝。”顧祁煜勾唇，“謝謝你的祝福。”

沈初陽笑而不語。

祁老師對他有養育之恩，而顧祁煜又是祁老師的親生兒子。

單憑這一點，即便心中有再多的不甘，最後只能選擇大方祝福。

“顧祁煜，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請說。”

“之前簡黛一直很想認我母親做幹媽，要不找一個良辰吉日，你和簡黛一起認我母親做幹媽，好嗎？”

顧祁煜遲疑了片刻，“好，我答應你。”

頓了頓，他忽然笑了，“是不是我也要和簡黛一樣，喊你初陽哥哥？”

初陽忙搖手，“這個還是免了，你要是喊我初陽哥哥，我估計會起雞皮疙瘩。”

顧祁煜故意開玩笑，“初陽哥哥……”

沈初陽無奈地笑。

回去的路上，簡黛發現顧祁煜心情似乎很好。

猶豫了好一會，她才開口，“顧祁煜，你今晚好像和初陽哥哥聊得很開心？”

顧祁煜點頭，“沈初陽是一個君子。”

“哦。”

簡黛有些懵了。

先前顧祁煜不是似乎不怎麽喜歡沈初陽，如今對沈初陽态度怎麽轉變得這麽快？

還有沈初陽也是。

等她和祁老師從衛生間回來，就看見顧祁煜和沈初陽有說有笑，聊得甚歡。

別人都說女人心海底針，男人心有時候也是海底針。

唯思糕點房內。

沈初陽猶豫再三，才把先前和顧祁煜的談話告訴母親。

“媽，我只能這樣幫你，其實我原本想暗示顧祁煜你就是他的母親，後來想想不合适，先不說顧家那邊對你的态度，就是顧祁煜一時半會估計也接受不了。還是換一個法子，讓顧祁煜叫你幹媽吧。”

祁老師早已泣不成聲，不住地點頭，“謝謝你，初陽，媽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沈初陽走過來，抱住祁老師，“媽，不用跟我這麽客氣。如果不是你當年把我從孤兒院領養出來，我就不會有今天的成就。這麽多年過去了，你一直把我當你親生兒子看待，這份恩情，初陽會記一輩子的。你放心好了，顧祁煜是一個很聰明的人，指不定哪一天他會自己猜出真相。”

“嗯，嗯……”

翌日，沈初陽下午沒課，上午課上完之後，他拐到去了蜜莎坊。

他相約顧夕月一起吃一個飯，有些問題，他想問問顧夕月。

顧夕月一見到他特別歡喜雀躍，毫不猶豫答應。

吃飯地點選在清城大學後面的小吃街。

點好菜之後，沈初陽端起水杯，“我聽說你放棄了研究生的保送，為什麽？”

顧夕月咬唇了好一會，才實話實說，“我不想再做您的學生了。”

沈初陽喝了一口茶，“為什麽？”

“……”

還能為什麽？

誰讓學院規定，禁止師生之間談戀愛。

否則就辭退。

沈初陽擡眸盯了顧夕月片刻，緩緩開口，“顧夕月，你還年輕，很多事你還沒有經歷過，目光有些狹隘。打一個比方吧，你就像那井底的青蛙，只看到了井口的風景，并沒有跳出井。如果哪一天井，你會看到更多絢麗的風景，相比較曾經讓你迷戀的井口風景也不過如此。”

顧夕月沉默。

她是學中文的，完全聽得懂沈初陽的弦外之音。

見顧夕月不說話，沈初陽繼續說，“顧夕月，我再舉一個不恰當的例子，假設我和你真的在一起了，你家裏人會支持嗎？”

即便不想承認，但顧夕月還是誠實地搖了搖頭。

不要說父母親，就是從小最疼她的堂哥顧祁煜也不會支持的。

再不然她也不會只告訴簡黛。

“顧夕月，我們不合适。無論是身份還是家庭背景，所以我勸你盡快找一下你的輔導員老師，要回系了給你的保研名額。為了我，放棄讀研究生，不值得。”

沈初陽補充，“顧夕月，我索性跟你說一句實話，在我心中，我一直把你當我的學生，哪怕後期我不做你的輔導員老師，我也只是把你當妹妹一樣看待。我是不可能對你産生男女之情的。”

話落了好一會，顧夕月久久地愣住了。

這是沈初陽第一次正大光明地拒絕她，哪怕之前也無數次暗示她，可這種感覺不一樣。

以前，她還能自欺欺人，如今她無法再給自己找借口了。

既然得不到，那就遠遠地看着也好。

深吸一口氣，顧夕月故作輕松地微笑，“好，我就聽沈老師的，去找輔導員老師要回系裏給我的保送名額，不過我會古代文學研究方向，我可不選現當代文學研究方向。我可不想再當你的學生了。”

沈初陽嘴角揚起，“随你喜歡。對了，我有一件事想要問你，當然你如果覺得不方便，可以不說。”

“沈老師，你想要問什麽？”

顧夕月詫異，這是她第一次見沈初陽如此嚴肅。

吃完飯，沈初陽送顧夕月回蜜莎坊。

辭別後，看着沈初陽的漸行漸遠，顧夕月腦子一熱，竟然扯着嗓子喊，“沈初陽，我會一直喜歡你的。”

沈初陽驀地停下腳步，片刻後，邁開步子離去。

日子一成不變地滑過，轉眼到了五一假期。

沈初陽提前定了一個包間，約上簡黛和顧祁煜，認母親做幹媽。

喝完簡黛和顧祁煜敬的茶，祁老師從包裏掏出一對手镯，分別交到簡黛和顧祁煜手中，“簡黛，祁煜，這對镯子是幹媽年輕的時候，你們的幹爸送給我的定情信物，今天幹媽就送給你們，幹媽祝你們百年好合。”

顧祁煜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镯子，心中一震。

簡黛下意識地拒絕，“幹媽，這個镯子我和顧祁煜不能收。”

祁老師眼眶早已濕潤，“收下吧，幹媽沒有什麽能給你們的，只有這一對镯子。”

簡黛看向顧祁煜。

顧祁煜視線有些迷糊，薄唇輕抿好一會，“好，幹媽，我和簡黛就收下了。”

晚上回到家，簡黛忍不住問顧祁煜，為什麽要收下祁老師送到手镯？

顧祁煜沉默，深邃的目光如浮萍一般飄忽不定着。

手中緊緊握着祁老師送他的手镯。

等到簡黛睡下了，顧祁煜掏出手機給沈初陽打了一個電話。

半個小時後，等到顧祁煜趕到書香景苑對面的二十四小時營業茶座時，沈初陽早就到了。

坐下後，顧祁煜快速點了一杯龍井。

侍者離開之後，沈初陽擡眸看向他，微笑，“顧祁煜，你這麽晚找我什麽事？”

顧祁煜嘴角邊揚起一抹苦笑，“沈初陽，我記得我和你第一次談話的時候，你跟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明人不說暗話。還記得嗎？”

沈初陽點頭，“嗯，記得。”

顧祁煜不再拐彎抹角，“既然你還記得，我索性直截了當地問一句，祁老師是不是我的親生母親？”

話音一落，沈初陽怔了一下，不答反問，“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這麽說是真的……祁老師真的是我親生母親……”

即便來之前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可得到證實後，他還是不敢相信。

原來他苦苦找尋的母親一直在他身邊。

沈初陽深吸一口氣，聲音像是在輕嘆，“顧祁煜，當初你為了讓顧家人同意你和簡黛訂婚，不惜放棄追查自己的親生母親，沒想到簡黛會幫你，找到你的親生母親。這可能就是冥冥之中的緣分吧。”

“你……你怎麽知道的？”

顧祁煜驚訝。

這件事，他連簡黛都隐瞞着，沈初陽怎麽會知道？

沈初陽笑了一下，“有一件事你或許還不知道，我曾經當過顧夕月的輔導員老師。”

顧祁煜驚訝，“所以，是夕月跟你說的？”

“嗯，顧祁煜，或許有很多事你是不知道的，比如說我是一個孤兒，是我母親，也就是你的親生母親祁芳把我從孤兒院領養出來的。而我母親領養我，就是因為太過思念你。再比如，你名字叫顧祁煜，你原本的名字叫顧煜，後來因為你的親生父親很愛你的母親，于是給你的名字加上了一個“祁”。再比如，為什麽顧家人會阻止你尋找你的親生母親？更甚至我母親很早就認出你，卻不願跟你相認，你都想過原因嗎……”

話落，顧祁煜雙手早已緊握成拳頭，極力忍耐着。

好一會之後，他才開口，“我想知道真相，麻煩你一五一十地把所有真相告訴我。好嗎？大哥。”

沈初陽愣了一下，笑着答應，“好，祁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