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請你道歉

請你道歉

戴倩很聽話，晚上跟曼秋睡在一起也不鬧。早上起床後，刷牙洗臉，吃早飯，然後跟着陶瑤去醫院。

想着苗玉還沒有吃飯，陶瑤在路上買了早餐，還未到病房，就聽到了裏面的争吵聲。

陶瑤快走幾步，戴倩小跑地跟上。陶瑤怕苗玉出事，戴倩則想快點見到爸爸。兩人幾乎是同時到了病房。

病房內，一個穿着印花長裙的女人正指着苗玉的鼻子罵，“我說老戴最近怎麽一分錢都拿不回來了，合着是給了你這個小妖精！我告訴你，老娘還沒有離婚呢，就是離了婚，你也甭想撈到好處。呸！破鞋！”

苗玉的臉漲的通紅，她一個小姑娘被罵的這麽難聽，眼淚直打轉，“你丈夫在面館暈倒了，我和老板送他過來，我們還墊了醫藥費。你不但不感激，還罵的這麽難聽。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種人？！連自己丈夫生病都知道，來了不關心丈夫，不關系女兒，就只知道撒潑罵人！”

“你倒是伶牙俐齒，我還沒有質問你呢，你把我女兒藏到哪裏去了？！你要是不交出來，就去派出所，人販子！”

一聽去派出所，苗玉嗤一聲笑，“好啊，現在就去派出所，讓警察評評理，哪裏有救人的，還挨罵！走，現在就去，誰不去誰是孫子！”

苗玉抓住她的胳膊往外面扭，正好對上站在門口的陶瑤和戴倩。

戴倩被田瑩瑩的樣子吓壞了，不但沒有上前，反而縮到了陶瑤身後。

田瑩瑩看到女兒的樣子，火氣更大了，“臭丫頭，虧得我這麽疼你，胳膊肘往外拐，還不死過來！”她甩開苗玉的手，氣洶洶地走到陶瑤身邊，粗魯地扯過戴倩。

戴倩的大眼睛裏含着淚泡，卻忍着不敢哭，只眼巴巴地看着陶瑤。

陶瑤被她看的心軟，可她知道這是人家的女兒，她也不好說太多。她先安慰了苗玉，拍着她的肩膀，“委屈你了。”

苗玉搖搖頭，擠出一個很難看的笑容，“不關你的事，瘋狗亂咬人。”

陶瑤倒是喜歡苗玉的性子，心善，又潑辣，該吵架的時候，一點兒不含糊。可她不能委屈了自己的人，環抱起雙臂，擡起下巴，冷着臉道：“這位女士，請你道歉！”

田瑩瑩瞥她一眼，冷笑幾聲，“我還沒有找你算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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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瑤直接從口袋裏掏出一沓收據摔在田瑩瑩臉上，“這是昨天的醫藥費，還給我，我就走！”

田瑩瑩後面的話戛然而止，她呆愣愣地看了眼散落在地上的收據，恰好一張離得近，寫着戴峰的名字。

陶瑤冷笑，“身為妻子，不照顧生病的丈夫；身為母親，不照顧年幼的女兒；身為家屬，不感激送你丈夫到醫院的路人，反而撒潑。你這樣的女人，誰娶了誰倒黴。”

她真的想不到女主的母親竟然是這樣的人。

田瑩瑩的臉漲成了豬肝色，“醫藥費你跟我要不着，我們離婚了！”

病床上的戴峰已經醒了，正掙紮着坐起來。他聽到了田瑩瑩那些不堪入耳的話，以前她不是這樣的，以前的田瑩瑩單純善良，從不與人紅臉，他甚至不知道她是從什麽時候變成現在這樣的。

聽到離婚兩個字，嘴裏發苦，他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的。

戴倩年紀雖小，可她知道離婚是什麽意思，不可置信地望着田瑩瑩，“媽媽……”

田瑩瑩白了戴峰一眼，粗魯地拽着戴倩，好像這裏有吃人的怪獸。

戴峰的眼神黯淡了下去，這個家，只是他單方面的維持着。他疼愛女兒，哪怕自己不吃飯，也要讓女兒吃好喝好。

可他知道，遠遠不夠。沒有工資，入不敷出，家庭無法維持。

他不怪妻子，怪自己無能。

“倩倩，乖乖地跟媽媽回去，爸爸等下就回家。”

戴倩含着眼淚點頭，跟着田瑩瑩走了。

戴峰抱歉地對着苗玉道：“對不起，我妻子脾氣不好，我代她跟你道歉，是我這做丈夫的沒有盡到責任。”

他又對陶瑤道：“謝謝你們救了我，可我沒有錢，醫藥費暫時還不了。可我不會賴的，我會還給你的，你把聯系方式給我。”

陶瑤十分同情這個男人，所謂貧賤夫妻百事哀，沒有錢，家裏的一些小矛盾就會被放大。

“我聽倩倩說你是廠長？”

戴峰苦笑，若不是這個廠長拖累，他的日子也不會過成這樣，“我是紅星加工廠的廠長，廠子效益不好，快要倒閉了。”

“為什麽不把廠子賣了？”

“我還想搏一搏，廠子裏還有許多人等着吃飯。廠子不賣，大家就還有個上班的地方，若是賣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陶瑤搖頭，有的時候情懷在現實面前不堪一擊。

苗玉卻是雙眼放光，“陶姐，加工廠，加工廠！”

陶瑤知道她是什麽意思，可是加工廠有很多，不一定是食品加工廠。

戴峰不明白她們打什麽啞謎，只好奇的看着她們。

陶瑤嘆息，待會兒還要繼續尋找廠子，為此她還跟洛淵調了班，廠子找到她就要還班給他。

戴峰覺得自己可以了，便掙紮着下了床，“我的廠子就在昨日你們吃飯的面館附近，是專門加工食品的，你們放心，我不會跑的……”

他還在絮絮叨叨地說着，苗玉卻大喜，拉住陶瑤的胳膊，幾乎要跳起來。

陶瑤也笑了，“戴廠長，我們能看下你的廠子嗎？”

戴峰愣住，“你們？”

陶瑤點點頭，“是的，我們在找食品加工廠，如果能合作的話，你的廠子能救活，我也不用再找了。”

戴峰喜出望外，頓時覺得渾身上下都有了力氣，“咱們現在就去。”

“可你的身體……”

“我沒事，你們等我下，我去辦出院手續。”戴峰急急忙忙地出去了。

陶瑤和苗玉對視一眼，噗嗤笑了出來。

兩人在大廳等，戴峰很快出來，他的臉色還有點蒼白。陶瑤把早餐遞給他，光顧着吵架了，早餐還在手裏。

戴峰也不推辭，謝過她，邊吃邊走。

陶瑤站着沒動，“戴廠長，咱們坐車去吧，走路得走到什麽時候去。”

天氣又熱，走到廠裏，她要曬成幹了。

戴峰很尴尬，兜裏比他的臉還幹淨。

陶瑤知道他的難處，“車錢我來付，本來就是要去看廠子的。”

伸手攔了輛出租車，戴峰遲疑了下，坐在了副駕，告訴司機怎麽走。

大約十幾分鐘後，到了。

戴峰跟門衛打了聲招呼，車子徑直開了進去。

門衛盯着出租車帶起的灰塵，喃喃道：“希望這次能成，別又黃了。”

三人下了車，陶瑤付完車資，一擡頭就看到了車間。

車間裏的設備都停了，工人們三三兩兩的坐着，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笑容。

工人們看到他們，眼睛裏流露出希望，紛紛站了起來。

戴峰引着她們進去，“設備是八十年代采購的，跟現代的設備确實沒法比。可是我們的工人技術都很好，踏實肯幹，只要您給我們機會，我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

設備雖老，但是很幹淨，車間裏也打掃的纖塵不染。工人們都穿着工作服，戴着帽子，工作服洗的幹幹淨淨。

戴峰：“我們原來做的是半成品，按照客戶的要求加工。這些年，加工廠多了起來，價格也便宜，我們的設備跟不上，客戶也沒有維護好，客戶們紛紛找了新的加工廠。”

戴峰重重嘆口氣，他接手的太晚了，若是早點接手，說不定能讓廠子維持下去。

“廠子裏沒有業務員嗎？”

“原來有，業績做不出來就辭職了。”可以說是惡性循環。

“恕我直言，我剛起步，只靠我一家，你的廠子怕是也難以維持。”

剛升起的希望又破滅，戴峰的腰板彎了下去，工人們也都垂下了頭。

陶瑤：“不過，我可以給你們出主意。”

戴峰的眼睛又亮了起來，“若是能讓廠子起死回生，您就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陶瑤哈哈大笑，“那不敢當，給我個優惠價就行。”

“絕對沒問題，我們去辦公室談。”

他們在前面走，工人們在後面跟着。戴峰笑罵：“都一邊呆着去！”

有個小夥子突然蹿了過來，“廠長，我去給你們打水，辦公室裏沒水了。”

“趕緊去。”

小夥子一溜煙跑了。

陶瑤他們慢慢走，到了辦公室，小夥子已經泡好了茶，“請坐請坐。”十分殷勤，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廠長。

戴峰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趕緊出去！”

小夥子出去了，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風扇在頭頂上吱悠悠地轉着，戴峰往前傾着身子，“你們要加工什麽樣的食品？”

“我需要做包子的餡料，采購、加工、包裝到運送都由你們負責。餡料必須幹淨，運送及時，餡料的配方及配比我會給你。”

戴峰的眉頭皺起來，他們原來只負責加工，沒有采購和運輸的環節。

陶瑤：“我可以付一部分定金，剩餘的部分還是要你想辦法。”

“沒問題。”生意都送上門了，就是砸鍋賣鐵，他也得拿下來。

陶瑤：“戴廠長，我是看中你的人品，在你們廠子停産的情況下，把生意拿給你做，你千萬別讓我失望。”

“您放心，我一定做好。那個你說的讓我們廠子起死回生的方法……”

陶瑤笑了笑，“當然是繼續做食品加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