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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自賀笙學會簡單的水煮菜之後,往常還會給紀斂和賀笙做飯的孫蘭淑直接撂挑子不幹了,孫蘭淑只做自己的一日三餐,紀斂還沒穿來前,賀笙不僅要解決自己的吃飯問題,還要另外幫原主準備。
紀斂抱着賀笙進廚房的時候,看到了賀笙吃飯用的小桌上的碎雞蛋殼,還有一瓶空了的兒童牛奶,這就是賀笙的早餐,賀笙正是發育長身體的時候,長期只吃這些,營養怎麽能跟得上呢?
賀笙躲避的及時,燙傷并不嚴重,敷完冰塊後,賀笙的掌心已然沒那麽紅了。
在确定賀笙沒事後,紀斂讓賀笙在客廳沙發裏乖乖坐着,轉頭在別墅裏搜尋了一圈,花了點時間,終于在人工花房裏找到了孫蘭淑。
花房內盛開着寒冬難得一見的鮮花,孫蘭淑喜歡照料花花草草,對待這些東西的耐心與用心遠超于賀笙。
還沒進入花房,紀斂遠遠就透過玻璃窗看到了花房內的景象——
白色圓桌上放着最新款的紅色收音機,從裏面飄出輕快悅耳的老歌,孫蘭淑穿着一身大紅色的複古裙子,寬松的裙子将她肥胖的身材蓋住,披散下來的頭發特意染黑過,從背影看,根本看不出她已經快要50歲了。
收音機的聲音沒有蓋住孫蘭淑的哼唱聲,她澆完面前的花,放下水壺,緩慢地拿起桌上的精致茶杯,淺啜了一口,動作優雅,十分惬意。
花房的大門沒有關閉,孫蘭淑的注意力被歌聲吸引,沒有聽到身後的腳步聲。
孫蘭淑身旁的桌子放滿了碗碟,透明茶壺架在爐子上,正小火慢煮着玫瑰花茶,貝果三明治加了大量的豐富食材,多到快要溢出淺綠色的瓷盤,紀斂掃了眼色澤紅潤的血燕,在孫蘭淑抓起那碗血燕前,伸手先拿了起來。
孫蘭淑的手落空,轉頭時,餘光捕捉到一抹身影,她吓了一跳,在看清來人是紀斂後立馬松了口氣。
孫蘭淑拍拍自己的胸口,嗔怒地看着紀斂:“你怎麽不出聲啊?”
紀斂看也沒看孫蘭淑,從進門後,他的目光就黏在了這些食物上。
胃部發出饑餓的提示音,紀斂第一次對這些食物沒有任何渴望,滿心都被憤怒取代。
這些名貴的補品不是賀銘沉給孫蘭淑準備的,為了讓孫蘭淑更好的幫自己辦事,賀銘沉的大哥每個月都會給孫蘭淑一筆數額不低的錢,大量補品以及衣服首飾,他深知孫蘭淑喜歡什麽,也舍得花錢籠絡人心,這也是孫蘭淑效忠于賀銘沉大哥的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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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銘沉雖然忙于事業,但給足了賀笙物質補償,讓紀斂氣憤的是,賀銘沉給賀笙準備的東西,全部都進了孫蘭淑的肚子,在接手賀笙之前,孫蘭淑還沒現在那麽胖,照顧賀笙短短幾年,她的體重直線上升,她對外總說是過勞肥,真相其實非常可笑。
“你想吃啊?”孫蘭淑将臉龐的碎發挽到耳後,用施舍的口吻道,“那你拿去吃吧,不夠就去廚房自己盛,我早起炖了一大鍋呢。”
她話音還沒落下,紀斂毫不客氣,仰頭就将那碗血燕灌進了肚子裏。
孫蘭淑瞪大雙眼,對紀斂這種如同豬八戒吃人參果的行為感到震驚。
這東西就得小口小口品才能嘗到其滋味,紀斂怎麽那麽粗魯?
真是暴殄天物。
孫蘭淑在心底嘀咕,紀斂就算在豪門裏待了22年又如何,骨子裏的粗俗還是更正不了。
山雞進了鳳凰窩,它終究還是山雞。
孫蘭淑唯一能稱贊的只有廚藝,血燕裏放了椰漿和蜂蜜,将本身沒有味道的燕窩染上了充足的奶味與甜味。
紀斂舔舔嘴唇,意猶未盡地指着貝果三明治,明知故問道:“這份早餐是給我準備的,還是給賀笙準備的?”
孫蘭淑反問:“怎麽,賀笙沒給你準備早餐啊?”
紀斂:“賀笙為什麽要給我準備早餐?他才三歲,你覺得他能幹這些嗎?”
孫蘭淑嗤道:“有什麽不能幹的?他會掃地,會擦桌子,怎麽就不能做早餐了?孩子就該從小培養,你要一直慣着他,遲早會養出懶惰的性子。”
紀斂面無波瀾,聲音冰冷:“賀笙是你的主人,這些事情不該是由你來做嗎?”
“給我發工資的是賀笙他爸,又不是賀笙,我應該負責的只是他爸,等賀銘沉回來,我會好好完成我的工作的。”孫蘭淑斜眼打量紀斂,心中的鄙夷愈來愈濃。
紀斂這是被網上的負面評論刺激過度,一天而已,變化就那麽大?
這就開始上趕着讨好賀笙了,也不想想,他現在讨好賀笙有什麽用,只要她将證據給賀銘沉看,紀斂遲早都要卷鋪蓋走人,紀斂現在需要讨好的對象不該是她嗎?
這都想不明白,真是蠢到沒救了。
怪不得真假少爺的事情一爆出,紀家瞬間就翻臉無情。
紀斂在紀家那麽多年,養條狗都有點情分了,紀斂這個廢物,連一個幫他說話的人都沒有。
孫蘭淑有些餓了,跟剛才一樣,手指還沒碰到盤子,裝着貝果的盤子就被紀斂一把搶走。
孫蘭淑:“你這是做什麽?”
紀斂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你剛才不是說,我想吃可以随便拿去吃嗎?”
孫蘭淑:“?”
她說的是這個意思嗎?
她只是客氣一下,紀斂還真就不客氣了?
而且,她說的是燕窩可以随便拿,她什麽時候說三明治也可以随便拿了?
她只做了一份,紀斂吃了,那她吃什麽?
“我說的是燕窩……”孫蘭淑的話沒能說完,紀斂端着那盤三明治,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孫蘭淑:“……”
“紀斂!”不管孫蘭淑在身後多麽憤怒的呼喚,紀斂統統充耳不聞,深陷大家族沉悶的漩渦裏,他早就學會無視那些對他沒有益處的聲音,他的目的是為了激怒孫蘭淑,現在目的達到了,他沒必要浪費時間跟孫蘭淑繼續對峙。
紀斂走過鵝卵石鋪就的小徑,從一排修剪得整齊的黃楊轉出,他出花房時就看到了賀笙的背影,賀笙為了不讓他發現,邁着小短腿跑得極快,可還是比不過成年人的速度。
紀斂沒有出聲,故意落後了幾步,想着等賀笙進別墅後,再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再進去。
然而,大概是太急切,賀笙沒有注意草坪裏埋藏的小石塊,白色的身影倏地往草坪上一栽,賀笙出門時套了件白色的羽絨服,被羽絨服裹成顆球,在地上滾了一圈的模樣更像一顆芝麻湯圓了。
紀斂焦急上前,扶起倒在地上,委屈得将自己團成球,拼命隐藏自己的芝麻湯圓。
小爸怎麽會在這裏?
他還是被小爸發現了!
賀笙第一時間想的不是自己摔倒了,他用小手捂住自己的臉,像是還在做最後的掙紮,擋住自己,又像是為了遮住自己丢臉的模樣,磕磕巴巴解釋:“我、我沒有聽話,對不起……”
雪白的小臉被冷風吹得通紅,一看就知道,賀笙應該是在他出門沒多久就跟過來了。
如果是別的孩子,紀斂蹲下後就能看到小孩的臉,賀笙長得比同齡人矮小,加上低着頭,紀斂無法看清賀笙現在是什麽表情。
紀斂沒有主動碰觸正在害怕的小孩,大致掃了一眼賀笙的身體。
賀笙穿得厚,草坪柔軟,應該是沒有傷到的,但他的擔心始終沒有減輕。
紀斂歪了下頭,像是捉迷藏般,從下往上去捕捉賀笙此刻的表情。
抖一與紀斂澄澈的雙眼對上,賀笙身體下意識一抖。
紀斂嗓音溫柔,用調侃打斷賀笙的道歉:“我還在想,你要是又哭了,我就該叫你小哭包了。”
賀笙吸吸鼻子,略帶哽咽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想哭的事實:“我才不是小哭包。”
紀斂問:“摔疼了嗎?”
賀笙搖搖小腦袋:“不疼。”
他要向紀斂證明,他才不是小哭包呢,不過是摔一下而已,才不疼呢!
但話出口後他立馬就後悔了。
如果他說疼的話,小爸會不會跟剛才一樣哄哄他呢?
他确實沒摔疼,就是委屈,想要人哄。
“真的?”紀斂追問。
賀笙猶猶豫豫,不甘地回答:“不疼。”
嗚,好孩子一天最多只能撒一次謊,不疼不疼!
紀斂伸手,在确定賀笙沒有躲閃之後,才緩慢地往前,捏了捏賀笙的奶膘:“嗯,我們寶寶真堅強。”
賀笙臉更紅了,手指都快攪成麻花了。
小爸又叫他寶寶了诶!
這次開機的小爸怎麽那麽溫柔呀!
他……他有點喜歡。
一直歪着頭會很累,紀斂卻依舊保持着這樣的姿勢,沒有絲毫不耐煩,他的一舉一動包括問題與語氣都經過了謹慎斟酌,擔心會吓到面前脆弱的小孩:“你是擔心我,所以才跟出來的嗎?”
賀笙點點小腦袋,緊接着便看到不愛笑的紀斂臉上綻放了笑容,漂亮的雙眼彎成了兩道月牙,平時藏得隐秘的梨渦在嘴角浮現。
賀笙小臉燒得滾燙,不禁看傻了。
他不是沒看過紀斂笑的樣子,他第一次知道,紀斂笑的時候比不笑還要好看。
“謝謝你擔心我。”紀斂這話說的真心實意。
這個跟倉鼠點點一樣內心柔軟的小孩帶來的這份驚喜讓紀斂覺得溫暖,除了點點之外,從沒有人擔心過他。
他昨天感覺到賀笙對他是恐懼的,他沒想到,賀笙會不計前嫌,會因為擔心他而跟過來。
準确來說,賀笙恐懼的是原主,擔心的是紀斂。
這讓紀斂心情更好,他将從孫蘭淑那裏搶來的三明治遞到賀笙嘴邊:“吃。”
賀笙推拒:“我吃過東西的,你吃。”
他打翻了紀斂的早餐,紀斂現在肯定餓着。
他躲在花房外聽到了紀斂和保姆阿姨的對話,紀斂不僅幫他說話,還将早餐分享給他。
這是紀斂為他争取來的早餐,他應該要珍惜這份難得的早餐,可他想要紀斂先填飽肚子。
紀斂将盤子放在膝蓋上,撕開了三分之一的三明治,指着剩下的三明治,對賀笙道:“這些你吃了。”
“啊?”賀笙茫然,他一個小孩哪吃得了那麽多呀,他不應該吃最少的那份嗎?
紀斂見賀笙沒有反應,撕開三明治,不由分說強行往賀笙嘴裏塞,邊塞還邊念叨:“要多吃點,你正在長身體,要多吃點好東西。”
腮幫子被撐滿的賀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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