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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他童言無忌，大人也沒往深了想。

沈父拿起筷子先給她夾了一塊豬蹄肉才說:“家裏也不是天天都有這條件，這是你阿姨知道你回來特意準備的，喜歡就多吃點。”

沈晴臉色不太好看，但見一家人都開始動筷子，她也不好再繼續這個話題。

沈婉則直接給弟弟夾了一大塊雞腿肉獎勵他。

飯吃到一半，剛消停不久的沈晴又開始了她的表演。

她先是情真意切的誇了幾句沈婉，說這麽長時間不見，姐姐好像變得更漂亮了，接着略顯拘謹的扯扯自己半舊的襯衣下擺，不經意露出一抹卑怯，滿眼羨慕說:“鄉下很偏僻，我都沒見過像姐姐身上穿的這麽漂亮的裙子。”

這話一出，李麗華心裏率先生起了一股不滿，眉頭也擰了起來，沈晴說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承認她是偏疼自己親閨女，但自從結婚以來，沈父每月拿回來的津貼她可從來沒有厚此薄彼過，她拿自己掙的錢打扮自己閨女怎麽了。

沈父這會兒也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像是以前的舊衣服，袖子都磨毛了，但他沒想到李麗華那一層，只疑惑:“我跟你阿姨每月都給你寄錢和票，你一個人那些錢還不夠你花嗎？”

家裏的錢款開銷基本都是李麗華在管，涉及到他前妻生的兩個孩子的事上，她說是不想管，但也不能完全撒開手去，所以不管大事小事她都會告訴沈父，讓他自己拿主意。

沈晴并不知道沈父完全清楚家裏每月給她寄多少錢的事，原本是想拿這件事做引導，讓沈父心裏起疑，好為她以後揭穿沈婉母女真面目做準備。

結果卻是不慎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夠，夠花了，我在鄉下要幹活，帶過去的那些舊衣服就夠穿了，穿好衣服反而可惜了。”沈晴低頭咬牙，忙想了個借口。

看她現在變得懂事，沈父一邊欣慰，又覺得她跟以前确實不一樣了，以前沈晴最愛做的事就是跟沈婉攀比，每次都要搶她的東西，搶不到就哭就鬧，把家裏攪得不得安生，沈父沒少為此頭疼。

“爸，我真的已經知道錯了，以前是我太執拗，看不到姐姐和阿姨對我的好，現在我明白了，以後都不會再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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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晴現在完全摸對了沈父的脾性，這一套苦肉計加裝乖改過自新的戲碼，确實讓他對小女兒又心軟了幾分。

“在自己家不用這麽拘謹，待會兒讓你阿姨給你拿些錢票，想要什麽新衣服自己去買。”沈父對家裏孩子一向大方，轉頭看向沈婉姐弟又說:“婉婉也去買兩身自己喜歡的。”

聽他前半句話，沈晴面上剛要露出點得意笑容，後半句話直接讓她又拉着臉垂下了頭。

她一向把沈家的東西都看成她自己的，不然當初也不會在沈父搬出大院時非要跟過來，想也知道這會兒心裏肯定怄的不行。

但她不開心，沈婉就高興，眨了眨眼又心生一計:“謝謝爸，不過我衣服已經夠穿了，讓妹妹買就行，我的那份還是留着給您和我媽多添兩身新衣服吧，您都多久沒買新衣服了，我瞧您現在穿的那雙皮鞋都穿四五年了呢。”

女兒的關心沈父很受用，但他笑着擺擺手說:“我一年四季基本都穿軍裝，部隊發的就夠穿了，你媽衣服也夠穿，不用管我們。”

李麗華側頭白他一眼:“你自己不想穿新衣服，我可沒說不喜歡。”

沈嘉嘴裏叼着骨頭，口齒不清的舉手:“還有我呢，我，我也要穿新衣服。”

沈婉靠在李麗華身上躲開他油汪汪的手，笑着答應他:“放心，姐姐不會忘了你的。”

眼看着他們一家人其樂融融，沈晴就好像多餘的那個，她自然不甘心被忽略，以前她是摔碗摔盤子大喊大叫引起注意，現在她學聰明了。

“爸，姐姐說的對，我也不用買什麽新衣服，等過段時間回鄉下，那些好衣服我穿着也浪費，要是姐姐願意，給我兩身姐姐穿過的舊衣服就行。”沈晴想以退為進，卻是找錯了理由。

沈婉挑眉看她，笑眯眯道:“妹妹還跟以前一樣，就喜歡我的東西。”

沈晴臉色一變，手忙腳亂解釋:“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只是不想一回來就給家裏添麻煩，我沒有想搶你的東西。”

緊張起來，怎麽不喊姐姐了。

這姐姐妹妹的游戲沈婉玩的挺開心的，她叫起來可比沈晴順口多了。

“我知道，”上下打量她一眼，沈婉意味深長開口說:“不過妹妹恐怕穿不了我的衣服，咱們身形差的有點多，妹妹還是買适合自己的新衣服比較好。”

聞言，沈晴的目光下意識就落到了她身上，不過一瞬，就像是被打擊到一樣再次垂下了頭。

沈婉今天穿了一身大翻領的白色碎花連衣裙，長及小腿肚，領口是小雞心領，上半身微微收緊，腰以下是散開的大裙擺，襯得她身材前凸後翹，窈窕有致。

而沈晴呢，不光身高上比她矮了大半頭，胸前也平平，身上氣質更不如沈婉出衆，她常年練舞，往那一站，不看臉單看身段都是人群中的焦點。

她可沒說假話，沈婉許多衣服都是李麗華根據她的身材找老手藝裁縫給她量身定做的，不說身形不合适，就是真給了沈晴，她穿上也襯不起來。

沈婉俨然一副好心姐姐模樣，但沈晴心裏怎麽想就不知道了，反正看表情絕對不是感激。

最後還是沈父出聲解了她的圍:“家裏不缺這點買衣服的錢，就這麽定了，你跟你姐姐兩人都有份。”

沈晴這回倒是沒作妖了，乖乖應下來。

吃過午飯，沈父沒在家裏多待，匆匆又回了部隊，李麗華沒打算克扣沈晴的東西，在他走之前就當着所有人的面把錢票拿給了她。

李麗華本就對她沒什麽好感，這一頓飯下來也琢磨出味來，繼女這次回來，表面看是變得乖巧了許多，但實際本性難改，只是學聰明了點，沒那麽外露了。

這才剛回來，就一次兩次的整那些小動作，也就沈父這個大老粗看不出來她迫切的小心思。

沈晴接了錢下午就出門去了，直到晚飯前才回來，見沈父還沒回來，她直接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回了她的房間。

李麗華和沈婉坐在沙發上說話，對她這樣的态度反而更适應些。

下午的時候她還跟女兒說起，聽沈晴喊她一聲媽，她差點抖掉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性子就是這樣，認定的事就不會輕易改變，當初頭婚愛上個渣男小白臉，家裏怎麽勸都不聽，後面離婚帶着女兒改嫁沈父，這麽多年下來，替他操持家務，和他過得也算和睦，但唯獨對他前妻的一雙兒女很淡漠。

當初結婚的時候她就告訴沈父，孩子她願意替他管，但她不會當無私付出的冤大頭，孩子要是願意接納她她也願意多關心他們，要是排斥她她也絕不會去當熱臉貼人冷屁股的後媽。

沈婉聽她的話，對改姓和接納沈父沒有任何異議，小時候沈晴和她鬧矛盾，李麗華也從來沒有因為自己後媽的身份就讓親女兒讓着繼女。

直到現在她也是這麽囑咐沈婉的，“我跟你爸怎麽樣不用你操心，但你是我親閨女，只要我在一天，誰都不能讓你受委屈。”

或許會有人說李麗華不是個好後媽，但她不在乎，她就是偏心自己親閨女，随便外人怎麽說去。

沈婉心說，她媽還是不夠了解她，哪怕是小時候沈晴都不是她的對手，更別提現在了。

“媽，你放心吧，誰能給我委屈受？”

李麗華很滿意女兒的性格，她自己吃過單純被人騙的苦，在她看來有心機才是好事，讓別人吃虧總比自己受委屈強。

沈父之前一忙起來晚飯都顧不得吃，今天特意趕回來陪家人吃飯。

晚上的飯菜雖沒有中午的豐盛，但也有三菜一湯，分量都不小，完全夠吃了。

沈晴經過一下午的時間，瞧着比剛回來時更能沉得住氣了，吃飯時也只顧和沈父說話，給他夾菜聯絡父女感情，對飯桌上其他人無視的徹底。

快吃完飯時，沈父又對姐妹倆說:“晴晴這次回來的消息我還沒告訴你爺奶，既然現在已經到家了，明天你就去看看他們，還有婉婉，也快大半個月沒回家了，明天你倆一起去吧。”

李麗華明天早就定好了要去參加同事婚禮，沈嘉每周都有課外班要上，是他自己喜歡的象棋和圍棋，所以只有她倆有時間去。

沈晴不知想到了什麽，飛快點頭說好，“我在鄉下這兩年都好久沒見爺爺奶奶了，爸你不說我明天也要去看望他們。”

沈婉放下碗筷，也答應下來，眼角餘光掃向對面，見沈晴眼神咕嚕咕嚕左右轉個不停，不知又在打什麽主意。

根據之前的那些記憶，她倒是能猜到她想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