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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她這樣說沈婉，程英頓時不高興了:“你是不是忘了，要不是當初婉婉幫你，你能不能在舞蹈隊站住腳都難說，還有這次，你現在還能保留軍籍，可是剛被你害的走不了路的蔣玲玲替你求的情！”

白小娟到嘴邊的話一噎，但她仍不領情，只說:“她活該！”

程英今天真是長見識了，都說人不可貌相，她還是第一回 見識到前後變化這麽大的。

沈婉走過去拉住她，白小娟活在自己的自尊裏，又極度自卑，跟她理論沒意義。

她當初會出手幫忙也确實不是完全出于好心，可白小娟受了好處又來怨別人沒給她送佛送到西，也真是有趣。

“你既然覺得我們幹部子女都高高在上，又憑什麽要求我們一直幫你？”沈婉看着她話音一轉歪頭笑了下又問:“還是說，你恨的不是我們的身份，而是你沒有這個身份？”

白小娟剛剛還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這會兒被問的瞬間啞口，眼底深藏的嫉妒也不小心洩露出來。

程英也反應過來，嗤笑一聲道:“怪不得這麽看不慣我們呢，原來心裏早就給我們戴上高帽了。”

“難道不是嗎？”白小娟惱羞成怒，索性把心裏話都說了出來:“你們自小就能進文工團學習，不就是因為你們有個好身份？不然你們又比我強到哪裏？”

“那我們也都是通過考核進來的，而且團裏跟你一樣出身的人也不少，大家都很努力，你是眼瞎看不到嗎？”程英心裏有氣，說着說着就怼了起來。

“出身确實不能選擇，但怎麽做人是自己選的。”沈婉坐到自己的床邊，悠悠然道。

程英點頭狠狠附和她，就是，真當她們幹部子女好做的啊，天天多少雙眼睛盯着，稍微做錯一點就有人背後說閑話，還有可能連累家裏。

她們是享受了身份便利，但也不能完全抹除了她們自己的努力啊。

三人在宿舍吵幾句嘴的功夫，政務處那邊就有人過來把白小娟喊走了，這一離開，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踏進北城軍區的大門了。

她這一走，前程幾乎肉眼可見的被斷送，沈婉還沒那麽小心眼，非要再落井下石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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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程英還有些憤憤不平，嘟嘟囔囔一直說自己真是看走了眼。

沈婉也在收拾東西，被她叨叨的心煩就說:“別說她了，你上次不是說想買秋裝，這次團裏放假我陪你去逛逛吧。”

本來中秋過後團裏就打算給她們放三天假休息，結果後面被調查的事耽擱了，現在都已經查清楚了，團裏領導大手一揮還是給了她們三天假。

程英被轉移了注意力，不再揪着這事不放，轉而開始跟她讨論放假要去哪裏逛街。

晚飯前，沈婉就搭車回了家。

她到家後并沒有看到沈晴，還是李麗華告訴她，沈晴那天壓根就沒回來，當晚就跑大院那邊找沈家爺奶給她做主去了。

沈父跟着她一起去的，回來時臉色相當難看，之後也沒再提起要立馬送她回鄉下的話。

出現這個結果，沈婉一點都不奇怪，她早就猜到了。

晚上沈父回來後，又替沈晴跟她道歉，說好的交代沒辦成，他自己也覺得羞愧的很。

沈婉面上笑笑，很大度的表示自己已經不在意了，不過真實心裏怎麽想，也就她自己知道了。

但她的懂事惹得沈父心裏更加愧疚，也暗自欣慰繼女是真的又大度又懂事，沈晴要是能有她一半省心自己就滿意了。

……

放假第一天早上，李麗華老早就去小兒子房裏把沈嘉給叫醒，等沈婉練完基本功一家人吃完飯後，她就騎自行車帶着兒子女兒一起去外公外婆家看望。

沈父忙，他不去，但早上臨走前也沒忘交代李麗華把家裏部隊發的那些營養品給岳父岳母帶去。

沈婉外公外婆都是文化人，外公曾是大學教授，外婆也是高中老師，現在兩位老人年紀大了都退休好幾年了，住在城北大學城附近的教師家屬院養老。

李麗華是他們的獨生女，又是中年得女，小時候寵的很，這也導致她長大後性格單純，輕易就被渣男給騙了。

因為她年輕時不聽父母話，非要嫁給沈婉親爸，跟兩位老人鬧的很兇，所以直到現在李麗華跟父母的關系還是很僵。

每次去他們也就見到外孫女外孫子時有好臉色，要是她一個人來，連門都進不去。

兩位老人家只氣女兒，對沈婉倒是沒遷怒過，甚至因為李麗華剛離婚時把小沈婉放在身邊給他們照顧過一段時間，後面分開後還很挂念她。

自行車拐進家屬院後，李麗華遇到很多以前的熟人，邊跟人打招呼邊叮囑兒子:“你待會兒纏住你外公，今天你外婆過生日，媽媽怎麽也得留下來知道嗎？”

說着還不放心的又交代沈婉一遍:“婉婉啊，你外婆最喜歡你，你待會兒一定得替我多說說好話。”

沈婉坐在後座，懷裏抱了一堆東西，笑着答應了。

其實外公外婆就是嘴硬，李麗華硬要留下，他們每次也沒真的趕她走。

李麗華做好心理建設，這才帶着一雙兒女進家門，一瞧見父親的冷臉，立馬讪讪笑了起來。

“爸，今天婉婉放假，我帶孩子們來看你們。”

老人家看在孫輩的面上，才讓她們進門。

沈婉接到親媽的示意，帶着弟弟一起很快哄的外公外婆眉開眼笑高興起來。

“爸，今天媽過生日，你們也好久沒嘗到我的手藝了，今天中午就讓我露一手吧。”李麗華瞧着氣氛正好，這才大着膽子開口。

沈嘉正跟外公一起在門外屋檐底下坐着下象棋，沈婉坐在外婆身邊陪她說話，老太太聽到她的話，再看看外孫女，輕輕點了下頭。

外公在外面像是什麽都沒聽到，沒答應但也沒反對。

李麗華心裏高興，眼眶卻開始發軟，漸漸濕潤起來。

怕自己失态，她忙站起來說:“好，那我現在就出去買菜，中午給你們做好吃的。”

沈婉也笑着跟外婆說:“我記得外婆喜歡吃巷子門口賣的槽子糕，我跟媽媽一起去買點回來。”

她跟着李麗華一起出門，菜場在另一個方向，兩人在巷子口分開。

賣槽子糕的供銷社就在巷口不遠處，沈婉卻目不斜視的路過，朝兩條街外的郵局走去。

沈婉今天來城北還有一個目的，她在郵局對面的小巷子裏用一瓶汽水賄賂來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

交給他一張寫了字和地址的紙條，又給了他一些錢，讓他去郵局幫她發一封電報。

她也不怕小男孩拿了錢跑路，她就在門口等着，更何況她還承諾小男孩，他拿收據回來就再給他買一瓶汽水。

其他小夥伴們都羨慕死了，争着要去給她跑腿。

小男孩怕她反悔，剛到手的汽水都顧不得喝，抓着紙條就跑進了郵局。

等他把收據拿回來，沈婉也信守承諾又給他買了一瓶汽水，連帶旁邊羨慕的直流口水的一群小孩，她也一人給分了幾顆糖果封口。

事情辦完，沈婉拿着收據才輕笑出聲。

說起來，這件事還得感謝白小娟，要不是她失誤砸到自己，讓她恢複了記憶，估計她還沒那麽快就能想到好辦法對付沈晴。

她讓小男孩發的電報是給沈晴鄉下那個剛被她甩了的未婚夫的，她可是好心，告訴被蒙在鼓裏的人真相。

書裏有說，沈晴這次能回城，犧牲可不小，為了拿到批準回城的介紹信，她松口跟大隊長的村霸兒子定了親，還因此坑了人家一大筆彩禮錢。

後面她久去不回，村裏接到了她找到工作留城的消息，村霸一家這才意識到自己家被騙了，不甘心的村霸直接找來北城狠狠鬧了一番。

書裏女主是怎麽解決的沈婉不記得了，但現在她提前把消息傳給村霸，就依沈晴目前的處境，不知道她還能不能完美解決呢。

發完電報，沈婉心情很好的去買了一只燒鴨，又去買了外婆愛吃的槽子糕才往回走。

她回到家屬院時李麗華買菜還沒回來，等她陪着外婆又坐了半個多小時才看到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肉菜回來。

外婆嘴上小聲埋怨着她亂花錢，他們就幾個人吃，買這麽些東西太浪費，但老太太的身體卻很誠實的走進廚房去給她幫忙。

沈婉看破不說破，中午一家人難得氛圍融洽的吃了一頓溫馨的午飯。

外公外婆冷硬的态度也有了逐漸消融的跡象，李麗華心裏高興，一直待到下午三點多才帶着孩子們回家。

她們剛到家沒多久，李麗華就收到沈家爺奶的消息，讓沈婉明天去大院跟他們一起去參加蘇奶奶的壽宴。

李麗華聽完剛還很好的心情就降了下來，當着沈婉的面就沒好氣的哼了聲:“現在就又想起你了。”

她之前當着沈父的面沒說，但不代表她對公婆偏袒沈晴的作為沒有意見，更何況這老兩口還一直在繼孫女和親孫女之間搖擺不定。

這麽一想，她忽然問女兒:“婉婉，你跟媽說說，跟蘇家的婚約你到底是怎麽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