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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沈婉這邊松了口,蘇家自然想着這婚事越早定下來越好，拖得越久，波折越多。

蘇阿姨見婆婆這麽積極,內心簡直百感交集。

可不就是,若是她一早就催着兒子趕緊回來訂婚結婚,哪還有後頭這麽多事呢。

訂婚要準備的東西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不過這次去只是把兩家的婚約落實,也不是上門提親，所以相對還是簡單的。

但自家兒子喜歡人家姑娘,蘇奶奶就想着怎麽也要好好準備下，這樣才能讓人家看到他們的誠意。

本來兩家的婚約是心口不宣早都知道的,為了顯得鄭重，蘇奶奶又拜托了一位兩家都認識的長輩做媒人。

其他煙酒茶糖自不必提,就按最好的買。

兩家達成一致後,把談訂婚的地方還是定在了大院這邊,一來方便腿腳不好的蘇奶奶,二來也是省的沈家爺奶來回折騰。

所以第二天早上,沈婉一家人早早就來了大院這邊等着蘇家人上門。

上午九點多,蘇家人就提着上門禮過來了。

李麗華讓沈婉在客廳等，她率先站起身跟沈父一起出去迎客人,沈爺爺和沈奶奶也站起身走到客廳門口等着。

今日也是湊巧，沈信買了下午的火車票準備今天就帶沈晴離開北城,想在最後來陪爺爺奶奶說說話，結果正好遇到蘇家上門提親。

沈信暗覺沈晴在場不太好,怕她又受什麽刺激再鬧出笑話讓兩家都不愉快，就想帶她離開,等蘇家人走了再回來。

但沈晴一聽蘇家要上門商談訂婚，就說什麽也不願意走，正争執間，蘇家人就到了。

沈父臨出客廳前還在囑咐兒子看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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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信想帶她回房間避一避，而沈晴看着今天打扮的更加漂亮得體的沈婉，死活不願意挪動腳步。

蘇家人已經走到院子裏，沈信也不好強拉她，只能站在她身邊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客廳門開着，沈婉聽到動靜就站起身。

先進來的是一臉和藹可親的蘇奶奶，沈奶奶瞧見她就笑着過去扶住了她的手，說說笑笑的往裏走。

後面跟着李麗華和蘇阿姨，走在她們身後的是面色有些不自然的蘇大哥和沈父。

蘇晏城則提着東西走在最後面進來。

沈婉被幾個女性長輩圍住，一邊禮貌的跟人打招呼，一邊越過衆人跟他對視了一眼。

蘇晏城朝她笑了笑，随即又恭敬的坐到了沈父的下首，低聲喊了句伯父。

沈父是真心把繼女當親女兒看待的，雖說蘇家比沈家地位高很多，女婿也很優秀，他沒什麽好挑的，但今天這個場合，他也很難對蘇晏城多親近，頂多客客氣氣的。

最不适的還要數蘇大哥，他跟沈父是朋友又是同事，雖工作交集不多，但開會也會時常碰見，以前都當親家相處，現在一下成了他弟弟的岳父，他憑白又跟着多了一個長輩，一時不知該怎麽跟沈父寒暄。

最後還是沈爺爺擺擺手不怎麽在意道:“孩子們是孩子們的事，咱們論咱們的，不講究那些，咱們就還按以前那樣喊就行。”

沈父也露出個笑，開玩笑說:“是啊，明安，咱們都相處這麽多年了，你冷不丁再喊我聲叔，我還要以為自己七老八十了呢。”

蘇大哥和沈父的年齡差不多，兩人又都當了多年領導，很快就不拘束了。

這邊李麗華也在糾結稱呼問題，按理她現在該跟蘇奶奶算親家，可喊了這麽些年的長輩，一下子變成了平輩，她怎麽也叫不出口。

蘇奶奶性格豁達想得開，她呵呵笑了聲，主動拉住李麗華說:“以後咱們就是親家了，我年紀雖然大了點，但也不是老古板，稱呼那些都是虛的，怎麽喊都行。”

李麗華這才笑開:“那咱們還按之前那麽論，我就喊您嬸了，亂是亂了點，咱們自己自在就行。”

蘇阿姨在一旁跟着打圓場，那位被請來當媒人的老人家跟蘇沈兩家人都熟，人家自家都不嫌亂，她也不多說什麽。

沈晴眼睛睨着衆人身後，卻一直沒看見蘇路淮，等聽到蘇家今天是來給蘇晏城和沈婉訂婚之後，直接楞在那了。

蘇晏城？蘇家那個小叔？不是路淮哥？

怎麽可能呢，沈婉要嫁的不是路淮哥？

她臉上震驚的神色太明顯，沈信看到後皺了皺眉，趁着她走神，直接把人帶回了房間。

李麗華坐在他們斜對面，留意到這邊的動靜也沒說什麽，轉頭繼續跟蘇奶奶還有蘇阿姨說話。

沈晴被拉回房間後，再也忍不住自言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沈婉怎麽會是嫁給蘇晏城，她該和蘇路淮訂婚的，明明她嫁給了蘇路淮啊……”

沈信擰眉聽着那些話，嘆了口氣勸她:“晴晴，不管沈婉嫁給誰，都跟你沒關系了，你不要再關注這些。”

“怎麽沒有關系？！是因為我啊，是因為我回來阻止了沈婉這個惡毒的女人嫁給路淮哥，要不然……”

沈晴雙目一喜，想通了這其中的關鍵，她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這一切都是她的功勞。

見她還是執迷不悟，沈信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所以呢，先不說你做的對與否，就說你做的那些事除了害了你自己的名聲還影響到誰了嗎？蘇路淮他即使不跟沈婉訂婚也不會跟你訂婚。”

“怎麽不會，跟蘇家的婚約本就是我的，如果沒有沈婉，跟路淮哥訂婚的人就該是我！”

沈信十分不敢相信，為什麽小時候可愛乖巧的妹妹會變成今天這樣，為了一個男人，什麽都不管不顧了，而且還是她一廂情願的倒貼人家。

但此刻不能讓她再繼續鬧出什麽動靜來，沈信皺緊眉頭說:“你覺得沒有沈婉你就能嫁進蘇家了嗎？我來告訴你，不可能，只有你還看不透這些事，你覺得蘇家會要一個你這樣的兒媳婦嗎？

“不可能！”

沈晴仍是不信，她的表情告訴他，她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沈信現在非常頭疼，跟她講道理她根本就聽不進去，他只能狠了狠心說:“今天蘇家人基本都來了，只有蘇路淮沒過來你還不明白嗎，蘇家壓根就不想他跟你再扯上一丁點關系。”

“怎麽會，不是這樣的！不是……”沈晴臉色蒼白，渾身無力的朝後跌坐到地上，嘴裏還在喃喃自語着。

“你自己數數做了多少錯事，難道都是別人逼着你去做的嗎，沈晴，你什麽時候才能學會反思自己，長長腦子？”

都到這一步了，她還是沒有醒悟過來，沈信心底不由懷疑，她以後真的能改過來嗎。

若是讓沈婉聽見他這句話，估計會忍不住笑着告訴他，長腦子是不可能長的，兩輩子都沒能讓她長點記性，難道還指望她能長腦子嗎？

……

外間客廳氛圍一片融洽。

梁老太太作為今天特意被請來的媒人，話說的又漂亮又好聽，先把兩個孩子都誇了誇，又說他們看着就般配。

沈婉适時低頭做害羞狀，蘇晏城眼底也滿是愉悅的笑意。

梁老太太左右看看，她說的可都是大實話，轉頭跟蘇奶奶對視一眼，笑吟吟的說起正事，“咱們都是一個大院裏住的鄰居，全都知根知底，今兒咱們都不說那些虛的，兩個孩子都是好孩子，早日定下來，咱們做長輩的心裏也舒坦不是。”

今天只是定親不是提親，彩禮，婚期那些暫且都不需要考慮，只需兩家達成一致就行。

蘇沈兩家本就有口頭婚約在前，現在兩個年輕人也互相有意，這事自然辦的更加順理成章。

梁老太太第一次給人當媒人，簡直輕松的不行。

事情不費多大功夫就談妥當了，蘇家這邊為表重視，中午特意在大飯店裏定了一桌席面，他們也沒請旁人，除了邀梁老太太一起去吃飯，就只有蘇家人和沈家人。

這次兩家婚約徹底落實，沈奶奶心裏的一塊石頭也終于能放下了。

不過她高興歸高興，想起親孫女沈晴，她又忍不住嘆一聲氣。

沈爺爺握了握她的手，安慰老伴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別想那麽多。”

那邊李麗華正滿臉笑意的跟沈婉說話，俗話說丈母娘看女婿都是越看越滿意，她自然也不例外。

蘇家人先行離開去飯店安排，留沈家人整理一下過會兒再去彙合。

直到這時，沈信才帶着沈晴一起從屋裏走出來。

沈晴的臉色很白，像是剛受了什麽巨大的打擊，沈奶奶拉着她去一旁心疼關心。

沈信則拿着一個盒子走到了沈婉面前，扯出抹笑說:“我還沒恭喜妹妹，祝賀你喜得良緣。”說着他又把盒子遞過去，“這是我跟晴晴為你準備的一份心意，我們打算今天下午就離開北城，以後你結婚我們可能會趕不回來，所以想提前把禮物送給你。”

最後又略有些歉意道:“晴晴之前做了很多錯事，沒能及時制止她，也有我這個當哥哥的責任，我再替她跟你道個歉。”

這話裏的親疏分明，沈婉一下就聽出來了，但她也不在意，接過禮物也朝他笑了笑，只是仍沒有說什麽原不原諒的話，就說了一句:“謝謝大哥。”

沈信哪能看不明白她的意思，他也不勉強，又笑了下，說中午吃飯他們就不去了，要留下來收拾東西，怕趕不及下午的火車。

沒過多久，蘇晏城就去而複返，進門先喊了聲:“伯父伯母，爺爺奶奶，我媽讓我來接你們一起去飯店吃飯。”

李麗華一見他就又笑了起來，應的很快，“好，我們這就可以走了。”

一行人抵達飯店後，蘇大哥和蘇阿姨正站在飯店門口等着他們，随後一起進了包廂。

席間，沈婉和蘇晏城這對剛剛定下來的未婚男女自然受盡了飯桌上長輩們的打趣。

眼看事已成定局，蘇阿姨的心态也早就轉了過來，樂呵呵的跟着調侃他們。

但蘇家人也有分寸，并沒有說什麽讓他們趕緊結婚，試探婚期之類的話，總之除了沈婉時不時要裝一下害羞，其他一切都很融洽。

蘇晏城來回給一桌長輩們倒茶，好不容易能坐下吃飯時，還能注意到對面沈婉的動靜，中間的大轉盤總能很巧的把她愛吃的菜都送到面前。

這份細心不少人都留意到了，蘇奶奶和蘇阿姨是驚訝，沒想到平時瞧着冷漠寡言的兒子/小叔子居然也有這麽貼心的時候。

李麗華見了，心裏則更加滿意，未來女婿知道體貼女兒，當然是她這個做丈母娘的最開心。

飯後，蘇晏城幫着送走所有長輩後，才終于能空出時間和沈婉單獨相處。

“要不要出去走走？”

見沈婉點頭，蘇晏城這才發動車子帶她離開大院。

蘇晏城沒問她想去什麽地方，其實走到大路上時連他也沒想好要帶她去哪兒，一開始，他純粹就是想跟她單獨相處一會兒。

今天兩人就算正式确定關系了，以後出去有人問起，他就可以直接向別人介紹沈婉是他的未婚妻。

沈婉微側頭看着窗外，車廂裏的氣氛有些微妙，一時誰都沒有說話。

直到蘇晏城壓了壓十分不平靜的內心，選定了一個目的地後才和沈婉說:“上次拉練，我們路過郊外看到了一片荷花塘，我帶你去看看吧。”

沈婉唇角微揚說:“好。”

平靜的氛圍被打破，蘇晏城也跟着低低笑了起來，“婉婉，我今天真的很高興。”

“我也是。”沈婉很快回他。

聽到她的話，蘇晏城心緒有些激動，若不是在開車，他真的很想側過身抱一抱她。

好在這段路不算遠，車開了不到半小時就到了目的地。

這裏幾乎已經是在郊區了，附近都看不到村莊，只有一大片湖泊草地，湖岸邊長滿了一眼望不到頭的碧綠荷葉。

蘇晏城找了個路邊樹下的空位停車，帶着沈婉沿着小路越過草地，慢慢往湖邊走去。

此時正值九月初，湖邊的荷花早就開過了花季，只偶爾還能看到幾朵零星的粉色荷花，更多的是一個個結的飽滿的蓮蓬壓彎了枝頭，還有人踩着小船穿梭在荷葉間采摘蓮蓬頭。

兩人沿着湖邊小路慢走，沈婉腳上穿着矮跟的小皮鞋，踩在松軟的草地上倒也沒什麽不适。

湖邊吹來的清風都帶着荷葉的清香味，入目滿眼的綠色和波光嶙峋的湖岸風景，讓人心曠神怡，心情格外放松。

“我之前帶隊路過這裏的時候，就覺得這邊的風景很漂亮，想要帶你來看看，你喜歡嗎？”蘇晏城嘴角不自覺上揚着，看過來的眼神非常柔和。

“喜歡，這裏風景确實很好。”沈婉眉眼彎彎回望他。

前面的草有些深，蘇晏城朝她伸出手自然的牽住她說:“小心腳下。”

兩人往裏又走了一段，有采摘蓮蓬頭的老農扶着船靠岸，蘇晏城問她想不想吃新鮮蓮子，見她點頭就過去跟人買了幾個回來。

再往前不到十米的地方有一棵高大的柳樹，樹下有大石塊，蘇晏城帶她過去坐下，主動動手開始剝蓮子。

這一路過來兩人話都不多，但圍繞在兩人之間的氛圍非常輕松舒服，即使不說話也不會讓人覺得尴尬。

沈婉側身離得他很近，看着他認真的低頭幫她剝蓮子，細心的去掉發苦的蓮心，剝好一小把就放到她手上，示意她嘗嘗看。

新鮮的蓮子口感脆脆的，有股獨屬于它的甘甜清香，很好吃。

吃完滿口都是蓮子清新的香氣，沈婉看着他，心頭忽然一動，“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蘇晏城擡頭看過來，表示自己在聽。

“你關于以後，有什麽打算嗎？”

她指的是兩人訂婚以後的事，沈婉還是想跟他好好談一談。

“有。”蘇晏城沒猶豫直接回答了她。

說完又看着她道:“婉婉，從我想要跟你在一起開始，我就在為我們的以後做打算。”

“雖說我們現在只是訂婚，但我總會忍不住想到我們的未來，婉婉，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結婚的事雖然還沒有商定好，但有些事我都已經想好了。”

“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就會返回駐地，”說到這，他頓了一下才接着道:“不管以後你是想留在北城還是跟我走，我都不會強迫你去做什麽決定，一切以你自己的意願為先。”

沈婉默認了他話裏說的以後結婚的說法，又問他:“不止随軍的問題，如果，我告訴你，我即使結婚後也不想那麽早要孩子呢？”

蘇晏城沒怎麽考慮就告訴她自己的想法:“關于這點我沒有任何意見，孩子如果你不想生，我們也可以不要孩子。”

他以前從來沒有結婚生子的想法，對孩子也沒有那麽強的渴望，遇到沈婉，能跟她在一起他就已經很滿足了，甚至在他心裏，沈婉的存在比孩子重要多了。

“那如果家裏人催呢？”

這個很有可能，首先他的年紀擺在那裏，蘇奶奶怎麽可能不着急，也許蘇家這會兒都在想着怎麽盡快把婚期定下來，讓他們兩個趕緊結婚要孩子。

但蘇晏城笑了下說:“這個不需要擔心，沒有人可以左右我的人生，如果家裏人催，交給我來解決就好。”

沈婉感覺的到他說的都是真心話，但她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你真的不想讓我去随軍嗎？”

這次，蘇晏城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握住了她的手認真道:“我當然也有自己的私心，但我更想要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使你跟我結了婚，你也還是你自己，我可以成為你的後背，做你的靠山，而不是成為你的阻礙。”

這句話，成功觸動了沈婉的內心，她不由主動反握住了他的手，聲音輕輕軟軟說:“晏城哥，你怎麽那麽好，我怎麽沒有早點跟你在一起呢？”

蘇晏城被她随口的話撩，撥的心止不住的顫動，手腕微一用力，直接把人帶到了懷裏，直到懷抱被填滿，他仍有些不滿足。

大手捧起她的側臉，蘇晏城俯身壓近，低啞着聲音問:“婉婉，可以嗎？”

話是這樣說，可是他的手早已充滿強勢意味的扶住了她的腰，不給她一絲一毫後退的機會。

沈婉微垂下眼并不說話，濃密卷翹的睫毛輕輕顫動，似是緊張般，不自覺探出舌尖舔了舔下唇。

蘇晏城壓抑的理智徹底崩碎，低頭就欺到了她唇上。

柔軟的觸感，從第一次開始就讓他愛到無法自拔，他控制不住的想要更多，舌尖頂開她的紅唇向他渴望已久的香甜入侵，獨屬于她的氣息裏還夾雜着一絲蓮子的清香。

這個吻，讓兩個人都沉溺其中。

沈婉在他低頭的那一刻微微睜開了眼睛，目光落在他越靠越近的英俊面容上，心跳越來越快，直至頭腦漸漸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