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以命抵命
第22章 以命抵命
徐南銜也曾見過“跗骨”發作過。
一旦那股火消散, 不過兩日夙寒聲又會活蹦亂跳上蹿下跳,可這回“毒發”卻異常嚴重,夙寒聲接連數日渾身滾燙, 神智難以清醒。
徐南銜心急如焚, 第五日時再也無法忍,沉着臉要帶夙寒聲回應煦宗。
寒茫苑中的寒潭下有一塊玄臨仙君尋來的寒石, 夙寒聲前些年從未出過變故,單單這次高燒不退,定是離開那寒石的緣故。
莊靈修皺着眉攔住他:“這許不是什麽壞事,少君體內的毒發作得有些很, 要不再耐心等這股熱消下去再觀望觀望?”
徐南銜已從學宮借了靈舟,沉着臉回齋舍:“觀望個屁,都被燒成炭了。晚上往他懷裏塞顆雞蛋,第二日都能剝殼直接吃。”
莊靈修猶豫了下, 道:“……你沒真的這麽做吧?”
徐南銜:“?”
饒是徐南銜心急火燎, 也差點被這句話氣笑:“我又不是你!這種不是人的事兒能幹得出來嗎?!”
莊靈修被他吼了一臉唾沫星子, 也知道此話不是人,只好繼續勸說:“少君才剛入學就回宗,怕是會對道途有損, 他如今才是煉氣期……”
“如今命都要沒了,要什麽道途?!”徐南銜不耐煩道,“之前你慈祥和藹扮做慈母,如今反倒狠下心來了?果然是‘莊師兄’。”
莊靈修:“……”
所以這個“莊師兄”到底什麽意思,總覺得陰陽怪氣的。
徐南銜回去齋舍,将靈舟放在院門口, 連東西都懶得收拾,直接要帶夙寒聲回宗。
只是剛進齋舍, 卻見燒得躺了好幾天的夙寒聲竟然罕見下了床。
Advertisement
這幾日的高燒讓他本就孱弱的身軀又瘦了一大圈,此時正披着一襲松松垮垮的墨藍裾袍,茫然站在伴生樹下,眸瞳渙散。
徐南銜一喜,趕忙迎上前:“蕭蕭醒了?!”
可還未等他上前,滿臉迷茫的夙寒聲卻宛如見到駭人厲鬼,猛地尖叫一聲往後跌去,伴生樹張牙舞爪地将他接住,層層疊疊護住他。
徐南銜一怔。
那古怪的伴生樹宛如遇到敵襲般,滿院的枯枝游蛇似的直勾勾盯着他,蓄勢而動。
“蕭……蕭?”
夙寒聲渾身發抖地躲在枯藤中,近乎恐懼地看着他,嘴唇呢喃着。
“住口……住口!”
“不要說!”
随着他的句句發狠,那猙獰的伴生樹沖着徐南銜驟然發出一聲威脅的咆哮,将最當中的夙寒聲護得更緊。
漆黑枯枝一點點環繞,好似一條巨蟒将主人團團纏繞。
徐南銜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勁,臉色遽然大變,無暇顧及其他,立刻沖上前去。
“蕭蕭!清醒過來!”
伴生樹同主人神魂性命相連,夙寒聲神智混亂,好似跌入無法醒來的噩夢中,連帶着那兇悍的伴生樹也在他的操控下無意識地一寸寸收緊。
夙寒聲昏迷太久,裾袍中只着單薄的亵衣,被枯枝纏得寸寸擰碎,将蒼白的四肢、腰身,連脖頸處都緩緩勒出道道紅痕來。
可渾渾噩噩的夙寒聲沒有任何即将勒死自己的意識,他滿臉淚痕,恐懼又絕望地透過枯枝縫隙,似乎瞧見無數密密麻麻的無頭鬼,在咆哮尖嘯着朝他索命。
徐南銜差點瘋了,他不敢用靈力去擊碎伴生樹,只能雙手奮力扒開那纏得死緊的枯枝。
枯枝更加畏懼他,瘋狂地長出更多分支将他強行拂開。
眼看着伴生樹就要将夙寒聲扼死,徐南銜再也顧不得其他,猛地祭出烏金槍,悍然一道靈力劈來。
“轟——”
伴生樹游蛇似的四散而逃,主根依然盤踞夙寒聲身軀中。
徐南銜再次一槍橫掃過去,一時不知如何招架如此多的伴生樹,想要用盡全力又怕傷到同夙寒聲性命相連的伴生樹,只得朝齋舍外道。
“莊靈修——!”
話音未落,一道鋪天蓋地的劍意猛地襲來,帶着一股寒意直直貫向夙寒聲眉心。
只聽“锵”的一聲,直到劍意頓在眉心三寸前,那所過之處後知後覺結為一層層冰霜,結結實實将滿院伴生樹凍成寒霜。
收緊纏繞的伴生樹終于艱難停住。
莊靈修持劍而立,身上寒意未散,冷冷道:“蠢貨!他都要被勒死了你還顧忌着那棵破樹作甚,不傷到主根不就沒事嗎?!”
但凡換個地方,徐南銜都要和他大罵八百回合,此時卻無暇顧及,匆匆沖上前将夙寒聲單薄的身體強行從那凍成冰霜的層層枯枝中抱出來。
夙寒聲已昏了過去,溫順乖巧地蜷縮在他懷中,蒼白的手下意識抓住徐南銜的衣襟,用力至指節發白。
“蕭、蕭蕭……”
徐南銜驚魂未定地半跪于地,死死将夙寒聲抱在懷中,像是怕再被伴生樹搶走似的,半晌無法回神。
莊靈修蹲下來握着夙寒聲垂在地上的手微微一探脈,眸光一動。
那高燒不退的熱意,竟然在緩緩退去?
莊靈修道:“不北……不北!”
徐南銜心髒仍在疾跳,後怕不已,若他再晚回來一會,是不是只能瞧見夙寒聲的屍身了?
耳畔嗡鳴退去,隐約聽到莊靈修在喚他,怔然道:“什麽?”
這麽會功夫,夙寒聲體內熱意悉數退去,內府中一陣靈力激蕩,竟然還悄無聲息突破至築基期。
莊靈修見徐南銜魂不守舍的模樣,眼眸閃現一抹不忍。
……然後莊狗湊到徐南銜耳畔,氣沉丹田,一聲震天吼。
“徐不北!!!你月考成績不如蘭虛白!!”
徐南銜:“……”
徐南銜險些被震聾,耳中嗡嗡地生疼,終于從恍然中清醒。
他陰恻恻盯着又恢複溫文爾雅的莊狗,咬牙切齒道:“遲早有一天要宰了你!”
莊靈修溫和颔首:“不北,你在說氣話,我不怪你。”
徐南銜:“……”
死去吧。
徐南銜沉着臉将夙寒聲抱回內室,一番查探後果然發現那高燒已退,八百年沒精進過的修為竟也從煉氣修至築基。
夙寒聲沉沉睡去。
莊靈修倚靠在床柱邊,雙手環臂地挑眉:“還回去嗎?”
徐南銜這幾天緊懸的心終于落下,他給夙寒聲擦了擦額間的汗,瞥了莊靈修一眼,冷冷道:“下次再敢說我不如蘭虛白,我就把你打成蘭虛白那副腎虛樣。”
莊靈修:“……”
徐南銜将遮光床幔拉上,收起烏金槍打算先把從墨胎齋借來的靈舟還回去。
只是兩人剛走出齋舍,就見本該停留在院外的靈舟不翼而飛。
徐南銜:“……”
莊靈修:“……”
徐南銜不可置信道:“我靈舟呢?!”
聞道學宮的墨胎齋是學齋,同別年年坊市販物的雖不同,可學齋中不少山長都是別年年墨胎齋的師兄們。
靈舟若丢失,徐南銜恐怕得扣個七八分。
莊靈修見徐南銜都要噴火了,默默往旁邊挪了下,省得殃及池魚。
是夜,聞道學宮聽照壁上出現一張尋物啓事。
「今日四望齋外丢失一艘靈舟,靈舟上有未保存完全的大型毒障,稍有不慎就有見血封喉的風險,望即刻歸還——徐」
弟子印能通過烽火臺看到聽照壁,不少學子在下方留音看熱鬧。
「四望齋?那不是徐不北的齋舍嗎?」
「哈哈哈這則啓事絕不可能是徐不北寫的,打個賭,要是他寫的我直接把聽照壁活啃了!」
「這字裏行間道貌岸然的狗味兒,一看就是莊靈修代筆」
聽照壁上都在嘻嘻哈哈看熱鬧,無人自首也無人提供線索。
半個時辰後,徐南銜徹底不耐煩了。
聽照壁的尋物啓事徹底變了味道,從“規規矩矩”字裏行間滿是“狗味兒”但還勉強能看的啓事,變成了滿牆血淋淋的詛咒之語。
「偷靈舟者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即刻還來,否則我必殺你。」
「明日戌時前四望齋若未見全須全尾的靈舟,我這一年可有事兒做了,好自為之」
「我已拿六爻開始蔔算了,宵小當死!」
學子們:“……”
「用腳鑒定,這次肯定是徐不北自己寫的。」
「偷靈舟的人慘了。去年有人往徐不北蜜餞裏下了藥,他尋不到人,好好一個苦行道修,竟跑去六爻齋苦修半年課程,一日接連蔔算二十次六爻,吐血不止,終于逮到罪魁禍首。」
「記起來了,好像他還是帶着副使去抓人,直接将弟子印往副使懷裏一扔,讓他先扣三分,随後當着懲戒堂的面把人揍得鬼哭狼嚎連連求饒。」
「啧啧,這次他八成又得邊吐血邊蔔算了。真是個狠人,不愧是仙君的徒弟。」
四望齋。
徐南銜大馬金刀坐在連榻上,布滿薄繭的大手三顆銅錢正在指縫間流水似的流動,臉上時不時浮現幾絲獰笑,看着似乎要與人同歸于盡。
徐南銜等了整整一日,也未尋到絲毫線索,此時壓抑着情緒想殺人。
莊靈修慢悠悠地泡茶,道:“安定些,說不定等會就有人送回來了。”
畢竟聞道學宮無人不知此人那股子同歸于盡的狠來。
徐南銜冷笑:“我已布下天羅地網,就算送回我也必殺他以解心頭之恨!”
莊靈修溫和勸說:“溫良儉讓的訓誡還記得嗎,你難道要像我這般扣了分戴着束額出去丢人嗎?咱們以和為貴,同人好好分說。”
徐南銜面無表情看他半晌,突然一笑,很大度地道:“行啊,我溫我良我儉讓。”
莊靈修用贊賞的眼神看他。
徐南銜慢悠悠地一理膝上裾袍:“——反正借靈舟時寫得是你的名。”
莊靈修:“……”
莊靈修正色道:“心肝兒,萬萬不可放過那該死的賊!我必替你殺他以解心頭之恨。”
徐南銜:“……”
兩人正說着,卻聽四望齋外傳來一陣驚呼聲,似乎是有人落入了徐南銜布下的天羅地網。
夙寒聲已無大礙,徐南銜不再殚精竭慮,昨日已養精蓄銳一晚,此時神彩奕奕,見狀獰笑一聲,手持烏金槍悍然踹門而出!
莊靈修也跟着出門,打算瞧瞧到底是哪個膽大包天的敢偷人靈舟。
剛走出四望齋,就見那棵遮天蔽日的樟樹下,有一個人像是鳥雀落入大網似的,整個人被徐南銜埋下的靈器倒吊着晃來晃去,邊“啊”邊“嘔”——看着似乎要晃吐了。
徐南銜怒道:“宵小受死!”
莊靈修打眼一瞧,忙上去攔:“不北等等,這人似乎……”
徐南銜一槍橫掃過去,靈器凝出的蛛絲倏地斷裂,那人“唔噗”一聲摔落在地,頭暈眼花地擡起頭來。
……卻是乞伏昭?!
徐南銜持槍的手一頓,反手将長槍負在腰後,蹙眉看着他,本想問“你怎麽在這兒”,但卻脫口而出一句。
“你……你怎麽這副鬼樣子?”
前幾日在懲戒堂見乞伏昭時,那張拂戾族過于深邃的容貌還算勉強順眼,可這才幾天過去,俊美的少年像是被人吸了精氣似的,整個人形如槁木,雙眸呆滞迷茫,呈現一種……
徐南銜形容不上來,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
……呈現一種“明日即将開學、可休假前布置的功課半個字未動,只靠最後一夜力挽狂瀾”般置于死地而後生的氣度。
乞伏昭眼圈發黑,臉頰都凹陷下一塊,慢吞吞地爬起來,看起來搖搖晃晃的随時都能暈過去,他颔首行禮:“見過兩位師兄——少君在嗎?”
他懷中抱了一疊的書,方才被倒吊着差點晃吐時也沒舍得撒手。
“蕭蕭在睡。”徐南銜思考祝由齋最近有沒有月考,怎麽好好一個人被逼成這樣了,“有什麽要事嗎?”
乞伏昭一時拿不準該不該說。
還未想好,四望齋就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
徐南銜疑惑一回頭,卻見一個墨藍人影直接撞入自己懷中,力道之大差點将他撞吐血。
——這熟悉的架勢一看就知曉是夙寒聲。
夙寒聲剛清醒,遍地尋不到徐南銜,還以為重生只是一場荒唐大夢,此時感覺到徐南銜的體溫,終于徹底松下一口氣來。
他病了太久,方才回光返照似的撲來已是用盡全力,松懈下來後差點跪下去。
徐南銜一把扶住他,沒好氣道:“病剛好就亂跑,小命不要了?”
夙寒聲小臉煞白,嘴唇幹得皲裂,卻還在強撐着奮力一笑:“師兄……師兄別不管我。”
徐南銜不明所以,見他虛弱成這樣,只好先扶着人回去坐着。
乞伏昭始終垂着腦袋站在那,見到夙寒聲也沒主動開口。
見徐南銜抱着夙寒聲進了四望齋,他微一颔首,正要轉身先離開,擇日再來。
莊靈修道:“不進來嗎?”
乞伏昭一怔,回頭看去。
莊靈修見他不動,又溫和地道:“還是……你先回去休息休息?”
這孩子看着随時都能厥過去。
乞伏昭愣了半天,才趕忙搖搖頭,垂着頭跟莊靈修進去四望齋。
夙寒聲已被徐南銜按在榻上半靠着軟枕,端來溫好的藥遞給他。
那藥的方子是謝識之傳來的,味道極苦,徐南銜嗅着就眉頭緊皺,夙寒聲卻喝慣了,乖乖接過來一飲而盡。
“謝謝師兄。”
徐南銜若有所思地看他。
總覺得夙寒聲好像上次落水後,性子就變了不少,不光比之前更乖更粘人,還時不時有種患得患失的畏懼,幾乎接近病态。
回想起昨日夙寒聲險些勒死自己,以及病中那幾聲“師兄別打我”,徐南銜幹咳一聲,盡量放輕聲音:“還難受嗎?要不要吃蜜餞?”
夙寒聲一呆,大概從未感受過師兄春風化雨似的關懷,四肢酸軟卻還強撐着抓住徐南銜的手,慌張道:“師兄!發生什麽事了?蕭蕭是不是命不久矣了?!”
徐南銜:“?”
徐南銜臉都綠了。
剛進來的莊靈修沒忍住笑出聲來,被徐南銜兇狠一瞪,只好幹咳一聲,溫和道:“少君,您的朋友到了。”
夙寒聲疑惑看去,這才注意到跟在後面的乞伏昭。
“有什麽事嗎?”
乞伏昭垂着頭,道:“少君安,我在鴻寶齋尋到幾本書,同您上次問的似乎有些相關。”
夙寒聲本來粘着徐南銜,聞言一呆:“當真?”
“是。”
夙寒聲不想這事兒讓徐南銜知曉,猶豫着看了下師兄。
莊靈修善解人意:“不北,咱們繼續尋靈舟去吧。”
徐南銜蹙眉,不太想走。
他師弟和一個剛認識的拂戾族能有什麽私密事要說,還要避着自己?
莊靈修見夙寒聲面上為難,只好強行将不情不願地徐南銜拽走了。
兩人掩門出去後,乞伏昭才将懷裏抱着的幾本厚厚書遞上前去。
夙寒聲大病初愈,眼尾恹恹,披着墨藍裾袍靠在軟枕上,蒼白面容和遮光的黑色床幔相映,襯出一股區別于豔色的病弱風情。
乞伏昭遞書匆匆一瞥,又迅速垂下眼去。
小少君這副皮囊,難怪有惡心的人對他說那些髒人耳朵的污言穢語。
當真該死。
夙寒聲本以為那是拂戾族文字的書,可随意一翻卻發現他字字都認識,擡頭看去。
“這是你譯的?”
乞伏昭點頭。
夙寒聲眼眸都瞪大了。
上次争執時,他記得乞伏昭說譯一本書似乎需要一月時間,可如今手中厚厚五本書,竟全都譯出了?
夙寒聲匪夷所思道:“我才睡了兩天,你便譯出五本?!”
乞伏昭微怔,隐約聽說小少君入學禮那日似乎發了病,敢情一直昏睡到今日嗎?
“不是不是。”乞伏昭忙道,“沒有那麽短。”
夙寒聲還沒松口氣,就聽乞伏昭道:“少君已昏睡了六七日。”
夙寒聲:“……”
六七日也不怎麽長吧?!
夙寒聲捧着沉甸甸的書,又看了看乞伏昭一副形如槁木的模樣,這才終于确定……
這只小狼竟然真的只為了自己随口一句問,就不分晝夜地譯出這麽多書來?
——前世他明明是只欺師滅祖的兇獸。
夙寒聲重生許久,今時今日終于明白,耳聞不如目見。
他以為自己重活一世知曉所有人的結局,可并非事事都皆入他心中所想那般,非黑即白。
乞伏昭戰戰兢兢活了這麽久,稍微一點善意幾乎連性命都奉出來,可見他心中還是迫切渴求善意。
若前世也有人能給他哪怕半分暖意,他或許也不會瘋到欺師滅祖。
“多謝你。”夙寒聲道。
乞伏昭似乎沒聽過旁人真情實意地道謝,聞言頭垂得更低了,隐約瞧見耳尖似乎紅了。
“不、不必,只是舉手之勞。”
夙寒聲讓乞伏昭坐在椅子上,垂着眸翻了翻書。
乞伏昭見他恹恹垂着眼,似乎瞧得很吃力的樣子,微微湊上前,道:“拂戾族兩千年前叛道的聖物,似乎叫茫茫譜……”
夙寒聲疑惑道:“茫茫譜?”
乞伏昭幹咳一聲:“一些不懂或認不出的東西,拂戾族習慣用茫茫代替……”
夙寒聲:“……”
好奇特的習慣。
乞伏昭繼續道:“‘茫茫譜’中記載着無數上古秘術符陣,他叛道後被天道抹殺,可一些禁術卻誤打誤撞流傳在拂戾族傳承中,您上次說的需要用到頭顱的禁術就有數十種。”
夙寒聲翻書的手微頓。
數十種?
“其中一種最為陰邪的名喚「翁林道」——拂戾族語言為‘以命抵命’,只要用陣法斬去人的頭顱,便能借去那人的命。若斬殺的人多了,甚至能長生不死。”
夙寒聲沉吟不語。
乞伏昭強撐着精神,道:“還有一種……”
“先不說了。”夙寒聲看着他搖搖欲墜的身體,“你先回去休憩吧。”
乞伏昭猶豫了下,才起身稱是。
他熬鷹似的六七日不眠不休,此時腳下發飄,都走不成直道兒了,夙寒聲唯恐他出個什麽好歹,從褡裢中拿出一堆靈石遞給他。
乞伏昭恍恍惚惚地看他,似乎沒見過靈力如此濃郁的靈石。
夙寒聲道:“這是修煉用的靈石,你好好修養,今日多謝你了。”
乞伏昭拿着靈石好一會,大概是累狠了,腦子已不再運轉,下意識将心中所想脫口而出。
“那……那我明日修養好,就開始為少君譯其他書。”
夙寒聲:“……”
這孩子腦子真軸。
夙寒聲歪着頭,突然又抓了一把靈石給乞伏昭,小聲道:“那你把上次那兩句拂戾族罵人的話,譯出來呗。”
乞伏昭:“……”
哪怕乞伏昭此時有點神智不清了,還是一口拒絕。
“那是不好的話,少君不要學。”
夙寒聲:“……”
夙寒聲瞪他:“你趕緊走!”
乞伏昭腳下發飄地走了。
夙寒聲翻了幾頁書就困倦得不行,沒忍住靠在軟枕上昏昏欲睡。
睡得迷迷糊糊間總覺得似乎少了什麽東西,但他病得腦子像是漿糊,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只能恹恹地閉眸。
只是睡了一覺醒來,無意識一翻身時,夙寒聲習慣地伸手将錦被往身上攏,突然手一僵。
夙寒聲猛地睜眼坐起來,掙紮着沉重的身軀在床上四處尋找。
半天沒找到,他趕忙道:“師兄!師兄啊!”
徐南銜推門走進來:“什麽事?”
夙寒聲病病歪歪,滿臉蒼白之色,懵然看他。
“我的衣裳呢?你幫我收起來了嗎?”
“什麽衣裳?”
“就、就兩件白色的,蓮紋素、素袍,我睡時穿在身上的。”
他不敢說袈裟。
徐南銜不明所以:“我把你從落梧齋接過來時,沒見着你身上穿什麽素袍,你燒傻啦?”
夙寒聲:“???”
怎、麽、可、能?!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