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殘破符紋
第33章 殘破符紋
兩日大典, 衆學子無心祭天,聽照壁上到半夜仍舊雞飛狗跳。
據說楚奉寒發了一通瘋後,又輪到晉夷遠又發瘋, 一向吊兒郎當從不正經說話的人, 竟叫嚣着要将所有看到留影之人的雙眼全都挖掉。
衆學子驚恐萬分,紛紛留音:
「哈哈哈哈哈十大學宮如此多的人, 晉少爺得挖到什麽時候?」
「是啊,好辛苦哦。」
「十大學宮觊觎副使之人不在少數,吾等癞.□□都排不上號,晉夷遠你又算哪條狗, 今年聞道祭上我要以将你的頭顱獻給副使讨他歡心,你給我睡覺也睜着半只眼睛。」
晉夷遠:「你們死了,我告訴你們,死透了。」
「好怕啊, 怕死我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名, 聞道學宮莊靈修, 有本事就來尋仇。」
遠在家中打坐修行的莊靈修狠狠打了個噴嚏。
晉夷遠家世不錯,發瘋到半夜,不知用了什麽法子, 竟悄無聲息讓聽照壁上那段豔舞直接消失。
衆人登時扼腕不已。
不過不到片刻,楚奉寒再次将留影發上來,附上一句:「再敢删我留影珠,我就發去別年年坊市的聽照壁上。」
晉夷遠:“……”
其他人:“……”
對自己好狠一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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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大學宮修道不息,發瘋不止。
三日祭天轉瞬即逝。
終于在濃郁香火氣息中,十大學宮的掌院紛紛到來, 合力打開聞道祭秘境。
聞道祭原本是供奉天道的祭典,三界但凡有門有派的弟子皆要前來參加, 當日還有獵殺靈獸□□頭的習俗。
後來這個習俗保持至今,祭祀天道後的比試也變成了秘境試煉。
綿延數裏的大澤之上,八方陣法催動,将靈力灌入陣眼。
卻見本是連綿的水澤宛如龍吸水似的,一陣狂風席卷,水面瞬間蒸騰出濃烈的霧氣。
夙寒聲本來恹恹挂在徐南銜肩上睡覺,突然感覺地面一陣地動山搖,原本無垠水澤處,一座古樸的長滿苔藓枯枝的巨塔從地底破開濃霧緩緩鑽出。
四條巨大宛如參天巨樹的鎖鏈纏繞着紮根四方,似乎囚禁着什麽怪物。
夙寒聲第一次瞧見聞道祭中的歷練高塔,連瞌睡都醒了。
“這麽高,真的只有十五層嗎?”
“裏面是一層層的小世界,有的層數可延伸方圓數百裏。”徐南銜握着夙寒聲的爪子,以防萬一還是将兩人的琥珀拾芥相連,叮的一聲碎玉聲後,叮囑道,“最多只能進第四層,萬不可冒進。”
夙寒聲溫順點頭:“好。”
前世元潛、烏百裏也死在聞道祭秘境中,說明“聖人”必定不是直接入十三層。
只要在秘境前幾層尋到人,他便不會到徐南銜身邊。
想到這裏,夙寒聲又颠颠跑去不遠處的元潛身邊,舉着指戒道:“咱們連一下吧,若是到同一層遇到,還能互相幫襯着。”
元潛餘光掃了眼徐南銜,見他似乎并沒有阻止,便點頭應答。
“如此甚好。”
“叮叮”兩聲,夙寒聲見四瓣芥草已悄無聲息分開三個方向,只剩下一個還在随意搖擺。
他正琢磨這是不是該再尋個“冤大頭”,卻聽一旁有人喚他:“寒聲。”
夙寒聲回頭。
學宮的人喚他少君、親近的人喚他乳名,只有戚簡意會虛情假意地喚他“寒聲”。
不過夙寒聲有意在聞道祭上殺了戚簡意解除鴻案契,也不在乎再裝一會,回頭瞧見戚簡意後,臉上露出歡喜的神情。
“戚師兄!”
許是為了歷練方便,小少君今日穿着利落的墨青獵裝,箭袖繡着烏鵲紋,腰身掐得極緊,轉身時隐約能瞧見側腰繃緊的腰線。
夙寒聲渾身皆是蓬勃朝氣,同被“囚”在寒茫苑中那副如溫馴的模樣全然不同。
若說寒茫苑中的少年是朵只有他能欣賞的幽昙,如今的夙寒聲便是綻放的芍藥——頗有種不顧旁人死活的艶美。
戚簡意對上夙寒聲燦爛的笑意,心口好似随着地面高塔騰起的動靜一起劇震。
将一切歸咎于鴻案契,他熟練壓下那股悸動,伸手将指戒擡起。
“秘境若遇到危險,便用指戒尋我。”
夙寒聲笑起來:“好啊好啊,我先多謝戚師兄了。”
說罷,将兩人的指戒相連。
元潛站在一旁悠悠看着,不知怎麽想的,突然眯着眼睛笑起來:“戚師兄說笑了,就算少君遇到危險,自然也是我們聞道學宮的人去救,哪裏能勞煩寒三……寒山學宮呢。”
戚簡意視線冰冷,漠然看向元潛。
元潛根本不怵,還沖他龇着尖牙笑了。
夙寒聲沒聽出來元潛的陰陽怪氣,還在道:“沒關系,他是我未來道侶,也能救的。”
元潛:“……”
戚簡意眉頭一皺,似乎極其排斥“道侶”這個詞。
夙寒聲敲着算盤,先在衆人面前強調兩人“未婚道侶”的關系,等到後面戚簡意隕落聞道祭,應當不會有人懷疑是他這個“未婚道侶”殺的。
如此甚好。
夙寒聲正得意着,指戒上一陣輕微震動,虎口似乎被什麽牽引的力量掃過。
他疑惑順勢看去,就見消失兩日的聞鏡玉正站在旁邊,不知聽了多久。
“聞師兄!”
哪怕去秘境歷練,聞鏡玉也是寬袖素袍恍如仙人,眼眸注視着夙寒聲穿得極其利落的獵裝,又将視線落在戚簡意身上。
……寒靈根。
聞鏡玉眼眸微冷。
若非當年水靈根無用、只有百年難得一遇的寒靈根能能夙寒聲壓制鳳凰骨火,他絕不會答應讓還是個孩子的夙蕭蕭同男人結鴻案契。
這孩子性子本就乖戾不馴,若是被影響的真喜歡男人……
早已經是個鐵斷袖的夙寒聲不明白聞鏡玉在想什麽,還在叽叽喳喳:“聞師兄,我保證寸步不離,絕不給你添麻煩。”
聞鏡玉“嗯”了聲:“進去後便在遠處不要動,等我去尋你。”
夙寒聲一愣:“啊?我們不一起進去嗎?”
元潛貼心地為少君解惑:“秘境是由一個個小世界堆成,雖然瞧着只有一個入口,但虛空卻是時時刻刻在扭曲,少一息進入都會被傳去不同的地方。”
夙寒聲摩挲了下手中指戒,這才理解為何要用琥珀拾芥來聯系對方了。
“不過少君不必擔心。”元潛道,“七層以下,秘境只有方圓五十裏,用指戒片刻便能尋到對方。”
夙寒聲這才放心。
戚簡意眉頭緊皺,似乎想上前同夙寒聲說什麽,可元潛好大個人擋在那叨逼叨逼個不停。
沉默着像個樁子的烏百裏也不知為何,緩步上前,背負着長弓閃着靈力,強行擋住戚簡意看向夙寒聲的所有視線。
戚簡意:“……”
戚簡意不受控制地浮現些許煩躁。
不該是這樣。
之前夙寒聲總是将自己捯饬得漂漂亮亮,站在綠蔭樹下撐着傘等他,每回見到他都像是乳燕還巢般奔跑而來,眸中皆是歡喜和依賴。
……而不是像如今這般,周遭擠滿形形色色的人,連餘光也不曾給他。
戚簡意心中越發沉郁。
聞道祭的高塔已開,衆學子随着各個學宮的“戰旗”陸續進入那宛如要吞人入腹的古怪石門。
聞道學宮的戰旗,正面龍飛鳳舞寫着“溫良儉讓”,背面卻寫着“不死不休”。
——十分有第一學宮的風範。
夙寒聲随着旗幟走了幾步,終于記起戚簡意,踮着腳尖揮手道:“戚師兄,等會見……唔。”
話還沒說完,元潛的雙腿便原地化為蛇尾,身形拔高徹底擋住夙寒聲的視線,笑嘻嘻。
“少君,保重。”
夙寒聲的視線立刻被元潛的蛇尾吸引住,“哇哇”地驚嘆個不停,登時忘了“未婚道侶”,被聞鏡玉拽着還不住回頭想去摸蛇尾。
戚簡意:“……”
戚簡意漠然将視線收回,擡步走向寒山學宮學子的入口。
方才夙寒聲出現時,始終緊跟戚簡意的戚遠山卻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遠遠躲着,蒼白的臉上透露着無法言說的忌憚。
戚遠山垂着頭跟在戚簡意身後,欲言又止。
他一見夙寒聲那副笑意盈盈的樣子就發憷,不可自制回想起上個月在應煦宗,人前乖乖順順的小少君一身雪白,俯下身用冰涼的手拍着他側臉的可怖模樣。
渾身如冰雪築成的夙寒聲漂浮半空,雪發披散,像是山間美豔的精靈。
……但在戚遠山看來卻和白無常差不多。
索命的惡鬼。
“少主……”戚遠山總覺得夙寒聲像是只伺機而動的毒蛇,左思右想還是忍不住道,“夙少……”
戚簡意回頭看他,卻沒聽到後話。
戚遠山剛吐出一個“夙”字,已經徹底痊愈的脖頸似乎有什麽東西猛地翻江倒海一陣蠕動,逼得他眼眸瞪大,捂着脖頸撕心裂肺咳了出來。
戚簡意蹙眉,伸手扶住他:“怎麽?”
戚遠山猛烈咳了幾聲,似乎吐出些許異物。
他臉色煞白地低頭看去,卻見幾塊破碎的枯枝木屑混合着血跡安安靜靜躺在掌心。
戚遠山呼吸一頓,怔然擡頭。
視線穿過層層人群,相貌昳麗的夙少君長身鶴立在聞道學宮戰旗下,正微微側身,側顏深邃宛如精雕細琢般。
乍一和戚遠山視線對上,夙寒聲突然眼眸微彎,言笑晏晏。
伴生樹從褡裢中爬出,攀在小少君單薄肩上,像是一條條毒蛇,直勾勾盯着戚遠山。
戚遠山臉色煞白如紙。
戚簡意:“遠山?”
戚遠山搖搖頭:“沒、沒什麽,聞道祭少主切記警惕。”
戚簡意總覺得他話中有話,正要追問,數個聞道祭伴使一襲白衣緩步而來,手中持着奇怪的法器。
秘境之塔皆是一扇扇長滿青苔爬滿枯枝的石門,瞧着已有上萬年。
聞道祭伴使站立四方,手中持着的像是渾天儀的法器瞧着輕飄飄,放落地時卻震得腳下轟然一聲,底座直直陷入地面數尺。
衆學子面面相觑。
這是在做什麽?
四方渾天儀催動,無數圓環相互旋轉纏繞,最終緩緩停在太陽星的标識上。
“锵”的一聲脆響。
金燦光芒由四方渾天儀上的法陣射出,嚴絲合縫地在門口結出一道光牆結界。
伴使催動陣法後,微微颔首:“天道昭昭,願諸位旗開得勝。”
所有人看着那直沖雲霄的光牆不明所以。
但聞道祭秘境的門已打開,早進去一步便早能尋到靈物,前方的弟子并未多問——總歸聞道祭伴使并不會對他們不利。
學子們試探着穿過光牆,發現只像是被陽光照了下,趕緊快步走入大開的石門內。
越來越多的學子陸陸續續進入秘境。
夙寒聲本也要過去,卻見徐南銜和副使幾人只是站在那不動,正在疑惑他們要做什麽,卻聽前方光牆處猛地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
“啊——!”
夙寒聲還未反應過來。
徐南銜已身形如風,手中烏金槍“呼”的一聲在虛空劃過一道悶響,槍尖破開那薄薄光牆,帶出一道血痕。
衆人一愣。
徐南銜烏金槍直直穿透慘叫之人的心口,強行将人死死釘在地上,濺出的血将他的衣擺染紅。
身着聞道學宮弟子道袍的人滿臉燒痕,掙紮着握住長槍,口中不斷湧出猙獰的血,帶着滔天怨恨死死瞪着他。
“你!”
徐南銜站在光牆中,熠熠生輝的陽光将他的面容一分為二,眼眸帶着冷冽的殺意。
他踩着那人的臉,眼睛眨也不眨地将烏金槍拔出:“西方隈拂戾族并未受邀參加此次聞道祭,經由光牆灼燒之人,皆視為和樓船侵襲者一樣圖謀不軌的拂戾族叛道者。”
長槍一甩,将槍尖血痕橫掃着穿過光牆濺落地面,血滴散落半圈。
徐南銜冷冷看向光牆之外的衆人,一字一頓:“……殺無赦。”
所有人皆被這帶着殺意的三個字震住了。
地面被陽光灼燒的拂戾族已沒了氣息,死不瞑目。
聞道祭伴使不動聲色,規規矩矩颔首。
“諸位,請。”
衆人一驚之後也很快回神。
八月十八,聞道學宮迎接新學子的樓船遇襲之事早已傳遍十大學宮,隐約知曉罪魁禍首是拂戾族的叛道者。
有魔心的叛道者混入聞道祭,恐怕圖謀不軌。
只是停滞幾息,衆學子便繼續穿過光牆進入秘境。
往後半刻鐘,陸陸續續有妄圖渾水摸魚的拂戾族被光牆驗出,皆被徐南銜就地格殺。
有幾個拂戾族不懼死,被灼傷後妄圖用法器直接沖入秘境中。
副使眼眸微微一眯,五指微攏,一道流光溢彩的長弓浮在掌心,被他勾着弓弦,眼睛眨也不眨地一道靈箭射出。
拂戾族一箭斃命。
夙寒聲站在那迷茫看着。
前世……
也有這一遭嗎?
越多越多的學子進入秘境,不多時空地上只剩下寥寥幾個人。
徐南銜将烏金槍收起,快步走回來。
同徐南銜結伴而行的幾個學子拍掌贊美。
“這光牆的點子出其不意,定是莊狗想出來的吧?”
徐南銜“嗯”了聲,瞧見那八具拂戾族屍身,眉頭緊皺:“還好沒讓他們混入秘境,否則定然出大亂子。”
餘光一瞥似乎吓得呆住的夙寒聲,徐南銜狠狠瞪了同伴一眼。
“不是讓你瞧好蕭蕭嗎,你怎麽瞧的?!”
那人中氣十足道:“我瞧着呢,沒讓少君往光牆裏沖。”
徐南銜沒理他,走到夙寒聲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吓着了?”
夙寒聲猛地回神,輕輕搖頭:“沒有。”
崇珏比徐南銜會殺人,他早已習慣。
“小少君沒這麽脆弱。”被無辜遷怒的男人大笑着拍了拍夙寒聲的肩膀,“是不是啊少君,殺幾個人而已有什麽好怕的,我還聽靈修說過你在樓船遇襲上挺身而出的英姿呢,不愧是我第一學宮的學子!哈哈哈!”
此人身後背負着重劍,性子大大咧咧,夙寒聲記得他好像是上次樓船遇襲時,和莊靈修一起的伴使,名喚……
“胡圍。”徐南銜沒好氣地拂開他的爪子,“收着點你的蠻力,等會還得靠着你的狐貍鼻子嗅入口呢。”
胡圍是個狐族妖修,卻全無狐貍精的魅惑,面容憨厚,笑着道:“我自當竭盡全力,放心交給我吧。”
徐南銜還要叮囑夙寒聲幾句,道:“你先進去,我随後就到。”
胡圍點點頭,見夙寒聲好奇看着他,笑嘻嘻地将大手猛地化為毛茸茸的狐貍肉墊,哄孩子似的:“小少君,之後見咯。”
夙寒聲點點腦袋說好。
胡圍大笑着邁步走向光牆,身形沐浴在陽光中全無異樣,優哉游哉地進入秘境中。
虛空一陣扭曲,獨屬于秘境的濃郁靈力撲面而來,胡圍方才泰然自若的面容猛地如灼燒的宣紙般,轟然燒出灼灼火焰。
他死死咬着牙将痛苦的叫聲壓回喉中,跪地掙紮着吐出大口大口的血。
只是光牆照了一瞬,便幾乎去掉他半條命。
胡圍這具軀殼幾乎控制不住,時而是人類四肢,時而化為獸型,利爪深陷地面劃出一道道猙獰的痕跡,那股痛苦太過強烈,他終于忍不住猛地伸出利爪在脖頸上狠狠劃過。
一道血痕濺到地上。
一顆頭顱骨碌碌滾到枯草中,隐約可見半邊帶血的狐貍耳朵。
“胡圍”痛苦的掙紮終于停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高大的身軀整個變了樣,緩步從地面站起身時,已重新換了張臉。
——或者說換了顆頭顱。
“胡圍”新的皮囊俊美又陰柔,咳出一口血後,深棕眼瞳帶着濃烈又冰冷的殺意,語調又輕又柔地對着入口魔怔似的呢喃。
“仙君弟子皆有大氣運,徐南銜,徐南銜……”
***
秘境之外,徐南銜還在叮囑:“記着,不許去四層以上,小命要緊。”
夙寒聲乖乖點頭。
徐南銜很不習慣夙寒聲這副乖巧樣子,正要再嘚啵幾句,突然不受控制打了個噴嚏,眉頭一皺:“你在心裏罵我了?”
夙寒聲:“……?”
冤枉啊!
徐南銜擡手抽了夙寒聲腦袋一下:“……記得,秘境中見到奇怪的東西別瞎碰,那許是爛柯境中遺留下來的殘破符紋。”
夙寒聲疑惑道:“符紋?什麽效用?”
徐南銜吓唬他:“前年有個學子無意中碰到一枚符紋,竟直接變成女子了,三天才恢複。”
夙寒聲瞳孔劇震。
如此可怕!
乞伏昭已被聞道祭伴使特殊放進秘境,聞鏡玉不知何時也已不在原地。
徐南銜将夙寒聲的浮雲遮扯好,保證不會被照到後,牽着他穿過光牆。
徐南銜看着矮他大半頭的夙寒聲,總覺得他還是個天天嚷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小矮墩。
“去吧。”徐南銜莫名感慨,眼眸難得柔和下來,“乖乖聽話。”
夙寒聲點點頭,一步三回頭地進入門中。
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從扭曲虛空中過去的感覺就像是涉水而過,渾身黏糊糊得難受得要命。
不過這種感覺只有一瞬,很快夙寒聲便足尖落地。
視線恢複清明,四周好像是一處深山老林,但奇怪的是周遭卻無蟲鳴鳥叫,只有風聲呼呼傳來,哪怕烈日炎炎也有種腳底生寒、堕落地獄的悚然。
夙寒聲望了望四方,并未瞧見人影。
他也不清楚自己被傳送到了何處,只好擺弄手上的琥珀拾芥,瞧見連接着聞鏡玉的那瓣草芥正朝着北方不住飄動。
聞鏡玉似乎來找他了。
夙寒聲也朝着聞鏡玉的方向快步而去,心中盤算着該如何去尋那所謂的“聖人”,可剛走幾步,褡裢中的伴生樹猛地竄出,張牙舞爪地将夙寒聲團團護住。
下一瞬,“砰——”
一個漆黑猙獰的巨獸狠狠撞在枯枝上,将最當中的夙寒聲震得腳下一晃。
“什麽東西?”
伴生樹似乎說了什麽。
夙寒聲眉頭緊皺:“積分?殺這一只能積多少分?”
從影影綽綽的縫隙中看去,那只幾乎将樹枝撞碎的惡獸竟然長着人形,只是卻四肢着地,亂糟糟的發貼在赤.裸身體上,獠牙大張,棕紅色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夙寒聲,流着涎水。
這是……
生了魔心的拂戾族嗎?
夙寒聲一個愣神,惡獸再次沖來,這次鋒利的指甲猛地撲來,竟将幾根枯枝直直切開,那鋒利的沖勢不減,穿過層層枯枝,撲向夙寒聲面門。
千鈞一發之際,夙寒聲猛地偏頭躲過。
兇悍的靈力将浮雲遮的薄紗劃開四道口子,束起馬尾的發帶猛地斷裂,烏發落花流水似的鋪散下來。
伴生樹立刻抱着夙寒聲紮根地面,根系頃刻布滿周遭,化為張牙舞爪的鬼枯藤撲向惡獸。
“吼——!”
惡獸尖嘯,猙獰着一口咬住面前枯枝。
夙寒聲手腕一疼。
這就是第一層的惡獸?
那十三層該是什麽怪物?
惡獸仍舊在扒着枯枝,似乎想要用盡全力将夙寒聲扯出來撕碎。
夙寒聲眼眸輕輕一動,手指在面前的一根枯枝上輕輕撫了下。
那枝伴生樹瞬間化為一道雪白的長弓。
夙寒聲長身鶴立,一绺绺墨發淩亂垂在枯枝上,被風一吹微微飄散,素白的手指微微用力勾住弓弦,力道之大連指腹都勒出一道雪白。
他并未帶箭,凝出一點築基期靈力在指尖,眯着一只眼睛瞄準惡獸。
伴生樹一根根、一層層築巢似的将夙寒聲包裹其中,夙寒聲順着縫隙看向“巢”外的惡獸,長弓越拉越緊。
倏地,“咻。”
指尖靈力脫弦射出,所過之地伴生樹紛紛為其讓出一條狹窄縫隙,直沖惡獸腰腹。
他并不取心髒,反而想崇珏教他的那般,先毀去內府。
沒了靈力的惡人,只能任人宰割。
崇珏是這樣說的:“看着他無法反抗地掙紮、求饒、痛苦,這不必取人心髒一擊斃命更好玩?”
轟的一聲。
靈力鑽入不知防禦的惡獸腰腹,随後直直炸開,徹底将內府碾碎。
“啊——!”
惡獸慘叫一聲,踉跄着倒地,利爪在地面掙紮出帶血的指痕。
夙寒聲将長弓重新化為枯枝,遮天蔽日的伴生樹像是游蛇似的緩緩收回。
他疑惑地看着在地上翻滾的惡獸,澄澈的眸中帶着不谙世事的天真,根本不懂毀人內府是多殘忍的一件事。
惡獸掙紮半晌,悄無聲息地沒了氣息。
夙寒聲不明所以:“我這算積了分嗎?”
伴生樹比他更不懂。
一人一靈面面相觑。
夙寒聲也沒管屍身,繼續順着指戒的方向而去。
這一路暢通無阻,琥珀拾芥上的感應越來越強,聞鏡玉應該就在附近。
夙寒聲嫌殺惡獸麻煩,想趕緊找到聞鏡玉當冤大頭……不是,當打手。
秘境中處處都透露着奇怪。
夙寒聲正走着,瞥見前方被陽光照耀下,似乎有殘破的蛛網垂下來。
他也沒多想,直接伸手撩開蛛網正要過去,手臂卻猛地傳來一陣疼痛。
剎那間,夙寒聲一愣。
此處連蟲鳴鳥叫都沒有,哪裏來的蜘蛛結網?!
那“蛛網”上的殘留符紋瞬間光芒大放,猛地纏繞在夙寒聲身上裹緊。
夙寒聲臉色一變,立刻就要招出伴生樹。
可已來不及了。
殘破的符紋仍舊有用,耳畔一陣轟鳴,夙寒聲只覺得一腳踩空,身體猛地失重,整個人和伴生樹一起像是從萬丈高空跌落,裾袍都倒飛着糊在臉上。
風聲呼嘯。
夙寒聲:“啊——!”
從幽徑中走出的聞鏡玉眉頭一皺,似乎聽到什麽動靜,但環顧四周,空無一人。
他垂眸看向手中的琥珀,發現同另一半草芥的相連竟然停下了。
夙寒聲在此處?
聞鏡玉微微蹙眉,正要擡步去尋,卻感覺有棵草似乎攔住自己。
他垂下眼一看,倏地愣了下。
秘境中綠草如茵,腳下芥草已及腳踝,卻見一條條細微的和頭發絲查不了多少的枯枝從草中探出,似乎艱難搭了個梯子。
随後有個“蟲子”般大小的小玩意兒掙紮着攀着枯枝爬上來。
聞鏡玉:“……”
受那殘破符紋影響,夙寒聲縮成巴掌大,披頭散發衣衫淩亂,嗚嗚咽咽地奮力朝着“龐然大物”聞鏡玉伸出爪子要抱,眼尾上全是吓出來的淚痕。
“聞師兄!聞師兄救我——!聞師兄有蜘蛛要吃我!”
不遠處,一只小指大小的蜘蛛滿身符紋,直勾勾盯着夙寒聲,看起來很想飽餐一頓。
聞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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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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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