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釣魚釣魚
第48章 釣魚釣魚
困倦的夙寒聲當即清醒了。
聞鏡玉的指戒為何會在崇珏袖中?
某種猜想太過匪夷所思, 夙寒聲第一時間竟沒往那處想,他蹬着腳鑽到小案底下,冒出個腦袋來仰着頭看向崇珏。
“叔父?”
崇珏垂眼和腿邊的夙寒聲對上視線。
“何事?”
夙寒聲趴在他膝上看他許久, 突然連招呼都不打就将爪子伸到崇珏寬袖中。
他累成那副熊樣, 動作卻快得很,來了招“妙手空空”準确無誤地将袖中藏得嚴嚴實實的琥珀拾芥揪了出來。
崇珏:“……”
“這果然是聞師兄的指戒!”夙寒聲捏着那枚熟悉的指戒來來回回地看, 詫異看着崇珏,“……為何會在叔父手中,還藏得這麽嚴實?副掌院說聞師兄是故友之子,難道叔父也認識嗎?”
崇珏面上仍然淡然, 手卻緊緊捏着佛珠,力道之大骨節都微微發白。
“嗯。”好一會,他才開口,“……故友之子。”
夙寒聲總覺得崇珏說話語調和尋常不太一樣, 伏在他膝上盯着那張臉直勾勾地看, 不知發現什麽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三界中無論是妖是人, 面容全都會有微弱的瑕疵,譬如痣、小斑,五官也并非全然對稱, 多多少少都會有不易察覺的差別。
可崇珏卻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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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就像是被天道精雕細琢般,五官面容沒有半分瑕疵,就像是一塊完整的、上等的暖玉,連左右眼尾弧度全都半分不差。
夙寒聲怔然看他。
聞鏡玉似乎也是如此。
且兩人眉眼似乎極其相似。
崇珏垂眼看他,見這孩子看着自己的臉,眼神越來越奇怪, 似乎想到了什麽卻不敢置信,本來趴在他膝上放松的身體一寸寸變得緊繃。
這個反應……
崇珏眼瞳一動, 倏地一道靈力落到夙寒聲掌心,将那枚要命的指戒碾碎成齑粉。
早知方才就不該琢磨這小東西要如何關,直接毀了了事。
這道靈力宛如一道訊號,夙寒聲眼瞳倏地睜大,猛然起身往後一退。
——可他忘了自己還趴在小案底下,乍一起身直接将小案上頂翻,香爐、茶水散落一地。
小香爐散落,又磕掉了一瓣蓮花。
夙寒聲後背已落了薄薄一層香灰,嗆得他悶咳幾聲,不可置信地瞪着崇珏,嘴唇輕動欲言又止。
好半天,他才讷讷道:“師……叔父?”
雖然只說了一個“師”字,但兩人已心知肚明。
崇珏面容凜若冰霜,和尋常并無二致,但手中佛珠卻撥弄得飛快——若非不是青玉制成的,恐怕都要被他撥得直冒火星子。
夙寒聲腦海一片空白,等到恢複意識後第一反應竟然是怒火中燒:“聞鏡玉!你竟敢!”
崇珏視線冷淡看他一眼。
夙寒聲:“……”
夙寒聲這才意識到此人已不是前世那個罵他禽獸惡種也會縱聲而笑的崇珏。
須彌山世尊身份尊貴無比,就算他那個仙君爹恐怕也不會對他說出“你竟敢”這三個字,夙寒聲剛燒起來的怒火瞬間被他一個冷然的眼神澆得只剩下一點燒不起來的小火苗。
他慫得垂下腦袋,氣勢早已一落千丈,但還是不服輸,小小聲地說完沒說完的話。
“……騙我?”
崇珏不說話,只是淡淡注視着他。
大乘期的威壓太過重,哪怕崇珏并未用靈力,那隐隐的氣勢還是将夙寒聲吓得不輕,他縮着腦袋跪坐在那,大氣都不敢喘,腦海中飛快将這幾日和聞鏡玉的相處過了幾遍。
當着聞鏡玉的面自編自演送佛經之事;
還大言不慚放狠話把崇珏“囚禁起來狠狠地抄佛經”。
夙寒聲越想身體縮得越小,恨不得縮成薄薄一片從地縫裏掉到無間獄去,死了算了。
此前的胡言亂語倒還能補救,最後将夙寒聲打入地獄的,是那句……
“姘頭姘頭姘頭!”
無名無分、單純靠□□□□維持的見不得人的關系。
我若沒有未婚道侶,崇珏就該是我情夫了。
情夫,姘頭……
夙寒聲被耳畔的姘頭聲撞得寸寸彎下腰,直到額頭徹底抵在地上,彎着腰恨不得一頭撞死,省得丢人現眼。
當時他是瘋了嗎,為何會說出此等虎狼之詞?!
夙寒聲羞憤欲死,察覺到崇珏還在冷冷看他,跪在那額頭抵在手背上,嗚咽着道。
“叔父……恕罪,聞道祭秘境中我神志不清說了渾話,望您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崇珏冷然看他。
連認錯的說辭也和秘境中一模一樣,全無半分真心。
“你是跟誰學的那些胡話?”崇珏終于冷冷啓唇,“姘頭,情、情……”
世尊都說不出那個詞!
夙寒聲心想:“跟你。”
但此話根本沒法說,只能讷讷地跪坐在那,一聲不敢吭。
崇珏道:“是跟莊靈修學的嗎?”
夙寒聲一愣,不明白為何會扯到莊師兄身上。
他茫然擡頭,正要說不是,但視線一觸碰到崇珏罕見冰冷威嚴的眼神,頓時吓得一縮頭,肅然道:“是!正是莊師兄教的我!”
崇珏閉眸又撥弄了一顆佛珠。
咔噠一聲脆響。
果然如此。
夙寒聲忙不疊地道:“那些生孩子的話也是莊師兄教我的,簡直狗屁不通!兩個大男人就算是斷袖,也根本生不出孩子!”
崇珏又冷冷看他。
夙寒聲一愣,意識到自己說了句粗話,只好伸手拍了下嘴,小眼神怯怯地看他。
“我、我又錯了。”
崇珏冷冷淡淡看他,道:“前段時日抄的佛經呢?”
夙寒聲趕緊從褡裢中要去拿佛經,但是爪子在偌大空間裏翻來覆去,竟然沒有尋到那厚厚一沓手抄佛經。
他幾乎把腦袋埋到褡裢裏去了,找遍每個角落仍然無影無蹤。
夙寒聲人都傻了。
崇珏撥弄着佛珠,等待着他拿佛經。
翻找半刻,夙寒聲不得不承認那佛經似乎在秘境中丢了,他小心翼翼又讨好地一笑:“我真的……真的抄佛經了,一個字都不落,叔父當時……應該瞧見了吧。”
崇珏輕蹙眉尖:“什麽?”
夙寒聲:“……”
“聞鏡玉”親手将佛珠拿着遞給他的,肯定翻看過。
明明崇珏滿臉漠然和長輩的威嚴,但夙寒聲總覺得他好像蔫壞得打算瞧自己好戲。
就像前世的崇珏一樣。
但細看下,世尊仍端坐玉臺,高不可攀的仙人模樣。
如此谪仙似的人,怎會使壞?
夙寒聲本來就裝乖裝不過半刻鐘,此時自己唯唯諾諾認錯好幾回了,這人怎麽還不依不饒的呢?!
斤斤計較,哪有這樣做長輩的?
夙寒聲暗搓搓瞪了崇珏……的手一眼,悶悶不樂道:“我真的抄了,一整夜未睡抄完的,你明明瞧見了……”
他說着,戲瘾大發,眼圈猛地紅了,讷讷道:“……為何還要這樣對我?”
崇珏眉頭輕輕皺起,剛要說自己不吃這一套。
卻見夙寒聲垂着頭,兩顆豆大的眼淚啪嗒一聲砸到地上,肩膀微微顫抖,看起來真的被叔父故意“玩弄”而難過得不得了。
崇珏仍冷着臉:“夙蕭蕭。”
夙寒聲伸手随意擦了下眼淚,生着悶氣地道:“不要叫我乳名,這是我娘給我起的,外人沒資格叫。”
崇珏看着他,突然道:“誰告訴你,這個乳名是你娘起的?”
夙寒聲一愣。
“你盛夏八月十六出生,又身負鳳凰骨,命數火太旺。”崇珏淡淡睨他,“名寒聲、乳名蕭蕭皆是我所起,還有表字也已提前取好,只待你及冠便能用。”
夙寒聲:“……”
夙寒聲又想一頭撞死了,也不敢再橫,讷讷道:“多謝、多謝叔父,真是好名字哈,我爹都沒您對我這般用心。”
大概是提起了夙玄臨,崇珏一直冰冷的眉眼也柔和下來,似乎有些無奈地朝他一招手。
夙寒聲屈膝爬了過去,乖乖跪坐他面前。
崇珏擡手難得溫和地為夙寒聲拂去臉上未幹的淚痕,輕聲道:“你爹并非不在意你,他只是……”
他想了想,卻不知要如何說。
佛修并不通情愛,不懂夙玄臨那等潇灑自由了千年的人為何會被一道道侶契困成那副模樣,連親生子也敢動殺心。
夙寒聲茫然道:“是因我克死了他道侶嗎?”
崇珏一怔。
他用得并非是“我娘”。
夙寒聲輕輕垂下頭,喃喃地道:“但如果我自己可以選,也寧願不要降生。”
平白來這世間受了好幾世的苦。
夙寒聲并不怎麽會演戲,裝可憐、裝哭都能被人一眼看出,連徐南銜都不吃他這一套,可見手段套路有多拙劣了。
但此時他的傷感卻是實實在在的,垂着頭跪坐在那,本來裝出來的眼淚卻已止不住,安安靜靜地順着臉頰往下落。
那一顆顆的淚水似乎砸在崇珏如磐石似的心上,好似震裂一層薄冰。
夙寒聲道:“我隐約記得叔父似乎帶我去過一個滿是雪的地方……”
“須彌山。”崇珏道,“你很喜歡那裏。”
“嗯。”夙寒聲似乎想笑,但唇角卻怎麽都揚不起來,道,“是玄臨仙君不想管才丢給叔父帶我嗎?”
崇珏沉默好一會,才道:“不是,是因鳳凰骨發作頻繁,只有須彌山冰雪才可為你抑制骨火。”
夙寒聲滿臉淚痕看他,不知怎麽突然笑了出來。
寒茫苑中的寒潭能抑制大多數鳳凰骨發作的骨火,幼時的他根本不需要千裏迢迢勞煩世尊帶他去須彌山。
佛修竟說了诳語。
崇珏不太懂如今的小孩子情感轉變竟如此之快,方才還在抽抽噎噎地哭,突然像是變臉似的又笑出聲了。
“笑什麽?”
夙寒聲沒有直說,反而笑眯眯地彎着眼睛:“叔父,你佛慈悲,前幾天您冒充聞師兄之事,真的不算破戒打诳語嗎?”
崇珏:“……”
見剛才還哭成那副熊樣的少年又開始嬉皮笑臉,崇珏默不作聲地從褡裢中拿出一沓厚厚的宣紙,擡手将散落地上的小案恢複原狀。
夙寒聲眨了眨眼,正在疑惑崇珏怎麽不端着長輩的架子訓他了。
崇珏手指輕輕在小案上一扣,淡淡道:“佛經抄五遍,靜靜你的心。”
夙寒聲:“……”
夙寒聲騰地爬起來,正色道:“我還記起學宮有事得去忙,叔父,蕭蕭少陪了。”
崇珏氣定神閑地将筆拿出來,好似并未聽到夙寒聲的推托之詞。
夙寒聲上回抄了一晚佛經,此時瞧見就覺得頭暈腦脹,下意識撒腿就要跑。
崇珏還未攔他,就見本就生機消耗頗為嚴重的夙寒聲猛地一個踉跄,重重膝蓋着地跪摔到地上,噗通一聲響,疼得他眼前一陣發白。
崇珏蹙眉,沒想到這孩子如此冒冒失失,走個路都能平地摔倒。
這回夙寒聲似乎摔得有點狠,半天沒爬起來。
崇珏起身要去扶。
終于緩過神的夙寒聲疼出滿臉的淚,怔然捂着膝蓋讷讷道:“崇珏,我的腿……”
不知是疼過頭了還是傷到了哪裏,他竟然全然感知不到自己膝蓋之下的知覺。
摔一下……不至于把腿都摔斷了吧?
崇珏來不及計較夙寒聲對他直呼其名的冒犯,走上前單膝點地将夙寒聲扶起,蹙眉握着他的腳踝用靈力微微探查。
其實根本不用再探,肉眼就能瞧見夙寒聲磕到地上的膝蓋骨已經凹陷下一塊,且滲出的并非血,而是雪白的齑粉。
夙寒聲臉都白了:“崇珏……我、我怎麽了?”
“生機缺失。”崇珏輕聲安撫他,“不必擔心,将生機補回便能痊愈。”
夙寒聲從不知道生機消耗太多會成為這種摔了一下就變殘廢的廢物,他根本不敢去看從腳踝滑落下來的雪白齑粉。
“當真嗎?那我往後還能不能動,會不會再摔一下整個人都變成這種……粉絮了?”
見夙寒聲僵硬着身體一動不敢動,崇珏将他散亂額前的發理了理,無意間撫下一根雪發,眼睜睜看着那根頭發化為齑粉飄然落地。
夙寒聲呼吸一頓,差點口吐幽魂暈過去。
頭發都變成粉末了?!
“不會有大礙。”
崇珏說着拿出傳訊靈器,對鄒持傳了道音。
“讓莊靈修過來後山佛堂。”
鄒持很快就回應:“好。”
夙寒聲不敢去看自己凹陷下一塊的膝蓋,偏着頭将臉埋在崇珏臂彎間裝死。
崇珏只好将外袍取來,正要蓋在夙寒聲膝上時,不知想到什麽動作微微一頓,好一會才神色複雜地覆在少年纖瘦的雙腿上。
夙寒聲恨不得整個人縮到崇珏懷中,語調帶着點顫抖,茫然地道:“生機……要如何補啊?”
哪怕在鄒持或崇珏的地盤待了這麽久,仍然補不回失去的生機。
不過也是,若是三界的生機如此好補,那些将死之人只要将生機補全不就能存活千年萬年嗎?
崇珏見夙寒聲長發淩亂披在背上,下意識擡手想去拂可又怕再薅下來幾根夙寒聲又得鬼哭狼嚎,只能強行忍着。
“半青州的聖物能救你。”
夙寒聲愣了下,擡頭看他:“半青州是哪裏?”
崇珏視線落在手臂袖子上被蹭得滿是眼淚的地方,手指輕動又強行忍了忍,淡淡道:“莊靈修的宗門所在之處,常年隐世。”
夙寒聲這才想起前段時日樓船遇襲時,莊靈修所使出那費命的招式——明明那時他生機消耗到也是滿頭白發,但沒過多久又活蹦亂跳了。
原來竟是聖物的緣故。
兩人幾句話的功夫,佛堂之外有人禦風而來。
莊靈修恭恭敬敬地颔首行禮:“見過世尊。”
崇珏将門打開:“進來吧。”
莊靈修還從未被世尊單獨召見過,平時狗遍整個聞道學宮的他此時卻端莊得跟個人似的,按捺住心中的激動緩步而來。
莊靈修單膝跪下,恭敬道:“世尊急召我來,可是有急事要吩咐?靈修定然竭盡全力為您效勞。”
夙寒聲從未見過莊靈修這副不值錢的模樣,還以為眼花了。
莊靈修擡頭,這才瞧見夙寒聲,眼眸一亮,沖他笑眯眯一眨眼。
崇珏蹙眉。
這人怎麽當着尊長的面如此輕佻地和夙寒聲眉來眼去?
崇珏冷淡開口:“明日勞煩你帶蕭蕭回一趟半青州。”
莊靈修趕緊回神,道:“原來是為少君補生機之事,我昨日已秉明父親,也是打算這幾日帶少君去一趟的。”
崇珏點頭:“甚好。”
夙寒聲倒是有些迷茫。
要動用聖物來補生機,半青州竟然答應得如此幹脆?
崇珏從不和旁人多閑侃,說完“甚好”後便垂眸撥動佛珠,下了個隐晦的逐客令。
莊靈修自然看出來了,只好依依不舍地道:“那就不叨擾世尊了,靈修告退。”
崇珏突然像是記起什麽似的,道:“等等。”
莊靈修趕緊跪回來,表示“沒走呢我還在呢!”
崇珏将小案上夙寒聲嫌棄得不得了的佛經用靈力托着飄到莊靈修身邊。
莊靈修受寵若驚地伸出雙手接住:“多謝世尊!我必定好好……”
……珍藏!
後兩個字還未說完,崇珏淡淡道:“将這本佛經抄十遍,七日後交于我。”
靜靜這孩子的心,省得他總是帶壞夙寒聲。
莊靈修:“?”
夙寒聲:“……”
莊靈修滿臉懵然,但對世尊的無條件推崇讓他覺得“世尊這樣做定然有他的道理”,趕緊恭恭敬敬地颔首稱是:“世尊栽培我謹記于心!必定一字不落!”
回去就抄它個昏天暗地!
莊靈修颠颠地捧着佛經離開佛堂,只覺得不用禦風自己就能飄起來了。
四望齋中。
徐南銜正在愁眉苦臉地對着一堆堆的書看,餘光掃到莊靈修幾乎跳着舞回來,随口道:“去哪兒了?”
莊靈修道:“世尊叫我過去。”
徐南銜将書一扔,趕忙追問:“瞧見蕭蕭了嗎,他如何了?”
“嗯,在世尊那乖得不得了,你別瞎操心。”
“但他的生機……”
徐南銜愁得不得了,恨不得把自己的生機抽出來給夙寒聲補回去,他正煩躁地翻着書,突然像是記起什麽似的,道:“靈修,你之前歷練時是不是一幹架就費命?總覺得你好幾回都把生機都消耗完了,怎麽如今還活蹦亂跳的呢?”
莊靈修從徐南銜櫃子裏拿出來一包蜜餞,懶洋洋地坐在一旁吃着,随口道:“自然是我家中有秘術能補全生機啊。”
徐南銜愣了下,眼睛猛地亮了。
“何種秘術?”
“家中秘傳,其他人無法學。”莊靈修道,“除非我爹準許。”
徐南銜忙道:“那你能去問問莊叔父嗎?需要什麽報酬盡管提,只要我應煦宗有的,必定全都雙手奉上。”
莊靈修眉頭輕皺:“你也知道的,我爹那個古怪脾氣,我若去問,肯定二話不說先挨一頓打。”
徐南銜敏銳地察覺到莊靈修的意思,正色道:“有什麽條件,你盡管提就是。”
“噗通”一聲。
似乎是魚上鈎的聲音。
莊靈修直起身,手肘撐着小案,壓低聲音道:“你先告訴我,奉寒和晉夷遠那狗到底發生過什麽。”
徐南銜:“……”
敢情在這兒等着呢。
徐南銜翻了個白眼:“我答應了奉寒,半個字不像其他透露的,‘特別是莊靈修那狗’,這是奉寒的原話。”
莊靈修諄諄善誘:“你不說、我不說,奉寒哪裏知道是你告訴我的?”
徐南銜還是猶豫:“可是……”
“退一萬步講,就算奉寒知道我知道了,我誓死不招供不就行了。”莊靈修晃蕩着腿,笑眯眯地道,“或者我說是晉夷遠告訴我的,奉寒一聽那厮的名字就不會思考,肯定二話不說抄鞭子就去抽人了,根本不會連累到你。”
徐南銜仔細想了想,好像也是。
解決了後顧之憂,徐南銜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你知道去年授衣假的時候,十大學宮的不少學子曾在一處幽巷中……搞那檔子龌龊事吧?”
莊靈修眉頭一挑:“略有耳聞,奉寒當時好像氣得半死,罵他們精蟲上腦是只知□□的野獸,還放狠話要找到那破巷子,把裏面聞道學宮的學子全都抽一遍來着。”
徐南銜看他。
莊靈修一愣,詫異道:“……他真去了?!”
“嗯,還打扮得花枝招展,那叫一漂亮美豔,說是打算用他的美貌釣魚,逮到一個聞道學宮的學子就當場抽死扣十八分。”
莊靈修倒吸一口涼氣,有些不忍心往下聽了。
“繼續說繼續說!然後呢?!”
徐南銜幽幽道:“晉夷遠不知從何處得到的消息,偷偷摸摸跟過去,把人按在幽巷裏,就、就那什麽……”
莊靈修:“?”
徐南銜斟酌了大半天用詞,才艱難吐出幾個字。
“……白嫖一頓。”
莊靈修:“……”
怪不得楚奉寒那麽生氣,他竟然沒有打死晉夷遠嗎。
還真是個奇跡。
徐南銜說完後,叮囑道:“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是我說的!”
“放心吧。”莊靈修還在啧啧稱奇,咂摸着味道,“哎你說奉寒是不是真的有那什麽一點點的心思,否則晉夷遠為什麽還活到現在呢?”
徐南銜也不懂,也懶得去多管:“我冒着被奉寒殺的危險将這個大秘密告訴你了,你會去幫我問問莊叔父那秘術的事吧?”
莊靈修愣了愣,才搖頭:“不會啊。”
徐南銜:“……”
徐南銜獰笑着道:“莊靈修,再給你一次說人話的機會。”
“本來就不用這麽麻煩。”莊靈修無辜道,“剛才我不是說了世尊找我過去的事嗎?就是讓我帶少君去半青州家裏去補生機啊。”
徐南銜:“?”
莊靈修“啊”了聲,明知故問:“啊?我竟然沒說嗎?對不住啊。”
徐南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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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