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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人在想偷懶的時候，往往最忙。

好在楚見星的忙碌沒有白費，他的游樂園vlog剪得很出彩，在幾個視頻網站都登上了當日的排行榜。各平臺的漲粉數據和讨論度都不錯，舒澤蘭開例會的時候着重表揚了一下他最近的上進心。

“不過還是進組最重要。”舒澤蘭對楚見星說。她手頭有三個本子，是挑選後留下來的，會後遞給了楚見星。“葉以寒的脾氣不好揣摩，你能不能面上他的組還是未知數，總之心态放平吧。這三個本子你先看看，挑選一個你最有傾向性的。我先想辦法把這個本子給吃住，葉導那邊真的不行，咱也能立刻進組。”

楚見星點點頭，翻看了一下那三個本。都是他以前演過的類似人設，一部仙俠，一部現代甜寵劇，一部校園劇。楚見星覺得都沒什麽意思，這三個本子質量很一般，他印象裏上輩子這幾部劇，不管最終誰演的，反正都毫無水花。

猶豫了一番，楚見星把三個本子都攤開，擺在自己面前。然後他把下巴擱在桌子上，鼓着嘴發呆。夏長風進門的時候看到他這個樣子，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臉：“怎麽了，氣成個小金魚的樣子？”

楚見星吐出一口氣，歪着腦袋看夏長風整理會議室：“風哥，你說我以前是不是太幼稚了。”

“嗯？”夏長風忙着找東西，心思沒放在楚見星這裏，下意識應了一聲，但不知道自己應了什麽。

“沒事。”楚見星坐直身子，摸了摸脖子上的鏈子，把墜到自己胸口的鯊魚吊墜取了下來，用兩根手指高高捏起來，閉上眼睛碎碎念：“等我這句話說完，墜子停到哪裏，就留哪個本子。”

夏長風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一回頭看到楚見星這個樣子，忍不住笑出聲，擡手戳了他腦門一下：“你又開始不着調了，小心舒姐看見了又要說你了。看本子就好好看嘛。”

楚見星被他打斷了“施法”，手指沒捏住，鏈子掉了下去，剛好掉在了校園本上。

“就這個吧。”楚見星拿起這個校園本敲了兩下。

夏長風眼睛都直了：“你認真的啊？”

楚見星聳聳肩：“坦白說，風哥，這三部劇我都不想接，但沒個保底的不行。”他倆屬于同公司的藝人，年齡段也接近，本來多少有點競争關系。但半扇窗戶太小，楚見星一個人拖飛機，其他人跟他不屬于一個競争起點，也就沒有那麽強烈的心思。

共事了兩三年，夏長風也知道楚見星這個不上不下的境地。現在能遞到他手上的本子不少，但要說多麽優秀基本是沒有的。楚見星挑不出來，夏長風也能理解。

他拍了拍自己小老弟的肩：“行了弟弟，你拿下葉導的男主，以後就不用擔心沒本子可挑了。”

楚見星把鯊魚吊墜小心翼翼挂回脖子上，捏進手心裏：“我努力。”

葉以寒通知他試戲，但沒有告訴楚見星任何其他信息。楚見星有過多次試戲經驗，倒不算很緊張。他像那天赴飯局一樣，穿着簡單清爽。因為擔心要試妝，索性直接素顏去了。

路深年早上要去看爺爺，順道把他帶去公司。到了地方，楚見星都已經下車了，忽然想起自己忘了摸路深年，連忙折回來。路深年以為他東西忘帶了，下意識回頭去找。卻不想楚見星突然擡手，在他臉頰上輕輕碰了碰。

路深年動作一滞。

楚見星心滿意足地收回手：“好了，好運傳遞給我了。”

路深年怔了一下，沖楚見星招了招手。

楚見星不明所以地再次俯身湊了上去，路深年擡手，點了點他的眉心：“再給你一點。”

他收回手，聲音低軟溫柔：“去吧。”

楚見星直起身子，在車外沖路深年揮了揮手，腳步輕快地往公司走去。嗯，天氣不錯，心情不錯，運氣肯定也不錯。

今天舒澤蘭陪着他一起去試戲，兩人到了地點，舒澤蘭讓他自己去找葉以寒，而她要去跟組裏的制片聊聊。楚見星點點頭，打聽清楚了葉以寒面試的地點，自己找了過去。

他還沒進門，就看到一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小夥子，垂頭喪氣地走了出來。

楚見星覺得他眼熟，推門進去時腦子裏還在想這事，看到葉以寒坐在對面黑着一張臉，他腦子一個暫停，忽然間就想起來了。對，這不就是上一世因為吸食違禁品而導致這部劇無法上映的那個男主嘛！

楚見星并不清楚那人上一世是怎麽拿到這個角色的，反正他現在看葉以寒的臉色，不覺得那人表現的很好。

葉以寒對他倒也沒有什麽好臉色，依然黑着一張臉。旁邊還坐在兩個人，一男一女，左邊的男人笑了笑，主動介紹：“楚見星老師，你好。我是這部劇的副導演，我姓周。咱們今天來呢就是簡單試一下戲，我們目前男主男二和男四都暫時還沒有定，所以楚老師願意的話可以……”

“你給來一段哭戲。”葉以寒突然開口打斷了副導演的話。副導演連忙噤聲。

楚見星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請問導演，有什麽預設場景嗎？”

他也不怕葉以寒發脾氣，不懂就問嘛。哭戲這麽多，誰知道要哪種哭啊？該大膽的時候楚見星又不怵的。

葉以寒倒也沒發脾氣，态度反而和緩了些。他沖右側的女導演擡了下頭：“把火車那段給他。”

女導演點點頭，從面前的一疊文件裏抽出一張，遞給楚見星，說話也是言簡意赅：“上面第二段開始，到第四段結束。”

楚見星看了看紙上的內容，大致情景是在上世紀人滿為患的綠皮火車上，第一次出遠門的男主被小偷偷走了僅有的錢，找列車員也沒有辦法追回。男主不知所措，在車廂裏哭了起來。

楚見星看完把紙放回女導演的桌子上，女導演準備接過去，卻發現楚見星的手指還按着紙。她有些疑惑地擡頭，就看到楚見星的眼裏已經蓄滿了淚水。女導演一擡手，抱臂向後倒，仔細看着楚見星表演。一旁的葉以寒雙手交疊着架在下巴上，目光仿佛有點呆滞，也不知道有沒有看楚見星。

楚見星也不管這些，眼淚順着臉頰流了幾行，忽然一癟嘴，大聲哭了起來。周副導演吓了一跳，下意識給他遞紙巾。楚見星接過紙巾，卻不擦眼淚，哭得抽抽搭搭的，手指依然緊緊按着那張薄薄的紙，好像把身體所有的重量都承載其上，看着是那般的無措與脆弱。

他這樣大聲哭了大致半分鐘，葉以寒臉擡了起來，比了個“暫停”的手勢。

楚見星止住聲音，拿着已經被揉皺的紙巾擦了擦眼角。

葉以寒的神色依然沒什麽變化，甚至連視線的焦點都仿佛沒有對上。他只點點頭，沖楚見星揮了揮手：“可以了，你等通知吧。”

“謝謝葉導。”楚見星鞠了一躬。

他推門出來時，門口三三兩兩聚集着聽到哭聲來湊熱鬧的工作人員和待面試的藝人，看到楚見星臉上有沒擦拭幹淨的淚痕，都吓了一跳。

楚見星走過去，聽到有人小聲碎碎念着：“不會吧，葉導把人面哭了？”

面試結果未定，楚見星不想跟陌生人解釋太多，只垂着眼睛低着頭默默穿過人群。他這無心的舉動，卻流露出一種柔弱小白花的氣質，收獲一大堆同情與憐愛的目光。

舒澤蘭抱臂等在出口處，楚見星瞄到了她的身影，連忙小跑幾步到了她面前。舒澤蘭看他眼角紅紅的，張了張嘴想要問面試情況，又不知道能不能說。

楚見星一看就知道他舒姐也誤會了，連忙道：“沒事沒事，我是面的哭戲，這屬于面試成果。”

舒澤蘭松了口氣，瞥了他一眼：“那你覺得怎麽樣？”

“不好說。”楚見星斟酌着說辭，“葉導始終沒有明确的表态……不過我看之前的面試者神情也不是太好，不太清楚是不是大家都這樣。”。

舒澤蘭嘆了口氣：“葉以寒不怎麽啓用新人，他這樣大張旗鼓的搞試戲，也算是稀罕事，很難有經驗參考。”

話說到此，她又想到自家小孩好不容易起來的事業心，連忙拍了拍肩膀以資鼓勵：“但不管怎麽樣，那個校園劇，你姐我肯定想辦法給你談下來。總之接下來是可以立刻進組的。”

楚見星點點頭：“辛苦舒姐。無論進哪個組，我肯定都會努力了。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混日子了。”

他下意識摸着脖子上的鯊魚吊墜。這時候可算知道路深年多厲害了，葉導可真不是普通人能琢磨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