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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面前閃光燈此起彼伏, 晃得楚見星有那麽些恍惚，好像把路深年看得不怎麽真切。

路深年迎了上來，接過楚見星的行李, 平靜道：“走吧，酒店已經安排好了。”

楚見星下意識跟着他走, 感覺自己好像在夢游。人群湧了過來, 路深年握緊他的手。兩個人沉默，一群人喧鬧, 他們就像一顆完全封閉的水晶球, 從另一個世界走出自己的軌跡。

保姆車停在出口外不遠的距離, 上車後，楚見星迫不及待地問：“你怎麽在這裏？”其實他早就想問了，只是被那麽多人和那麽多鏡頭圍着，他怕造成不好的影響。

路深年輕描淡寫道：“和你們劇組展開了一點小合作，作為甲方來看看項目。”

哦。原來只不過是普普通通的金主爸爸罷了。

金主爸爸的事, 他一個受雇傭的小乙方，也沒那麽多可打聽的。楚見星選擇了不再多問。

尋明市有一個很大的影視基地，常年聚集着不少劇組，因此尋明市的酒店明星含量常年居高不下，有些敬業勞模甚至在尋明市都有房産了。

楚見星對尋明市不陌生, 《年三十》劇組安排的酒店他也入住過多次。路深年提前幫他拿好了房卡，直接給他送到了房間。

路上楚見星有點忐忑, 對外界而言，他和路深年是合法的婚姻關系, 既然在一個組, 想必是要安排一間房了。

那怎麽睡啊？

開了房門，看到是一張大床, 楚見星更頭皮發麻了。

他猶豫着要不要主動申請睡地板，就見路深年把行李一放，轉身往門外走：“我的房間在走廊的另一端，1539，你如果有事可以去找我，這段時間我應該在這邊。”

原來不住一起。楚見星松了口氣，卻又擔心，不知其他人會怎麽想。

轉念一想，不過是一年的協議婚姻，從此刻開始就該慢慢書寫那“漸行漸遠”的劇本了，管別人怎麽想呢。正好，他們官宣離婚後，說不定會有人去讨論“當初在《年三十》劇組就看出來他倆婚姻出問題了”，嗯，這劇本構思不錯。

楚見星不再多想，沖路深年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路深年看了眼時間，繼續道：“本來應該讓你休息的，但老葉是閑不住的，你稍微收拾一下，就準備去劇本圍讀會。嗯，還有十分鐘。”

楚見星有心理準備，但第一次進這麽卷的組，他還是有點緊張。日用品被他放在行李箱裏擱置不管，先把自己的劇本和筆記拿出來，又抓緊時間溫習了一遍。畢業有段時間了，這倒讓他有了種要被老師抽查作業的感覺。

把開頭幾幕的臺詞飛速過了幾遍，楚見星心裏總算有了點底。看時間差不多了，他抱着劇本出門，正看到一個很眼熟的男青年從另一側的房間裏推門出來。楚見星立時就想起來這人名叫秦若望，是這幾年一點一點起來的口碑男藝人。他在最近幾部口碑劇裏，都有出演重要的配角，也因此漸漸為人熟知。楚見星看過幾部他演過的劇，對他有印象。當然兩人從來沒有合作過，要說認識那還屬于臉熟的陌生人罷了。

秦若望顯然也對楚見星很臉熟，一見是他，立刻迎上來，還未開口，臉上的笑意先揚了起來：“你好，我是秦若望，演鐘在竹的。”

楚見星連忙伸手和他握手：“楚見星，演鐘白駒的。”

《年三十》拍的是鐘家四個兄弟姐妹和他們相關親屬之間的故事，鐘在竹是三哥，鐘白駒則是鐘家最小的兒子。按照劇裏的關系，鐘在竹和鐘白駒是故事線重合度比較高的弟兄倆，所以秦若望和楚見星的對手戲也會比較多。

楚見星不了解秦若望，而秦若望年齡比他略大上幾歲，在圈子裏有踏實勤懇的好名聲，但到底不算一線大牌，談論的人不多，了解的人更少，因此在開拍前，楚見星對秦若望的性格和為人還一無所知。

這一接觸，楚見星就立刻明白秦若望究竟何人也。無他，這人太能說了。

兩個人剛互換完姓名，秦若望就自來熟地聊開了：“我是最先進組的，葉導說一定要統一劇本圍讀，不允許有一個主演缺席，所以進組後我沒事可做，在尋明旅游了小半個月。對了，楚老師——哎等等，咱們年齡差不多大，我要是沒記錯，我應該是大你三歲。我今年25，你是22歲對吧？”

楚見星點點頭，還沒開口，就聽秦若望開心地繼續嘟嘟嘟：“嗯，那這樣咱就別客氣了，我叫你見星？或者叫星星？我看你微博下面你的粉絲這麽叫你哎。”

楚見星見縫插針發表了一下意見：“叫星星就可以了……”

秦若望立刻點頭：“那就叫星星。嗯，你可以叫我望哥，老秦，或者随便，我不挑，就是別叫我秦老師。這小半個月其他部門的老師們見到我就‘秦老師’、‘秦老師’”地叫，給我叫得好心虛啊。雖然咱這行一直也是這麽個稱呼的規矩，但我幹了幾年就是不習慣。咱們之間就別這樣了。啊對，演咱大哥鐘遐迩的韓子澄，他喜歡被人叫老師，我一般都開玩笑叫他子澄老師——哎，子澄老師！”

楚見星聽他這一大段話，早就跑神到瞎捉摸秦若望這肺活量有多好，聽到秦若望的招呼，這才擡頭看過去。另一邊的房間也走出來了一人，正是韓子澄。這也是個楚見星臉熟的陌生人，顯然他的性格不似秦若望這麽自來熟，看到楚見星也只是點了點頭，并沒有主動打招呼，也沒有搭理熱情的秦若望，直接轉身向電梯走去。

秦若望也見怪不怪，繼續跟楚見星聊：“沒事，他就這樣。不過咱們和他的對手戲不多，不好溝通就去戲裏溝通吧。反正我不信還能有比葉導更難溝通的。”

楚見星連連點頭。那确實。

韓子澄到底記得把電梯停在那裏等他們，三人一同下樓。韓子澄的車已經等在那裏，他也沒招呼秦若望和楚見星，直接上車走了。秦若望低頭看自己的手機：“我跟我助理說好了這個點去參加劇本圍讀，他說會幫我聯系車的，怎麽還沒來啊？這小子八成又自己跑出去玩了。”

楚見星一聽也有些犯怵。人家只是助理不靠譜而已，他連助理都沒有。剛抵達尋明，他甚至沒有跟劇組其他人有接觸，連從劇組臨時借一位助理都沒來得及，更不知道該找劇組的誰來協調這些事。想來想去，他要麽聯系高時澤，要麽聯系路深年。呃……

楚見星拿出手機。他發誓他之前确實發過誓的，不再總是和路深年不清不楚，劃不清界限，別總有事沒事就麻煩人家，別到時候人情債清算不幹淨。他還不想讓兩人純潔的偶像與粉絲的關系變得混亂不堪。

但沒辦法。命運所迫。

他猶猶豫豫編了條消息，還沒點發送，二人面前，一輛保姆車緩緩駛來，停下。

楚見星看這車眼熟，他好像十幾分鐘前剛從這車上下來。

果然，車門一開，路深年正坐在車裏，沖楚見星點點頭：“上來吧。”

楚見星猶豫了一下，秦若望倒是機靈地來了句“謝謝路總”就上車了。這種情況下多想一秒都是尴尬。

楚見星上車後選擇了和秦若望坐在一起。路深年沒說什麽，他低着頭在看pad上的表格。

一直口若懸河的秦若望也難得安靜了下來。車子在一片詭異的安靜中駛出好幾分鐘。

然後秦若望當然就憋不住了，他歪過頭來，幾乎貼在楚見星耳朵邊，嘀嘀咕咕：“星星，你和路總結婚了對吧？”

楚見星很尴尬。

秦若望就是有一種神奇的能力。他拍了拍楚見星的手，一副“我都懂”的故作高深，在楚見星耳朵邊繼續碎碎念：“沒事，我知道在組裏如果金主爸爸跟你有關系，總是要主動避嫌的，沒事，哥理解。再說路總人很好，有口皆碑，其他人不會亂說的。不過就是路總這個人，實在太難接近了。相比之下，葉導都顯得好溝通了。但我不是說路總人不好啊，我是說路總那個氣場，就是讓人不太敢主動接近。要不說還是星星你厲害呢……”

“來我這邊。”秦若望的話忽然被打斷了。路深年不知何時放下了pad，面無表情地看着楚見星，用不容置疑地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