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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路深年的聲音很低, 在喧鬧的街道上,楚見星完全沒聽清他說了什麽,追問了一聲:“嗯?”

“沒什麽。”路深年提高了音量道, “先讓卓雲跟着你吧,之後再說。”

“還是先吃飯吧, 其他的事之後再說。”楚見星用筷子提着粉往嘴裏送。

他随手刷了刷手機, 先去微信群裏看了看。發小群裏很安靜,許離去國外拓展業務去了, 和他們有時差, 偶爾發言都到深夜了。方诩前段時間在群裏說自己接了大單, 那之後就差不多消失不見了。這也是他的習慣,一旦開始工作就幾乎與世隔絕。洛夕照和周自樂帶着野夏在參加各種音樂節,他倆算是群裏最活躍的,但活躍的方式實在讨打,不是大半夜曬烤串啤酒, 就是在其他人喊“好累好餓好困”的時候甩音樂節蹦迪現場視頻。夠了,先拖進免打擾再說。

而新加的幾個群則是相當活躍。這幾個群都是與《年三十》劇組相關的群,除了各部門所有人都在的工作大群,其他熟悉起來的人也都彼此拉了小群。像秦若望這種自來熟,進一個組能拉出來十幾個群, 楚見星就被他拉進好幾個群,比如“我愛我鐘家”, 按秦若望的話說,這叫沉浸式體驗, 既然每個家裏都要有個家族群, 鐘家沒有多不利于開展工作。為此,他甚至給所有人的群備注改成了劇裏的名字。

要說秦若望這人, 很多時候都是自說自話,但他自說自話多了,有意無意就把其他人也給帶進他那意志力極強的世界中去了。所以這個“我愛我鐘家”的群裏,消息還真不少,大家都不自覺帶上了劇裏的人設,一時之間還真有點像模像樣。楚見星為此還跟秦若望開玩笑,說這個群拿出來搞宣發時用,現成的大把素材。這話秦若望沒在意,路深年聽進心裏去了,前段時間還真的跟所有人讨論了一下這件事,大家一致認為這是個好想法,于是在群裏聊起天來就更加飙戲了。

今天除了楚見星,群裏的哥哥姐姐們全被薅過去補拍了。楚見星一點進群裏,就看見秦若望刷屏式的哀嚎。楚見星往上翻了翻,知道了他今天補拍那段鐘在竹跳河救人的戲份。秦若望會游泳,這天氣還有點熱,進河水還挺舒服,按理講不算什麽痛苦的事。但秦若望在水裏泡了挺久,就是不過,其他人還在岸上跟他打鬧,又是撩水潑他又是跟他打賭憋氣時長,于是秦若望的哀嚎裏充滿了不甘和賭氣。非常沉浸式生活化。

楚見星正在欣賞齊曦拍的秦若望入水視頻,通知欄就彈出來個消息,什麽微博熱搜“路深年楚見星尋明同游”。楚見星淡定地把通知條點掉,都沒進去看一眼。見怪不怪了。哎,這宇宙的法則有時候就是這麽奇怪。上輩子楚見星作死發瘋就為了能讓兩人的名字并列在熱門裏,到最後哪怕是醜聞他都能湧起一絲快感。現在,楚見星壓根不想跟路深年的名字并列了,反而一天到晚被世人見證着他們有多麽“相愛”。行吧。

楚見星就着秦若望的生氣小視頻吃完了這頓飯,因為他看得過于投入,沒在意粉湯都灑了出來。路深年拿紙幫他擦幹淨嘴角,楚見星都沒有察覺到有什麽不對,還樂滋滋地給路深年看秦若望的視頻:“笑死了,這段到播出的時候一定得放進花絮裏。”

“嗯。”路深年點點頭,陪着他看那些視頻,看他傻笑。兩個人就像是所有尋常的伴侶,過着世間最平凡的日子。很快,這段場景也被路過的粉絲拍攝下來,上傳到社交平臺,于是楚見星和路深年并列的熱搜詞條又增加了幾條。

楚見星完全沒有在意這些,吃完飯就帶着路深年去逛他前段時間最喜歡逛的小吃街。雖說各地的小吃街總是充滿了相同的味道,但尋明市必然有一種味道,在其他任何地方都很難再找到——那自然就是那種讓楚見星喝的差點吐膽汁的風味草飲。

“咳。你要不要嘗嘗?雖然我覺得很難喝,但是好多人覺得超級好喝。你說不定就是覺得超級好喝的那種人呢?你說那要是你沒嘗嘗豈不是可惜了。”楚見星輕咳一聲以壓住自己內心的小九九,鼓動着路深年。

路深年一向沒什麽表情,楚見星很難從他的神情裏讀出來他到底是個什麽想法,只能暗暗祈禱路深年能上鈎。

他這誘餌實在毫無吸引力,主打的真就是個“願者上鈎”。路深年恰好,就很情願。

他買了一瓶飲料,平靜地喝掉了大半杯,看得楚見星目瞪口呆,開始懷疑自己的記憶力:“好喝嗎?”

“還不錯。”路深年風輕雲淡。

楚見星不信這個邪,難不成就這一兩個月的功夫,賣家還改良口味了?他倒是沒有勇氣再買一整瓶,偏就仿佛被路深年看出了心思,那剩下的小半瓶飲料就這麽遞到他面前:“不信你嘗嘗?”

楚見星接過飲料瓶,小心翼翼品了一點點。呸!還是原來的味道!

他苦着一張臉,卻發現路深年的臉上終于有了點神情。是一種苦不堪言又詭計得逞的混合态。

好家夥,上鈎的竟然是他楚見星自己!

楚見星苦着一張臉:“你真的覺得還不錯嗎?”

路深年聳聳肩:“我只是比較委婉,不想傷飲料的心。”

這體貼的可真不是地方。

路深年看着楚見星那副作怪的樣子,帶着種孩子似的嬌氣,毫不做作的靈動與可愛,讓他覺得很賞心悅目。嗯,“還不錯”的評價低了,應該是非常好才對。

楚見星氣鼓鼓地把飲料瓶塞回他手裏。沒愛了,他竟然被這麽相信的偶像欺騙了。感情都是假的,假的!

他昂首闊步一馬當先和路深年拉開幾步的距離,以示他生氣了,要劃清界限了,還沒走兩步遠,就聽到身後路深年低低的暗笑聲。楚見星抵抗了兩秒,最終不争氣地回頭。好吧,當顏粉總可以吧。別的不說,路深年笑起來是真的挺好看的,而他又不怎麽愛笑,好不容易笑一次,不看是楚見星虧了。

路深年在楚見星假裝生氣瞪回來的眼神裏坦蕩蕩地把笑意加深了,楚見星很難維持住那層僞裝了。于是他歡快地決定就此和解。兩個人之間的矛盾總共維持了不到十秒,也算突破了一項記錄。

也不知道為什麽,休假的時間就仿佛人被一悶棍放倒了一般,明明感覺什麽事情都沒做,時間就沒了。

楚見星滿懷着遺憾返回了酒店,明天又是連軸轉的一天。

路深年的新組在鄰市拍攝,前段時間戲份較多時,他去了劇組安排的鄰市酒店居住。今天晚上本想在尋明市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再趕回去,卻被楚見星主動往那邊“轟”。路深年也知道這是楚見星擔心他睡眠不足,這與他一直擔心楚見星最近的作息是一樣的。既然如此,他交代卓雲盯着楚見星早點休息,便匆忙趕回了鄰市。

楚見星也确實很想早點睡覺,但或許大腦覺得他這一天過得太快了,十分抵抗睡意侵襲,暗中鼓動楚見星熬夜。橫豎也睡不着,楚見星出門去找夜宵吃。

他剛一出門,就聽見電梯間那邊傳來騷動,不一會兒就看見一群人從電梯裏走了出來,正是《年三十》劇組今天補拍的各位。齊曦的房間在另一側,她和秦若望他們打完招呼就掉頭往另一邊走了。韓子澄話一向少,房間又離電梯間近,沒走兩步就到了,只和秦若望點點頭就進門了。楚見星抱臂斜倚着自己的房間門,臉上挂着笑,看秦若望腳步打飄地東倒西歪晃到自己面前,才笑道:“哥,今天喝了多少水?”

秦若望顫抖着舉起手,比了個“3”的手勢。楚見星故意道:“懂了,喝的很開心,很OK。”

“滾犢子。”秦若望拍了他一把,“我是說我喝了三天的量,那水還有灰。我的天,拍完我就去找醫療組的老方給我開了好多藥。現在可好,你們吃香喝辣,我把藥當飯吃。”

“再堅持幾天就殺青了。”楚見星安慰道。

秦若望點點頭,長長舒了一口氣:“不過最後一次拍的時候,葉導對我可——滿意了!”

他語氣加重,驕傲地挺了挺胸:“下了戲,高師兄跟我說,他這邊有朋友的組正在籌拍,演員都還沒定,他可以推薦我去試試。他說我這邊剛拍完葉導的戲,對那邊來說,這是很有分量的經驗,所以只要認真發揮,面上的幾率很大。哎,弟弟,哥哥出道這麽多年,總算有希望有男主劇了,嗚嗚嗚嗚嗚。”

楚見星拍着趴到自己肩膀上“猛男落淚”的秦若望:“可以啊哥,你這都要無縫進組了!”

他自己這邊倒還完全沒有着落,燦星的那個綜藝,還讓他十分猶豫。不過此時可不是想這些的好時候。

楚見星還沒多說兩句,假哭的秦若望一秒擡起頭,話題已經跳開了:“對了弟弟,我看到你和路總出去了,你倆可真恩愛啊,什麽‘親密同游’啦,什麽‘溫馨共餐’啦……”

楚見星嘴角抽搐:“看來您還是不夠忙。”

秦若望白了他一眼,忽然一拍腦袋:“對了,我看到你和路總喝那個飲料了。”

他一臉的驚恐:“弟弟,那天我接過你那瓶飲料的時候,被路總給看到了吧?我的天吶,我才反應過來!路總沒生氣吧?”

楚見星心道您可真是太心大了吧?

他聳了聳肩,道:“就算生氣,這都一兩個月了,他早忘了吧。”

秦若望搖了搖頭:“我看未必。剛才吃飯的時候,我把這事跟齊曦講了,她說啊,就她觀察來看,路總喜怒不形于色,平日裏心裏想什麽也不會讓人知道。這種人啊,要是有什麽大情緒,會壓在心裏很久很久。所以啊,他如果醋勁兒犯了,這經過一兩個月的發酵,得,我還有的混嗎?”

楚見星哭笑不得:“什麽跟什麽啊!沒有的事!你信我,真沒大事,你不說我早忘了,更別提他了。”

他覺得吧就是蠻失敗的。本來按計劃,拍《年三十》這幾個月下來,他和路深年的關系,已經該走到那種“一個月見不到兩面,一天說不上三句話”的階段了,當下他的人設都該變成事業強人了,目标要當影視基地釘子戶,出了這組進那組。現在,得,所有人都覺得他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哎!他天生就不是當導演編劇的料,楚見星算是看透了。罷了,也有好處,排除了人生路徑的錯誤選項之二。

事實證明,人,經常對自己充滿了誤解。沒幾天,葉以寒就再次通知楚見星去補拍。編劇已經根據楚見星的筆記,把劇情好好推敲梳理了一遍,将楚見星的構想細致化、完整化,使它巧妙地嵌進已有的劇情裏,成為了點睛之筆。

拍攝也很順利,基本上一遍過,葉以寒看着監視器裏的素材,連連點頭:“可以的,小楚,你在這方面是有天賦的。”他擡眼斜着看楚見星,像個老學究,“怎麽樣,考慮當個編劇嗎?”

楚見星連連擺手:“別別別,葉導,您吓壞我了。我幹不來這個,我未來十年的規劃就是能先把戲給演個差不多。”

“行。”葉以寒點點頭,“你是有發展前景的,以後有機會多合作。”

這部拍了差不多三個多月的劇,終于在入秋時分徹底殺青了。

路深年的特出也恰好完成了所有的戲份,趕回來和《年三十》劇組的人一起吃了殺青宴。

相比于第一天相見時大家的焦慮和疲憊,殺青宴上所有人都放開了。齊曦敢跟葉以寒開玩笑了,韓子澄也喝上了酒。這樣一來大家才發現,怪不得韓子澄平日裏板正的不行。他這酒還沒喝三杯,就已經醉得判若兩人,話密的把秦若望都給壓制住了,放縱起來更是敢直接提着酒瓶子灌葉以寒的酒。葉以寒也算是終于從“為金錢而折腰”的折磨中擺脫出來,能挺直腰杆繼續當他的藝術家去了,是而也情緒高漲,陪着韓子澄連幹了大半瓶白酒,成功把自己放倒。

大家在一片嬉鬧歡笑中散了場,秦若望拉着楚見星的手感性地哭出聲。高時澤給他搭線介紹的劇組,他成功通過了面試,明天就能無縫進組,成功拿下人生首部男主劇了。楚見星無奈地拍着他的背,恭喜道:“哥哥,這不是好事嘛!哭什麽呀!”

“一方面是舍不得弟弟你……”秦若望抽抽噎噎,楚見星沒忍住噗嗤笑出聲。秦若望白了他一眼,他連忙做好表情管理,配合着演出兄弟情深狀。但秦若望的情緒也被他打亂了,一抹眼睛,往身後瞟了瞟路深年,湊到楚見星耳邊道:“另一方面,我經紀人敲打我了,讓我啊注意點分寸,別惹的路總不高興。我一想也是,我這人就這樣,不拿別人當外人,也不把分寸當回事,現在想想,真怕傷了你和路總的感情。”

楚見星嘴角抽搐了一下:“不至于,他沒那麽小氣。”也真沒那麽在意。

“至于!”秦若望板着臉,“弟弟,我粗枝大葉是不假,但連我都能看出來路總有多在意你。你拍戲的時候,他在組裏,眼神從來沒離開過你。你同別人講話玩鬧,他也總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看着,關注着你的一舉一動,各種需求。後來他去別的組了,我還聽管後勤的老劉講,路總可關注你了,時不時就要來叮囑一些關于你的細節。這些事都是實打實的,咱都看在眼裏了,弟弟你客氣謙虛什麽嘛!小兩口之間這麽恩愛是好事啊!”

楚見星的思緒被秦若望的話帶得很遠。腦海中的畫面回撥了幾個月,許多一閃而過的細節,一幕幕,仿佛被他忽略掉的場景,忽然放大變得清晰。原來他記憶中有那麽多關于路深年的畫面,不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偶像,被他以崇拜敬若神明般束在記憶殿堂深處,而是如深夜細雨一般,浸潤在他這匆匆而過幾個月的方方面面。

路深年好像是挺在意自己的。楚見星忽然這麽想。

然後他又搖搖頭,自嘲地笑了笑。

路深年是很好的人,楚見星明白這一點。他是粉絲,所以最是清楚路深年對自己身邊人如何。卓雲給他當了這幾個月的助理,兩個人在聊天閑談中,他也知道不少路深年的瑣事。路深年對自己工作室的員工一向待遇優渥,更是十分照顧員工的情緒和心理。別說業內了,打工人活躍的群組論壇裏,路深年都是口碑頂頂好的老板。合作過的甲乙方都對他贊不絕口,連葉以寒這種刁鑽難搞的人,都願意和他一再合作。以路深年這樣的人品,上一世如果不是楚見星胡攪蠻纏,不是他上來就把兩個人的關系徹底撕裂永遠無法彌合,他們之間本來也可以像所有合作夥伴一樣,和平友好,互利互惠。

而現在,不過是把軌道掰回了正确的方向。在不與路深年長期共事的人眼裏,他始終是有距離感的,故而他的細致、他的溫柔,會讓人以為是“特例”。但若楚見星也這麽誤會了,那萬丈深淵就又要沖着他露出獠牙了。

楚見星最終只是拍了拍秦若望的肩:“總之,不管怎麽樣,哥哥,以後常來往,有機會咱們互相通通氣。”

“明白!”秦若望比了個OK的手勢。

殺青宴一直到淩晨才散夥。楚見星和路深年作為為數不多沒怎麽喝酒的清醒人士,安排着各家的助理和司機把其他人一一送了回去。

安頓好秦若望,已經只剩下他們兩人了。卓雲來問車什麽時候過來,路深年看了看楚見星。楚見星正仰着頭看着夜空。這幾個月的拍攝讓他消瘦了很多,側面望過去,他好像一個朦胧的剪影,随時會因為一陣風飛離這裏,飛離路深年的身邊。

路深年下意識握住楚見星的手,在他轉過頭迷茫的眼神中,依舊堅定地沒有松開。

“離酒店不遠,我們散散步慢慢就走回去了。你和司機先回去休息吧。”路深年對卓雲道。

卓雲一向對老板的要求執行打滿,從不多問,立刻帶着司機離開。

楚見星盯着路深年握着自己的手,感覺很奇怪。不過路深年握的不緊,他假裝擡手指天上的星星,順勢松開了:“你瞧那顆星,是什麽星呢?”

路深年搖了搖頭:“不太清楚,我對天文不是很了解。”

楚見星嘆了口氣:“我名字叫‘見星’,是因為我媽媽生我的時候,就是在半夜。她說那天她出了産房,回到自己的病房,從窗戶看到了特別好的星空。小的時候我爸媽都希望我能當個天文學家,誰能想到,我見的星星,是你。”

他歪着頭沖着路深年笑得肆意:“不過也挺好的,至少我覺得很值得。”

路深年回望着他,專注而寧靜:“大家都叫你星星,你也是一顆很值得被愛的星星。”

楚見星唇角依然噙着笑。他轉過頭去,重新望向星空,久遠的早已不再屬于這一世的他的畫面,在眼前飛速閃過。那種樣子,不會有人覺得他是那顆值得被愛的星星。

不會回頭,不要回頭,永遠都不要再變成那樣的自己。

楚見星輕聲道:“是啊,我也很喜歡現在的我自己。”

在他的身邊,路深年的聲音更輕,淡得仿佛夜風輕輕一吹,就被帶去了遙遠的星空,只被那些散在宇宙深處的塵埃聽聞。他說:“我也喜歡。”

“嗯?”楚見星聽到了路深年說了句什麽,但又是聽不清。最近路深年總說一些他聽不清的話,這讓他忍不住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累了,聽覺都下降了。

“我也喜歡。”路深年這一次提高了音量,重複了一遍。

楚見星愣在那裏。一秒,兩秒。

然後他笑了,像個不谙世事的孩子:“怎麽,你也要當我粉絲?互為偶像也不錯啊,感覺蠻有意思的。”

路深年輕輕皺了皺眉,楚見星卻別開頭,重新望向星空:“如果人生能再來一次,回到小時候,也許我會真的選擇成為一個天文學家。不過我依然很喜歡現在的我自己,因為有些錯誤,我永遠都不會再犯了。”

他沒有哭。但他不知道自己的眼角泛着一絲紅,就像當初他埋在路深年懷裏痛哭時那樣。

路深年看着那抹紅色,這一次他無法再擡手輕輕抹去那本來就沒掉下來的眼淚,而他的星星也不再需要他的懷抱。他站在那裏,堅強,獨立,離路深年很近,又很遠,是一步踏出無法抹平的距離。

“哎。現在城市裏的燈光太亮了,都看不到多少星星。如果能去哪個地方,看到漫天繁星就好了。”楚見星忽然感慨道。

路深年同他一樣仰起頭看。夜幕中确實只有那一點點黯淡的光,仿佛是有些固執地和這個世界的幹擾對抗。一顆很好看的星星。

“會有機會的。”路深年平靜道,“走吧,真的很晚了,明天還要趕回去。”

“回去回去!”楚見星低下頭快速跑了兩步,“我回去後得睡上三天三夜!困死我了!”

他沒機會睡上這麽久,第二天天都沒亮,楚見星和路深年就上了飛機,落地後只來得及回家放個行李,楚見星就讓路深年帶他去看看爺爺。在組裏幾個月,爺孫倆只能隔三差五通個視頻,爺爺的每次都跟楚見星說自己狀态很好,但楚見星細心地觀察到爺爺在迅速消瘦,精神狀态和氣色都變差了很多。

路深年也看出來了,他早就通知了父母多去探望一下爺爺,路家爸媽也給老人安排了多次體檢,并沒有查出特別的異常。

楚見星算着自己和爺爺還有多少時間,難過的心情有些抑制不住,又不想被正在開車的路深年看到,別開頭望着車窗外發呆。路深年知道楚見星的擔憂,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療養院。

也許因為知道自己最疼愛的兩個孫兒要來探望自己,爺爺今天的情緒相當好,榮光煥發,倒顯得健康的不得了。楚見星總算松了一口氣,抱着爺爺的手臂來回搖,說着自己在劇組裏吃的“苦頭”、受的“委屈”。爺爺當然知道這是小孩撒嬌,但還是開心地順着楚見星的話說着,逗他講更多劇組裏好玩的事。路深年在一旁陪着一老一小,仔細檢查了爺爺這段時間的治療方案和記錄,确定沒有什麽問題,又查看了爺爺的醫療報告,雖有擔憂,但實在看不出什麽。

無奈,路深年只能在心裏存下這個疑慮,決定繼續觀察一段時間。他和楚見星陪着爺爺用完午餐,這才帶着楚見星回家休息。

之前“雄心壯志”要惡補睡眠的楚見星,也就睡了一個下午帶一個晚上,就重整旗鼓了。在葉以寒的組裏卷成了常态,讓他突然閑下來,他還有些不習慣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見星就去了半扇窗戶。舒澤蘭這段時間當然沒有閑着,已經幫他過濾了好多遞過來的本子。最近楚見星的熱度居高不下,業內也知道他進了葉以寒的組,還是男一,往他身上押寶的人越來越多。只是楚見星有一段時間沒有播什麽劇了,雖然手頭存貨不少,但未播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數,大制作、神班底但數據慘淡的劇遍地都是,故而雖然比之前好了很多,但遞到楚見星這裏的本子,質量上相比《年三十》還是差了一截。

舒澤蘭比楚見星更清楚這些,看着楚見星有些沒精打采地篩選本子,道:“沒辦法,我知道你進了葉導的組,進步神速,現在這些組的配置對你業務能力上的進步而言有限,所以我們必須要多考慮其他地方,比如适合你人設路線的本子,利于穩定住你形象的本子等等。”

楚見星把本子放到桌子上,擺出乖巧的樣子:“都聽舒姐的,舒姐比我明白。”

舒澤蘭點點頭,又道:“不過,現在有更實際的問題,就是檔期問題。你去年拍的《一個漫長的愛情故事》拿到許可了,燦星那邊通知排播了,李制片前兩天才給我打了電話,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希望咱們這邊能配合一下參與全程的路演。因為這劇主要受衆是青少年,安排了挺多場次在各大高校的,跟你的粉絲群體是重合的,加上咱們半扇窗戶也算是出品,牧總的意思也是能多多出點力把數據拉上去,未來你接戲更能拿到話語權,公司其他藝人也好推出去了。這确實是個窗口期,我也覺得以線下宣傳為主最好。”

《一個漫長的愛情故事》,對于活了兩世的楚見星來說,這可真是一個夠漫長的故事了,他都快忘了自己拍這劇是啥樣了,畢竟這回重生的時候,這劇都拍完一年了。但他記得這劇反響确實挺不錯的,他上一世狀态不好沒有太配合着線下路演,但劇因為質量過關還是小爆了。對這一世的楚見星來說,這部劇也是個很好的機遇,他這部劇的人設非常讨喜,上一世但凡認真營業點,都有機會乘風而上了。所以無論如何是要抓住這段關鍵時間的。

想明白這些,楚見星立刻表達了對舒澤蘭的認同。舒澤蘭這才放心地把後面的話說了下去:“所以呢,我覺得至少這兩個月,咱們先不進組,再等等,看看《一個漫長的愛情故事》播出情況如何,到時候咱們也有更多選擇的餘地。但空着兩個月也不好,正好呢你還有部劇也在燦星那邊,所以你和路深年的那個綜藝……”

楚見星料到了舒澤蘭是打算跟他談這個。這事從《年三十》剛開拍,到現在,幾個月了,燦星那邊竟然還沒有放棄,可見是确實很希望楚見星和路深年能加入。如今這可算得上是天時地利齊備,就差人和了。楚見星有時候也感慨,人啊,這心思,很多時候複雜得千頭萬緒沒個着落。想不通的時候,其他人給了千萬個理由,也說服不了他自己。但自己再一琢磨,忽然就發現,當初卡在那裏,很沒有必要。

就像現在。他忽然想起看到那個綜藝策劃案裏,提到了要去草原。

草原,會有漫天繁星吧。

楚見星忽然很想去看看。

他沒有再猶豫,跟舒澤蘭說:“行,我這邊願意接這個綜藝。”

舒澤蘭已經做好了被楚見星拒絕的準備,全然沒想到他答應的這麽輕松。愣了兩秒,她遲疑地點頭:“想好了?”

楚見星很輕松:“嗯。想好了。這是最好的選擇。”

他笑了笑,也這樣對自己說。

舒澤蘭這次安定了許多:“行,那是我跟路深年那邊聯系,還是你去說?”

楚見星低頭擺弄手指,玩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含含糊糊道:“要不……我來?”

“你來。”舒澤蘭拍桌敲定了。

路深年顯然也在等待楚見星這邊最終的決定,他這段時間也沒有安排進組。顧衛給他接了一些商務,他集中處理了一下,每天還是保持着回家用晚飯的習慣。

今天的晚飯是管家提前找來大廚準備好的,路深年已經充分掌握了楚見星的口味,從來不會在飲食上踩楚見星的雷區。只是今天看楚見星吃飯慢條斯理的,不太像他平時的狀态,路深年略有些擔憂:“怎麽了?”

楚見星已經在心裏組織了好多遍措辭,想來想去定不下來,索性心一橫,跟路深年直白道:“我想和你一起參加那個綜藝。”

“好。”路深年點點頭,很平靜的。

這下輪到楚見星詫異了:“你完全不意外的嗎?”

“不意外。”路深年給楚見星剝好一盤蝦仁,推到他面前,這才胸有成竹地繼續道,“實際上我有很多理由确信你會這麽選擇。比如,參加這個綜藝,會讓爺爺很高興。以你的孝順和對爺爺的心意,你顯然很樂意這麽做。再比如,燦星畢竟是最頂尖的平臺了,你與他們的合作一向比較深,你事業心上來後,一定會考慮這些背後的博弈。燦星到現在還在極力邀請我們,姿态放得不可謂不低,你若還是拒絕,恐怕你的經紀人和老板都要好好做你思想工作了。”

楚見星夾起一個蝦仁丢進嘴裏,嚼嚼嚼。嗨,可說呢。這些道理他自己在腦海裏反複拉扯多少輪了,都懂。就是每次下決心的時候,想好的道理統統失蹤了。

這話他不打算說出來,他決定在路深年面前樹一個成熟、穩重、聰慧、有規劃總之很高大上的形象,來挽回一下他之前的形象。雖然他也覺得沒什麽希望,路深年看人太準太透,但至少也要奮鬥一下吧。

楚見星正胡思亂想着,路深年卻平靜地說道:“但我不想認為是這樣的理由。我只是想,你想去看星星,我也想去看星星。所以讓我們一起去吧,在回憶裏創造一片屬于我們的星空。就是這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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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