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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耿子雙的本意是來看看祁飛星好不好,畢竟這只兔子超勇,作為草食系物種當中唯一一個考進帝國軍隊編制的全村的希望,祁飛星的字典裏就沒有“害怕”這兩個字,出外勤他都是哪裏危險往哪裏奔,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

他固然精銳,也過于桀骜不馴,每次出完外勤都要到軍紀委報道,做什麽風險損失評估,一來二去,他跟江無晝都是兩看相厭。

耿子雙對軍紀委的江部長頗有耳聞,這位江部長如今二十八歲,年紀輕輕空降軍紀委,雖說軍紀委只是個搞文書審查的部門,但內部鬥争一點兒也不比其他部門少,在此之前軍紀委的部長換的比人類幼崽的尿不濕還快,據說因為每個人都想當老大,所以每來一個老大都會成為衆矢之的,過往背景被扒到連褲衩子都不剩,挖到一點苗頭立刻就能下臺。

這位江部長穩穩當當的在一把手的位置上坐了一個月,在耿子雙心裏早已封神,今天竟然能徒手去抓祁飛星的耳朵,果真是個狼滅無誤了。

此地不宜久留,耿子雙慢慢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我還有實驗沒做完,那什麽,就先告辭了。”

“你就這麽走啦!”祁飛星抻着脖子叫:“你不多看我兩眼嗎?記住我甜美的音容笑貌!說不定今天是你最後一次看到我啦!明天江部長會把我的屍體分成好幾段,一段塞枕頭底下,一段塞衣櫃頂上,還有一段埋在辦公桌的抽屜裏!”

你可閉嘴吧!

耿子雙拼命朝這只死兔子使眼色,示意他夾着他的兔尾巴做人別把上級領導激怒了,但這只兔子顯然天不怕地不怕,只圖嘴上快活,拼命祖安吟唱。

江無晝幽幽地橫了耿子雙一眼。

耿子雙拔腿就跑,二百斤的身軀跑出了風采跑出了氣魄,臨了了還不忘帶上門。

“草,沒義氣!”祁飛星氣結,跌坐回椅子上,不忘踢一下桌子發洩。

江無晝慢條斯理的坐到他對面,放下一疊檔案,打開了全息投影。

“昨天夜裏,你帶領銀衛軍七七零連隊成功抓捕了以藍血人吉斯坦丁為首的星盜團夥,經過軍事法庭的連夜問審,已全部招供收押。”

“哇,聽着就是大功一件。”祁飛星往桌上一趴,深紅色的眼眸狡黠輕眯:“你要給我發獎金嗎江部長?”

“發獎金是財政部的工作。”江無晝用看弱智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我是在幫你做案情回顧,根據監控,淩晨一點四十分,你在金融大樓樓頂言語挑釁吉斯坦丁足足六分鐘,吉斯坦丁情緒波動,朝金融大樓發射了一枚開普勒火箭炮,致使金融大樓頂層損毀,而那個地方恰好是銀衛軍儀仗連隊隊長安翔的名下房産,裏面安置有十六臺巨率量級的服務器。”

祁飛星在頭頂緩緩打出一串問號。

“什麽服務器?”

江無晝:“你可以理解為無數正在運行的電子交易。”

祁飛星:“哦……”

江無晝繼續翻動幻燈片:“鑒于你跟安中尉之間有些私人恩怨,有故意為之的嫌疑,需要你針對該行為書寫一份情況說明。”

“哈?”祁飛星驚了:“我特麽哪裏知道——”頓了兩秒,他往後一靠,話鋒扭轉:“啊沒錯,我故意的,我聽說安翔在頂樓租了個氣派的辦公室,才特意讓吉斯坦丁朝那兒轟一炮!”他冷笑一聲:“那孫子活該。”

江無晝眉峰輕蹙,一揮手關掉了全息投影,低聲道:“你不知道那裏是安翔的辦公室。”

“不,我知道。”祁飛星說。

“你不知道,安翔十天半個月都不會出現在那裏,那些服務器都是全自動管理。”江無晝一字一句,身體前傾,迫近了祁飛星,語速加快:“你是因為擔心吉斯坦丁攜帶高危武器誤傷群衆才特意使用這種方式吸引他的注意力,你選金融大樓是因為金融大樓足夠高且頂層常年無人不至于轟炸到附近的居民樓——”

祁飛星微微一怔,眼底浮光湧動。

“啪”

一支圓珠筆滾到他跟前,江無晝重新坐直了,低頭翻閱資料:“情況說明就照我說的寫,都拿筆記下來。”

祁飛星:“?”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消失往往只是一瞬間,他氣急敗壞的往前一撲,龇牙:“你什麽都知道還讓我寫情況說明!”

“我知道或不知道沒什麽意義,你的說明不是寫給我看的。”江無晝說:“而且我發現,你抄了那麽多遍的彙報制度,到現在還是沒學會彙報。”

“那種時候都火燒眉毛了哪有空彙報啊!”

江無晝手一揮,監控開始播放,祁飛星就聽到矯揉造作的幾句“你的無人機真的好酷哦”,“人家真的很害怕哎!”。

“有空跟藍血星盜撒嬌沒空彙報組織。”江無晝一揮手将那讓人尴尬到腳趾扣地的監控關了,冷笑了一聲:“你就是懶。”

祁飛星:“......”

兔子在這一刻體會到了被氣到大腦一片空白的感覺。

“我們天天在外面刀口舔血,你一個坐辦公室的閑得發慌就算了,能不能不要老出來裹亂!安翔那種蛀蟲就算被一炮轟死了都不為過,還是說你這個空降來的家夥跟安翔本質上是一類人,都是作威作福的草包!關系戶!所以才會一個鼻孔出氣!”他将圓珠筆豎起來指着江無晝挺拔的鼻梁:“我告訴你這份情況說明我不會寫的!絕不!”

“你不寫情況說明明天就會被停職。”江無晝不愠不怒的望着他:“你今天甚至出不了這個門。”

祁飛星:“......”

他退了兩步,深吸一口氣。

“你就算在地上跳breaking也沒用。”江無晝頭也不擡的拆穿了他,“法令法規不相信眼淚。”

“噗”一聲輕響,祁飛星的耳朵垂落下來,一只失控的耷拉着,一只向後壓平,成了名副其實的飛機耳,繃帶活生生被撐斷了,看來兔子是生了大氣。

“行,我寫。”他放棄了似的,将圓珠筆轉了半圈握回手心裏,咬牙切齒的坐回去。

江無晝的唇線微抿,眸光似有若無的拂過兔子的一雙耳朵,灰色的絨毛柔軟,看起來很親膚,事實上手感确實如此,耳緣粉粉的,連帶着這貨的眼眶和鼻頭也都粉粉的,那是毛細血管充血的表現,不是生氣了就是委屈了。

江部長的眼神飄忽,悄然低頭,在桌肚裏打開終端機。

祁飛星一門心思的在那兒鬼畫符,寫着寫着他就像灘泥似的滑了下去,先是一手托腮,而後用前臂枕着臉,後來幹脆跟個屍體似的貼在桌面上,一條手挂在底下晃來晃去。

他對面的江無晝始終做的筆直,而後淡然道:“你确定這樣能看清自己寫的東西?”

“看不清又怎麽樣,反正我自己又不看。”祁飛星滿不在乎的說。

“你應該知道寫不過關是要重寫的吧?”江無晝說。

祁飛星的筆尖一頓。

他慢慢的坐直了,眼睛轉了轉,望向江無晝。

“江部長,幹脆你幫我寫吧?”

江無晝掀起眼皮:“?”

“你看我,一介武夫!根本不擅長幹這個!你幫我寫,我給你錢!”祁飛星一撐桌子湊過去,态度一百八十度轉換,變得格外谄媚。

江無晝面無表情道:“你這是行賄。”

“咱倆誰跟誰啊!那怎麽能叫行賄呢!”祁飛星的屁股離開了凳子,爪子也不安分的探了出去,“江部長,其實我可喜歡你了,你看你,長得又帥,身材又好,肚子裏又有墨水,我要是個女的我就嫁給你了——”

“胡說八道。”江無晝的面色驟變,“你做什麽?從桌子上下去!祁飛星......放手!”

“我不放!除非你答應幫我寫情況說明!”

“這是公共場合!起開!”

“我不!是你先動的手!”

兩人雞同鴨講的争執,接着大打出手,“哐咚”一聲,椅子翻倒,江無晝将這只為了顯得居高臨下而爬上桌子的死兔子強行扒拉下來。祁飛星又不死心的去扯江無晝的領帶,江無晝幹脆把他兩條胳膊都反剪了,大刀闊斧的按着他的肩膀擒拿放倒。

這關系戶身手竟然還可以,祁飛星吃了一驚,卻為時已晚,經過一番搏鬥他的新傷舊痕都齊齊發作起來。

兔子一張清俊的小臉肉眼可見的變得蒼白。

江無晝的眉峰一動,覺察到了些許異樣,他順手捋下了祁飛星松垮垮的隊服外套,露出裏面的緊身背心。

窄長的黑色面料根本遮不住青年身上的痕跡,這一方單薄的身體活像一面風吹日曬的老磚牆,被密密實實的貼了好多報紙傳單,舊的還沒撕幹淨,新的又貼上了,一片斑駁。

觸目驚心。

江無晝的唇瓣翕動,剛想說話,教管室的門便被人打開了。

後勤部的宋主任提着個塑料袋笑眯眯的站在門口:“小江啊,你訂的東西我都給你拿來啦,你有空過來清點一下——”

瞳孔地震.jpg。

這位被政府大樓裏諸多中老年公務員封為理想女婿的青年才俊江部長此刻正将一個漂亮的兔耳族青年按在桌上,兩人一看就是剛剛經歷過肢體沖突,面紅氣喘,情緒激動,那清瘦的兔耳族青年的外衣被扒了一半,耳朵不受控制的耷拉着,眼眶也紅兮兮水盈盈,可憐見的。

“啪叽”

老太太手裏的胡蘿蔔三明治和醫用繃帶掉在地上,撒了個滿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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