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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二天一早，林輕岚去龐度那打了個卡，見龐度黑眼圈加深，她一愣：“熊貓真的會有黑眼圈啊？”

龐度也是一愣：“你怎麽知道我是熊貓種獸人？”

林輕岚：“？”

龐度：“？”

林輕岚見瞞不住了，實話實說：“我們國家以前把熊貓當國寶。”

龐度以為她滿嘴跑火車，佯怒：“你一大早消遣我來了？”

林輕岚樂呵呵一笑，搓了搓手，問：“您有孩子了嗎？”

龐度如臨大敵，連退三步，雙手交叉在胸前：“我不搞畸形的師生關系！”

林輕岚：“？”

她愣是沒明白是哪一步讓龐度誤會了，但她真的很想rua小熊貓崽崽，努力解釋：“下次我進Z-250的時候，您能不能帶着您的孩子一起站在訓練艙旁邊？”

龐度：“？”

他這輩子還沒聽過這麽無理又離譜的要求。

林輕岚：“我今天想去機甲制造系或者機甲維修系蹭課，您看哪邊能幫我聯系上。”

龐度一臉懷疑人生：“你今天是特意來消遣我的嗎？”

林輕岚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我覺得我需要了解機甲，才能更好的控制機甲。”

龐度做出讓步：“半天，早晚都得跟着大部隊練體能，下午的特訓也要參加。”

林輕岚：“好。”

制造系和維修系，最容易産生零件垃圾的地方，她要去撿垃圾。

可惜，她想到了，學校自然也想到了。

制造系規定：所有零件都禁止帶離教學樓，廢棄零件由教職工負責銷毀或回收再利用。

林輕岚決定走曲折路線：去學習虛拟訓練艙如何拆卸和安裝。

反正Z-250目前只有她一個人用，而螺絲釘也有點松，她正好去維修一下——指拆了改成代步小車，用完再給安裝回來。

林輕岚努力學習一上午，到中午去農學院開小竈的時候，老林對她的态度格外溫和，笑臉相迎。

林輕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有話就說，怪惡心的。”

老林罕見地不生氣，還笑呵呵地将手背在身後，宛如一個和藹的長輩，說：“聽說院裏很看重你？”

林輕岚：“這是從哪聽的謠言？散了散了。”

老林：“他們總教官跟我說了，如果你好好訓練，能去參加軍校賽的話，我們明年肯定能拿到更好的資源。”

昨天他想去搶人，總教官跟他唇槍舌戰好半天，最終一致認為，讓林輕岚提前參加軍校争霸賽才是最優解。

等林輕岚比完賽再搶人也不是不行。

老林跟着她苦口婆心勸了半天，林輕岚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林輕岚滿心滿眼只有吃，見今天的食材裏有嫩豆腐，指揮老林去揪點辣椒。

老林虎着臉：“辣椒昨天才種的，還沒長好。”

林輕岚抿了下嘴，沒辦法，只能炫技了。

林輕岚将豆腐從中間切斷，分成上下兩層，然後快速用刀将其切成絲。

老林以為她在剁豆腐泥，不解：“你這不是浪費糧食嗎？豆腐本來就脆，弄成這樣還能吃？”

林輕岚不搭理他，按自己的節奏把豆腐切好，放到水裏。

在水的作用下，豆腐絲舒展開來，變成一條條清晰的細白長線。

老林看呆了，都忘記自己來做什麽的了。

林輕岚撕了幾片白菜葉子，将白菜葉子去掉筋，只留下最柔軟的葉片，卷起來切成絲，放到另一盆水裏。

老林驚嘆歸驚嘆，依然不解：“你費這麽大功夫做什麽？一會兒下鍋一炒，還得糊成泥。”

林輕岚：“花姐！把老林拖走。”

顧春花不敢動，但老林自己臉上挂不住，冷哼一聲，去飯桌上等了。

林輕岚熟練地勾芡，很快就端出三碗又香又鮮的文思豆腐。

“這是面條嗎？”顧春花看着根根分明的細白豆腐，用勺子嘗了一口，瞬間懷疑自己的味覺，“豆腐？？？”

林輕岚：“華夏的淮揚名菜，文思豆腐。”

顧春花驚嘆不已，拿光腦瘋狂拍照發論壇：多麽讓人震驚的刀工？！

星際時代誰還自己切菜？能讓機器代勞的大家都懶得自己折騰。

機器都不一定能切出這麽漂亮的豆腐！

林輕岚又簡單炒了一份小炒肉，端上桌，開飯啦。

老林試圖再勸：“參加校賽真的很多好處，要是贏了能拿到很多稀有種子和靈土資源，還有……”

林輕岚：“不去，專心幹飯。”

老林威逼利誘：“如果能拿到前四，你欠我的債一筆勾銷，我還另外給你一片靈土種菜。”

林輕岚：“再說你就別吃了。”

老林只能讪讪閉嘴，不明白林輕岚為什麽這麽抗拒。

林輕岚心裏想得透徹，她跟聯邦只是相互利用的關系，而軍校賽是為了聯邦選拔人才，她沒打算給聯邦賣命，自然不會去占用這個名額。

他們快吃完的時候，白瑤踩着飛星來給他們送甜點。

是林輕岚沒吃過的甜點，白色奶酪狀的小方塊，吃起來酸酸甜甜，又帶着一種類似薄荷的清涼感，很新奇，她很喜歡。

白瑤第一時間檢查林輕岚的狀态，總擔心她被Z-250訓練艙害得精神崩潰。

林輕岚解釋：“我今天沒去訓練，上午去維修廠蹭課了，下午去練體能。”

維修專業都有一種質樸的親切感，穿着深藍色的工裝，手上拿着扳手，頗有一種“你工人爺爺來了”的親切感。

顧春花有點懵：“還能這樣蹭課嗎？”

林輕岚：“如果不在意學分就可以。”

不在意成績、不在意老師的印象、不在意能否畢業，只要我什麽都不在意，就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綁架我。

老林被她油鹽不進的态度氣得吃不下飯，轉過身耍脾氣：“不吃了！”

林輕岚：“嗯，明天給你飯量減半。”

老林一噎，又默默轉過來，發現林輕岚完全沒在看自己，嚷嚷說：“不用，我吃得完！”

顧春花偷着笑，給白瑤擠眉弄眼：看，是不是很有趣？

白瑤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說起正經事：“今天同班的尤金聽說我摔了，給我送了一些精神力補劑。”

醫療專業大多都能自己療傷，只要還有口氣就能救回來，只是會消耗精神力。

顧春花：“尤金嗎？他人挺好。”

白瑤：“對，中午吃飯的時候他還擔心我的飛星出問題，說可以找人幫我檢查，我拒絕了，說現在忙，周末會送去檢修。”

顧春花聽出她的畫外音，問：“你在懷疑他嗎？他應該不至于做這種缺德事吧？”

白瑤搖頭，她現在沒有證據，看任何一個人都覺得有嫌疑。

顧春花：“岚岚，你覺得呢？”

林輕岚慢悠悠吃着東西，随口應了聲“嗯”，敷衍至極。

顧春花：“你這是什麽反應哦？不給點建議嗎？”

林輕岚：“該說的已經說過啦，好話不說第二遍，怎麽決定還得看她自己。”

林輕岚将甜點消滅幹淨，起身說：“我吃飽啦，感謝款待。我先撤了，祝你們好運。”

顧春花扶額，小聲吐槽：“還真是來去如風，自在得過了頭，一點不在乎別人感受啊。”

她一轉頭，發現白瑤正看着林輕岚的背影，眼裏滿滿都是羨慕。

顧春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

白瑤簡直兩眼放光：“她好酷！我也想這樣！”

顧春花：“……”

林輕岚從靈田繞了一圈，遛食，順便看看她的白菜苗和辣椒苗，再慢悠悠地晃去機甲戰鬥系的訓練場館。

溫紫貝看到林輕岚就生氣。

入學考試綜合成績她排第一，結果開學第一天殺出一個蠻不講理的林輕岚，亂拳打死老師傅，害得她丢了大臉。

本來想當天下午還有其他測試，她能找回場子，誰知道林輕岚直接不來上課了。

加訓也不來，正常訓練也不來，毫無紀律性，這種人根本不配出現在軍校！

溫紫貝越想越氣，走過去攔住林輕岚：“賽德爾軍校不需要你這種散漫的人，你也不配當軍人，自己退學——”

她話沒說完，林輕岚已經輕巧繞開她，依稀還能聽到林輕岚小聲念叨：“真努力啊，原來星際大學生也兼職發傳單。”

溫紫貝：“？”

什麽東西？

林輕岚找了個地方坐着休息，腦子裏還在将今天上午的實踐課和自學的理論課相結合。

她再怎麽天才，一晚上時間想融會貫通也是不可能的，好在不用大拆，只需要拆一點點零件下來做飛星，不算太難。

溫紫貝追到她身邊，追着念叨，語氣中多少帶了點氣急敗壞：“我說你，有沒有禮貌啊？能不能好好聽人說話？喂！”

林輕岚回神，略有點懵地指着自己：“你在跟我說話嗎？”

“那不然呢？”

溫紫貝氣呼呼地看着她，這旁邊還有別人嗎？

林輕岚更加茫然，盯了她好一會兒，問：“你誰？”

溫紫貝：“？”

她難以置信地盯着林輕岚，食指顫抖着指向對方，一時間急火攻心，差點一口氣沒緩上來。

林輕岚猛地後退三步，跟她開距離，同時拿出光腦錄像：“我從頭到尾都沒碰到你，你不要碰瓷。”

林輕岚見她确實是渾身發抖，大喊一聲：“叫醫生！有沒有緊急治療艙？有人犯病了！”

溫紫貝被她氣得語言系統紊亂，半天說不出一句清晰完整的話。

其他同學見狀，真以為溫紫貝出問題了，連忙呼叫醫學院求救。

溫紫貝覺得丢臉丢大發了，想制止，但她越着急越是說不了話，只能着急地“咦啊哦”一通亂叫。

簡直是在佐證“犯病”的事實。

這還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自己又氣又急的時候會說不了話。

畢竟以前從來沒有人敢這麽氣她。

白瑤踩着飛星第一個趕到，随手将飛星扔到一邊，直奔病人，探查情況。

林輕岚正想幫她撿起來，就看對面有一個戴着眼鏡的斯文男生将她的飛星撿了起來。

林輕岚見他們都穿着醫學院的同款白大褂，知道他們認識，也就沒多管閑事。

幾個穿着醫學院白大褂的學生們緊随其後，熟練地疏散圍觀群衆：“都散了吧，別圍觀，擠在一起對病人不好。”

溫紫貝本來冷靜了點，聽到“病人”兩個字，又差點一口氣沒吸上來。

她當了十八年的優等生，怎麽在進入賽德爾軍校的第二天就變成病人了？

白瑤确定溫紫貝是精神問題，後者沒法回答問題，又一直瞪着林輕岚。

白瑤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見是熟人，內心稍稍松了口氣，問林輕岚：“她是怎麽回事？”

林輕岚陳述自己所見所聞：“我剛進來的時候，她想給我發傳單，我繞開了；然後她跟過來，對着我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我沒注意聽，回神的時候問她的名字，她就忽然這樣了。”

白瑤皺眉：“她用了Z-250？”

林輕岚：“沒有。”

龐度急吼吼地沖過來：“醫生，怎麽樣，不會留後遺症吧？”

他一聽自家學生出事了就火速趕來，半路上又聽說是精神崩潰導致的，心直接沉到谷底——先前有不少學生接觸過Z-250後就精神崩潰了。

趕到現場，見醫生正在跟林輕岚說話，更是心如死灰。

白瑤沉思幾秒，說：“還不能确定，需要靜養幾天觀察。”

龐度頓時痛心疾首，訓斥林輕岚：“跟你強調多少遍讓你別硬撐，那玩意兒硬撐會死人的知道嗎？行了，這下好了，回去休息吧，這一周都不許參加任何訓練了！”

林輕岚看向溫紫貝，努力讓自己的語氣溫柔：“聽見了嗎？你住在哪一間宿舍？需要我送你回去嗎？舍友呢？”

她每問一句，溫紫貝的呼吸就變得急促幾分。

林輕岚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問題，轉頭問白瑤：“她這種情況是不是不能住宿舍？需要臨床觀察是不是？醫學院有空位嗎？”

龐度意識到自己擔心錯人了，一時間傻眼，也不知道自己是該慶幸還是該替另一個人感到惋惜。

龐度為了掩飾尴尬，拿光腦查了一下宿舍信息表，困惑不已：“咦？你們不是一個宿舍的嗎？”

林輕岚左看看，右看看，發現沒別人了，疑惑地指着自己：“啊？我嗎？”

白瑤扶額，她大概知道溫紫貝為什麽精神崩潰了。

溫紫貝抓着她的衣角，呼吸急促得仿佛在抽泣，像極了哭着找大人告狀。

白瑤安撫她：“沒事啊，冷靜點，深呼吸——”

林輕岚和龐度面面相觑，兩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疑惑。

現場氣氛一時間尴尬到了極點。

下一秒，急促的警報聲響起。

林輕岚示意白瑤：你飛星被拆了。

看來尴尬不會減少，只會轉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