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跳崖尋死

第15章 跳崖尋死

這個喜歡的過程稱得上漫長了，不光對周星曜的身體，對他的精神力也是一種挑戰。

雖然很多時候都想按暫停鍵，可自己心底又不時不清楚，野獸終歸是野獸，就算變了人形，本質還是冷血的怪物。

最後周星曜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堅持下來了，在軍校那會有過高強度的體能訓練，訓練下來有的同學當場昏迷，周星曜雖然不至于昏迷，但讓他再繼續，他疲憊的身體根本站不穩。

但在這裏，周星曜自己都驚訝于自己的力量。

不過就是這種形式的爆發，并沒有讓周星曜感到多高興。

要是能有其他選擇的話，他不會選擇這樣，可惜擺在他面前的選項本來就極其有限。

撐着沒有意識昏迷，周星曜問洛鷹，他有沒有更加喜歡他。

洛鷹笑出聲，給了一句話：“沒有。”

簡單的兩個字，讓周星曜本來就瘦削的身體搖晃了兩下，失望瞬間就攫住了他，他以為這個人會信守承諾，明明在剛剛，這個人的表情和神色無一不表明他迷上周星曜這個事實，但現在男人矢口否認。

沒意思，太沒意思了。

周星曜把外套穿上，雖然衣服扣子都崩落，但倮着不是周星曜的習慣，哪怕這個懸崖上的洞窟存在的另外一個男人，前一刻他們綿纏得有多深。

周星曜朝洞口外走去，外面緊連着懸崖，不像曾經的某個地方，那裏洞口外有個小平臺，平臺底下是河水。

這裏望出去，陡峭的山風，底下是好像望不到底的深淵。

站在懸崖邊上，周星曜眼睛從天空慢慢落下，落到腳底的深淵裏。

飛船墜落那會他和同伴們都體驗了一把急速墜落的感覺，那次有同伴們陪着他。

同伴們死去了一部分，另外還有一些，沒有遇見的，周星曜突然覺得也許根本等不到他再找到他們。

最好不要找到，他不想再看到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身後有腳步聲靠近，洛鷹瞬間就換上了他的白色制服，那套制服不是一般的服飾，而是他全身的羽毛變化而成。就像蟒蛇那身黑色制服一樣，那是蟒蛇的皮，不過也有不同的地方，蟒蛇褪過的皮。

“不高興了？”洛鷹站在周星曜身旁，側眸注視着這名人類，對方眼底的震驚和詫異顯而易見，看來這個人很相信他。

相信他這個搶奪他，還冒犯了他的怪獸。

“我讨厭這個世界。”周星曜沒回頭，聲音和眼神一樣冰冷。

或許他一開始就不該有什麽期待，或許他根本就回不了學校了。

這樣的他，好像已經沒有站到這裏的必要了。

“讨厭嗎？我倒是很喜歡。”因為在這個世界裏他是位于頂端的狩獵者之一，都是其他生物在懼怕他們，他們無所畏懼。

周星曜只是笑了一聲。

然後一點征兆都沒有，他轉過身，身體往後猛地一揚，下一秒整個人急速下墜。

視線裏的人突然就墜落，朝着深淵墜落，洛鷹驚訝不已，人類在墜落之前對他微笑，那抹微笑是欣然赴死的微笑，洛鷹遇到過很多人類，那些人類無一不渴求活下來，哪怕茍延殘喘也想活下來。

這個人類，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帶着微笑跳了下去。

身體比意識先行動，洛鷹身體瞬間一變，巨大白翼扇動，他以人形，但後背兩扇翅膀的形态沖下了懸崖。

加快速度，在追了片刻後将墜落的人類接到了懷裏。

人類身體重量不重，落在白鷹手裏時，那股沉重的下墜力讓他心慌了一下。

他不知道那具體代表什麽意思，但有一點很明确，那就是不能讓人類就這樣死在他面前。

從半空中往高空飛回，重新落到洞口，将人類給放到地上，洛鷹渾身都散發出一種可怕的威壓，在這種威壓下周星曜身體雖然能夠感受到壓迫力，可他那雙剔透的藍眸裏，仍舊是無懼，甚至和前面有了不一樣的東西。

當他連性命都可以舍棄，就沒有再讓他懼怕的存在了。

周星曜擦過洛鷹肩膀，又往懸崖邊走，俊美的臉龐全都是冷漠，那樣子好像又準備跳下去。

洛鷹手一伸拽住了周星曜的手腕，他目光裏充滿了暴風雨，聲音和眼神一樣恐怖駭人。

“你還想跳？”

“你還會阻止？”

周星曜笑着反問一句。

“就因為我說的那句‘沒有’？你們人類做事都這樣，以為稍微付出一點就能獲得想要的，所有事情都這樣簡單？”洛鷹眼睛裏充滿了玩味。

“稍微付出一點嗎？”

是才一點嗎？他的同伴死了，他連怎麽回去的丁點線索都還沒找到，就被這些怪物們給一個接着一個看上，因為力量強大就能無視別人的想法？

是，他的能力是不夠，是反抗不了，無法反抗就表示他一定要全盤接受？

他偏偏不接受。

人類在笑，可他臉上的笑看起來令洛鷹心裏煩躁，他發現自己還是更喜歡對方前面那個樣子，坐在他身上眉色飛揚着說‘我要讓你喜歡我’。

洛鷹把周星曜給拉了回來，手指用力，将周星曜的手腕給捏紅了。

似乎對方再用點力，他的左手就會斷掉。

“我也讨厭你。”這話是接跳崖前那句他讨厭這個世界。

被直接說讨厭的男人額頭青筋繃緊，牙齒裏擠出幾個字：“你再說一遍。”

“我讨厭你，非常讨厭你。不是讨厭你言而無信，你說的确實沒錯，是我太天真，但你的存在，就讓我非常讨厭。”

不只是說一遍，而是很多遍。

周星曜心頭突然有種扭曲的快感，看到這個男人不再像剛剛那樣從容，什麽都掌控在手裏的姿态，原來這個人也會生氣，就因為他說了讨厭這樣的話。

那麽他會說更多。

“你有強大的力量有如何，有誰真的臣服你，當別人有了更強大的力量，你也是被俯視的存在。”

“我真的真的……特別讨厭你。”周星曜越說臉上的微笑越燦爛。

對比洛鷹的表情，陰鸷到了極點，指甲甚至猛地爆漲，尖端長出指刃來。

他掐住了周星曜的脖子，就這麽收攏，看起來像是要活生生掐死周星曜。

剛才還想尋死的心情意外地改變了。

為什麽是他死，他掙紮到現在就是為了去尋死的嗎？

不是。

該死的是這些怪物們，還有另外那些以殺戮為了的人類。

在将他們都除盡之前他得活着，得好好活着。

喉嚨被擠壓，氧氣慢慢變得稀薄，周星曜不掙紮，這個怪物是想殺死他，他感受到了殺意，可他不去掰對方的手指，因為在殺意之外他隐約還能察覺到另外的東西。

這些怪物們好像不容易看上人類，而他突然間被幾只怪物看上，他不知道那種信息素到底怎麽回事，但他已經大概清楚了，和他類似的人類應該沒多少，說不定就他一個。

所以他賭白鷹不會殺死他。

眼前模糊起來，呼吸間喉骨刮痛，周星曜睜大眼睛和男人對視，在即将要窒息昏迷前脖子上的手驟然一松，周星曜倒了下去，他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氣，喘了兩口氣擡起頭望向一頭純白頭發的男人。

看來他又獨對了。

他運氣還真不錯。

周星曜搖晃着身體站起了身，就在這片刻間，他整個人有了鐘變化。那種變化讓他直立起脊背時，哪怕身形和身高都比不上洛鷹，但他的目光已經沒有了仰視。

“我再問一遍，你有沒有更喜歡我？”周星曜脖子上還有鮮明的掐痕，透白的皮膚上紅色的痕跡，看起來顯得觸目驚心。

人類身體真的很脆弱，骨頭一折就斷，洛鷹手指彎了彎，剛剛他真的差點掐斷對方的脖子。

掐斷之後會怎麽樣？

這雙藍色眼睛會黯然失色，也不會再看到對方綻放光彩的笑容。

冰冷的屍體他不喜歡，至少眼前這個人類，他喜歡對方摟起來帶有熱度的身體。

“回答我。”就算力量不足，可此時周星曜渾身的氣勢莫名的強大，他追問洛鷹給個答案。

“剛才我回答過了。”洛鷹說。

周星曜笑着搖頭，他來到洛鷹面前，右手擡起，手掌放在洛鷹胸口上，感受着人形野獸的心跳震動，周星曜擡眸，金色的頭發随山風吹拂，掃在他光潔的額頭上，他指尖輕輕點了兩下，掌心下的心髒似乎跳速就快了點。

“原來是怕死啊！”周星曜拿開手。

手腕再次被抓住，這次洛鷹很小心，不想再給對方捏紅了。

周星曜一掙，就把手給掙紮出來了。

洛鷹微擰着眉頭，他活這麽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人和這樣的事，他可以暴力對待對方，然後再用他的血将對方身體給複原。

可是又意識否決了那些殘忍的手段，這個人往山崖跳的那一幕，就在剛才，他居然舍不得讓對方再受傷。

“你說什麽？”洛鷹眼裏有愠色。

“你聽清楚了。”這個話他就不說第二遍了。

“你是我的獵物，你最好認清自己的身份。”不要爬到他頭上了。

周星曜歪着頭，盯了洛鷹兩眼，然後他認真的點點頭：“我知道啊，當然是獵物，難道我和你還能是戀人身份？”

這人說的每句話，都好像帶着刺，往洛鷹心口上刺，他心頭異常煩躁，幹脆扯掉他舌頭算了，讓他不能再說這些挑釁他的話。

洛鷹視線凝視着周星曜的嘴唇，可看着看着，又舍不得了。

這人嘴唇親起來很舒服，對方的舌頭也異常的軟，又軟又滑，洛鷹驚訝于突然冒出的念頭。

他覺得這個人會帶來很多變化，過去沒有的變化。

隐約裏有種感覺，讓他最好現在就殺了這個人類。

哪怕對方身上有吸引他的信息素。

可是另外一方面，更多的感覺是他真的被青年的一切都給迷上了。

對方放肆的表現，其他人類不敢做的，他都做了。

“不是戀人。”人類的詞，洛鷹沒興趣，可下一秒他突然說，“是伴侶，我要你做我的伴侶。”

“我拒絕。”絲毫沒有猶豫，就算自己小命在對方手上，周星曜還是拒絕了。

“這裏的事不是你說了算。”

洛鷹也明确讓周星曜看清自己所處的立場。

“把你心髒挖出來，你自己答應過的。”話題一瞬就轉了個大彎，周星曜眼瞳收縮緊緊注視着男人，聲音裏帶着命令般的語氣，他在讓這只野獸信守承諾。

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許久之後洛鷹低沉的臉上有了微笑。

他語調輕松：“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