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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少主,那人眼皮上真的有顆痣?”

就在方才,他們的少主抓住兩個書生詢問,但那兩書生是個蠢笨的,怎麽也沒看出少主畫的人是誰,所以少主只能和他們比劃。

“大約比我高一頭,長的很好看,身材清瘦。”

靈兒說完,倆書生沒什麽反應。只因為書院裏這樣的人太多了,大家穿着一樣的衣裳,将自己收拾幹淨後都算好看,而且也沒有太胖的,多是清瘦之流。

但個子嘛,比靈兒高一頭的,确實沒那麽多。

老寨主身材高大,靈兒大抵是随了爹,從小就身材修長,長大了更是只比一般男子矮寸許而已,所以比她高一頭的書生屈手可指。

倆書生面面相觑之後,禮貌問她:“可否還有其他的特征?”

其他的特征?

當時就顧着看他的臉了,靈兒還真沒注意。

“想起來了,他有些身子不适,臉色不太好。”

靈兒說完又拍了一下巴掌,笑盈盈的道:“瞧我,将重要的事情忘了,他左眼皮上有顆黑痣,不太明顯,垂眼的時候才能看見。”

“啊?這……”

這更不知道是誰了,誰會注意同窗眼皮上有沒有痣啊!

但靈兒也不算是一無所獲,兩位書生給了靈兒幾個名字,說身高符合她的要求。靈兒熱情道謝之後帶着人走了,等那片紅色的衣袍不見了,倆人才反應過來。

“不對啊,如果是家眷,怎麽會不知道家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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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沒有可能,是某位學子的妹妹,看中了哪位書生?”

“有可能。”

還真讓他們猜中了,但靈兒現在滿心都是找到那人,管不了旁的。說來也奇怪,原本只是一面之緣而已,不知為何,現在她抓耳撓腮的想知道他的名字,想見他一面和他說句話。

自小被爹嬌養着,就算在山寨裏她也從未缺過什麽,山上所有人更是對她言聽計從,甚至兩個小跟班願意為她赴刀山下火海,所以靈兒很少有想做卻做不成的事兒。

對于那個書生,靈兒勢在必得。

“真有顆痣。”靈兒回答葛三。

“啊?”葛三回憶了一下,着實不記得了,但他覺得眼皮上有痣不好看吧,黑乎乎的一塊,瞅着髒。

“這邊的幾個宿舍就是剛才那人提到過的,若是他在的話,想必我們可以碰見。”

正好這是一個岔口,靈兒叫王七和葛三分別往左右去,她則是往中間尋。

不少學子都往外走,靈兒和學子們迎面走來,又和臉紅的學子們擦身而過。

靈兒目不斜視,完全沒注意到那些,她腳步輕快的拐了個彎,來到一處聯排宿舍旁。

這裏有人小聲說話的聲音,靈兒隐隐察覺不對迅速藏在樹後。

“喂,就這點錢嗎?今天你爹娘沒來給你送錢?”

一個身材壯碩的學子手中掐着一個洗得發白的荷包,應當是在場另一位學子的東西。

“送了,這就是剛送來的錢。”

說話的書生身形瘦弱臉頰凹陷,一看就是吃不飽飯的人,這樣的人越吃不飽就越沒力氣,自然打不過肉山似的同窗。

“肉山”打開荷包,一臉嫌棄的看着一把銅板:“就這麽點?莫不是虎我吧?十天假期你不回家,你爹娘怎麽可能只給你這點錢!”

他越說越氣,直接拽住瘦弱書生的脖領子。

“家裏妹妹病了,得留錢給孩子抓藥。”

其實母親不止給了這些,是他讓母親拿回去一大半,他只留了一點吃飯的錢。母親走的時候捂眼睛哭,他還寬慰母親等他考上功名日子就好了。

可是自打他進書院之後就一直被梁山欺負,不止是他,書院其他貧苦出身的人都被梁山勒索過。反抗了,但打不過,鼻青臉腫之後錢還會被搶走。

左春榮有些絕望。

答應過母親會出人頭地,但他真的能做到嗎?

見左春榮一副死人臉,梁山氣不打一處來,當即舉起拳頭就要如往常那般揍人。

“你肯定在騙我,讓你騙人!”

左春榮閉上眼睛,等待疼痛來臨。可過了一會,他聽見梁山哀嚎一聲,再然後,自己的領子被松開。

左春榮睜眼,就見不知從哪裏跳出來一個紅衣少女,正抱着胳膊饒有趣味的看戲。

梁山捂着被石子打紅腫的手背,怒斥道:“你竟然敢打我?”

靈兒笑吟吟:“我為什麽不敢打你?”

梁山本就因沒要到錢而有怒氣,此刻被一個不認識的少女暗算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當即就朝着靈兒撲過去,說什麽也要打她。

肉山似的人意外的靈活,左春榮眼睛眨了一下而已,就見梁山已經逼近紅衣少女了。

“小心!”左春榮大喊一聲想要提醒她,但已經來不及了。

梁山的巴掌眼看着就挨到少女的臉上,左春榮更加絕望。

但下一瞬,左春榮瞪大了眼睛,像是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砰的一聲,重物倒地的聲音。

“你、你是誰?”

梁山臉上帶了一個紅印子,倒在地上面色驚恐的看向紅衣少女。方才自己明明要打到她了,但她像是鬼魂似的反應極快,避開了他的攻擊不說,竟然還反打他一巴掌!

這一巴掌力道大的他腦殼發暈,同時讓梁山識趣的不敢再嚣張,只暗恨的想知道她是誰的家眷。

“本姑娘是誰你不需要知道,胖子,欺貧搶弱是不好的。”連她一個土匪都知道的道理,“你身在書院,竟然還做這樣的事情,啧。”

梁山滿臉漲紅,但不是因為靈兒的話,完全是打不過靈兒羞愧而已。他爬起來連灰都顧不上撣,灰溜溜的跑了。

“多謝姑娘。”

左春榮朝着靈兒抱拳行禮,還好心道:“姑娘,一會你就趕緊走吧,免得他回來尋仇。”

“我不怕,我很厲害。”靈兒揮舞了一下拳頭,轉身的時候将一物扔了過來,左春榮下意識的去接,卻在看到東西時怔愣住。

自己的荷包?她什麽時候從梁山身上拿過來的?

等左春榮再擡眼時,紅衣少女已經不見蹤影。

.

掂量了一下手裏的幾個荷包,靈兒意外那個胖書生竟然劫了這麽多錢。

靈兒将銀錢取出來放好,将荷包随手扔在草叢裏。

劫富濟貧,是爹爹從小就教她的道理。

至于這荷包怎麽落她手裏的,自然是因為她動作快啊。

碎銀子足足有二兩,讓靈兒臉上的笑意真誠了不少。就算找不到那書生,自己也不枉此行。

“少主,沒找到人,好幾個房間都是空的,估計已經去參加蹴鞠比賽了。”

葛三氣喘籲籲的跑過來,路那頭的王七也過來搖着頭說沒找到人。

“看我,”靈兒拍了自己的腦門一下,恍然大悟道:“太笨了,我們直接去看比賽不就成了嘛!”

三個人趕緊轉身,朝着比賽場地去了。

.

寬闊茂盛的草地上,已經站着兩支隊伍了。一隊身穿淺青色衣裳,頭上系着同色系的帶子,學子們意氣風發,瞧着威風凜凜。

與之相對的隊伍穿着玄色衣裳,頭上綁着一條緋色帶子,微風拂過,烏發和緋色一同飄揚,有種別樣的美感。

四周坐着觀客,其中就有楚夫人。

楚夫人旁邊則是坐着縣令夫人,二人熱絡的攀談起來,楚夫人臉上的笑意就沒斷過。

“每次子安回去都會和我說,你家楚松穩住魁首之位。”

縣令夫人是真誠的誇贊,畢竟楚松樣貌才情俱佳,誰不喜歡這樣的孩子?

唯獨……

若是十年前,楚家威勢之大,怕是小小的縣令家眷攀附不上,但随着京城楚家失勢,連帶着旁支楚家也跟着沒落了。

自那之後,楚家徹底跌下雲端。

也幸好嫡出的楚松是個有能耐的,這才不至于被旁人看了笑話。不過曾經和楚家有些嫌隙之人,會暗地裏嘲笑楚家老爺處處留情,生了一窩的種,最後楚家這點薄産,還不知道要怎麽分呢。

楚夫人莞爾一笑,耳朵上的珍珠墜子輕輕晃動,更顯她氣質出衆。

縣令夫人不由得想,就算楚家落魄了,可楚夫人風采依舊,說不定楚家早有打算準備東山再起。

心念轉過,縣令夫人笑容更大了些,話裏話外都是提及楚松,還道:“松兒已過十七了吧?”

縣令夫人生有一子一女,女兒如今剛及笄。楚夫人心知這點,于是回答道:“下月生辰之後才剛滿十七。”

緊接着她又道:“先立業後成家,打算讓松兒念出名堂來再考慮成親的事情。”

她都這樣說了,縣令夫人便不好提旁的了,正好比賽開始,二人便都認真觀看。

楚夫人看見楚松穿着玄色衣裳時,眉頭蹙了蹙。

比賽很是激烈,楚松作為他們隊的領頭人物,不止要控場,更是要指揮隊員們。

“糟了,他好像身體不适。”

靈兒一坐下來就看見楚松了,即便他和旁人穿着一樣的衣服也能一眼認出。

翩翩少年,品貌非凡,玄色勁裝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脊背挺直的如同一根翠竹。他抿着唇,動作矯健爆發出力道。

額頭的緋色綁帶垂在腦後,奔跑起來時随風飄展,猶如一面堅毅的旗幟。

靈兒的眼睛就沒從他身上移開過,但慢慢品出不對來。她發現他動作慢了下來,抹額被汗水浸濕,薄唇沒了血色。

一個沒注意,竟然叫對手虛晃一招,喪失良機。

楚夫人笑容不變,但眸色冷了下來。

.

“少主,打聽到了,那個書生叫楚松。”

王七跑了回來,他皺着眉頭勸解道:“正是城中的楚家,少主,勸你多思量。”

王七說話的時候,靈兒全神貫注看着楚松,見他身子晃了晃,似乎體力不支。沒過一會,一個隊員失誤導致他們失去了最後的機會。

“比賽結束!”

靈兒猛的站起來,興致勃勃的道:“走,到我出場的時候了!”

靈兒步伐輕盈,王七卻總覺得此事不妥。

“少主,我方才說的你聽見了嗎?”

“聽見了,你說他叫楚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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