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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要說青明山寨上的人們對自己的評價,那就是:普通百姓。

拎着狼牙棒的普通百姓,會用金絲大環刀的普通百姓,一個打十個的普通百姓……

還有此時一身紅衣雙手叉腰的嬌俏少女,眉眼彎彎的道:

“你怎麽知道我是土匪?”

靈兒覺得自己就是普通百姓啊!

嚴格來講,靈兒算是山匪,當然了,都是匪之流,沒什麽高低貴賤。

從娘胎落地就是在山寨裏,靈兒會說話開始就被教導行走江湖之術,坑蒙拐騙樣樣在行。喜歡的東西怎麽得到?按照她爹的說法,當然是搶回來了!

楚松就是被靈兒看中的“東西”,所以她将他搶回來,卻不想沒等自己介紹,就被對方識破身份了。

葛三也有點摸不到頭腦,尋思着,莫不是他們臉上寫着“土匪”二字?

楚松依舊渾身緊繃面帶警惕之色:“姑娘打暈了我,将我帶到這裏,到底意欲為何?”

靈兒疑惑的嗯了一聲,脆生生的道:“我說了啊,讓你當我夫君。”

楚松眸色暗了暗。

果然是土匪,強搶人當壓寨夫君。

楚家根基深厚,對于子孫的教育也抓的嚴,而且楚松的娘更是各中翹楚,自楚松會走開始便嚴厲教導,從吃穿住行到言行舉止,若是有差錯迎接的是不可想象的處罰。

因此,楚松成長的極為迅速,更是将公序良俗刻進骨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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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當聽見靈兒如此直言不諱的說出這句話時,楚松第一反應便是:此女是個瘋子。

“第一,婚姻乃人生大事,需三媒六聘層層流程走下來方可,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是你說一句話就可以決定的。”

“第二,姑娘所言實乃荒謬,楚某自認與姑娘素不相識,何來……”

少年有理有據,說話時候條理清晰,唯獨最後夫君等字眼說不出,臉上似又羞又臊,但他皺眉壓了下去,對上靈兒清澈的眸子。

“我知道你可能不适應,但人與人認識時間久了就了解對方,等你了解我了,就會喜歡我!”

聽見此話,楚松擰着眉頭,宛若在學堂上聽見錯誤回答的夫子似的。

合着方才一通話下來,靈兒半點沒聽進去,王七扶額,尋思這就叫雞同鴨講吧。

少女眼神熱烈,臉上的小梨渦泛着甜意,她微微仰着頭看他,燭火将她的睫毛映的濃密纖長。

就算她長的再美,楚松也沒有欣賞的心思。

他深深的吐了口氣,直言道:“姑娘既然知道我叫楚松,那應當也知我出自楚家,只要姑娘往楚府遞上一封信,想要多少銀錢都可以。當然,前提是姑娘要保證楚某的安全,一手交錢一手交人。”

土匪強盜之流,無非是為了錢財,她這般胡攪蠻纏,大抵是想多要一些。

銀白之物可以再賺,人命卻只有一條。

楚松想來理智分的清,因此直接将條件開出來。

将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是楚松慣來的信條。

可沒想到少女歪了歪頭:“我說了啊,讓你當我的夫君,我不要錢,哦,你指的是彩禮嗎?罷了罷了,左右我也沒什麽嫁妝,彩禮免了就是。”

靈兒自說自話,葛三還贊同的點頭,只有王七,發現楚松的臉漸漸發青。

心想平日裏自己也是被少主氣的半死,王七此刻有點同情楚松了。

夜深了,自然到了該睡覺的時候,王七提議将楚松帶去他家,也好方便看管,卻不想靈兒搖頭,說什麽也要讓楚松在她這。

王七:“你這就一個房間,讓他住哪?”

幾個人在外面說話,楚松聽的真切。但他沒心思聽他們說什麽,他正在屋內尋找可以用的東西。本以為會有什麽利器,卻不想着實貧困的緊,櫃子裏都是一些粗布衣裳,擺在明面上的東西更是少的可憐。

最後聽見開門聲,楚松只能迅速藏起一個杯盞。

“楚松,走,送你去休息。”

楚松還在争取,他循循善誘道:“姑娘,你想要什麽盡可以商量,就算楚家做不到,也可以托人去辦,除了違反大顯律法與人倫的事情,其他皆可。”

少年走在前面,旁邊就是靈兒,身後則是葛三和王七,免得他有什麽異動。當然,葛三覺得就算他想怎麽樣也肯定打不過少主。王七則是被楚松逗樂了,都這時候了,他竟然還顧忌什麽律法什麽道德人倫,若是他直言什麽都肯答應,說不定少主還能心血來潮放他一馬。

楚松脊背依舊挺直,真的如同一棵翠松般,即使深處困境也不驕不躁,還能堅守自己的底線。

房門打開時落下一片灰塵,楚松下意識的躲了一下,被靈兒看在眼裏。

“沒辦法,你來的太過突然,雜物間還沒收拾。”

楚松面皮繃緊,一言不發。

靈兒點了兩盞燭火放在屋內,叫葛三和王七一起将雜物間收拾出來,總得讓他住下才行。

葛三和王七在屋裏,靈兒和楚松則是站在門口,趁着靈兒不注意,楚松視線往外看。

只見附近就有一座茅草屋,還點着燈,再往遠處看,星星點點,應當是山寨裏的住戶。

片刻後楚松收回視線,垂眸看着自己腳尖。

“行了,這些東西我般出去,這裏就能睡了。”

屋裏也是土炕,只不過沒有靈兒那屋的寬敞,而且地上堆滿了雜七雜八不值錢的玩意,瞧着有些亂。

“三兒,去我屋櫃子裏找一套被褥過來。”

“哎。”

很快葛三就回來了,利落的将被褥鋪好,還貼心的将土炕附近收拾出來,把雜物堆放在不礙事的地方。

“行了,你們倆趕緊回去睡覺吧。”

葛三哎了一聲,王七卻是沒動,等将雜物間門關上後,王七壓低聲音道:“少主,你不鎖門?”

“鎖門做什麽,多不方便,”靈兒笑道:“就算我讓他跑,他都跑不出去山寨,更別提下山了。”

王七一想也是,心裏放松不少,和葛三一道走了。

今天折騰了許久,靈兒也有些乏累,于是洗漱一番就熄燈睡覺了。

但是隔壁雜物間的燈一直亮着,楚松就站在地上,面上沒什麽表情,也不知在思索什麽。

他走到燭火前似要吹燈,但他猶豫了一下滅掉一盞,還有一盞油燈在角落裏,如同楚松似的,孤寂無助。

地上零碎之物他翻了一遍,并沒有可以用的,他退後幾步直接合衣躺在炕上,閉上眼睛。

一個時辰後,山寨上的燭火陸陸續續滅了,只剩下一片幽暗,而本該沉睡的楚松忽地睜開眼。

身處這種環境裏,他怎麽可能睡得着?起身之後,楚松在臨出門之前将最後那盞油燈滅了。

小心翼翼的推開房門,吱呀的聲音驚的少年手心裏泛起潮意。他朝着隔壁靈兒房間望過去,等了片刻後見似乎沒有驚醒人,他這才放輕了腳步往外走。

方才他已經将那些亮燈的地方都記住了,只要避開住人的房子,慢慢摸索便可以下山。

沒被五花大綁牢牢鎖住,是楚松唯一覺得幸運的事情,但他依舊不敢松懈,手上捏着鋒利的瓷片,小臂緊繃,像一只随時都要暴起的野獸。

月光銀白,借着月光可看清山寨內的情況,那些隐在暗色裏的房子像是張牙舞爪的怪物,即便被他甩在身後,也像是要将他抓住撕碎一般。

一天沒吃過東西,本就病弱的身體更是發虛,走路時雙股顫顫。但楚松一言不發要緊牙關,奔着山下走去。

腳下的野草野蠻生長,他走的磕磕絆絆,但楚松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判斷現在的局勢。

不用想,那個叫靈兒的敢不鎖門,就是吃準了就算他走出去,也無法下山。

楚松分析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山間路徑迷蹤,不熟悉的人容易困在其中。還有一種便是他們土匪有夜裏巡查之人,她料定他無法逃脫。

當然,兩種一起是最可能的情況。

想到這,楚松更加小心謹慎,将自己隐在暗色裏,一步步朝着山下去。

這山上他不熟,自然迷路了,但他半點沒見慌張,只是捏着碎瓷片的手更為滑膩。

四周安靜的只聞草蟲鳴叫,輕風送來陣陣野花香氣,擾的本就壓着咳意的楚松喉嚨發癢,再也忍不住捂嘴低低咳嗽一聲。

“誰?!”

寂靜的夜裏,粗犷的男人聲音如同驚雷似的響在楚松耳邊,他拔腿就跑,同時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奔着這個方向來了。

“前面的站住!”

“再不站住我不客氣了!”

若是站在原地肯定會被抓到,不如拼死一搏。

楚松耗盡全力奔跑,但後面追擊聲越來越近。幸而楚松左拐右拐借着暗色隐藏身形,這才拉開距離。

胸腔震的楚松耳膜巨響,他呼吸急促了幾分。

身後傳來嗖的一聲,楚松下意識的躲避卻慢了一步,左肩處刺痛,奔跑的速度慢了下來。

尖銳的疼痛讓楚松額頭冒汗,眼前一片模糊,但他不敢停下,依然朝前跑去。但很快身後的兩個人就追上楚松,直接将楚松摁倒在地。

“跑,讓你再跑!”

“中箭還能跑,小兔崽子,找死是不是?”

雙手反剪被死死按住,他的臉貼着草地,有鋒利的草葉子劃過少年的臉頰帶着絲絲痛感,可楚松一聲不吭。

“說吧,什麽來路?”

按住他那人手勁極大,不止中箭的地方疼痛不已,全身上下都疼的冒汗。

“魯海,你輕點,別将人直接按死了,還得問話。”

魯海力道松了兩分,将人從地上拎起來,這才看清他的長相。

額頭綁着緋色布條的少年眉眼英挺,鼻若懸膽,即便是暗色裏也能看清他英姿俊逸的面容。

“是你?”

白日裏靈兒帶回來的那個俊俏書生。

.

靈兒睡的正香時被叫起來,她揉了兩下眼睛才穿鞋去開門。

院子裏呼啦啦的站了好幾個人,為首的是她爹顏武。

“靈兒,你為何沒将人鎖住?差點叫他跑下山去!”

四周火把晃動,兩個山寨漢子一起壓着一人,他脊背依舊挺的筆直,但濃密的睫毛垂着,臉色慘白,像是昏過去了似的。

少年一身玄色的衣裳,明明該什麽都看不見的,可靈兒眼尖的瞧見他肩膀處染了深色,濡濕一片。

“他受傷了?”

靈兒快步走了過去,看見楚松後背上那支短箭。

顏武哼了哼:“不得允許不可私自上下山,這是山寨的規矩。幸好魯海射偏了一寸,否則這小白臉怕是死在野地裏。”

靈兒眉頭皺了一下,被魯海瞧見,他趕緊道:“抱歉,我不知是他。”

顏武道:“魯海做的好,這是你該做的。我再重申一遍,不管是誰,都不許私自上下山,都知道了嗎?”

“知道了!”

人群散去,老寨主顏武和魯海留了下來,楚松已經被安置在雜物間的炕上,正面朝下趴着。

魯海沒了白日裏的爽朗,魁梧的身材站在那略顯局促。見靈兒板着臉脫楚松的衣裳,他道:“靈兒,我來吧。”

土匪是沒那麽多講究,但男女有別還是知道的,何況靈兒雲英未嫁還是個小姑娘。

顏武也發話:“靈兒,讓你魯大哥來。”

魯海今年二十,長的孔武有力,心性淳樸,是老寨主心儀的未來女婿。明明該近水樓臺先得月,可不知為何,自己這個女兒就是對魯海不感興趣。

反倒是對這個白面書生興趣十足,還要嫁給他。

“沒事,我來。”

魯海眸色暗了暗,捏緊了拳頭不說話了。他看見靈兒纖細的手指挑開那少年的腰帶,直接将外裳脫掉一半,又拿起一旁的剪刀,從中箭的地方剪開。

大概是碰到傷口,楚松悶哼一聲。

“他是疼暈的?”靈兒忽地發問。

魯海如實回答道:“他跑的很慢,估計是體力跟不上,又受傷流血,所以才暈過去。”

靈兒點頭:“一天都沒怎麽吃東西,肚子裏沒食兒當然沒勁兒。”

剪開後楚松的肌膚便露在衆人眼下。

原本以為少年身體羸弱,卻不想衣服下是緊繃的肌理,甚至能看見胳膊上的肌肉線條。

老寨主顏武意外的挑了挑眉,魯海抿唇将拳頭握的更緊,而靈兒視線則是落在少年的左肩。

“幸好是左邊,要是右邊怕是耽誤他讀書寫字。”

血色染了一片,箭頭處血肉翻開,尋常女子吓破膽子的場面,靈兒卻面不改色的拿過小刀,直接劃開箭頭附近的皮肉。

劇痛讓楚松醒來,還未等他有所動作,耳邊傳來女子壓低的聲音:

“別動,馬上就好。”

他側着頭,靈兒俯視的角度能看見他眼皮上的黑痣,小小一顆,很快随着他眨眼的動作而若隐若現。

他額頭沁了薄汗,靈兒手下動作沒停,知道這是要疼死人的,于是道:“疼就喊出來,能好受一些。”

短箭是倒鈎,不劃破血肉無法取出,之前葛三不小心在大腿上紮了一箭,取出來時候嗷嗷大喊,像是活剮了他似的。但此刻楚松一言不發,像是感覺不到疼痛。

若不是他面色越發慘白,靈兒還當真以為他不怕疼。

“喂,你不疼嗎?”

他怎麽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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