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重逢

重逢

沈顏看着牆上的照片不自覺得傷感，她吸了一下鼻子，低頭，快速的整理自己的情緒。

夜色深重，沈顏在校園裏沒多停留，她出校門的時候，還跟值班室的大爺打了個招呼“大爺，我走了。”

大爺笑“慢走啊，姑娘。”

沈顏在賓館裏沖了個熱水澡，她坐在床上擦拭頭發上的水滴，

床頭櫃的手機鈴響了，沈顏伸着頭，望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周雲喜。

沈顏屁股挪了兩下，按接聽鍵，“有什麽事嗎？”

“小顏，”周雲喜喊她。

“嗯。”

“小顏，”支支吾吾，

沈顏“有什麽話就直說。”

“小顏，怎麽晚了，還不回來呀，媽媽還給你留着門呢。”

沈顏心疼了一下，等了那麽多年的一句話，在成年後等到了。

可惜啊，她再也不是那個需要母愛關心的沈顏了。

“我在外面住下了，你不用等我了。”

對面沉默了一陣，“哦，這樣啊，那你要在外面照顧好自己，明天，明天”她小心翼翼的問“明天還回來吃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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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去了。”

周喜雲難掩失落，還是笑着說“好，媽媽知道了。”

快要挂斷電話的時候，沈顏說“你也要保重身體。”

挂斷電話的時候，通訊錄那有人加她。

她摁了一下，點開，是路魚。警局那兒有沈顏留下的號碼，路魚也是抱着試試的心，加了一下。

沈顏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路魚加上好友後，立馬就把她拉到了班級群裏。

李晴在群裏艾特她“班長，聽路魚說你回來了？”

沈顏“嗯。”

“班長，那我過兩天結婚，你是不是就能來參加了。”何新宇接話。

沈顏“？”

“班長，我訂婚了，十月八號，到時候你一定得來。”

沈顏沒有回。

十月八號何新宇訂婚那天，

沈顏在街上晃，路邊聊天的老奶奶認出了她。

“這不是沈文正的女兒沈顏嗎？”

沈顏淡笑“嗯。”

她們毫不吝啬地誇贊沈顏“長成大姑娘了，越長越漂亮了呢。”

沈顏禮貌回“謝謝奶奶誇獎。”

口袋裏的手機振動了一下，沈顏打開微信，第一條消息就是路魚發來的。

【班長，今天我們都在新宇家，咱好多同學都在，她們聽說你回來了，都想着見你呢。】

随後緊跟着一條語音，

七嘴八舌的，

【沈班長，我們想你了，你快過來呀。】

“啊，真吵。”沈顏把手機拉遠，嫌棄的皺眉。她嘴上說着嫌棄，腳還是鬼使神差的往那條街去了。

何新宇他們家那條街上鋪了一條紅色的地毯，周圍都是粉色的愛心氣球，門前挂着高高的紅燈籠。

沈顏站在門口卻步，宋衍生站在人行人往的門口，沖她揮手，“沈顏，快進來啊。”

時光重疊，他還是一如當年，

18歲的少年意氣風發，站在高考的考場上，笑着沖她揮手“沈顏，”

“高考加油，我們都會夢想成真的。”

“宋衍生。”沈顏用力喊他。

第二聲壓低聲音叫他“宋衍生。”

宋衍生堅定的回“我在呀。”

沈顏朝他走去，他倆前後腳進喜房，衆人不約而同地相互對視一眼，

路魚饒有意味的笑“啧啧啧，”

李晴調侃“呀，這不是我們班的金童玉女嗎？”

沈顏“沒啥，外面看見就湊巧進來了。”

“你看看你們一個個八卦的。”

“我們倆能有什麽事，要有事，高中就有了。”沈顏是真的很用心的在解釋。

宋衍生椅在門口雙臂環着，靜靜的聽着沈顏的話，他低頭哼笑“班長，人家就開個玩笑，你未免也太認真了。”

沈顏“解釋清楚對咱倆都好。”她不謙讓。

屋裏的空氣冷到了冰點，大家也不敢言語，高考結束後，沈顏被關在小黑屋的那段時間。

宋衍生快找瘋她了，挨個挨個的打聽她的情況，但是沒有人知曉，

玩世不恭對待什麽都不認真的人，居然會發了瘋的固執的去找一個人。

他蹲在街邊，紅着眼，對路魚說“阿魚，沈顏不見了，我找不到她了。”

“他要是不想和我去北京的話，沒關系的。”他蹲下，抱着身子哭“但是她別消失啊。”

“阿生，多大點事。”路魚勸他“大不了，咱再找下一個，長得好看的姑娘多的是。”

他鬼扯“你瞅瞅你瞅瞅大街上哪個姑娘長的好看？哥就給主動你出擊。”

“不，沈顏，只有沈顏是最好的。”他擡頭，眼裏的紅血絲，挂着淚水。

這是路魚第一次見自己的發小如此狼狽。

訂婚的時候，只來了新娘和新郎的親朋好友。

沈易烊黑色西裝，筆挺的站在沈顏面前，沈顏驚訝的瞪大了雙眼，

“沈易烊？”

在場其他人都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路魚慢慢挪到宋衍生邊上，悄摸摸的戳了戳他的胳膊，給他使了個眼神。

“沈易烊，你不是我們班同學啊，你怎麽會來？”

沈顏疑惑的發問。

“可我是新娘的同學呀。”

李晴“诶，不知道吧，新娘可是理科三班那個學委。”

“卧槽。”殷宇航發出一聲驚呼，“果然看他倆高中就有事。”

李晴無語的翻白眼“你可真是個馬後炮。”

何新宇和新娘從另一個房間進來，新娘頭上盤着中式的發飾，穿着鮮豔紅色的晚禮服。

何新宇見到沈顏，準備好了很久的溫情的開場白，最後卻變成了一句很籠統的話“班長，好久不見。”

沈顏“好久不見。”

“你能來參加我的婚禮，我很開心。”

沈顏很實誠“确實趕巧了。”

圓桌上，沈顏挨着沈易烊坐，宋衍生坐他斜對面，隔了兩個身位，

“沈顏，這些年你過得好嗎？”沈易烊壓低聲音問他。

沈顏搖了搖酒杯，猛地往嘴裏灌了一口“挺好的。”

“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一樣也沒落下。”

沈易烊低低的笑，“沈顏，你說話還是那麽有趣。”

他們的動靜引來了旁邊人的側目，“哎，你們倆在說什麽有趣的事情呀，跟我們大家也都說說呗，讓我們也樂呵樂呵。”

“對啊，與民同樂嘛。”宋衍生附議。

沈顏“秘密，就不想說了。”

角落裏的陳默，頭低的更深了，這麽多年見到他，還是會心動。

她還是像膽小鬼一樣，沒有勇氣。

宋衍生自嘲的哼笑“看來，咱班長還是跟別的班同學關系更好一點。”

“對我們永遠都是那麽冷淡，跟別人說倒是挺開。”

沈顏嘴角提笑又收“我想跟誰說話是我的自由，宋警官管天管地還管這些啊。”

空氣中尴尬的氣氛暗流湧動，

路魚打圓場“要不，咱喝一杯。”

李晴快速的響應，她舉杯“對對對，我們一起舉杯，祝我們的新人白頭偕老。”

“來來來，祝我們新人白頭偕老，祝我們友誼長存。”殷宇航總結。

席間，沈顏不适，抽空去了趟廁所。

她剛從廁所裏出來，

就看到了宋衍生，他懶懶地倚靠在牆上，低着頭點了支煙，生悶了口，又呼出，

他是故意的，沈顏假裝沒看到，往前走，宋衍生卻拉住了她，手上的煙碾滅，拿在手上，

“沈顏，我們聊聊？”

沈顏無情的掰開他的手，涼薄的說“咱們之間沒什麽可說的。”

他眼神落寞的低垂，低聲問“非要說的這麽決絕嗎？”

“對。”沈顏的聲音利落又幹脆。

“宋衍生，我只是，”她停頓了一下“回來看看而已。”

“而已？”他紅着眼睛傻傻的笑。

“所以我不想跟沒必要的人有過多的糾纏。”沈顏“你懂嗎？”

沒必須要的人，他是沒必要的人。

“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宋衍生征愣在原地，四肢硬到無法動彈，他的心髒像是被人狠狠挖了一塊，正在流淌着血，不着痕跡的往外流，

沒有人能看到，只有他。

他覺得自己也夠賤的，傻愣愣的跑過來堵她，明明是想問她這麽些年過的好嗎？

在外頭有沒有受委屈？

只言片語的寒暄。

沈顏回到座位上，沈易烊問她“去哪了？”

“廁所。”

緊跟着，宋衍生也進來了，他情緒不太高，有點低落，路魚眼尖的察覺到了“阿生，你怎麽了？”

“你剛剛去哪了。”

“廁所。”

路魚看了眼沈顏懂了，沒再問。

“阿生，喝酒吧。”宋衍生一杯酒，一杯酒的猛灌下肚。

他喝的臉有些微微燙，眼睛紅紅的，高興祥和的場面被一陳和諧的聲音打亂，

來人目的很明确，張口就問“誰是沈顏？”

沈顏從凳子上起身，緩緩地走到正中央“我是。”

“沈文正的女兒？”

盡管沈顏多麽不想承認這個事實，但她骨子裏流淌着的血液，壓制住了她“對，我是她女兒。”

“你爸欠了我們賭錢，現在他人找不到了，父債子償，這筆錢你就替你爸還了吧。”

宋衍生起身擋在沈顏身前“有什麽事，跟我說，”

為首的人“呵，你算什麽東西，你是她什麽人？”

“我是，”他不知道該怎麽回，

宋衍生話還沒有說完，沈顏就開口“好啊，大哥，這人這麽多，咱找個沒人的地方聊呗！”

沈顏生的好看，高中的時候是清純冷淡的美，長大後是成熟烈焰的美，她故意嬌柔造作的笑，拿手撩頭發“大哥，咱出去聊呗。”

為首的人眼睛都看直了，猥瑣的頂着後槽牙，“妹妹，可真會說話。”

他的手摁着沈顏的肩膀，沈顏盡量保持冷靜，“抱歉啊，同學們。”

他們知道這不是沈顏的錯，都是街裏街坊的，誰都知道沈顏有個什麽樣的父親，只不過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去揭露罷了。

李晴撇着小嘴就要哭“班長，有什麽事就說。”

何新宇“班長，等着回來喝我喜酒。”

宋衍生抓着她的手腕，“沈顏，用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宋警官，”她擡腳，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不用擔心，我能應付的了。”

沈顏跟那一行人來到外面之後，立馬換了一副嘴臉，“沈文正欠你們多少錢？”

“小妹妹，提錢多傷感情呀，你先讓哥消遣消遣。”話語之間，手就要往沈顏的身上伸。

沈顏後腿一步，冷聲說道“拿開你的髒手。”

“我們欠錢就說欠錢的事兒，多少錢，我賠給你就是？”

“如果你要是再敢動手動腳的話，”沈顏指了一下後面的攝像頭，“上面那攝像頭會記錄你所有的罪證。”

“我可是律師，如果你不想把牢底坐穿的話，就趕緊的解決我們的事兒。”

沈顏早有預謀，她來何新宇家的時候，就看到轉角的街道，那家沒有開門的超市，有個攝像頭，所以故意帶他們來這。

為首的吃了悶虧，“一共五萬。”

“收款碼。”沈顏沒有任何廢話，黑着臉拿出手機，打開微信掃一掃，“錢過去了。”

宋衍生不放心沈顏，還是追了出來，“沈顏。”

沈顏慵懶的靠在牆角，把玩着手機，“沈顏。”

沈顏擡頭，狹長的眼角微微向上挑，勾人心魄，“宋警官，有事啊？”

宋衍生一臉緊張，焦急地問“你沒事吧。”

沈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我能有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