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Chapter52

方以澤一手端起茶杯又喝了口茶,這才笑着去看杜越笙:“杜老板這話說的我就不痛快了,剛開始的時候,我開門見山地問了,你說我跟我父親的做派不太像,怎麽這會兒杜老板倒是開門見山地不兜圈子了?”

杜越笙看了一眼茶幾上放完了《高山流水》後,宮燈裏的燈光又暗了下來的八音盒,掀了掀嘴角,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來:“大家都是明白人,方老弟既然不想兜圈子,我又何必讨人嫌?剛才的那副手镯,這個八音盒,的确都是我的東西,但半個月前,我已經委托給了一個開古玩店的朋友,讓他幫忙賣掉。方老弟是從那裏買到的這兩樣東西嗎?真是巧的不能再巧的緣分啊!”

杜越笙這麽說了,方以澤自然喜聞樂見,只是勾了下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杜越笙:“那杜老板沒什麽想說的了嗎?”

杜越笙看了看方以澤,心裏暗自琢磨,感覺方以澤怎麽看都不像是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樣子,遂搖了搖頭,“不過就是兩樣尋常古董,我還得對方老弟交代一下怎麽來怎麽去的嗎?那方老弟管的也太多了啊!”

方以澤神色未變,又從包裏拿了一個首飾盒出來,彈開頂蓋,露出一副流光閃爍的鑲鑽耳環——卡地亞的限量新款。

“那這副耳環,杜老板又準備說些什麽呢?”

杜越笙沒去看那副耳環,而是看了會兒方以澤。這位方家二公子在帝都的二代圈裏還挺出名,不過跟他大哥方以清不一樣,是以“游手好閑”的負面典型出名的,上有父親方永柏,大哥方以清和二姐方以瀾,他在方家基本上沒什麽存在感,因而杜越笙也沒怎麽跟方以澤打過交道,細論起來,除了那些晚宴舞會之類的社交場合,這還是方以澤第一次正式出現在他的面前。

杜越笙隐隐覺得方以澤不像是一個普通的負面典型了。

“女人家的玩意兒,我就更不熟悉了不是?”杜越笙爽朗一笑,擡手扶了下架在鼻梁上的金邊眼鏡。

但這副耳環,确實是他出手買下的,同時送出的還有一枚鑽戒,為了讨一個三流小藝人的歡心。

聞言,方以澤卻轉頭看了眼一直低頭按手機的季禾,不由笑道:“哎,季禾,我在這兒費心費力地說話擺證據,你就忍心讓我這麽操勞麽?杜老板好歹跟你打過交道,替我一會兒呗?”

方以澤話裏當然是調侃意味居多,畢竟單憑杜越笙當年對季禾做過的缺德事,他就想一腳踹飛面前這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了,讓季禾再跟杜越笙說上幾句話,醋意翻騰的方二少可不敢保證自己接下來會幹出什麽失去理智的事兒來。

孰料季禾還真把手機放在了茶幾上,轉頭悠悠地問了他一句:“要我怎麽替啊方二少?”

方以澤忍不住擡手按在了季禾的額頭上,嘴裏低聲嘀咕:“沒發燒啊。”他微微低頭,與季禾默默對視,季禾臉上沒什麽表情,眼睛卻輕輕眯起,沖他微微笑了一下。

哎喲!方以澤一手捂住胸口,一臉“怎麽辦呀我要被電暈了”的表情。季禾看他演完了,這才輕聲問:“挺累的?”

方以澤嘆了口氣:“說不累那當然是騙人的。跟這種人打交道忒沒意思,還不如前幾天那個神經質青年畫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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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加油,”季禾忽然伸手在他肩上輕輕捏了一下,促狹地笑了笑,“畢竟是個說出去狂炫酷拽的不得了的帝都一等降妖師啊!”

被季禾這麽一捏,又這麽一調侃,方以澤頓時就感覺腰不酸了腿不麻了吃嘛嘛香了,轉過頭去,準備繼續跟杜越笙聊聊。

杜越笙冷眼旁觀,将二人的互動盡收眼底,心裏不禁冷笑——剛覺得方以澤有點高深莫測的樣子,一轉臉跟季禾說話,就還是他曾經見過的懶懶散散油嘴滑舌的狀态了。看樣子,這倆人的關系還真沒得跑了。

見方以澤又轉頭看他,杜越笙不慌不忙地起身又給他們泡了回茶,等坐回原位,這才好整以暇地問道:“方老弟還想問什麽?”

“杜老板是覺得我毛頭小子一個,好哄的很?”方以澤雖不會讀心術,但降妖驅魔這種事幹了快十年,自認也能從人的臉上看出點什麽來,不由哂笑,“那我就把最後一樣東西拿出來了。”

杜越笙輕輕眯眼,心念電轉間想起自己都在“留芳閣”裏寄存了什麽——玉镯、八音盒,耳環,哦,對了,還有那面明末清初的黃銅古鏡!

方以澤的确拿出了那面雕花的黃銅古鏡。見到杜越笙的表情依舊穩如泰山,方以澤屈指在黃銅鏡面上彈了一下,擡眼看着杜越笙,悠悠問道:“杜老板,關于這面古鏡,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杜越笙自認當初的事情做的隐蔽,遂冷笑着搖了搖頭,“當然沒有!”

“好遺憾啊,”方以澤手指輕輕摩挲着古鏡手柄上的雕花,不由嘲道,“既然杜老板沒什麽想說的,那我就只能委屈杜老板跟我一起來見識一下三界之中的不可見之靈了。”

一旁季禾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微微一頓。

杜越笙的神色微微一變,倒不是因為驚吓,而是單純的沒聽懂,但有種不明覺厲的不妙直覺。

方以澤擡手在古鏡上輕輕一劃,仿佛春風拂過,動作輕的不能再輕,古鏡鏡面上卻忽然泛起了水波紋,水波持續翻滾,之後漸漸平息。牆上的壁鐘輕輕劃過了一格,似乎只是持續了一秒,又好像久得不能再久,杜越笙忽然聽到了一聲接一聲的滴答聲,似乎是水珠滴落在地上的聲音。

他擡眼環顧四周,卻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方以澤笑道:“杜老板,我最後再問一次,你确定沒什麽想要說的?”

杜越笙愣了一下,不太明白方以澤這話是什麽意思,但面上仍舊冷笑着哼了一聲:“我倒是不知道,方家還會玩裝神弄鬼的這一套?莫非方家祖輩是跳大神的?”

死豬不怕開水燙?不見棺材不掉淚?方以澤只覺着杜越笙的腦回路真是清奇,輕輕松松地交代不好嗎?非得他拉個鬼啊妖啊來溜一圈,才肯把事情掰扯清楚?

真是麻煩啊!

方以澤嘴上默念,空餘的一只手在半空虛虛一劃,給整個辦公室畫了個結界,然後本來按着古鏡鏡面的那只手輕輕擡起,又往後猛地一收!

六十六層的高層,落地窗外下午的陽光正好,窗簾卻忽然大力擺動起來,擺動的幅度越來越大,仿佛是被猛烈的罡風吹動!杜越笙只覺得冷風撲面而來,室溫突然讓人有些發冷。

季禾已經放下了手機,目光落在了剛從古鏡裏爬出來的林語薇的身上,剛才那一聲接一聲不斷滴答的聲音,就是她眼裏啪嗒啪嗒掉下來的血淚珠發出的。

林語薇直直地站在杜越笙面前,眼神仿佛淬了毒,狠厲幽怨地瞪着杜越笙,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話到嘴邊,卻化成了無言的哽咽。

方以澤站起身,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唇上,沖林語薇“噓”了一聲,擡手向後擺了擺,示意林語薇離遠一點。

杜越笙莫名其妙地看着方以澤一系列的動作,在他看來,方以澤就像是在跟空氣對話似的,只覺得方以澤在裝神弄鬼。方以澤看到杜越笙完全一副局外人的無辜模樣,深邃眸眼裏忍不住浮起一層譏嘲,他走到杜越笙面前,擡手打了個響指:“開!”

杜越笙還來不及嘲諷方以澤的裝神弄鬼,就猛地瞪大了眼睛!

“啊——”方以澤如願聽到了杜越笙發出了那聲在他的意料之中的失控尖叫。

杜越笙的眼前本來空無一物,再一轉眼,看到就是離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正飄着一個血淚不斷從眼眶裏滾落下來的紅裙女孩,女孩的眼神幽怨凄厲,嘴唇無言開合,仿佛下一秒就要殺了他一樣,恰好狂風刮過,吹起了女孩的紅裙裙擺,露出了她的大腿私密處斑駁密集的青紫痕跡!

能不怕麽?方以澤跟季禾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暢快的笑意。

杜越笙下颌緊咬,眼神驚恐,一手死死地按着沙發的扶手,說話有些斷斷續續:“方以澤!你要做什麽!”

“我要做什麽?”方以澤好整以暇地笑道,“杜老板不妨問問這個女孩,你曾經都對她做了些什麽。”

聞言,林語薇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眼眶裏又滲出了兩行血淚。目睹此情此景,杜越笙整個人的身體都僵硬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這個女孩,嘗試着問:“你,是人……是鬼?”

林語薇倏地飄近他,速度快得讓杜越笙瞠目,她擡手按上杜越笙的臉,然後整只手就從杜越笙的頭部穿了過去!杜越笙的瞳孔猛地一縮,大腦被別人的一只手輕而易舉地穿過,仿佛被開顱的驚愕和恐懼讓他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下一秒,他就聽到了林語薇幽幽的笑聲:“我是人是鬼,你看,這不就知道了嗎?”

杜越笙跟林語薇四目相對,幾乎近在咫尺。林語薇輕輕地嘆着氣,氣息撲灑在杜越笙的臉上,不是屬于活人的溫熱氣,而是陰冷如寒冬的冷氣,杜越笙的雞皮疙瘩都快起來了,整個人都僵硬了!

恰在這時,林語薇低頭俯視着正癱在沙發上的杜越笙,她輕輕眨了眨眼睛,眼眶裏的血淚啪嗒一聲,落在了杜越笙金邊眼鏡的鏡片上,旋即就染紅了整個鏡片!

杜越笙只覺眼前猛地一暗,觸目所及,盡是血腥的紅!他按住了胃部,想盡力忍住喉嚨裏瞬間湧上的那股惡心感,最後卻還是沒忍住,低頭沖着地面幹嘔了起來。

#####周末啦,大家看文愉快喲,留評的寶貝兒們的各種贊美誇獎誇的我老臉一紅,暗搓搓地決定選一個良辰吉日雙更,具體哪天要不你們來定呗?

蠢作者邊啃着蘋果邊開心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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