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Chapter71

方以澤回到自己家的時候，剛過下午三點沒多久，他在門口輸完防盜門的密碼開了門，一眼看到的就是貼在冰箱上的一張便利貼。

他倒沒急着去看便利貼的內容，而是在家裏裏裏外外地轉了一遍，看到卧室床上的羽絨被已經被疊好了，床鋪枕頭也平滑整齊的很，看到洗手間裏安靜地擺在牙刷架上的牙刷和漱口杯，又看到餐桌已經被收拾幹淨，心道自己早就知道季禾下午兩點已經去試鏡了，居然還幻想着季禾還沒走，真是犯病了啊少年！

這才慢騰騰地走到冰箱前拿下了那張便利貼——

“我去試鏡了，謝謝你的早餐。至于你的‘早安吻’，我還是決定暫時先欠着。Ps，方二少的字不錯，心也畫的很漂亮。”落款倒是中規中矩的“季禾”兩字。方以澤用兩根手指捏着這張輕飄飄的便利貼仔仔細細地看完，一個字都沒落，眼角眉梢卻浮上了溫柔和煦的笑意。

早上他起床的時候，也就才七八點的樣子，看季禾睡得還沉，就沒叫他，暗搓搓地在季禾的唇上偷了個輕如羽毛的吻，出門幫季禾買了早餐後，這才出門去辦事。林語薇已經轉世投胎，地縛靈的幽閉空間自然也就消失了，那麽現在的“林語薇”已經出現在當初被地縛靈附身的地方了，也就是羅迪的公寓裏，但被怨氣困了好幾天，一時半會兒清醒不過來，他便趁這個時間差去找了羅迪。

等辦完事回來，果然是只能看到季禾留的便利貼的苦逼現實。

自覺無事一身輕的方二少挑起嘴角，輕快地吹了個口哨，目光在視線所及的地方轉了個遍，倒沒看到先前早上自己留給季禾的那張便利貼。

不會是被季禾帶走了吧？方以澤臉皮難得厚了一次，心中不抱什麽希望地猜想了下，拿出手機看了看，沒有什麽新的電話和信息進來。

在回來的路上，他給季禾打過兩個電話發過幾條短信，無一例外地沒接也沒回，那會兒應該是在試鏡了。現在呢？都過三點了，應該已經試完了吧？

要是原先季禾拍戲的狀态，沒準還真過不了，但想到季禾前幾天跟他說過的拍戲無法進入狀态的問題已經解決了，方以澤多少放心了些，估計沒問題？

盡管這個問題的“解決”不僅跟開了外挂似的，還特別神秘，讓方以澤更是忍不住地想把它跟鶴老和季禾在國安九處那晚的見面聯系到一塊去。

方以澤伸手掐了下眉心，手指點開通訊錄，目光下移，正看着給季禾的“小美人”的備注出神，想着要不要打個電話過去，季禾的短信就進來了。

【《刀鋒》劇組提前開機，我明天下午飛橫店。】

方以澤臉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了一下，這麽快？他還沒把季禾一舉拿下呢，季禾居然就要去拍戲了？這戲沒個三倆月肯定拍不完，距離是容易産生美，可距離也容易讓感情變淡啊！

他幹脆也不發短信了，直接就打了電話過去，這下季禾倒是很快就接起來了，聽到電話那頭季禾那聲熟悉的“喂”，方以澤忍不住勾了下嘴角，打開冰箱找了盒牛奶出來，邊喝邊跟季禾聊：“我看到短信了，試戲挺順利的？黃覺讓你試的哪一段？”

季禾“嗯”了一聲，也笑了笑：“我都忘了你其實也看過《刀鋒》的劇本了，是孟凡前女友把孟凡關進牢房後，孟凡的那段內心獨白，不算難。黃導人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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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以澤心裏琢磨着哪天得讓大哥給引見引見，瞅瞅這個季禾口中“人挺好”的黃導私底下是哪一號人物，嘴上不由抱怨道：“怎麽開機那麽早？林婕不是讓你休假兩個月嗎？”

季禾似乎察覺到方以澤語氣裏的失落和不滿，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要不方二少跟黃導說說，讓他晚點再開機？我畢竟是個演員，自我感覺還挺敬業，導演都要開機了，我也沒理由說不去啊！”

怎麽沒理由？方以澤無聲地磨了磨牙，手上捏着空了的牛奶盒，啧了一聲：“要談戀愛不算是理由嗎？眼瞅着都深秋了，再一晃都要冬天了，橫店那地兒到冬天應該也挺冷的啊，你的身體扛得住嗎？”

季禾倒是不意外方以澤會拿談戀愛當理由瞎扯幾句，只是方以澤後面的話就不那麽正經了，他勾了下嘴角，眼裏浮上些許興味的笑意：“我是做了什麽，才給了方二少覺得我身體虛弱的錯覺？以前拍戲的時候連東北都去過，我就是南方人，又不是沒經歷過南方濕冷的冬天，橫店的冬天也沒你想象中那麽冷。不過方二少的這份好心我還是先收下了，謝謝你呀。”

方以澤不禁嘆了口氣，他差點忘了，昨天晚上他還透過襯衣隐約看到季禾腰腹間漂亮的肌肉了呢，作為演員，季禾平常肯定也健身啊，不然精力不夠的話，拍戲怎麽拍？

“你明天都要走了啊？要不晚上一起出去吃個飯吧？”方以澤問。

季禾似乎是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不了，明天下午要飛橫店，去了之後就要直接進組，我今天得回去收拾行李。我拍戲的時候不太看微博，你要是有事的話，跟我打電話或者發微信都行，微信號就是手機號，你直接發申請過來就行。”

聽到季禾這麽明确的拒絕，方以澤的心裏難免有那麽一絲絲的失落，卻又不便說什麽，畢竟季禾要幹的是正經事，他只能無所事事地往沙發上一躺，百無聊賴地問：“我能在你的朋友圈裏看到什麽驚喜嗎？”

電話那頭，季禾聽方以澤這麽一問，下意識地想了想自己的朋友圈裏都發過什麽，然後語氣裏帶了點促狹地嘆了口氣：“恐怕要讓方二少失望了啊。”

方以澤一邊點開微信加好友，一邊語氣輕快地說：“不失望啊，美人兒都跟我同床共枕了，我還有什麽好失望的？朋友圈啊，其實我還挺好奇你都發過什麽。”

季禾那邊很輕地笑了一下，轉眼看到旁邊駕駛位上悶不做聲當鹌鹑當了半天的周舟，也沒再跟方以澤多說什麽，随便又聊了幾句後就挂了電話。

默不作聲地刷了半天手機的周舟終于放松地擡起了頭，看到A棟樓下不斷進出的住戶，簡直沒眼去看現在的季禾，簡直春情蕩漾的不要不要的啊！周舟憋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季哥，咱出息點行麽？早就到家了，咱還能在樓下停車位上坐在車裏頭跟方二少聊半天，這戀愛的酸臭味啊……”

季禾瞟了他一眼，低頭按了會兒手機，在微信上把方以澤加好友的申請通過了，這才解了安全帶，示意周舟下車：“回家吧，收拾收拾行李，明天直接去機場。”

周舟簡直想在心裏給方二少比個大拇指，季哥現在變得如此……平易近人，他是不是該說，還是方二少的功勞？

在季禾通過了他的微信好友申請後，方以澤不可避免地刷了會兒手機，圍觀了一下季禾的朋友圈，倒是有些驚訝。

季禾發朋友圈的頻率不太高，也就是十天半個月一條的樣子，但內容很雜，有書評影評，有生活趣事，也分享過音樂，偶爾也有吃的，當然更多的是作為演員必須具備的影視劇宣傳，或者某個平臺的采訪之類的。

看到這麽複雜的朋友圈構成，又想了想季禾作為演員的職業的特殊性，方以澤難免多想了一下：不會是所有朋友圈都對他可見了吧？

方二少覺得自己臉皮一向挺厚，但這次做出這樣的猜想時，心裏難免還是吓了一跳。方以澤盯着季禾最新發的一條狀态看了一會兒，嘴角勾了勾，忍不住笑起來。季禾剛才還說朋友圈的內容要讓他失望了呢，方二少覺得自己一點都沒失望啊，賺大了啊，季禾這朋友圈的內容可比他的微博有意思多了，更私密也更真實啊。

“向最智慧的鞠躬，向最美麗的下跪，向你最愛的接吻。”

方以澤忍不住算了一下季禾這條狀态的更新時間，似乎是在今天淩晨？想到這兒，方以澤的心就不禁砰砰狂跳。就算再怎麽半吊子文盲，作為一個降妖師，基本的文學素養他還是有的，這句話他知道，既可以是男人對女人的表白，也可以是某個人對心上人的心聲，而季禾的這條狀态下沒有人點贊也沒有人評論，明顯不符合他的演員人設啊。

莫非是給自己一個人看的？想到這兒，方以澤猛地從沙發上坐起來，摸了摸鼻子，感覺自己的臉皮似乎變得越來越厚了。

季禾既然有事要忙，幹脆回個家玩。方以澤擡起手上的腕表看了眼時間，差不多快六點了，這個時間點正好，回方宅正好能趕上吃晚飯。

方以澤下意識地擡手摸了下額頭，一瞬間想起的不是那天晚上在方宅被方永柏用煙灰缸砸到額頭的場景，反而是季禾為他這個指甲蓋大的傷口耐心上藥的場景。

過了這麽久，額頭上的傷早就好了，傷口外面的那層痂剝落後，長出的新皮粉粉嫩嫩的，倒是比他本來的小麥色皮膚白了不少，就是偶爾會癢一下。方以澤抓起扔在沙發上的大衣穿上，心裏嘆了口氣，今天回家還不定被大哥怎麽說呢，說好的正經去上個班，接二連三地碰到妖魔鬼怪，忙着降妖都忙不過來，哪還有空去上班！

上次回家，老頭子私生子方白認祖歸宗的事兒顯然是不了了之，這半個月大哥沒怎麽和他聯系，也不知道他們現在都是怎麽想的？方以澤低頭按手機，在微信上給方以清發了條語音過去，也沒提方白，只說自己準備回去吃晚飯。

沒想到方以清很快就回了過來——【回家正好，我有事要問你。】

方以澤關上防盜門，站在電梯口等電梯，看到方以清的這條消息，不由詫異地揚了揚眉，有什麽事？

#####向最智慧的鞠躬，向最美麗的下跪，向你最愛的接吻。出自張愛玲的《雙聲》。

大哥是個好大哥啊，就是戲份太少了，不行，得給加點戲啊！

作者後知後覺地為方大哥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