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休書

休書

山上小屋裏。

那個男人發出一聲崩潰的怪叫，“不，我沒有簽休書——”

“白紙黑字，你自己收的錢，可不能不認——”那個自稱莊主的人對屋子裏的女子說，“莺兒，我來接你回家。”

男人發瘋一般跪在地上，抱住莺兒的雙腿，“你們不能帶她走，她是我媳婦兒，還有我的孩子—— ”

“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他們母子的。保證比你在這間茅屋裏照顧的好。”

“莺兒，我沒有，我真的沒有。”男人哀求道。

莺兒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嫌棄這個孩子，他不是你的。可是我沒想到——”

“不，莺兒，你相信我，我是真心要照顧你們母子一輩子的——我真的只是喝多了，我再也不喝酒了。”

“這些日子，勞煩你了。”柳莊主揮了揮手，示意下人送上來一個包裹。“答應你的銀兩，都在這裏。”他對女子說，“莺兒，我們回家，好不好？”

莺兒抹了抹眼淚，“我和你走。至少，你不會把我和孩子賣給別人。”

“莺兒——”那個男人在她身後絕望地喚着她的名字。她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

幾個月後。

柳莊主端了杯茶，輕描淡寫道，“莺兒，有件事和你商量。”

“什麽事？”

“原本也不打緊。不過你是菩薩心腸。我想告訴你一聲，那個人，最近沒了。”

“怎麽會？他只是個普通的村民？”

“自從你走了以後，他每日飲酒度日，把銀子都揮霍幹淨了。昨天不知發了什麽瘋，把房子給燒了。他自己在院子裏自盡的。我讓人給他收拾了一口棺材，想聽聽你的意思。”

“就葬在那棵樹下吧。”

“你身子不好，我本來不想告訴你，可是我答應過你，再也不瞞你。”

“我想去祭拜一下。”

“莺兒——”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和我一起去。”

“我是怕你傷心——”

“畢竟他救過我的命，于情于理，我都該去看一看。”

“好，我讓人安排馬車。”

****

小屋燒得只剩下一點殘骸。

莺兒抓了一把紙錢，撒在碑前。“你這個傻子，為什麽碰上了我？”

她看向屋門口那棵桃樹，想到他之前說的話，“等這棵樹長了桃子，我就拿去市場上賣，賺了錢，給你和孩子買新衣服，好不好？”

“把這棵樹燒了吧？”她平靜地對自己的丈夫說道。

“啊？”

”我看着這棵樹，心情不好——”

“就按夫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