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誰知道
要放在幾年之前, 艾果兒肯定會拿着勤簡的西服摔倒他的面前,質問他“你到底趁我睡着都幹了什麽?”
但現在她成熟了。
其實也不是成熟了, 就是恍惚間忽然想起了過去的很多細節, 她不好意思去驗證,打算睜只眼睛閉只眼睛過去算了, 何必為難他又為難到自己。
不過, 她還是覺得勤簡幹的事兒有些丢人。
可刷牙的時候又想,可能是勤簡最近表現得都太像人了, 以至于她下意識的把他當做了人,其實他還是那頭狼, 一樣的配方, 一樣的味道。
她要不告訴他什麽事是不可以做的, 他依舊會搖着尾巴,覺得幹什麽都是理所應當。比如舔一下,人就是他的了。撒個尿, 畫個圈兒,他就是領主了。
狼臉可真大。
人類的世界和狼的世界, 畢竟還是規則不一樣。
艾果兒想,骁那麽聰明,根本不是不明白, 只是還有一些難以接受吧!
艾果兒把勤簡的西裝撞在了一個袋子裏,下樓吃早餐的時候還給了他,什麽都沒問,什麽都沒講。
反正再急, 也總得先吃早飯啊。
而且,悄悄的話還得是關起門來悄悄地說。
像這個問題,她從小就知道。
骁剛到她家那會兒,她會在家裏大吼“死裴骁,把腳從凳子上放下來”。
可到了外面,過個馬路,她都會主動牽緊了他的狼爪子,也決不再人多的地方吼他。
可見,艾果兒從小就是個明白事兒的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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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蘭舟跟在後面,卻看的眼皮直跳。
看來他兒子登堂入室,是已經得到了艾教授女兒的許可。
按理說小朋友談戀愛,大人不需要多管,他認真也好,花心也罷,他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就好。
但結婚就不一樣了。
還有艾教授的女兒是不可以随便被對待的女人。
要不讓他們先訂個婚?
勤蘭舟的這顆心啊,以前裝滿了各種的會議各種的文件,從昨晚上到現在,裝的就都是他兒子了。
兒子丢的那些年,度日如年,每一秒鐘都焦慮的要死。
兒子回來的這幾年,難以想象,焦慮一點都沒有減輕。
還真是各有各的焦慮。
所以說沒事兒就不要當人爹。
早餐是自助形式。
才下樓,勤蘭舟便遇見了大使館的餘參贊,兩個人選了個靠窗的桌子坐下。像他們這種級別的大佬,吃自助餐也不用自己動手。
與勤蘭舟相對了一夜的勤簡,好不容易得了自由,當然是離他爸遠遠的,反正他已經過了不再需要爸爸陪伴的年紀,而他的爸爸現在也有人陪了。
勤簡帶着艾果兒,唐澤帶着伊布,四個人坐在一張長方形的桌子上。
這是屬于年輕人的早餐,由唐澤拉高的平均年紀,又被伊布拉了下去。
早餐還算豐盛,大約是因為使館的工作人員都住在這裏,有很多菜的口味都帶了些中餐的風格。
艾果兒對食物的熱衷依舊保持着很高的熱情。
她吃飯的時候只要不搶東西就不會說話。
耳邊卻有人呱噪。
唐澤超級像艾姥姥,吃飯的時候都喋喋不休。
他對伊布很不滿,拽着正宗的英語道:“小家夥,你到底幾歲?”
“八歲怎麽了?”伊布翻了下眼睛,回應。
伊布是屬于那種身體發育遲緩的孩子,與他同一個部落的阿達西,也是八歲,卻比他高出了整整一頭,但他的思想發育并不遲緩,沒有被逐出部落的時候,也上過幾天的學,算得上見多識廣。
“天啊!”唐澤叫鬼了起來,“才八歲,你睡覺為什麽像八十歲的老頭兒一樣會打鼾?”
“大鼻子,你睡覺還會磨牙。”伊布不快地回擊。
“我這個不叫大鼻子好嗎?我這個叫鼻梁高挺!你還小,你不懂,大鼻子的男人威猛有力。你看勤簡那個鼻子,挺是挺卻太秀氣。哦,不不不,絕對不行。”唐澤比手畫腳地說着,表情豐富。
艾果兒在不認識唐澤這個混血之前,還認識一個老外,那個老外估計全國人民都認識,因為他經常在電視上說相聲。
艾果兒覺得唐澤也能去說相聲。
一大清早和個孩子在這瞎白話,真是閑的…臉蛋疼。
嗯,是的,艾果兒聽懂了。
但她覺得骁肯定不會懂。
雖然這樣的話并不會沾到身上,可艾果兒不愛聽,不過像那種“誰用誰知道”的話,她的臉皮還得再修煉修煉才能講出來。
伊布“嗯哼”了一聲,依舊很毒舌,“躲在女人後面的男人也叫男人嗎?”
艾果兒一聽真解氣,朝伊布舉起了手說:“來,擊個掌!”
伊布伸出了右手,拍在了她的掌心上。
艾果兒歡樂地收回了手,一擡頭,發現那頭狼和唐澤都在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她。
她撇了撇嘴,低下頭繼續啃面包。
要不是吃早餐的時候,唐澤提起快要過年了,勤簡已經忘記了過年的事情。
勤簡許了個新年願望。
他希望,來年、以後,所有和艾果兒在一起的日子,艾青華和勤蘭舟都不要出來搗亂。
過年,勤蘭舟是要回家陪林如丹的,按照他的想法,自然也想讓勤簡回家,其實這麽多年,他和林如丹都沒有嘗過真正的團圓。
兒子太大了,別說林如丹會感慨,他有的時候也想感慨,兒子太自立了也不好。
但勤簡覺得自己來了一圈兒,都驚動了好幾個國家,拉着大使館和維和部隊遛了一圈,要是什麽都不幹就回去了,也太坑了。
他說什麽都不肯走。
勤蘭舟是拿他沒有一點辦法,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艾果兒身上。
大白天的,當爹的也沒臉幹棒打鴛鴦的事情。
勤簡帶着艾果兒去了賓館外面的公共沙灘,身邊沒再跟着唐澤和伊布那對兒一秒不掐就難受的吵架cp。
銀色的沙灘在陽光下炫目得讓人不敢直視。
這裏的沙灘很平,浪花從大海的中央奔騰過來,輕拍着沙灘。
海灘邊還有成群結隊的海鷗,随着浪花,一隊隊落下來,又一隊隊飛走。
整個沙灘上都是鮮活的肉|體,黑色白色黃色,各種膚色的都有,漂亮的姑娘大都穿着比基尼。
艾果兒是只旱鴨子,狗刨還沒狗刨的好,壓根兒都沒有下水的準備。
她穿着白色的沙灘裙,還有一雙和勤簡同款的白色沙灘鞋。
太陽有些照眼睛,太陽傘不夠給力,勤簡租了一個尖頂的草棚。
服務員就在不遠的地方。
勤簡招手點了兩個砍開了口的大椰子。
艾果兒想想這個神奇的國家,剛坐下,就酸溜溜地問:“你是不是要留在這兒娶三個老婆呀?”
服務員送上了椰子,接過勤簡給的小費後,退後了幾步,離的不遠不近。
勤簡忽然親在了她的臉上,又使勁揉着她的臉道:“我喜歡白的你不知道嗎?”
盡管這裏是國外,沙灘上有些國際友人還很開放地穿着丁字褲。
可艾果兒還是感覺大庭廣衆之下過分親密不好。
她推了他一把,噘了噘嘴說:“唐澤比我白!”
“那是個死變态。”
勤簡不以為然地說。
“咦,他人呢?”艾果兒從吃完早飯就沒見過他。
“哦,他主動請願去了港口視察進度,我不好意思不讓他去。”勤簡睜着眼睛說謊。
人就是這樣,風水輪流轉。
想想三年多前,唐澤把勤簡虐成了什麽樣兒啊。
可三年多後,勤簡以牙還牙,直接把他虐成了渣渣。
唐澤冒着碩大的太陽到了港口的在建地,先前的項目副主任黃錦溪像迎財神爺似的把他迎進了辦公室,就差直接供起來了。
辦公室得陳設就不說了,但好歹還有一臺空調在滋滋運轉着。
唐澤覺得自己終于活了過來,他站在空調邊吹着自己一身的暑氣。
空調可能是認生,又“滋”了一聲後,像是被誰掐住了脖子,啪一下停止了運轉。
黃錦溪嘆了口氣說:“又停電了。”
“那什麽時候會來電?”唐澤攤着手問。
黃錦溪苦笑了一下,也攤了攤手說:“這就說不準了。”
唐澤在心裏哀嚎了一聲,一句特別經典的國罵差點就要脫口而出——我X你大爺,勤簡!
之所以有所猶豫,是對上了那小黑孩晶亮的眼睛。
哼,這是勤簡派來的小特務!
隔了許多許多公裏的海灘邊。
浪漫的海風吹亂了艾果兒的發絲,她一點都不懷疑勤簡的話。
在她的心裏,勤簡還是那個雖然動不動就把交配挂在嘴邊,但絕對不知道人類的那啥還分了七十二招式的單純青年。
她不介意他越靠越近,只是頗為擔心地說:“我這次回去我爸肯定得打死我了。”
勤簡很溫柔地眨了眨眼睛,揉着她細嫩的手說:“沒關系,我和你一起回去。”
狼後要滿十八歲了,得有一個像樣的成年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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