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逐出師門
逐出師門
通體雪白的雲床上,身着單衣的青年正沉沉睡着,束發的發冠被人為取下,鴉羽般的青絲淩亂地散落着,遮住一小半玉色的肌膚,給這清俊無雙的容顏平添了一絲引人入勝的柔美。
長睫如春日蘇醒的蝶一般顫動了幾下,掀起兩汪幽深如潭水的眸子。雲拂曉愣怔了一瞬,憶起昏迷前發生的事,眼神立刻恢複了淩厲。
他霍然坐起身來,身形一動,披散在肩頭的青絲立刻熨帖地束起,被銀白的發冠束在頭頂。擡手一指,就寝的單衣瞬間換成了慣用的雪白道袍。
一秒換裝,氣質瞬間從柔弱的傾城美人變成凜然不可侵犯的高山之雪。
鐘暮雲走進房間,看見的就是這幅場景。接觸到青年冷然中帶着殺氣的眼神,鐘暮雲立刻意識到他正準備找自己秋後算賬,當即毫不猶豫地膝蓋一彎,一個滑跪溜到了雲拂曉面前。
雲拂曉:?
“師尊!你終于醒了!”鐘暮雲一把抱住雲拂曉的膝蓋,仰起頭用亮晶晶的狗狗眼望着他,刻意睜大賣萌的眼睛裏洋溢着激動和谄媚。
雲拂曉:“……”
見自家師尊一語不發,鐘暮雲心中忐忑不安,立刻聲淚俱下地忏悔:“師尊,都怪我鬼迷心竅,害師尊受傷。師尊,您……您的傷怎麽樣了?”
雲拂曉剛醒來時就發現神魂的傷已經完全痊愈,不用說便是神交的結果,聞言只是淡淡道:“我的傷已無大礙,還要多虧你入夢替我療傷——你既已将功補過,這次的事便算了。”
鐘暮雲不料雲拂曉出乎意料的好說話,竟然就這樣輕輕放過了他。雖然心中疑慮重重,他還是壯着膽子說出了一直以來的疑問:“師尊,弟子總覺得身上有些奇怪,我前世,是不是曾經修煉過?”
其實他更想問的是:我們是不是以前認識,我和你究竟是什麽關系?
經過昨天的事,雲拂曉瞞他的心思更是歇了大半,當即直言相告道:“沒錯,你是我昔日一位故人的轉世,他在修真界曾經也算是一方強者,可惜落得個轉世重修的下場。”
“他是怎麽死的?”見雲拂曉漏了口風,鐘暮雲眼睛一亮,立刻急切地追問。
“蠢死的。”雲拂曉淡淡道。
為了一個人鬼混血的徒弟惹上殺身之禍,可不就是蠢死的。
鐘暮雲:“……”果然還是生氣了T^T
鐘暮雲小心地觑着雲拂曉的臉色,悄悄松開抱着雲拂曉的爪子。想到強搶過來的劍坯,鐘暮雲擦擦冷汗,強忍尴尬道:“師尊,那個劍坯……要怎麽取出來?”
雲拂曉涼涼地睼他一眼,神色恹恹地一擺手道:“算了,原本就是你的東西。我只是暫時替你保管着,如今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
鐘暮雲剛剛松了口氣,雲拂曉的下一句話卻讓他尴尬得恨不得鑽地縫:“本打算等你築基後再交于你煉化,不想你卻是如此心急……”
鐘暮雲,不愧是你,修為剛剛恢複一點就能坑我一把!
欣賞着鐘暮雲頭頂冒煙的景色,雲拂曉在心中默默反省:差點忘了某人是老黃瓜刷綠漆,看着再嫩也是删號重來的高玩……倒是小瞧了他!
雲拂曉心裏想着,也不看他,繞開鐘暮雲就往房門外走去。他一步步走着,心裏默默數着秒:“一、二、三……”
數到五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一聲痛呼,雲拂曉嘴角微微勾起,立刻轉身關切地問道:“怎麽了?”
動作雖快,卻掩蓋不了語氣中一絲微小的快意。鐘暮雲打了個寒顫,捂着胸口委頓在地,可憐巴巴地求助:“師尊,好疼!”
話音未落,雲拂曉已經抱起他,伸手在他周身快速地點了幾下。刀割般的疼痛立刻消失了,鐘暮雲心有餘悸地擦了把冷汗,小心翼翼地扯了扯雲拂曉的衣袖:“師尊,我這是怎麽了?”
“你猜,我為何要等到築基再把劍坯交給你?”雲拂曉惡劣一笑,故意吓唬他:“雖然只剩個劍坯,好歹也曾是化神境大能的本命法寶——你到現在才覺得疼,還要多虧了是它曾經的主人。”
“師尊,如果我不是它的主人……會怎樣?”鐘暮雲摸了摸胸口,好奇地問。
“也沒什麽,不過是輕則神魂撕裂,重則魂飛魄散罷了。”雲拂曉語氣淡淡地說出吓死人的話。
見鐘暮雲受驚地一縮脖子,雲拂曉內心升起一絲欺負人的沖動,繼續恐吓道:“放心,你畢竟是它的主人,就算我不出手,最壞的結局不過是撐破你的靈臺,讓你再投一次胎罷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鐘暮雲:“……”
雲拂曉的卧房中,師徒倆還在以閃瞎人眼的方式“相愛相殺”,突破境界成功卻慘遭遺忘的蕭長寧卻悄咪咪地湊在門外聽壁角。
蕭長寧在小世界裏的種種痛苦就不贅述了,畢竟他也不是主角。總之,經歷了死去活來的三天後,一朝功成的蕭長寧除了激動落淚,居然還生出了些別樣的快.感。
嘶,別說,你還真別說!
雖然被折磨得欲.仙.欲.死,但瓶頸突破、修為暴漲那一刻的感覺,簡直比吸那什麽還要爽一百倍。
蕭長寧原本賣相就不錯,這一突破境界,雪白的頭發立刻由白轉青,鶴發童顏的老爺爺瞬間變成了年少有為的青年才俊。
原地蹦跶一圈後,蕭長寧立刻老老實實的找了個房間穩固境界,對于房門緊閉的靜室一點也不敢窺探。
直到一段時間後,暮雲急急忙忙的打開門,出來後又慌裏慌張的跑進去,如此折騰了一陣後,才勾起了他為數不多的好奇心。
不幸的是,蕭長寧小心翼翼地湊近卧房,聽到的就是如下糟糕的對話:
“難受嗎?”
“嗚嗚……難受!”
“說說,什麽感覺?”
“漲漲的,撐得要爆炸了……”
“活該,下次還亂吞東西嗎?”
“……不敢了…師尊,能,能取出來嗎?”
“呵,既然放進去了,取出來做什麽?反正早晚要适應的,且忍着吧。”
蕭長寧:!!!
我應該在車底,不該在車裏!
屁滾尿流地跑下樓後,蕭長寧捂着自己狂跳的小心肝,冷汗唰唰的往下流。
半晌,很有抱大腿關系戶自覺的蕭長寧立刻決定對聽到的事守口如瓶:我啥也不知道,啥也不清楚,我就是一個一無所知的路人甲。
至于師尊和師祖的關系,雨我無瓜。
此時,卧室裏。雲拂曉訓了一頓徒弟,确定他以後一定吸取教訓後,便出手暫時封印了畫影劍的劍坯。
隐患一除,鐘暮雲立刻滿血複活般從地上跳起來,對着雲拂曉露出個閃瞎人眼的笑容:“謝謝師尊!”
“別高興得太早,”略有些不爽的一甩袖,雲拂曉冷冷道:“你既是轉世重修的,又有了現在的根骨,對你的要求便不能和其他人一樣了。”
說着,雲拂曉認真地打量了他一陣,語氣前所未有的嚴肅:“蕭長寧只三日便突破了金丹,你身為師尊更是不能落後。我只給你十日——十日後你若不能突破築基,即刻逐出師門!”
知道雲拂曉是來真的,鐘暮雲立刻端正了态度,恭敬地一點頭道:“是,定不讓師尊失望。”
見鐘暮雲信心十足的樣子,雲拂曉這才滿意地一颔首,走出兩步,還是忍不住提點道:“玄玉是你血肉所化,與你一脈相承。突破築基後,找時間将它收為靈寵,對你對它都有莫大的好處。”
聽說了當康的身世,鐘暮雲只是微微一愣,立刻聽話地點頭:“是,多謝師尊。”
鐘暮雲突然這麽規矩,倒弄得雲拂曉有些失落,他輕輕拍了下鐘暮雲的肩頭,溫聲道:“若有什麽疑問,無需顧忌,盡可來問我。”
“是,師尊。”察覺到師尊态度的軟化,鐘暮雲再次笑得像個傻子。
深深看了一眼鐘暮雲稍顯青澀的臉,雲拂曉轉身離去。
這樣就萬無一失了,雲拂曉心中默默沉吟着:那柄劍坯中有畫影劍尊領悟的劍意,是最适合他的劍道,待鐘暮雲築基後煉化劍坯,他的劍道修為必定一日千裏。
若遇危險,與他心意相通的劍坯還能作為法寶禦敵,以畫影劍身為神器的品階,元嬰之下的敵人都不足為懼。倘若遇到真正危及生命的危險,玄玉體內的那縷心魔便會強行喚醒鐘暮雲前世的記憶,助他脫險。
雖然考慮得萬分周全,雲拂曉還是覺得有些氣悶。
他其實并不希望鐘暮雲過早的恢複前世的記憶,但以他如今表現出的潛力,加上雲拂曉的資源供應,突破元嬰不過是十年八年的事。
雖然雲拂曉一直想問鐘暮雲一個問題:你是不是做過對不起我的事?
并不是雲拂曉多心,而是鐘暮雲渡劫成功後的表現太奇怪了——面對死而複生的徒弟,鐘暮雲的眼神……簡直愧疚惶恐到幾乎無法承受。
如果說斬斷因緣還勉強說得過去,那為什麽不把自己排除在外?在以秘法遮掩天機後,鐘暮雲甚至試圖抹去雲拂曉關于他的所有記憶,只是不知為何沒有成功。
雖然免疫了鐘暮雲的法術,但他那一刻掐訣的手勢,雲拂曉卻分明記得一清二楚。
這讓雲拂曉不由自主地産生了一些欺師滅祖的想法,可惜由于現實情況的不允許而未能實施。
如今鐘暮雲轉世重修,萬事俱備,只等他修煉到元嬰恢複宿世記憶。
“阿嚏,阿嚏……”此時,配置豪華的練功房裏,正認認真真修煉的某人突然毫無預兆地連打了幾個噴嚏。鐘暮雲摸摸鼻子,有些疑惑地皺起眉。
怪事,都七月份了,還能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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