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洛靈的建議

洛靈的建議

第十五章

作為魔族第六代魔劍手，他敢在記者會上直面記者尖銳刁鑽的提問，敢一個人單挑數個黑魔法師①。按金格的話說，他無所不能，世界沒有不怕他的人，更沒有能讓他怕的東西。但今天，壹索木偶似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為難的神色。

凝蘭從平陵房間裏出來，一擡眼便瞧見壹索，她微微側臉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而後她擡起手拍了拍壹索的肩膀，“陵，你兒子找你！”她眨眨眼，給了他一個“不用太感謝我”的笑容。

壹索身體一僵，硬着頭皮走了進去。房間裏，平陵面前浮着一本厚重的黑皮魔法書，雙手還環着淡藍色的魔光，尚未完成的魔法陣宛如流星消散。她擡起頭，一雙和他相似到極點的藍色眸子就這樣映入壹索的瞳孔。他張了張唇，卻不知究竟該說些什麽，反而是藏在心底多年的委屈在此時爆發。他沉默着，緊緊地抿着唇，似乎是耍起了小孩子脾氣。

兩人相顧無言。

平陵手心上覆着一層細密的汗。她太久不曾正大光明地站在他的身側了，更無法給予他明目張膽的偏愛。思及此處，她的心裏只餘愧疚。

平陵向前走了幾步，試探性地張開雙臂：“壹索？”

壹索站得筆直，腳底似乎是被粘住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舉在半空中的手臂發僵，她輕輕握了握拳：“也是……”

就在平陵想放下手臂轉身的時候，壹索突然前進擁住她，将腦袋埋在她的頸窩間，一言不發。

擁抱所傳遞的溫度就這樣靜靜地滲入他們的心底，明明還沒開始交談，但心底的那層隔膜卻已消失得無影無蹤。所謂親情，大概就是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在她向你敞開懷抱的那一刻，你就能與世界和解吧。

平陵拍拍壹索的背，示意他放開自己，并拉着他坐到了床上。她細細端詳着面前令她驕傲的兒子，眼裏浮着一層淚光：“壹索，你長大了。”

壹索眉眼柔和，笑容清淺：“是的，媽，我長大了。我和大哥一樣，是魔族的魔劍手。”提到離家多年的哥哥，壹索心裏又是一陣刺痛。

平陵緩緩地呼出一口氣，心裏又是一陣痛。她已經取得了丈夫和小兒子的原諒，可依然沒見過她的大兒子。她擡起眼，想要換一個話題，卻不知道究竟能說些什麽。

壹索看出了母親的慌亂，主動問道：“您接下來……”

就在壹索想要轉移話題時，一聲清脆的信息提醒音打斷了母子二人的獨處，平陵神色一變：“壹索，你先回去吧。”她靠近書桌，拿起巴比基一看，立刻瞬間轉移去了書房。

壹索看着消失的魔光，輕嘆一聲離開了平陵的房間。

“壹索哥哥。”壹索剛站在他房間的門口，身後就傳來蘿鈴的聲音，“能問你一些事嗎”

壹索點點頭，側身讓出一條道，等蘿鈴進去之後，他才關上房門，坐在沙發上，等着蘿鈴提出她的問題。

“壹索哥哥，上次江璃姐姐答應我和月使還有曉曉一起吃飯……是有目的的吧”小姑娘低頭揪着裙子，語氣肯定，越講越激動，似乎已經肯定自己所猜測的都是正确的，“這次來楓楊共和國，雲家老宅距離王府那麽近，江璃姐姐的母親還是梵天殿的殿主，還有上次清風谷那次，姐姐明确說了她和洛夫人關系匪淺。那按理來說，江璃姐姐應該不至于不知道墨夷家族的事吧，但是她那時候居然表現得像是什麽都不知道，而且還那麽自然，她一定有目的！！”蘿鈴猛得站起。

壹索淡定地看着蘿鈴：“你怎麽确定江璃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那麽多年了，蘭姨是殿主這件事我們也是近期才知道，她若是想瞞，江璃又怎麽會知道”

“壹索哥哥，這些年我雖然是傻白甜了一點，但不代表我真的會什麽都不知道。的确，我認識江璃姐姐的時間是短了點，但是我和金格紀倫聊天時我也能知道江璃姐姐基本上是一不幹政二不參軍的狀态。可那天你也看到了，月使對她非常感興趣。如果江璃姐姐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那像月使那種人怎麽會吃飽了撐着來找她”

壹索一言不發，只是抿着唇看着蘿鈴，目光陰冷。

“她真的很不對勁啊！”蘿鈴激動地跺腳，對壹索這冷淡的态度有氣又恨，她咬着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吸了幾口氣，認真地看着壹索，“壹索哥哥，請你相信我的猜測好嗎”

“蘿鈴。”壹索擡頭直視蘿鈴，“我和江璃從小就認識，我信她。而且你自己也說了，你是猜測，如果我因為你的幾句話就懷疑她，對她不公平。”

“可……”蘿鈴還想繼續說。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壹索收回了陰冷的目光，雙手交叉，“江璃是外國人，她的母親權傾楓楊，家族更又與靈族關系匪淺。現在兩國關系微妙，如果國內的異族暴動，楓楊大概率上會幫着異族。江璃從小生活在蕭龍，和我關系親密。你所擔心的，不過也就是她有可能借着我和利夏對她的信任做出什麽對我們不利的事而已。”

蘿鈴低垂着眼簾，沒有反駁。的确，她有這個擔憂。雖然她知道這樣的猜測會令人寒心，但……

“我應該誇你，你變成熟了，開始留心眼了。”壹索看着她，面色溫和。

蘿鈴本來已經做好了挨罵的準備，聽到壹索這話立刻懵了一下，幾秒鐘之後，才試探性地問到：“那江璃姐姐”

壹索搖頭：“如果有一天我們真的成為了敵人，有洛夫人在後面撐腰，她根本不需要這麽做。”

蘿鈴皺起眉頭，小小的臉上滿是大大的疑惑，她趕緊坐下來，“壹索哥哥，你和洛夫人應該是有交情的吧，她當真有那麽厲害嘛”

壹索嗯了一聲，然後站起來打開了房門：“你還要聽多久啊”

江璃微微一笑，雙手背在身後：“原來你早知道我在外面啊。那你剛才說的那些是你的心裏話，”她眼睛微微一眯，寒芒一掠而過，“還是故意說給我聽的？”

“心裏話。”

“真的假的”

“真的。”

蘿鈴在聽到江璃聲音的那一刻，背脊一僵，緩緩地轉過身，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我的天我的天我的天背後說人壞話還被人抓到了真的要尴尬到腳趾扣地扣出一座盧浮宮了。

“蘿鈴。”

女人叫住她，她不得不轉過頭來看着江璃，臉上擠出一個勉強的微笑。

江璃并不意外蘿鈴會懷疑她。換位思考，如果她有這麽一位突然冒出來的疑點重重的“姐姐”，她也不會輕易信任她。只不過她不會在這種場景說，更不會連證據都不找就直接提醒自己的身邊人。

果然還是太嫩了。

“我的确沒有你們看起來的那麽人畜無害。”江璃聳肩，“我知道茉莉花胎記、墨夷家族、失落的秘方、六個強魔力者，甚至是知道很多你們不知道的事。”

江璃皺起眉頭，懊惱自己聽了這麽久居然就給忘了正事，“說到茉莉花胎記，你就不想學會控制魔力的魔法嗎？”

壹索眨了眨眼睛。

當年子若阿姨送蘿鈴去地球就是擔心能吸收魔力的茉莉花胎記會讓蘿鈴變成像蕭菲那樣的女魔頭，後來他們踏上旅途尋找秘方未果，國內紛争不斷，這事也就暫時擱置了。

“你會這種魔法”他問。

蘿鈴睜大了眼睛，一臉期待。

“我不會，但有人會啊。”江璃攤手，“跟着洛靈學了那麽多年，你見過有什麽魔法是能難住她的”

“洛夫人”蘿鈴遲疑。

“嗯，等下午你們換上禮服之後，我就帶你們去見她，然後再去參加盛宴。”

雖然盛宴會持續半個月，但洛夫人兄妹只于今晚親臨，因此這一日的人流量也會格外的大。所有參加宴會的人會通過攝政王府的魔法陣傳送到位舉辦宴會的空中之島。為了避免堵塞，他們提前了一個小時出發但步行至王府門口時依舊是被擁擠的人流吓到了，幸好在門口幫忙維持魔法陣的朔風眼尖瞧見了他們，他們才能順利進去王府。

“朔風姑姑。”江璃輕喚。

“行弋先生，江璃小姐，壹索少爺，許久未見。 ”朔風欠了欠身，“夫人和爺都在庭院內，幾位請随我來。”

一想到立刻就會見到傳聞中的洛夫人，三個孩子無心欣賞攝政王府的美景，更多的是滿滿的擔憂。關于洛夫人的傳聞衆多，有人說她貌若天仙，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也有人說她奇醜無比，以一金色面具掩其面目，有人贊她溫柔如水，也有人畏她殺伐果斷，手段狠戾，有人嘆她是癡情之人，千年來只鐘情于一人，也有人稱她是冷血之人，對叛徒毫不留情……

蘿鈴專心想着事情，沒注意響起的琴聲，沒更注意到前方的人已經停下了步子，要不是金格拉了她一把，她準撞到壹索的後背。

“想什麽呢這麽認真”金格嫌棄地收回手，“待會撞疼了，壹索又不能把他自己賠給你。”

危險發言，實屬欠揍。

壹索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江璃也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眸底的冷意讓人陌生。

為了金格接下來幾天的好日子，紀倫痛快地給了金格一個“栗子”，沒好氣地說道：“還能不能好好說話。”

金格苦着臉：“錯了錯了。”

“我剛剛只是在想……”蘿鈴努力在腦海裏編造理由，眼神飄忽不定，“為什麽這樣的天氣，朔風姑姑穿這麽厚的衣服不會熱嗎”她看向了朔風。

兩個國家雖在不同的東西半球，但至少熠城和魔力洲都位于蕭龍星球的北半球，此時是八月中旬，驕陽似火，他們就算是穿着短袖短褲都依舊覺得熱氣逼人，而朔風卻是一身藍色長衣，脖子上圍着藍色的絲巾，手上還戴着手套 ，整個身子包裹得嚴嚴實實，就露出一張臉。

這的确夠令人奇怪了的，但沒人在意這個問題。他們目光早已被庭院中蹁跹的紅色身影所吸引。

女人翩翩起舞，舞姿優美，身上的首飾輕輕碰撞，發出清脆而悅耳的聲音。哪怕是相隔甚遠 ，看不清女人的潋滟眸光，旁人都能感覺到藏在細枝末節裏的柔情蜜意。

直到琴聲一頓，綿綿細雨轉為傾盆大雨，大雨拍打着芭蕉，宛如踏入金戈鐵馬的戰場，聽得人氣血沸騰。

寒芒一閃，利刃出鞘，鋒芒畢露。女人手持長劍，轉腕挑起一個漂亮的劍花，緊接而來的一招一式更是盡顯狠戾。

幾個孩子忍不住後退了幾步，呼吸有些急促，心裏那種不安感愈發強烈。

長劍入鞘，殺氣內斂。女人踮起腳尖旋轉，衣擺随之而動，上面由金色絲線繡出的異獸栩栩如生，給女人平添了幾分妖嬈和神秘。

琴音停，女人收住動作，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裳，側目瞧了站在回廊裏的人類，轉身走進了身後的涼亭。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她跳舞，”江璃喃喃，“以前還以為她不會呢……”

“夫人只為一人起舞。”朔風耳尖，淡淡地回了她這麽一句。

壹索扭頭盯着她，眼神銳利。

朔風像是什麽都沒感覺到，面色如常，“走吧，各位。夫人已經看到我們了。”

涼亭擺了兩張梨花木矮桌，一桌放着木琴，另一桌上則是擺了幾個楠木盒，以他們的角度，看不到的東西。

坐在琴前的男子一身黑色長袍，衣擺處同樣繡着各類異獸，低調而奢華，眼上蒙着一段黑絲絨，薄唇微微抿着，正撫摸着面前的木琴。

壹索一眼認出，那是洛靈的琴。

紅衣女子則是坐在在另一桌前，眼睑低垂，一只手托着下巴，一手放在桌子上，修長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扣着桌面。她擡起頭，一雙金色眼睛仿佛藏着浩瀚星河，只需一眼就能讓人徹底淪陷，膚若凝脂，還透着微微的紅色，飽滿柔軟的唇鮮紅如血。她渾身散發着令人着迷的親和力，但也同樣夾雜令人畏懼的殺氣，如天使魔鬼同宿一人之軀，卻無半點違和。

“夫人。”朔風微微欠身。

這就是洛夫人啊。

蘿鈴想到了天鳥那事，忍不住就開始吐槽。

都是活了幾千年的，怎麽他們活了五百年就老得不能看，洛夫人卻還和二八少女一樣……這造物主真不是一般的偏心啊。②

“小璃，你來得可比我們約的時間早了半個小時哦。”洛靈散漫一笑。

“外面圍得水洩不通的，擔心進不來就提前了。”江璃往前邁幾步，聲音溫柔，她現在剛剛好能看到楠木盒裏的東西。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當屬一對精美的黃金鑲玉面具和一塊玉牌——只有這個是單個的。

“不早來也看不到你這驚鴻一舞啊。”洛笙啞笑，他撩起袍子站了起來，“既然你還有客人，大哥就先走了。”

魔光一閃，人已無蹤影。

“坐吧。”洛靈手一揮收起了盒子，“朔風，看茶。”

三個孩子看了看三個大人，見他們坐了下來，心裏不再顧慮，也坐了下來。

朔風把茶具擺好，又放了幾盤點心，默默退了幾步，遁入陰暗之處。

壹索向洛靈介紹了三個孩子。

“直接說吧。”洛靈開門見山。

蘿鈴看向壹索，見他點了頭才開始說了起來。她從她回到蕭龍星球後的事情講起，提到她的茉莉花胎記和丘氏家族找不到的抑制秘方等，期間金格和紀倫會插嘴補充一兩句，其他人則是沉默地聽着。

“你的母親為什麽送你地球”洛靈問。

“母親是擔心我變成像蕭菲那樣的瘋狂的吸靈者。”

“這個建議是纥平給子若阿姨的。他覺得只要蘿鈴去了地球、遠離魔力，就可以推遲這一天的到來，給子若阿姨找到家族的秘方争取時間。”壹索補充。

洛靈輕輕扣着茶杯，垂眸看着茶杯裏的倒影，用了魔音傳遞，“你知道你也有茉莉花胎記了嗎？”

壹索神色不變，也用了魔音傳遞，“前兩年才知道。”想來他的母親也是知道這個，才一定要他去找洛靈吧。

洛靈沉默了，她盯着茶杯裏的倒影，既不回應壹索的魔音傳遞，也沒有繼續提出疑問。

這讓蘿鈴感到不安，她轉過頭，向壹索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壹索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而事實上，他并不擔心洛靈沒有辦法——畢竟有他自己這個例子，相反是擔心她不願意幫助蘿鈴。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過去，長時間的沉默令人坐立難安，就在他們打算出聲的時候，洛靈說話了。

“我不認可遠離魔力這個辦法，相反，我更建議讓她待在蕭龍星球，完完全全浸透在充滿魔力的環境裏。”

行弋質疑：“可是這樣茉莉花胎記就會不斷地吸收魔力，那蘿鈴就會可能變成瘋狂的吸靈者。”

“開了葷的狼比以往更渴望鮮血。她待在魔力的地方太久，回來後內心定不乏施展魔法的期望，再加上特殊的體質……”

換句話說，這時候才是胎記最渴望魔力的時候。

洛靈看着行弋似笑非笑，又把目光投向壹索。

就在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間，壹索看懂了——她問他願不願意說出他有茉莉花胎記這件事。事實上他從沒把那個胎記當回事過，最多也就覺得那算是一種與生俱來的天賦，不能說沒有好處，畢竟那是他擁有強于常人的魔力的原因之一。他信奉天道酬勤，更對自己的能力和意志力感到自信。但，蘿鈴不是他，她和他有着不一樣的想法。如果這件事能對蘿鈴有稍許幫助的話——他微微點頭。

“而在我看來，蕭菲女王成為瘋狂吸靈者是由于她不幸的原生家庭和她的野心。”洛靈得到了壹索的回應後繼續說道，“至少目前為止野心這個條件，蘿鈴并不具備。而原生家庭……”

洛靈就此打住。

雖然她沒有說完整，但他們仍然是心口一疼，蘿鈴鼻尖更是一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倔強地不肯落下。

“更何況，墨夷家族這一輩裏也不是只有她擁有茉莉花胎記。”

行弋問：“除了蘿鈴，還有人有”

洛靈失笑：“行弋，你忘了你的妻子也是墨夷家族人嗎？”她看向抿着唇的壹索，“雖然她不是王族人，但這可不影響她的兒子擁有茉莉花胎記，更不影響壹索成為名裏先生計劃裏的第六個強魔力者。 ”末的這一句滿是嘲諷。

信息量太大，行弋和三個孩子有些接受不過來，紛紛看向壹索，看到壹索和江璃淡定得好像沒事人的樣子——OK，這事是真的。

于是他們更暈了。

蘿鈴靜下心來慢慢地回想尋找秘方的那次征程，才發現原來早已漏洞百出。

明明她沒有告訴過壹索一個字，他卻能準确地說出魔藥族所謂的秘密，明明她早已在哈德遜之家看到名裏先生關于平陵阿姨的那段記憶，卻依舊沒能認出那就是平陵……

蘿鈴差點笑出聲來——自己何止是沒有野心，可能連腦子都不大好。

“我确實有胎記，”壹索看着蘿鈴，“不過它很早就被白玉魔劍的紋身蓋住了。”

壹索頓了好幾秒，似乎是在組織語言，“我也是這幾年才知道的……不是不想告訴你們，只是……”

他又停了好幾秒，然後就陷入了沉默。

“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同有胎記的你沒有成為瘋狂的吸靈者。”洛靈替壹索解圍。

“那現在蘿鈴要怎麽辦”江璃問。

這也是大家都關心的話題，他們的注意力暫時從壹索身上移開了。

“我有兩個建議。第一個，學習魔法，提高熟練運用魔力的能力，最好是能到魔力種族的部隊裏歷練一段時間。這樣魔力就是她自保的工具。但——”

孩子們緊張地看着她。

“機遇與危機往往相伴而行。如果她沒有足夠堅定的意志力，很容易被自己的欲望反噬，那最後的結果就是變成你們口中的瘋狂吸靈者。”

“那第二個建議呢”行弋問到。

“徹底廢掉她的魔力經絡。”

廢

蘿鈴大驚失色，一臉不可置信地盯着洛靈。

“別說利茲星球充滿了魔力，就算是地球，也存在着魔力濃度極高的地區，不管是放任不管還是封印魔力，都會存在那至少百分之一的概率讓胎記瘋狂吸收魔力，廢掉經絡，才能永絕後患。不過她要是在這之後遇到危險，可就沒辦法用魔力自保了。”

“意思是說，只要蘿鈴有魔力一天，就存在風險是嗎？”壹索問。

洛靈點頭。

“那壹索呢他不是也有胎記”行弋焦急地問。

“他不會。”洛靈扭頭看着壹索，唇角微微彎起，滿眼溫柔，“他是我見過的人裏，最幹淨的。”

繞是她見過那麽多的人類，也只有他那雙的眼睛能幹淨純粹到令她自嘆不如。明明一出生便含着金鑰匙，卻能不驕不躁，既不貪戀權力，亦不渴求強大的魔力，骨子裏有屬于強者的傲氣，卻不盛氣淩人。

這份幹淨和純粹獨一無二。

“當然，我只是提出建議 ，聽與不聽全在蘿鈴。”洛靈說。

蘿鈴垂着眼，牙齒輕輕咬着下唇，手指不斷絞着衣角。

江璃無聲嘆了一口氣，伸手握住壹索的手。壹索看着她的眼睛，用口型說了一句話：

讓她自己選吧。

茶杯上方的氤氲水汽逐漸散去，陶瓷杯壁逐漸恢複原來的冰涼，夕陽的餘晖染紅了天際，還泛着淡淡的紫色，雲歸天際，倦鳥歸林，而熠城的夜晚才剛剛開始。

朔風拍着手向前踏了幾步，聲音一落，庭院裏燈籠立刻亮起，鵝黃色的光芒輕柔而飄渺。

“夫人，五大首領已經在等您了。”

“知道了。”洛靈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緊接着看向蘿鈴，“小姑娘，你不必那麽糾結，按你內心最真實的想法走就好。”

“你并不孤立無援，但也有只能由你親自做的事情。”

蘿鈴擡起頭來，那雙金色的眼睛就這樣映射進她黑色的瞳仁裏，心底驀然湧上一股堅定的信念。

她報以女人一個溫柔而不失堅定的笑容。

①原著第四部壹索等人在茉莉花島和魔力起源研究會打鬥過

②原著第五部提過天鳥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