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奈何吳邪比我有錢

奈何吳邪比我有錢

26,

我得在這裏說明一下,我姓吳,名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漢樂府名篇裏的那個《上邪》。我的名字意義不凡,是我爸媽纏綿愛情的見證。

絕不是齊人福嘴裏吐出來的“吳上鞋”。吳邪好歹是文科高材生,再不稀得我也不能給我起這麽個修鞋匠兒子的名不是?

至于齊人福為什麽這麽叫我,倒不是他沒文化,他就是故意的。花叔都糾正他一百遍了,沒用。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在叫我名字這件事上,齊人福就是那個永遠叫不醒的人。

27,

齊人福和花小妞都不喜歡我。

這怪我,打小就可憐可愛。長輩們都偏心我,覺得我是缺母愛的心肝苦瓜菜,在小孩子打架這樣的事情上絕不能讓我受委屈。以至于齊人福、花小妞這樣有爹有媽的反而成了沒人疼的小白菜。

28,

嘿。

29,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齊人福的極限運動就是到處盜墓。齊人福卻沒有進一步向我解釋什麽。也不知道是他不願意跟我說,還是不敢跟我說。

我猜是後者。家裏人從來沒有跟我提過這方面的事情,最多就是找兩篇盜墓被抓的社會新聞,告誡我要做一個遵紀守法的良好市民。想必他們并不願意我跟這方面有牽扯。

盡管整個吳家都是土夫子。

算了,家裏人也是想保護我。誰規定了,道上的馳名商标就不能股市銷牌,金盆洗手呢?

善意的謊言,畢竟飽含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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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得到長輩的允許前,齊人福肯定不敢多嘴。解家的規矩,其實還挺大的。

30,

齊人福這支隊伍,約莫有三十個人,是個大團隊。齊人福沒有向我介紹這些人,也沒有把我介紹給他們。我對他們也沒有大興趣,我雖然一心求財,卻還沒有做好接過家族傳承的打算。

齊人福将我安排給了那個抱娃娃下墓的壯士。他們管叫他悶葫蘆或者張小哥。

就像齊人福介紹的那樣,張小哥是他們半道遇上的。只是簡單介紹,姓張,叫什麽就沒說了。

我覺得張小哥這樣不太明智,不說出名字固然神秘,卻也平白叫臨時組隊的人有了隔閡,生分了。

換作我,我肯定要真誠地告訴大家,我叫張三風。

31,

看我傳承自老爹的真誠大眼。

32,

我被齊人福安排給了張小哥。我就安靜地站在他身邊。

張小哥身上的氣味很好聞,很叫人願意親近他,像清冽的泉水與雪花。并沒有我預想的奶香味。

看來他懷裏的孩子不是他親生的,說不定也是半路撿的。正常來說,這麽大的孩子還在喝奶呢,日夜照顧他的人,身上肯定要帶上奶味的。

但是張小哥身上沒有。就是他抱在懷裏的小不點身上也沒有奶味。

這是個從小沒奶,只能喝稀飯長大的孩子,可憐。

我沖這小可憐擺了個鬼臉,逗逗他。

這小鬼給了我一個嫌棄的小眼神,然後将頭扭到了另一邊。小鬼撒嬌地将臉埋在張小哥的胸口上蹭了蹭。

真是一個沒禮貌的小屁孩!

33,

“張哥,這小奶油包是你兒子嗎?”張小哥一根手指頂在小屁孩的腦門上逼他離開了自己胸口,不讓他繼續亂蹭。我趕忙開口,和這位俊俏的年輕人搭讪了一句。

我以為他這樣的冷酷小哥是不會輕易搭理別人的。沒想到,一直沉默的他竟然開口回答了我。

咦,我果然花見花開人見人愛。

“不是。”張小哥回道。我猜的果然沒錯,這不懂禮貌的小鬼,根本不是張小哥這樣的大美人的兒子。他們倆長得也不像。

說起來,這小鬼,我瞅着很有點眼熟,總覺得在哪裏見過。我撓了撓頭,一拍大腿,想起來了。這奶油包跟我那遠在長沙的堂侄子去年剛生的兒子,長得真有三四分像。

這小鬼身上包着的衣服,意外的我也眼熟。我在吳邪的衣櫃裏見過。小鮮肉牌今天的最新款,騷包得很,且貴得要死。但我沒見吳邪穿過。

種種跡象表明,我與此子有緣!

我決定以後就叫他奶油包了。誰讓他長得奶油奶油的,很能引起人的食欲。

“那是你親戚家兒子?”我又問張小哥。

他真的又回了我一句:“……算吧。”

他竟然又搭理了我,(〃\'▽\'〃)。

小張哥哥,是不是對我有好感,喜歡我?(〃\'▽\'〃)。

34,

說來有些羞澀。此前站得遠,倒是不覺得。當我和張小哥站一塊兒的時候,我的心髒不由自主撲通撲通的,跳得比平常快了一倍,臉上都不由自主地發了燒。

這種感覺很奇妙,非常奇妙。我常年低溫的黃金血,都因為靠近了這個男人,在血管裏灼熱了起來。

太害羞了,我已經有十八年沒這樣臉紅過了。

我總想吸引他的注意,但是當他的目光投向我時,我又會更加的緊張,總擔心他對我會有不滿意的地方。

35,

我忐忑,我激動。

這莫不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

我仿佛看到了春天的花在綻放。

36,

奶油包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

這小眼神讓我再次想起吳邪,随即想起了我雙雙失蹤的至親。

春天的花,謝了。

37,

“上邪,你是不是撬過這口棺材?”

齊人福把我扔給張小哥後,就帶着人走到了那幾口棺材裏觀察。最後他們站在了我剛剛沒來得及撬開的棺材前。齊人福這人眼睛毒得很,一下子就瞧出了馬腳,開口問我。

我當然不能承認。我的人設就是一個遵紀守法的知識分子、文弱書生,怎麽能随便崩呢?

“瞎說,這都他們弄的。我就一被綁架的可憐蟲,可不能幹這個。”

我看向地上的屍體,将鍋甩給了章武等人。這叫死無對證,齊人福便不能繼續懷疑我,否則就是針對我。

他是了解我的,他若是針對我,我是一定要到花叔面前打他小報告的。

齊人福果然不再多說什麽,一如既往地信任我。他招呼了兩個手下人,就要去撬開棺木。張小哥忽然開口,阻止了他們。

“先不要打開。”

“怎麽?”

“棺材裏有毒。”

我詫異地看向張小哥,他說棺材裏有毒,可是我剛剛才開過棺材,并沒有中毒……我眼前忽然一陣發黑,随即我軟倒在了地上。

38,

這次我是真的暈倒了。也不知道有沒有生命危險。我想我要是死在了這裏,齊人福的腿肯定連他爸都保不住。

我昏迷後,陷入了古怪的夢境。我夢到了吳邪,很年輕的吳邪,二十來歲,比現在的他還要粉嫩青蔥。

吳邪住在西湖邊,開了一家古董店。後來娶了一個十分帥氣的老婆。十個月後,奶團子一樣的我哇哇墜地。

大家還沒來得及高興,一個光頭和尚突然冒了出來。老和尚一身功德袈裟,手持一柄金禪杖。只聽他一聲“阿彌陀佛”,然後就是大手一抓,竟然将我媽甩手扔進了雷峰塔,關了起來。

可憐的吳邪,和胖爹一起,含辛茹苦将我養大。結果在我十八歲這年,吳邪又被金山寺的禿驢騙去做了和尚。

金山寺離雷峰塔多遠啊,吳邪你可長點心吧。

最可恨的是,我忽然想起來,高考我特麽的只拿到了全國理科第三名。

我拿着Z省第一,全國第三的成績單,去救我媽。老禿驢不懂愛,竟然一把推開我,鄙夷地冷笑:“區區一個探花,也想開我雷峰塔!老衲法海,不要排面的嗎?”

好說歹說就是不給我開門,不讓我見我媽。

探花郎就這麽不值錢的麽?第三名就沒人在意了嗎?

就在我準備展示全國散打冠軍的實力的時候,天上竟然浮現出觀音大士的虛影。

觀音大士問我:“吳上邪,‘少小不努力,老大徒傷悲’的道理,你可是悟了?”

你都這樣說了,我還能不悟嗎?

我面朝觀音大士,痛哭流涕:“觀音菩薩,我悟了。”我特麽就後悔,我就不應該偷懶,每道代數大題沒寫“解:”。

“善哉善哉。你既然悟了,便回去複讀一年。來年得狀元之身,雷峰塔自然就開了。”

我:“……”

說了這麽多,我還以為可以走個後門,直接把我媽放了,結果還是要我走正規流程。

夢中複讀的我郁悶至極,不由得悠悠醒來。卻看到張小哥正抱着奶油包坐在我身邊。我們已經不在那座古墓裏,此時正在一條地下暗河上飄着。

但這都不能比我看到奶油包,看到他左手抓着張小哥的手,右手伸着食指在他的掌心一筆一劃,寫着字更值得注意。

看張小哥微皺的眉頭,他竟然是看懂了奶油包比劃的字。

一周歲就會寫字了?而且還能連成句,讓人讀懂!

這世上竟有比我還要早慧的天才兒童!我不信,我一定還在做夢!

我又倒了回去。我閉上眼,開始反省我在夢裏的所作所為。我發現我終究還是太耿直太有責任感了。現實世界裏還能遮掩一二,但在夢境這樣直逼人心的地方,我的心性就暴露無遺。

我為什麽一定要老實聽話,自己去複讀重考一年呢?我明明還有一個弟弟。我完全可以把他從姥姥家領回來,讓他去高考。相信在鞭子和大棒的愛之教育下,他一定能考取狀元名頭,讓金山寺的和尚放了咱爸咱媽。

我心裏琢磨着,要是真遇到這樣的事,或者類似的事,就可以這麽幹。

然後我又回憶了下,突然驚悚地發現,夢裏我媽的形象竟然是張小哥!

我擦!我這是被吳邪橫刀奪愛太多次,以至于有點好感的人,都覺得對方肯定逃不過吳邪的魔掌了?

這是病,得治!

出去我就找心理醫生!

39,

“上邪。”

張小哥忽然叫我。我睜開了眼,有些吃驚。張小哥并不是像齊人福一樣,叫我“上鞋”,而是念對了音。

張小哥叫對了我的名字,他叫的是“山無棱,天地合”的那個“上邪”。

我真感動。

可我為什麽為了這麽一聲叫對的名,忽然心頭泛酸,想哭呢?

嗐,都是這糟心詭異的夢,整得我現在看張小哥,就跟看到我那素未蒙面的媽似的,總覺得他那張冷酷的臉上充滿了光輝的母性!

40,

我要是能聽我媽叫我一聲“上邪”,大概真能哭出來。

太沒出息了我。

也不知道吳邪現在找着我媽沒有。也許已經找到了,只是兩人久別重逢,遠勝新婚。便不想那麽快跟我這個電燈泡見面,先去過二人世界了。這才一直沒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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