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你本來是什麽樣？

第35章 你本來是什麽樣？

讓我标記你——這五個字幾乎就要從他嘴裏直接沖出來。

但他知道，它們一定會把季慕陽吓跑，甚至會讓他再也不願意見他。

他只好壓下心中的沖動，獨自品嘗着焦灼的痛苦。

而讓他魂牽夢繞的那個人，對此卻一無所知，還在單純的對他表達感激。

“那就陪我散散步吧。”

最後，裴無塵輕聲道。

季慕陽抿了一下唇角，顯然認為他提的要求太簡單了，但還是回答道：

“當然沒問題。要是還有什麽其他我能做的，随時告訴我。”

裴無塵的手指在背後緊握，微笑着說：

“好啊。走吧，我帶你去看看數學院怎麽樣？”

季慕陽掃他一眼，神色有些莫名的複雜：

“你是學數學的？”

“嗯，”裴無塵點頭道，“當時沒想好選什麽專業，就選了數學。畢竟數學系的本科無論是轉計算機還是金融都很容易，它幾乎就是所有理工科專業的基礎了。你呢，什麽專業的？”

季慕陽眼神微暗：

“你肯定猜不到……公共管理學。”

裴無塵察覺到他語氣中深藏的壓抑，頓了下才問：

“調劑過去的？”

季慕陽仰頭看着天空中半掩在雲層之後的太陽，搖頭道：

“不是。其實說起來也沒什麽，就是我爸打着想看看我報了哪個學校的名義，管我要了填報網站的賬號密碼。”

“……然後，他和我姐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把我的第一志願改成了聯邦大學公共管理。”

裴無塵呼吸一滞，開口時嗓音不覺微啞：

“所以你的第一志願是什麽？”

季慕陽轉過身來，清淺的陽光下，側臉如同鍍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奧爾薩德，數學專業。雖然我不是狀元，但當年也考了全州第二。”

裴無塵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如果季慕陽當時也來了奧爾薩德數學系，他們起碼能早七年相見。

七年，人生又有幾個七年？

聯邦大學，學校排名并不算靠前，但是文科專業非常好，大部分畢業生都是從政。

萬朝讓季慕陽去讀公共管理學，這又是個從政的熱門專業，态度很明顯，讓他畢業就進體制。

而季慕陽還沒等畢業，就做了演員。

“終于說出來了，”季慕陽笑了笑，帶着一絲從未有過的輕松，“其實我沒對別人說過這件事情，我一直覺得有些丢臉。”

兩個人并肩慢慢走着，這條路上沒有什麽學生，季慕陽不知不覺就說了很多話：

“那時候新生報到，我比我們專業考第二的學生高了整整六十分。”

“其實我想過重讀，但我爸和我媽都不支持我，我媽是怕我第二年壓力太大考砸了，又覺得聯邦大學也不錯。我爸則是希望我按他安排的路走，別沒事找事。”

“其實我自己也怕，萬一複讀之後又出現類似的事情怎麽辦……所以最後我還是去了。”

“可惜我一個理科生，向來都很讨厭政治，原先期末考政治的時候只能考個三四十分。”

“結果上了大學之後專業課除了政治就是公文寫作，還有法律和管理學……哈哈，就和我想象中的大學生活南轅北轍。”

“還好，我最後做了演員。如果真的去從政的話，我這樣的性格，估計在官場裏根本混不下去吧。”

“不從政的話，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畢業能做什麽。”

“不會，”裴無塵安靜的說，“你的性格很招人喜歡，就算從政應該也會不錯。”

季慕陽苦笑道：“我之前可不是這樣。”

裴無塵顯然有些意外，不由得問：

“那你之前是什麽樣？”

季慕陽思考片刻，最後慚愧道：

“非要找個對比的話，有點像你剛來參加節目那天的樣子……抱歉，沒有說你不好的意思，只是我在人多的時候會本能的保持沉默，而且非必要情況下不希望大家讨論我。”

裴無塵的視線從他飛揚的眉梢滑到他此刻略帶苦澀的唇角，如果季慕陽說的是自己真實的性格，那他到底受了多少委屈才會變成今天的樣子？

他忽然一陣沒來由的心痛，匆忙說：

“這原本也不是你的錯，有什麽好抱歉的。”

“只是你現在表現出來的性格，對自己應該是一種消耗……何必要這樣委屈自己？”

季慕陽低頭撿起地上的一片落葉，指尖輕輕捏在那葉子的末端，神色黯然道：

“當初是為了接戲，不得不如此。”

“畢竟同一個角色，備選的演員實在是太多了，很多時候，不但演員本身要貼合角色，也要自己有良好的人際關系，能得到相關人員的賞識。”

“如今……則是已經騎虎難下了。”

“說起來不怕你笑話，裴家這樣的世家，可能很難想象，一個根基單薄的人，想在名利場中站穩，這是一件多麽困難的事情。”

他松開手，細小的葉子在微風裏盤旋着飄落。

裴無塵凝視着那落葉，輕輕拍了拍季慕陽的肩膀：

“事事都要權衡，處處都要小心，這些年來，辛苦你了。”

季慕陽長嘆了一口氣，終于笑着搖搖頭：

“我其實沒和別人說過這些想法。說出來的确輕松多了，但還是麻煩裴總繼續替我保密。”

裴無塵的唇角揚起一個溫柔的弧度：

“當然，我們是朋友。別叫裴總了，喊我名字吧。”

季慕陽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便小聲說：

“嗯，無塵。”

裴無塵的笑意更加明顯了，臉頰上原本冷峻的弧度此刻都像是被消融了一般，只剩留下一種成熟的英俊。

“多喊喊，習慣就好了。”

他像是打趣一樣捏了下季慕陽的肩膀，而後拿開了手。

季慕陽這才發現剛才裴無塵的手一直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但是他卻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自在。

大概是因為他們現在熟悉了，所以他的警惕心逐漸放下了吧。

他扭頭看看裴無塵的側臉，忍不住有些雀躍起來。

這些年來，他的朋友一直都很少。

現在總算是又多了一個。

裴無塵帶着季慕陽去了他們學院，又領着他在自己常去的地方逛了一圈。

他們甚至還在裴無塵寝室旁邊的食堂吃了個晚飯。

而後裴無塵才聯系導演組，問了大部隊現在的位置，帶着季慕陽歸隊。

那兩個Beta學生很負責，帶着衆人去了學校的校史博物館，又領着他們參觀了體育館和本專業的研究基地。

所以今天直播的熱度雖然沒有季慕陽和裴無塵在的時候高，但是也沒有下降多少，觀衆們基本上是看了一場奧爾薩德大學的大型宣講會。

而且因為奧爾薩德平時都不對外開放，公衆對于這裏學生的生活情況也不太了解，所以居然還看的津津有味。

“奧爾薩德真的缺學生了？”

季慕陽不禁問。

裴無塵輕笑了一下，避開了收音設備，小聲說：

“我們計劃要做一個專項量子實驗室，量子對撞機的成本大概在300億左右。所以能給學校提供大額捐贈的學生，總是不嫌少的。”

300億啊……

哪怕是對奧爾薩德這樣財大氣粗的百年名校來說，要掏出300億的現金，也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

難怪奧爾薩德又是同意S7過來直播，又是請他做榮譽博士。

季慕陽心裏對自己的譴責總算少了點，看來現在奧爾薩德急需富豪捐助，畢竟沒有充沛的物質基礎，想搞科研，完全就是做夢。

更何況還是量子實驗室這種可能在十年甚至二十年裏都完全看不到任何收益回報的項目，這真的就是在為人類的未來而砸錢了。

300億只是初期投入而已，等實驗正式開始，還要源源不斷的花錢。

看來奧爾薩德在未來的很多年裏都會缺錢了。

這樣的話，他的名氣多少還是能幫上點忙的，希望能讓他們盡早展開實驗吧。

季慕陽思考片刻，學着裴無塵小心的避開收音設備，低聲說：

“這個項目接受專項的捐款嗎？我想捐一些……”

裴無塵驚訝的看了他一眼，低聲回道：

“你忘了自己馬上就要公開出席奧爾薩德的畢業典禮了？這個時候捐款，恐怕要出負面新聞。如果你擔心錢湊不夠，那就放心吧，還有我呢。”

雖然他們避開了收音，但是攝像頭還是忠實的把兩人說話的身影給記錄了下來。

【哇塞，那兩個人在後面嘀嘀咕咕的說什麽悄悄話？給我們也聽聽！】

【？？這兩個A怎麽回事啊，今天脫離了大部隊一天，回來還說悄悄話！】

【他們是瞎了看不到前面等待撫慰的B和O嗎？】

【這一季的BO太慘了，我建議O就別非要找A了，看看Beta嘉賓們吧，他們也挺好的，真的。】

【哈哈哈哈哈哈說的對仿佛被打入冷宮，還沒得寵就失寵了。】

【兩個A對他們完全不感興趣的樣子……我要懷疑萬卓妍民選Omega第一的真實性了。】

【可是她的确是我的夢中情O啊，雖然有的時候脾氣大點，但是哪家的大美人能沒有脾氣！我覺得她已經很完美了，是這兩個A不争氣！換我過去！】

【笑死了，前面的舔狗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和裴總的差距，萬卓妍能看上你？】

【我覺得現在這樣挺好的，能嗑的CP種類非常豐富，這還是我第一次在綜藝裏面嗑AA。】

【嗑AA的瘋了吧，成年Alpha見面不打全靠抑制器，你讓他們摘了抑制器試試。】

【Alpha也沒有這麽野蠻吧？你說的他們好像動物一樣，人肯定能克制自己的行為啊。】

【？你是看不見每天警方發多少條嚴禁Alpha在公開場合摘下抑制器的提示嗎？這都是血淚教訓，兩個Alpha信息素對沖，除非一方信息素等級太低，被另一方完全壓制，否則不可能不打架，這就是Alpha的本能。】

【前面說的太危言聳聽了，關系好的話兩個A也是可以和平共處的好吧，按你那麽說兒子和爹還得在家裏打架喽？？一看就是全家Beta什麽都不懂。】

【性別歧視舉報了，你家沒有Beta？】

【不好意思，我爸Alpha我媽Omega我和我弟都是Alpha，還真就理解不了你們Beta天天腦子裏都在臆想些什麽東西。】

【……】

彈幕吵成一團，直接上升到了ABO三種性別混戰，最後Beta們以壓倒性的人數優勢取勝，堅決聲稱Alpha都是野獸，兩個A在一起就會互毆致死。

對于裴無塵和季慕陽在讨論什麽，反而沒人關注了。

反正他們兩個又擦不出火花，無非就是聊天而已。

疲憊的一天結束，衆人聚集在大巴前，粉熊卻晃晃悠悠的從大巴後面走了出來。

“各位晚上好，”它搖搖擺擺的招手，“我們今天不回別墅了哦。”

“啊？那我們去哪裏，我的行李還都在那邊呢。”

萬卓妍立刻皺起眉，她走了一天，腿酸痛的不行，此刻是一步都不想再動了。

粉熊向旁邊讓開一步，秦紅玉原本站在它身後，突然暴露在衆人面前，顯然有些措手不及。

她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聲：

“節目組希望大家能好好體驗我的日常生活，所以今天晚上他們和我們學院的行政打了招呼，給大家一起找了兩間空宿舍住。”

衆人面面相觑，黎若夢小心翼翼的舉手問：

“那我們今天晚上洗漱用什麽呢……？”

粉熊攤手道：

“這個我們已經按酒店的标準給你們準備了。”

“不行。”萬卓妍的眉頭蹙的更緊了，“我的化妝品都沒帶過來呢。”

粉熊倒是很好說話的樣子，沒有想要為難她的意思：

“如果一定要拿的話，就要請你和我們回去取一趟了，工作人員不太方便直接整理你們的行李——你知道的，保護隐私。”

萬卓妍當然不想再來回跑一趟，但是比起奔波的辛苦，素顏上鏡更讓她恐懼。

她不情不願的上了大巴。

“還有人要一起去嗎？”

粉熊揚聲問。

“我也去吧，”這次說話的卻是黎若夢，他見衆人都看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我的琴還在那邊，就算只是一天不練習也會對狀态造成影響，我想我還是去取過來比較好。”

粉熊問：“今天一起住的人可能比較多，會影響到其他人嗎？”

唐妄言笑道：“我們住了兩天，他練琴不吵，電子琴可以靜音，他自己帶着耳機練。”

黎若夢趕忙點了點頭。

粉熊示意他也上了車，并且吩咐司機等他們回來的時候直接把他們送到寝室。

“好，那接下來，我們要重新分下寝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