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我是患者

第27章 我是患者

他們剛一靠近地下室的入口，就聽那緊閉的大門裏隐約傳來陣陣的歌聲。

季慕陽松開環在黎若夢肩膀上的手，讓他跟在自己後面。

直播間的彈幕立刻飄過一片嘆息之聲。

【誰截圖了剛才？趕緊發到超話裏。】

【季神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技驚四座，這男友力，這安全感，我看過的小說男主成真了！】

【今天晚上我就要魂穿黎若夢，把剛才的一切反複體驗。】

【woc，快去熱搜看，出神圖了，這CP感！】

衆人聞言紛紛點開熱搜，只見标題為#論季慕陽的男友力#的話題排名一路上漲，鎮樓的是一張色調昏暗的截圖。

漆黑的歌劇院裏，季慕陽手中提着一盞油燈造型的小夜燈，并不算明亮的暖色燈光照亮他身前一小片地方，映出兩人身側從棚頂直垂而下的猩紅天鵝絨帷幕，也映出他俊美已極的面容和堅毅的眼神。

黎若夢整個人被他半摟在懷中，淺色的小西服被季慕陽黑色的風衣蓋住一半，只露出一張猶帶着驚慌的面孔。

小鹿一樣的眼睛又圓又大，眸中含着盈盈淚光。

整個場景有種電影一樣的質感，兩個人的姿态又呈現出巨大的張力，盡管是季慕陽的單人熱搜，但下面的高贊無一不表示“嗑到了”。

地下室的大門是厚重的木門，并沒有門鎖。季慕陽手上用力，将它緩緩向內推開。

那歌聲頓時更清晰了，應和着厚重的背景音樂，不斷的回蕩。

季慕陽提着燈走過去，很快發現它來自于一臺老式的唱片機，此刻黑膠碟片不斷旋轉着，空靈的女聲如同在人耳畔低語。

他正想将那唱片機關掉，就見不遠處一道黑袍的身影忽然一閃而過。

“誰在哪裏？”

季慕陽停下動作，揚聲問道。

沒有任何人回應，不遠處依然是漆黑一片，仿佛剛才的那一切只是他的錯覺。

黎若夢輕聲開口，聲音細若蚊蠅：

“我看到了，他剛才轉到那個牆壁後面去了……”

季慕陽心中一動，低聲問：

“哪個？大概什麽位置？”

黎若夢小心翼翼的伸出手，給他指了一個方向。

季慕陽緩步走過去，單手覆在那木質的牆壁上，略一用力，那牆壁竟然真的向內旋轉了過去——

這是一道暗門。

他沿着門邊向裏看去，暗門後面是一條長長的通道，盡頭閃爍着微弱的紅光。

“大概是要把我們引過去。

“季慕陽剛打算向內走，就想起了什麽，回頭對黎若夢道：

“這是你找到的暗門，很厲害，繼續保持一下好嗎？我們應該馬上就能找到紅寶石了。”

黎若夢咬着唇角，點了點頭。

兩人這才繼續向內走去，繞過一個轉角之後，那閃爍的紅光清晰起來。

這是一個空蕩的房間，只有最中央的位置擺放着深黑色的鋼琴。

一道紅色的光芒從天花板上照下來，閃爍着投在琴鍵上，它就是季慕陽他們先前看到的紅光。

季慕陽走近才發現許多琴鍵上都被标記了淩亂的英文字母，而紅光所瞄準的位置正是字母“P”。

他正想伸手去觸摸那寫着字母P的琴鍵，那閃爍的紅光就忽然消失了，與此同時，外面原本還隐約傳來那唱片機播放碟片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季慕陽撩起風衣的下擺，坐在琴凳上，按着那些琴鍵上标記的血色字母，依次按下P-H-A-N-T-O-M。

最後一個琴鍵敲落的瞬間，整個地下室所有的燈光同時亮起，照的亮如白晝。

鋼琴上方赫然擺着一個黑色的絲絨小盒子。

在方才燈光昏暗的時候，它與整個環境融為一體，竟然完全看不出來。

季慕陽站起身，将那小盒子打開。

果不其然，一顆華美的紅色寶石正靜靜地躺在裏面。

“真的找到了！”

黎若夢睜大眼睛，驚喜道：

“你剛才在按了什麽呀？為什麽燈一下子就全亮了？”

季慕陽指了指那些琴鍵：

“只是按着這些英文字母的提示，按下了一個單詞，phantom。”

他唇角微揚，邊向外走邊說：

“劇院，假面，神出鬼沒的身影，不斷唱誦的歌劇。組合起來，無非就是在暗示一部經典作品——歌劇魅影。”

“而魅影的英文就是Phantom，所以我直接嘗試了一下，剛好對上了，巧合而已。”

“我完全沒有想到……”黎若夢不由得有點難過，但很快又感慨道：“你真的好厲害啊，從小就什麽都會，不管哪個領域的知識好像都難不住你一樣。”

季慕陽搖搖頭，帶他走出劇院，平淡道：

“如果你和我一樣是遺覺象患者，就會明白這些事情做起來其實都輕而易舉，真正艱難的反而是忘記那些需要忘記的東西。”

黎若夢有些茫然的仰頭看他：

“患者？這不是天賦嗎？”

季慕陽看他一眼，忽然露出了一個标準的燦爛笑容：

“啊，很奇怪嗎？如果你在看過恐怖片之後無論如何也不能忘記裏面吓人的場景，你還會覺得這是一種天賦嗎？”

他點開終端，邊翻邊随意道：

“就像此刻，我稍一回想，所有那些極端恐怖的畫面就立刻真切的浮現在我眼前，我甚至能數清楚裏面有幾條血管……”

黎若夢顯然被他吓的不輕，無意識的松開了抓着他的手。

季慕陽暗暗松了口氣，這才認真看起終端上的信息。

“萬卓妍，淘汰。”

季慕陽：……

黎若夢見他忽然不走了，也想起來查看自己的終端，而後驚聲道：

“萬卓妍怎麽被抓住了！”

季慕陽沒有搭話，他實在是想笑，又不好表現的太明顯，只好裝作面無表情。

“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裏，”最終，他輕咳一聲，“裴無塵他們解決了萬卓妍，估計要來抓我們了。”

黎若夢緊緊的抓着自己的終端，亦步亦趨的跟着他上了車，而後才想起來：

“那秦紅玉呢，她不是和萬卓妍在一起嗎？她好像沒被淘汰……”

“你說得對，”季慕陽認同道，“我給她打個電話問問是什麽情況。”

說着，他在終端上調出秦紅玉的聯系方式，按下呼叫。

通訊的呼叫提示音不斷地響起，裴無塵拎着秦紅玉的終端，看着上面顯示的“季慕陽”三個字，滿意的眯起了眼睛。

“不接嗎？”

花聽瀾看了一眼，在旁邊問道。

“不用了，他們聯系不上秦紅玉，要麽懷疑她被抓了，要麽懷疑她是卧底，對我們來說都是好事。”

裴無塵搖搖頭，把終端塞回口袋裏。

花聽瀾聞言卻是擡手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精巧的鏡片反過一道弧光，他溫和的提問：

“那你為什麽可以确認，秦紅玉不是我們的卧底呢？”

裴無塵的動作頓住了。

他将手從口袋裏抽出來，凝視着花聽瀾。

花聽瀾依然是那副溫和的表情，看上去完全不知道自己剛才提了一個多麽有針對性的問題。

而唐妄言自然早就聽出了他話裏的弦外之音。

他打了個哈哈說：

“當時你們收到的信息都是提示對面組裏有我們的卧底吧？而且信息裏還寫了，他們收到的提示則是自己的隊伍裏有一個卧底，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提過我們這邊的事。”

他邊說邊觀察着裴無塵和花聽瀾的神色，見兩人之間緊繃的氣氛有所緩和，才繼續道：

“依我看，我們這邊原本就比對面少了一個人，而卧底不想暴露，前期肯定是要幫着他們完成任務的，所以實際上可能我們這邊根本就沒有卧底。”

花聽瀾的語氣依然十分溫柔，他認同的說：

“不排除這種可能，既然沒有充足的證據，就不該懷疑自己的隊友。抱歉，裴總。”

裴無塵掃了他一眼，開口換了個話題，把這件事揭了過去。

但是他們之間到底還是出現了一種隐約的防備之意。

另一邊，失去了終端的秦紅玉直接去了歌劇院，但是季慕陽他們已經提前一步走了，她撲了個空。

而此時的季慕陽和黎若夢已經到了江畔大橋。

這裏藏着第三件珍寶。

作為城市地标，江畔大橋實際上已經不通車了，更多的是作為紀念建築。

S7來這裏錄節目，直接就把橋的兩端全部封了起來，橋面上來來往往的只有節目組的攝制人員。

這種時候，那幾個在橋邊垂釣的大爺看起來就十分可疑了。

季慕陽走到一個大爺身邊，順着他抛出去的釣竿向下看了看，發現這釣竿的魚線極粗，幾乎可以說是一條麻繩。

好樣的，這是連演都不演了。

他走到另一名大爺旁邊，這次魚線倒是細線，但是長度不夠，根本沒碰到江面，巨大的四爪型魚鈎垂在江面上方。

季慕陽離的很遠就看到了那造型誇張的大鈎子，他情不自禁的問：

“大爺，您釣鯊魚嗎？”

大爺目不斜視，兩眼盯着前方，非常敬業的回了一句：

“願者上鈎。”

季慕陽：……

他好不容易鼓起來和陌生人攀談的勇氣就這樣耗盡了。

黎若夢輕手輕腳的走到釣鯊魚的大爺旁邊，疑惑的向下看了看，忽然道：

“诶，是不是鈎那個呀？”

“嗯？”

季慕陽起身順着他的視線看去，卻發現橋下赫然停着一艘小船，一個不太起眼的絲絨盒子，就擺在船頭的竹筐裏！

他難以置信的又看了一眼，發現那絲絨盒子和他們剛才拿到的紅寶石一模一樣。

“就是那個！”

季慕陽果斷道，他立刻轉向釣魚的大爺：

“您能借我們釣竿用一下嗎？”

剛才第一個大爺的麻繩，加上第二個大爺的四爪魚鈎，加起來直接組合成了非常實用的飛爪。

季慕陽用麻繩把魚鈎綁緊，試着投擲了一下，而後終于發現這個任務沒有看起來那麽簡單。

從橋面上到橋下起碼有二十米的距離，這整個過程中一旦發生意外，竹筐脫落，裏面的藍寶石就會跟着竹筐一起直接落入水裏。

因此這個任務看起來簡單，但是操作起來卻是最難的，對任務者的耐心和技巧要求很高。

黎若夢緊張的看着季慕陽，大氣都不敢喘，生怕幹擾到他。

季慕陽則全神貫注的盯着下方的竹筐，不斷的嘗試着更換角度，試圖用一個最穩妥的角度把魚鈎和竹筐的橫把卡在一起，額角已經冒出了一層細汗。

就在這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陣騷動聲。

黎若夢扭頭看去，過了片刻，聲音裏戴上了些慌亂：

“是A組的人來了！”

沒有時間了。

季慕陽凝神聚氣，将手裏的魚鈎用力抛出。

只見那魚鈎鋒利的尖刺在空中劃出了一條優美的曲線，完美的卡進了那竹筐橫把的縫隙裏面。

季慕陽試探着往回收了一截繩子，竹筐被穩穩當當的提了起來。

“成了！”

他迅速的收線，然而此時裴無塵和唐妄言等人已經跨上了橋頭。

裴無塵一見到季慕陽的動作，就知道他們應該是完成了任務，立刻全速向這邊沖了過來。

“你先走！快走！”

季慕陽邊收線邊對黎若夢說。

黎若夢立刻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竄了起來，沒命的往外跑了出去。

好在裴無塵完全沒有要追他的意思，依然徑直朝着季慕陽這邊沖來。

眼看他離季慕陽只有十米的距離了，季慕陽終于把那黑色的絲絨小盒子拿到了手中，立刻反身開始狂奔。

裴無塵馬上跟在他身後，緊追不舍。

這江橋足足有二十公裏長，季慕陽沿着主路向前跑，裴無塵就墜在他身後。

每次季慕陽想要沖刺甩掉他，裴無塵都能和他同時加速，穩穩當當的保持着兩個人十米的間距。

季慕陽跑出了十公裏，眼看攝制組早就被他們遙遙甩在後面，已經看不到影子了，終于忍無可忍，回頭大聲道：

“你故意的嗎！”

裴無塵明明尚有餘力，但就是刻意跟在他身後吊着他！

裴無塵也揚聲答話，那聲音裏竟然沒有多少氣音，聽起來完全不像是剛跑了十公裏的人：

“我就是想看看你能跑多久。”

季慕陽：……

飙升的腎上腺素讓他腦子發熱，他喘着氣停下步伐，擡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怒視裴無塵：

“打一架算了！別追了！”

話語間，帝王柑的霸道香氣已經是濃到了抑制器都壓不住的程度，随着他的宣戰四溢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