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敘平生(3)
第50章 敘平生(3)
“疼麽?”段折鋒問。
江辭月眉心擰起,露水自發間淌入濃眉,又滴在羽扇般的眼睫上,引得他隐忍地閉了閉眼,雪白貝齒扣住了喉間的喘息:“……不算疼。”
刺青。
以特別的法力将印記留在江辭月後腰上。
只是一連串細密的刺疼,與當年龍印盟誓帶來的痛苦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江辭月趴伏在溫泉邊上,熱氣氤氲中,身形如暖玉半掩在水中。
段折鋒選擇的是“無赦”二字,古體字型的最後一劃,正沒入江辭月後腰隐秘之處,引得他揚起天鵝般的脖頸,局促地鼓動着喉結,向後看了過來。
眼角微微泛紅處,是望穿秋水的朦胧和悸動。
段折鋒将嘴唇貼了上去,而江辭月溫和地接受了這個吻,雙臂從熱水中撩起,水色攜珠玉四濺。
段折鋒身上浴袍已徹底濕透,貼在身上凸顯出每一道精壯的線條。
他不耐煩地将身後長發撩到後背,如蛛網一般在水面上鋪散開來,将他懷中江辭月牢牢捕獲。
壞師弟促狹地問:“江辭月,我不在的這幾年,你‘那一門功課’荒廢了否?”
江辭月還是不會撒謊,老實承認:“房中之術麽?全都荒廢了。除了你,還有誰會勸我研讀這個?”
段折鋒挑眉看他,還覺有些遺憾。
卻不料,江辭月又滿面紅暈地湊過來,咬了一下他的耳骨,附耳道:“不過,我記性好的很,你提醒我一下,說不定就記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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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折鋒呼吸一窒,低聲道:“好啊,小師兄,我幫你全部記起來。”
……
巫山見月,玉華如洗。
段折鋒前世時并不懂得如何溫柔対待自己手中的俘虜,即便也是在這桃源繪卷裏,他只會将江辭月反鎖在身下,強迫着他露出不堪承受的表情。
這一次,他已經盡量溫柔対待小師兄了。
但……
溫柔過了頭。
後果……也就是時間久了點。
從江辭月的表情上來看,仿佛比前世還要難熬,甚至将自己手背上都咬出了牙印,嗓音沙啞地懇求他。
段折鋒沒法聽他的,這種時候也結束不了,只能将他從溫泉中抱起,回到他們白芷環繞的小屋裏。
床褥很快吸滿了水分,濕漉漉、沉甸甸;簾帳被揪得一團亂麻,室內清淺的檀香中很快蘊滿了其他的香味。
但他們暫時無暇去管。
雖說修行者身體素質出衆,可也不是像段折鋒這麽胡來的。
他們一連幾天沒有下的來榻,直到最後江辭月累得忘記了雙修之法,直接倒頭睡了過去。
等江辭月再次醒過來時,身上已經神清氣爽,室內滿溢着靈虛香氣。
他有些懊惱自己的縱容,才會導致這場雙修失去了所有克制,而且段折鋒甚至得寸進尺、變本加厲——
那個混賬師弟哪兒去了?
江辭月披上外衣走向外間。
他看到段折鋒正身披一件寬松的白袍,坐在窗邊的書案上,低頭在書冊內頁寫着什麽。室外的天光照亮他的輪廓,從英挺的眉峰到柔軟的唇角都泛着午後暖融的微光。
他已不是曾經少年模樣,甚至是深具威嚴、說一不二的魔頭,但那垂目時的慵懶神态,依舊令人怦然心動。
江辭月将外衣系好,坐在段折鋒身旁,将滿頭白發松散地束在一處——這本不是他一絲不茍的嚴苛習慣,确實跟段折鋒學着犯懶了。
段折鋒側身看了他一會兒,含笑道:“師兄,還疼嗎?”
江辭月耳尖一紅,帶着幾分責怪,含糊地答道:“我沒事。但你……以後不準專門挑這種時候喊我‘師兄’。”
“怎麽了,到現在還是不肯面対事實?”段折鋒悶笑着撩起他的發絲,狎昵地嗅了嗅含着水氣的白芷香,“小師兄,被師弟睡了的滋味如何?”
他臺詞很惡劣,不乏來源于前世的惡趣味。
然而,江辭月臉紅歸臉紅,還是要糾正自家師弟:“既然是你情我願,什麽叫‘被睡’?段折鋒,那你不如回答一下被我睡的感覺怎樣。”
段折鋒沉吟片刻,壞笑着說:“——我當年早該從段家直接打上靈犀山,搶了你回來做壓寨夫人。荒廢了這麽多時日,總感覺虧的很。”
江辭月沉默片刻,反問:“你現在就沒這麽做?”
——也対,這回仙道一群人闖入不周山、魔道的底盤,他還真是從人群中将江辭月直接逮了回來,和強搶也沒什麽區別。
思及此,段折鋒志得意滿,流露出反派嘴臉:“好,我果然本性難移。”
江辭月:“……”
書案上,戒尺無風自動了起來。
江辭月低聲教訓師弟:“下次再這麽縱欲,我就罰你一百戒尺——”
段折鋒相當放松,甚至伸手攬住江辭月疲憊過度的後腰處,隔着寬松衣物揉到那處印記,低低笑道:“無妨,反正我會還手……喔,說起來也不叫還‘手’,師兄別急着求饒就行。”
江辭月登時大惱:“第一次沒有經驗也就罷了,你下次還敢如此縱欲,我、我——”
他還沒想出威脅的辦法來。
段折鋒已經笑道:“我逼你的,不算縱欲。”
江辭月氣結。
不過,他們還能在桃源繪卷中多相伴十數天,靈州的人才能趕到魔域。
段折鋒哄了一會兒,江辭月還生氣,他就再哄一會兒。
到了黃昏時分,江辭月果然消了氣,站在杏花樹下遙望着夕陽美景,喃喃道:“人生若只如初見……我們一直停留在扶風郡那段少年時光就好了。”
段折鋒倒不覺得遺憾,悠然道:“年少的師兄雖說有年少的好處,但總歸還是太小了,難免讓人覺得難以下口。”
江辭月小聲道:“又促狹!你那時比我還小……不,你一直都比我小,只是過分可惡。”
“不可惡的話,小師兄就溜走了。”段折鋒相當心安理得,“如此看來,還是當個魔頭能夠從心所欲。”
江辭月聽到這裏,又犯了他大師兄的脾氣:“你當真不和我回靈犀山?”
“不回。”
“你信不信我回去之後,糾集人馬前來抓你回去?真到那個地步,你就是我階下之囚,我絕不會再輕易放你離開靈犀山。”
“那也不回。”段折鋒玩世不恭地笑道,“江辭月,你大可以試試。”
段折鋒倒是沒意識到,自己真有點小看了江辭月。
他的小師兄這輩子耳濡目染,實在跟着他學壞了很多。
幾日過後,江辭月已聯系上了靈州來者,準備将桃源繪卷帶回靈犀山。
他們在桃源村中的日子已經不會太久,江辭月看來分外珍惜這段時光。
他令紙人力士用老辦法制冰,然後刨出了冰沙,淋上不同果汁、拌料,就是一碗似曾相識的甜品。
這一夜,月色依然很美。
桃源繪卷裏,月色總是那麽美。江辭月也好像這千古不變的月光般,永遠如冰似雪,不會輕易改變。
他們就坐在清淨小院中,賞着月色,漫無邊際地聊着天。
段折鋒并不喜歡太甜的東西,那個時候卻樂于裝模作樣,好方便帶着小師兄去蹭好吃的,搞的那兩個穿越者真以為魔尊還有嗜甜這麽可愛的愛好。
他想起此事,就漫不經心地問江辭月:“那兩個叫周什麽、李什麽的女弟子,如今還在靈犀宗麽?”
“确實還在靈犀宗,只是無心修道,不知在鑽研什麽奇技淫巧。”江辭月看了他一眼,“你一定要在這個時候提其他人麽?”
“我只是随便一問,真想知道的話,早就遣人打聽過情報。”段折鋒江冰沙放下,“嘶,好酸,小師兄,你是不是在冰沙裏放了酸葡萄?”
江辭月頓時大窘:“你……別說了。”
“我還沒說什麽,你怎麽先心虛成這樣。”段折鋒拊掌而笑,“我那時還不知道你的清淨小院裏有這麽多葡萄架子,來找你的時候一頭霧水,誰知你是在吃那兩個——”
“住嘴。”江辭月羞紅了兩個耳朵,伸手取了一顆杏子塞進段折鋒嘴裏,“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月上中天,夜色胧明。
桃源繪卷裏靜谧無聲,夢貘們早已趕赴各個夢境,不能錯過如此良夜。那惱人的鳳凰和狐貍,也早就被段折鋒趕走。
江辭月親自取出一個玲珑酒壺,分別斟滿了酒杯,道:“既然是最後一夜,我們師兄弟幹脆就不醉不歸。”
段折鋒慵懶地“嗯”了一聲,拿起酒杯,還看了江辭月半晌:“小師兄,我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也會飲酒了?”
江辭月微微搖頭,自嘲道:“江辭月不會,靈犀宗掌門人總是會的。”
他說完,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段折鋒見狀,也就有一杯沒一杯地陪他喝了起來。
修行中人不易醉酒,但有意放縱者除外。
他們喝到醉意朦胧時,随手劃拳,段折鋒贏了之後就得意地張開雙臂:“江辭月,過來。”
有那麽一段恍惚裏,段折鋒差點分不清前世今生,從江辭月的腳踝處摩挲上去,還想尋找那道禁锢着仙人的鎖鏈。
但他很快醒了過來,因為江辭月坐在他身上,俯身吻了下來,手指亦解開了他外衣上的系帶。
這一定是江辭月第一次主動,因為段折鋒一時間看得失了神。
就是在這失神的一瞬間。
鎖鏈的輕微聲響在二人之間響起。
段折鋒擡起手,愕然發現一道金鎖以法力牢牢禁锢在自己手腕上,而鎖鏈另一端,則固定在江辭月的手腕上。
江辭月将他們二人鎖在了一起。
段折鋒:“……”
“還多虧了那場夢境提醒我——以繩索相連,确實是一個好用的笨辦法。”江辭月嘴角微翹,“桃源繪卷不日就能進入靈州,而這道捆仙索就算是我也暫時解不開。段折鋒,這次你不想回也得跟我回去。放心,我不會讓其他人發現你。”
段折鋒看了他片刻,露出一個邪氣凜然的笑容:“哈,江辭月!小師兄——你真是跟着我學壞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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