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決戰舞臺

決戰舞臺

路雖遠行則将至，事雖難做則必成。

——題記

你有沒有因為跳舞太拼命而導致暈倒在地？

你有沒有見過淩晨一點的舞蹈室？

當然，也有很多人會選擇不告訴別人自己曾經在舞蹈室跳舞跳到昏迷，比如林慕歸和蘇沐涵。

這兩個人都是那種即使站在舞臺邊緣也能輕易奪走觀衆視線的類型。

就像現在，明明已經快十二點了，可他們的舞蹈卻仍在繼續。

林慕歸暫停音樂，轉頭看向蘇沐涵：“明天的比賽有把握嗎？”

蘇沐涵搖搖頭：“不知道，但我想試一試，不管結果怎麽樣。”

“嗯。”林慕歸笑着拍拍她的肩膀，“加油！”

蘇沐涵微怔。

林慕歸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擡手摸摸她的臉頰，語氣溫柔中又帶上幾分鼓勵：“好好發揮，別給自己留遺憾。”

話落，音樂重新響起，蘇沐涵收回思緒專心投入舞蹈。

今晚是她的最後一次排練，從今以後她要開始真刀真槍的比賽了。

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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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八點。

蘇沐涵早早醒來，洗漱完畢換上衣服。

林慕歸從更衣室出來，聽見動靜問道：“準備去舞臺了嗎？”

蘇沐涵應聲：“嗯，十點半開始。”

林慕歸走過去替她整理領口和衣角，叮囑道：“好好跳，別緊張。”

“放心吧。”蘇沐涵朝他露出一抹淺笑。

蘇沐涵離開後，莫觀乘走到林慕歸面前低聲道：“我聽葉如星說蘇沐涵前天晚上訓練完後還沒到宿舍門口就暈倒了，這件事你知道嗎？”

林慕歸皺眉：“她暈倒了？”

莫觀乘點頭：“對啊，葉如星說她昨天晚上回來後全身發燙，還有點發燒，今天早上已經燒到39度了。”

林慕歸有種不祥的預感，今天的比賽可能會出事。

此時的體育館內已經坐滿了觀衆。

林慕歸趕到舞臺的時候，大屏幕上已經開始滾動宣布抽簽情況，蘇沐涵抽到了10號，對手是一名叫許思晚的女生。

主持人開始介紹雙方的基本信息，并簡單提及比賽規矩。

蘇沐涵坐在椅子上等待抽簽儀式開始，耳邊傳來竊竊私語聲。

“诶，剛才那個過去的選手是誰呀，長得挺漂亮啊！”

“好像是Soul Dance的蘇沐涵，聽說之前是學校裏的校花呢，不過後來……唉算了，反正都不關咱們的事兒。”

“也是……對了，今年比往年還多了幾位新評委，據說是某位大咖欽定的，啧啧，看來是打算力捧她了。”

蘇沐涵上臺前，腦袋忽然一陣眩暈，她扶住旁邊的欄杆，勉強穩住呼吸。

抽簽儀式很快開始。

随着主持人一聲令下，三名工作人員推着一輛小車走上擂臺，每個人手中各拿着一支簽。

主持人高聲喊道：“第一組選手請上臺抽簽！”

蘇沐涵深吸一口氣，邁步走向小車。

工作人員揭開小車蓋，取出裏面的簽。

蘇沐涵看着簽上的數字：5。

“第一組第一場，蘇沐涵vs許思晚！首先有請Galaxy戰隊的許思晚。”

許思晚穿着一套粉紅色運動裝，紮着高馬尾，笑盈盈地走上舞臺，青春洋溢的少女模樣讓臺下的觀衆發出熱烈歡呼：

“哇，是個美女哎！”

“她好漂亮啊！”

“是啊是啊，不愧是女神級別的選手。”

主持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接下來讓我們有請Soul Dance戰隊的蘇沐涵。”

伴随着主持人的話音，蘇沐涵走上舞臺。

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短款上衣，搭配黑色闊腿褲，與一身粉色的許思晚形成鮮明對比。

臺下頓時爆發出驚嘆聲：

“哇塞！這個女生比許思晚還好看！”

“卧槽！這哪兒找的？我以前怎麽沒見過？”

“我認識她，她叫蘇沐涵，去年校園街舞大賽的冠軍！”

“她不是跟林慕歸是好朋友嘛！”

“原來她是女神啊！我居然一直沒發現！”

“林慕歸這次絕對穩贏啊哈哈！”

觀戰席上的林慕歸并沒有被觀衆們的議論所影響，只是默默看着舞臺上的蘇沐涵，眼神中帶着些許擔憂。

他剛剛也注意到蘇沐涵在後臺時差點暈倒，擔心她是昨晚太累才會暈倒，于是特意叮囑她吃藥，她卻拒絕了。

林慕歸心疼又無奈。

蘇沐涵走上舞臺，目光平淡地掃過觀衆席上的人群，随後落在舞臺另一側的林慕歸身上。

她彎唇一笑，朝林慕歸擺擺手。

林慕歸嘴角揚起，同樣朝她笑了笑。

蘇沐涵走到許思晚身邊，禮貌地颔首示意。

許思晚笑容燦爛地伸出右手，說：“初次見面，多多指教。”

蘇沐涵微笑點頭。

兩人握了握手，随後各自退到自己的座位。

主持人再次上臺，宣布比賽正式開始。

音樂響起，蘇沐涵和許思晚立刻進入狀态。

由于兩人在舞臺上展現出來的風格截然相反，觀衆席上的氣氛變得有些古怪。

“咦，為什麽蘇沐涵跳的是爵士，而許思晚跳的是探戈啊？”

“我看過蘇沐涵的資料，她以前跳的也是爵士。”

“我突然發現蘇沐涵跳爵士的時候很帥！”

“我也覺得，你們有沒有發現，她其實很适合跳爵士舞？”

觀衆席上的讨論愈演愈烈，林慕歸則依舊沉浸在對蘇沐涵的擔憂中。

正在跳舞的蘇沐涵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腳底踩空，險些摔跤，幸虧許思晚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才避免她跌倒在地。

蘇沐涵歉意道：“謝謝。”

許思晚微笑：“不客氣。”

蘇沐涵點點頭，重新調節節奏，将精力集中到舞蹈中。

許思晚也不敢掉以輕心，努力保持冷靜，跟着她一起跳舞。

兩人互不幹擾，卻都用盡渾身解數來迎戰對方。

蘇沐涵不斷地嘗試着，終于掌控住了節奏，雖然還沒有達到巅峰水平，但至少不會出錯。

漸漸的，她的頭暈的越來越厲害，額頭滲出汗珠。

許思晚敏銳察覺到了，停下舞步，擔憂地看着她，壓低聲音問：“你沒事吧？”

蘇沐涵搖頭：“還好……”

“要不休息一會兒吧？我怕你撐不住。”許思晚善意勸道。

“我沒事。”蘇沐涵笑笑，繼續跳。

許思晚搖頭，說：“你真的不能再跳了，會受傷的！”

“我不會。”蘇沐涵堅定地說道，“我不想輸給你。”

許思晚聞言愣了一下，随即笑起來：“那我就當你是答應啦，加油哦！我們一起拿第一名！”

蘇沐涵抿唇微笑：“嗯。”

許思晚松開她的手臂，轉身走到舞臺另一端。

蘇沐涵緩慢地喘息着，擦掉臉頰的汗珠，繼續專心致志地跳舞。

半分鐘後，她又開始神志不清，整個人搖搖晃晃。

許思晚擔憂地望着她。

這時，她注意到觀衆席上的林慕歸站起身，快速朝舞臺這邊跑來。

蘇沐涵跪倒在舞臺上，額頭抵着地板，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林慕歸對着舞臺上的蘇沐涵喊了一句：“蘇沐涵，你現在必須放棄比賽！”

蘇沐涵擡起頭，望着林慕歸焦急的俊顏，沖他擠出一抹微笑。

林慕歸皺眉，說：“別逞強了，快下去吧，這種比賽交給其他人參加就行了，你的身體要緊！”

蘇沐涵搖搖頭：“我沒事……”

林慕歸急躁道：“你都這副樣子了還說自己沒事？再拖下去會有危險的！你趕緊下來！”

“林慕歸……”蘇沐涵啞着嗓子喚了一聲，艱難地擡眸凝視着他，“我不想輸……”

“我知道……可是你根本沒辦法勝利……”

“我可以的！”蘇沐涵語氣篤定，眼神透露着倔強。

她不甘心，她還有一線希望！

林慕歸皺眉盯着蘇沐涵。

他從未像現在這般失望過，更沒像此刻這般痛恨自己的無能。

他連幫助她都做不到！

他咬牙切齒地盯着蘇沐涵，幾乎想把她吞噬入腹，可最終他卻只能頹喪地坐下，閉上雙眸。

蘇沐涵見狀，眼淚瞬間湧出眼眶。

林慕歸睜開眼睛，死死攥拳，忍住想要沖上舞臺的沖動。

如果他這時候走了，那她該怎麽辦？

這場決鬥，他不能逃。

他只能陪她拼命到底。

蘇沐涵深吸一口氣，繼續投入到跳舞之中。

觀衆席上，林慕歸聽着耳麥裏傳來的聲音——

“各位觀衆請注意，第二輪比賽已經進入白熱化階段。兩位選手表情嚴肅，似乎遇到了很棘手的困境！”

林慕歸心一凜，立即關注起舞臺上的比賽。

蘇沐涵的呼吸變得越來越粗重，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仿佛要被撕裂般疼痛，但她仍咬牙支撐。

許思晚也發現了她的異常，小聲提醒：“別勉強自己。”

蘇沐涵張了張嘴，卻因為喉嚨幹涸嘶啞，吐不出完整的字節。

許思晚蹙眉，不再打擾她，專心地跳起舞來。

這時，裁判員舉起計時器，高聲宣布：“3、2、1——比賽結束！恭喜蘇沐涵獲得第三組第一名！恭喜許思晚獲得第二名！”

許思晚長舒一口氣，沖裁判員笑了笑。

蘇沐涵停下動作，此刻她已經全身無力，癱軟在舞臺上，閉上眼睛，大腦陷入昏沉狀态。

林慕歸見狀，顧不上許思晚，直奔舞臺而來。

“沐涵！”他抓住她冰涼的手腕，焦慮地問，“沐涵，你還好嗎？”

蘇沐涵沒有反應，仿佛睡着了一般。

林慕歸心髒驟縮，忙抱起她，沖向休息室，同時通知工作人員備車。

許思晚追上去，扶住搖搖欲墜的蘇沐涵，問：“她怎麽了？”

林慕歸一邊抱着蘇沐涵往外走，一邊簡單講述剛才的情況。

許思晚驚愕道：“她都發燒了，還來參加比賽？”

林慕歸垂眸看了看懷中的女孩，心中酸澀，沉默地抱着她，不發一語。

許思晚嘆息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快送她去醫務室吧。”

林慕歸苦笑一下，說：“是我太沒用了。”

許思晚安慰他：“沒關系，這次是我們沒算準她生病，下次我們多留個心眼就行了。”

醫務室內，醫護人員早已準備妥當。

見林慕歸抱着蘇沐涵進來，醫護人員迅速圍攏過去，推着床，将蘇沐涵送進搶救室。

林慕歸焦灼地等待着。

半個小時過去了，搶救室的門遲遲沒有打開。

林慕歸越發心慌，按耐不住地敲了敲搶救室的玻璃窗，問：“她怎麽樣了？”

醫生探頭看了看監測儀，回複道：“病人體溫升高，需要降溫。我們先給她打一針退燒針，讓她體溫穩定下來。”

“好。”林慕歸松了一口氣。

他相信蘇沐涵會挺過來的。

醫護人員離開搶救室，取藥箱和針筒過來給蘇沐涵紮針。

搶救室門外的林慕歸靠在牆壁上，忽然感到一陣眩暈，暈倒在地上。

旁邊的護士看見林慕歸倒在地上，吓了一跳，趕緊去叫醫護人員。

醫院的救援人員很快過來，把昏迷中的林慕歸送去急診科。

許思晚跟在救援隊伍後面，一路小跑，滿臉擔憂。

她趕到急診科，醫生正在給林慕歸做檢查。

“醫生！他怎麽樣了？”許思晚詢問道。

醫生說：“病人應該是受刺激暈厥了。先送去急症室治療，等他醒了再說。”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極端的訓練造成的？”許思晚問。

醫生皺眉：“他做過什麽高強度的運動嗎？”

許思晚仔細回憶了一番：“他平時經常在舞蹈室跳舞，一跳就是一個通宵，我看他好像也不太舒服。”

醫生道：“那他就不是累的，而是生理性的低血糖導致的。我建議送去血液科挂點滴，補充營養。”

“謝謝醫生。”許思晚感激地說，“麻煩您了。”

“客氣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醫生轉身準備離開，許思晚忽然想起搶救室裏的蘇沐涵，問：“那她也是這樣嗎？”

醫生愣了一秒，随即明白過來：“你說她啊？她的情況不一樣。她也是經常跳舞吧？體力消耗過大。”

許思晚頓悟，又問：“那她從昨晚到剛剛比賽結束一共跳了幾個小時的舞？”

醫生道：“六七個小時吧，具體數量我記不清楚了。”

許思晚聞言，心中暗暗震撼。

蘇沐涵的毅力真令人佩服。

“她還好嗎？”許思晚問。

“嗯，沒什麽大礙。”醫生說，“休息片刻就能緩過勁兒來。”

醫生離開後，許思晚坐在椅子上，看着急救室緊閉的房門，若有所思。

林慕歸躺在床上，昏睡不醒。

蘇沐涵被推到觀察室，靜靜地睡着。

她的臉頰蒼白得毫無血色，額頭的冷汗依舊未曾褪盡。

許思晚守在床邊，替她掖好被角。

突然，病床輕微晃動起來。

許思晚側首看過去，見林慕歸掙紮着想要坐起身，她連忙按住他，柔聲勸道：“你別亂動，醫生說你還在輸液。”

林慕歸擡眸看着她，低聲問：“她知道我暈倒的事嗎？”

“她不知道，你是在搶救室門口暈倒的。”許思晚解釋，“醫生說你需要輸液一天，等你退燒了，再去看望她。”

“嗯……”林慕歸按了按眉心，“不要告訴她。”

許思晚怔了一瞬，說：“好，我不會告訴她的。”

林慕歸又問：“你吃飯了嗎？”

“還沒呢。”許思晚道，“剛才我怕影響你比賽，所以就先回去了。”

“你先去吃東西吧。”林慕歸說，“等會兒醫生查房的話，我再喊你。”

“好。”許思晚站起身來，“那你好好休息，有事就按鈴找我。”

許思晚走了兩步，轉身問林慕歸：“為什麽不能告訴她你暈倒的事？”

“不想讓她擔心。”林慕歸淡淡一笑，“更何況，我沒什麽大礙。”

許思晚想了想，說：“我覺得，她如果知道你為她做了這麽多事，她一定會很愧疚。”

“她不需要知道。”林慕歸說。

許思晚抿唇不語，神情認真地凝視林慕歸：“你真的愛上她了？”

林慕歸避開她的目光：“沒有。”

“我猜到了。”許思晚輕笑道，“不管你承認與否，你對蘇沐涵的感情已經超出舞者之間的友誼了。”

林慕歸聽罷，低低咳嗽了兩聲，掩飾自己的尴尬。

他确實愛上了蘇沐涵，但不知道怎麽告訴她。

“我會幫你瞞着她的。”許思晚笑道，“我先去食堂了。”

許思晚走出病房，長長呼出一口氣。

她知道林慕歸對蘇沐涵的感情，并且希望他們倆能夠修成正果。

可是現在的林慕歸，似乎不願意談論自己的感情。

他不僅僅是害羞，也是害怕傷害吧。畢竟，他還沒有足夠的勇氣坦誠一切。

許思晚心疼他，卻沒法阻止他。

這世界上最難熬的事，莫過于愛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