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當我們談論結婚……

當我們談論結婚……

哈利和金妮選擇在周六晚餐的時候宣布他們訂婚的消息，一時間歡呼、口哨、在桌上頓杯子的聲音幾乎掀翻了陋居的天花板。

“不知不覺，我的小金妮也要出嫁了啊。”韋斯萊夫人抹着眼淚說，“亞瑟，我們唯一的女兒，男孩們唯一的妹妹。”

哈利突然後背一涼。

甜點還沒吃完，哈利去了趟洗手間，回來就被韋斯萊先生堵在了客廳裏。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一反常态，神情很嚴肅。

嗷，他真的想吃那塊蜂蜜餡餅來着。

哈利硬着頭皮上前，拿不定主意是要顯得無辜一些、從容一些還是鄭重一些。

“韋斯萊先生？”

“哈利，”韋斯萊先生語重心長，把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鑒于我可能是你周圍唯一曾與一名有着一個以上哥哥的女士結婚的人，我想說……”

哈利屏住呼吸，等待着對方的忠告。

“……你最好命硬一點。”韋斯萊先生說。

“呃，”哈利說，“好的？”

“同時我也是一名有着一個女兒的父親，但鑒于我的兒子們一定會出色地完成我那份工作，我就不發表其他意見了。”韋斯萊先生友好地笑笑，“訂婚快樂，對她好點兒。”

第一個找上他的是比爾。當然，大哥總是走在前頭，不管是出生、時髦度、結婚還是別的。

“我不算熟悉金妮，我們的年紀相差太多了。”比爾這樣開場，“我還記得暑假的時候幫媽媽照顧她和羅恩，某種程度上，比起妹妹，她對我來說更像女兒。”

“我會對她好的，盡我所有的一切。”哈利誠懇地說，試圖先發制人，“我會愛她，尊重她，忠于她；假使我傷了她，我一定會是那個傷得更深的人——我知道這不會使你們更容易原諒我，那時你們想怎樣處置我都可以。”

Advertisement

比爾露齒而笑，他臉上的傷痕使那個笑容看上去奇形怪狀的。

“我完全相信金妮的眼光，也相信你的心意。”

“謝謝。”哈利小聲說，不敢相信這就算混過去了。

“不過，”這個轉折像一只手，抓住他的心髒往上一提，“你知道，你沒法預測未來，而婚姻中什麽都可能發生，許多事情非你所願。但它們就是會發生的。”

“我不會背叛金妮。”哈利多少有點受辱。

“你當然不會。”比爾若有所思地摸着臉上最深的一道疤，“我是說別的情況，比如，萬一，你遇到不幸，臉變成了這樣。我相信金妮仍會愛你如初，不過……”

“我更喜歡我的臉現在的樣子。”哈利保證道，“我會非常、非常努力讓它保持現狀。”

珀西畢業後就很少回家了，即便在他與家人和好之後也一樣。作為一名優秀的傲羅，哈利發現金妮的三哥工作日在陋居現身的時候，就隐約産生了危機感。

“哈利？”晚飯前，珀西從他的房間探出腦袋，“能不能幫我個忙？我在工作，但是思路有點亂。”

哈利後腦勺的毛發一個激靈豎了起來，就好像有個死咒從那兒擦過去。

“好的。”他說，別無選擇。

“我對這幾個案例中的法律适用存在一些疑問，我對此不是太懂行……”珀西滔滔不絕地介紹着，而哈利不相信他說的任何一個字，“……所以，我想請你來看看，從另一個外行的角度說說你對這些裁判的接受程度。”

“好呀。”哈利說。

那些判決資料就像魔法史課本一樣無聊，珀西寫的簡介甚至更枯燥：一個男人因為當衆打了妻子一巴掌而被處以巨額罰金，一個不忠于妻子的富豪被判淨身出戶，一個長期家暴的男人突然暴斃、妻子的弟弟因為證據不足被無罪釋放……

“我認為它們全都很有道理，沒有任何疑問。”哈利把它們放回珀西桌上，“我完全接受。”

珀西滿意地點了點頭。

喬治問他對屁股上的大膿包有什麽看法，接着問他想不想見弗雷德。

哈利實在不知道更合适的回答是“想”還是“不想”。

盡管走了加急通道，查理的郵件還是在此之後才從羅馬尼亞到達哈利手中。

他給哈利寄了很多很多關于他和火龍的照片，其中絕大部分他都裸露着兩條肌肉發達的胳膊。有些照片裏他和火龍非常親密，另一些照片裏他顯然剛制服它們。

哈利經過慎重考慮，給他回寄了一張自己與泰迪還有安多米達新養的小貓咪的合照，照片裏的他正努力同時躲開泰迪揪他頭發的小手和小貓撓他大腿的爪子。金妮說那是她見過最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場景。

他一直等着羅恩給他威脅談話，但羅恩遲遲沒有那樣做，這導致他每次聽見羅恩說“我看着你的後背呢”時，都會産生前所未有的畏難情緒。

直到羅恩對他說：“你還記得你十七歲生日那天我說的話，對吧？”

哈利給出了完全肯定的回複，然後終于放下了心。

回到家，哈利有些累了。

他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感受了，羅恩的家人、金妮的家人一直都是他的家人，從十一歲起陋居就是他的另一個家。他完全明白所有這些威脅并無敵意，韋斯萊式的熱忱和忠誠正是他深愛這些人的原因，然而這并不能阻止他感到失落。不是說他希望有人為了他為難金妮——她因為他受到的為難已經夠多了，不說別的，自從婚訊公開，好像每個八卦欄目都在議論韋斯萊家的小女兒是否配得上大難不死的男孩。哈利只是有那麽一丁點兒，還是那個羨慕達利的小男孩，渴望那份無條件的寵愛和保護。

他低落了大概三分鐘，金妮在門廊換鞋時哈利就恢複了，快樂和難以置信驅使他的心髒加快跳動：他的未婚妻——未婚妻！——回到了他們共同的家，他們要結婚了，有着所有他們想要的祝福。他等不及要在衆人面前許下承諾，親吻他美麗的妻子。

“你能相信嗎，我媽媽給了我威脅談話！”金妮把自己陷進他身邊的軟墊，用膝蓋撞他，“她說‘沒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的女兒，我完全相信你可以保護好自己’，然後教我如何不要傷你的心！你知道那有多尴尬嗎？我的親生母親！哦，真是太謝謝了。”

哈利忍俊不禁。“我認為她是出于公平起見的善意，你看，你有……這麽多個哥哥。”

“他們對你說什麽啦？”金妮警覺地眯起眼睛。

“沒什麽，我們簡單聊了幾句。”哈利忙說，“他們，嗯，對我們的婚姻表示祝福。”

“耶，就好像我們需要誰的允許才能結婚似的。”金妮撇撇嘴，但神情是溫暖的。

“我們是不需要。”哈利親親她，“但有我們以外的人為這件事高興，不是挺好的嗎？”

金妮翻了半個身把臉壓在他胸口，笑了一聲，“想知道還有誰給了我威脅談話嗎？”

“呃，”哈利不需要思考，因為可以說基本沒有人選，“赫敏威脅了你？”

“也不能算威脅。她倒是說得很明白，就是希望你知道還有人會為你這樣做，因為我的哥哥們，嗯，你懂的。所以我被迫看了很多很多數據。”金妮說，“你知道歷史上有多少女家暴犯受到過刑事處罰嗎？”

“關于這個，我倒是知道一些其他數據可供對比。”哈利用胳膊環住她，在沙發上對調兩人的位置，“我們可以待會兒再詳細讨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