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老父失蹤了

第33章 老父失蹤了

趙萬琴跳下去的時候, 臉上滿是酒氣潮紅,顯然是喝多了,便開始失去神志,胡作非為!

顧青萍真的要暈過去了!

她暈過去之前, 尖叫着喊馬車夫停車。

“大兄, 大兄!”顧青萍推開車門時還在喊:“快抓住趙萬琴!”

但已經來不及了。

她瞧見趙萬琴手腳利落的沖向了街巷裏, 她從馬車上爬下來的時候,趙萬琴已經沖到了街巷中一個白衣書生袍的身前,利索的抽了人一耳光。

“賤男人,為何不來赴約!”

趙萬琴水袖一甩,蕩出點點漣漪, 整個街巷上頓時傳來一陣驚呼。

顧青萍遠遠看去的時候, 覺得這一耳光似是抽到了她的臉上!

她怎麽還不暈過去啊!

——

麒麟街街巷附近,趙萬琴将一位白衣公子打了、顧青萍兩眼昏昏想把自己一頭撞死、顧縱行一臉震驚不知道該如何處置的時候,時雨已經到了桃花巷。

桃花巷這小院子沒什麽護衛之類的人, 時雨直接從巷子後門推門而入。

進了院裏,便能瞧見一條花道, 也沒什麽人守着, 四周一片清淨,花枝随風搖曳,她提裙而進。

這一路走來,時雨也有些頭暈目眩, 趙萬琴的酒後勁兒極大,越往後越是醉意濃郁, 時雨走到府內時, 只覺得天地搖晃,步履像是踩在雲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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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雨入院後, 途徑後廚房,瞧見小厮在熬藥,便未曾叫他,只自己一人走向陸無為所在的院內。

夏日天長,院內熱的要命,陸無為的傷不得被暑氣蒸騰,否則會潰爛,所以陸無為的廂房裏堆了兩個大瓷缸,大瓷缸裏堆上了冰,裏面又放了些驅蟲安神的草藥,整個廂房內都蕩着一層清淩淩的涼氣。

陸無為血氣旺盛,用最好的藥蘊養過、休養了一日後,身上的傷便開始見好。

此次邢審頗重,但都是皮肉傷,沒能傷到根本,以他的身體,今日便能落地行走,養上半個月,便能不留暗傷的養好。

他一個人躺着也無事,便拿着一些書卷讀。

時雨買的這個宅院,原先是一位老書生住的,其中的書卷,這位老書生都沒有帶走,現下都便宜給了陸無為。

他幼時家貧,後為了謀生,随着镖師走南闖北,後進了錦衣衛,每日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嫌少有讀書的時候,沒想到現在受了傷,竟能過上兩日閑品清茶暇讀書的安穩日子。

品的書也不是什麽八股文詩經文,而是本“閑書”,講的是一個小書生,從遙遠的江南來京城趕考,一路遇到山精野怪,從貌美的狐貍精到讨封的黃皮子,寫的頗為有趣。

他一本閑書翻到一半的時候,遠遠瞧見院口來了人。

他耳聰目明,善察四方,一個眼尾掃過去,便瞧見了時雨。

小姑娘今日換了一身白色上繡春桃的襦裙,外搭了一件粉色鎏金霞衣,發鬓挽成了一個飛花鬓,兩邊臉頰側簪了金色的蝶翼羽簪,她一走起來,蝴蝶簪便跟着搖,兩根細辮垂在兩側,随着她的動作晃來晃去。

陸無為看書看的更認真了,好似一點沒瞧見外面走進來的人似的,只是不動聲色的将蓋在腰間的被向上提了提。

而院外的人一路走進來,一直走到他屋內,不敲門不出聲,直勾勾的往屋內走。

等她走近了,一股酒氣便在屋內飄散而開,陸無為像是才發現她似的,緩緩擡眸看過去。

小姑娘明顯喝了酒,一雙杏眼裏像是含着水,不似平時那般吵鬧,一反常态的沉默,站在他面前也不說話,只盯着他看,一雙眼從陸無為胸口的傷看到陸無為的臉,像是要将他銘刻在心裏一般。

陸無為還是頭一次瞧見時雨這般安靜,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緣故,他微微挑眉,才要問一句“可是飲酒亂神了”,就見時雨突然向他撲過來。

這一撲,看起來竟是要跪倒在地上一般,陸無為一驚擡手去托住她的腰,時雨便沒跪的撲倒在地上,而是撲倒在了他的床上。

“陸無為。”那小姑娘一轉眼竟是淚眼朦胧,眼淚像是小珍珠一樣噼裏啪啦的往下掉,一邊掉一邊哭:“你不會騙我吧?你答應我的事不會反悔吧?”

陸無為先是被她的眼淚一驚,聽見她這般問,又一陣失笑。

到底還是小姑娘,吃一點酒便胡思亂想。

“不反悔。”陸無為本想将她扶起來,但她渾身軟的像是爛泥,直接便趴在了他的矮榻上,他也不能将她放置在地上,便向窗旁退了退,将時雨放置到了矮榻旁邊。

時雨還在哭。

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傷心事,越哭越厲害,一邊哭還一邊伸手去摸陸無為的胸口,紅着鼻頭要陸無為發誓。

“你要說,你一定不反悔。”她說。

當時他們兩人躺在床上,陸無為躺靠在矮榻上,時雨爬伏在他身前,半個身子還懸在矮榻前的矮木階上。

她是真喝醉了,平日裏她把那點小心思藏的很好,從不在陸無為面前哭的,更別提現在了,她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逼着陸無為發誓。

因為哭的太慘,所以連鼻頭都跟着紅起來了,發鬓剛才在矮榻上蹭了蹭,都蹭的亂起來了,幾縷亂發糟糟的立起來,像是只打架打輸了的小花貓,跑到他面前來哭唧唧。

陸無為瞧見她的可憐樣,一時手癢,擡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毛茸茸的。

時雨是真醉了,她一轉頭便趴在矮榻上睡過去了,臉蛋壓在矮榻上,擠出了一道可愛的小嫩肉。

陸無為盯着她睡過去的臉瞧了片刻,才低聲道:“不反悔。”

時雨睡着了,聽不見了。

陸無為也不在意,他将時雨從矮榻上抱起來,放在矮榻上,再起身去一旁的床榻間休息——但是他起身的時候,時雨結結實實的抱住了他。

陸無為身上一件衣裳沒有,只有幾道可憐的綁帶和一個遮醜的薄被,時雨整個人埋在他身上,微涼的臉蛋直貼他的胸膛,似是頗為喜愛一般蹭了蹭。

陸無為閉上眼。

再這麽下去,這個薄被也遮不住醜了。

他想将時雨推開的,他雖說算不上什麽端方君子,但一向不會委屈自己人,他喜愛的,就一定要給最好的,現下在這,他若逾矩,委

屈的是時雨。

所以就算時雨願意,他也不肯,不能控制自己欲念的男人,都是廢物。

可偏生,那小姑娘窩在他懷裏死活不肯松手,時不時還要哼哼唧唧的掉上兩顆小珍珠,把陸無為的骨頭都給浸軟了。

溫柔鄉銷魂窟,陸無為的呼吸沉了片刻後,緩緩随着時雨一道躺下了。

她飲醉了,便縱上三分。

且讓時雨逾矩吧,他不動便是了。

他一向管得了自己,管不了時雨。

那時天色已經漸漸沉下來了,天上的烈陽被雲彩遮住,不再灼灼的燙着人,反而透着一種溫潤的暖意,時雨貼在陸無為的胸口,睡得格外踏實。

淺淺的呼吸噴在陸無為的胸口前,她真像是個小貓兒一樣,全縮在他的懷裏。

他們親密無間的擠在一個矮榻上,陸無為只要一低頭,便能瞧見她的臉。

她睡得毫無防備,那樣嬌憨可愛,誘着陸無為,讓陸無為想要撚一撚她的耳尖,含一含她的唇舌。

但最終,陸無為只是替她将亂掉的發絲重新歸攏好,然後将薄被分給她一半,蓋在她的身上。

清風探窗,枕間憐嬌。

——

時雨醒來時,外頭的天色已經暗沉下來了,寒星當空,月光從半開的窗外落進來,正落在窗邊矮榻上的陸無為的臉上。

陸無為睡熟了,呼吸沉穩。

她窩在陸無為的懷裏,發絲纏繞着陸無為的手臂,整個人都與陸無為親密無間的擠在一起。

她什麽時候過來的?

時雨的腦內有一瞬間的遲鈍,她只記得今日醉了酒,後來旁的什麽便都忘了,連自己怎麽走來的都忘了。

等等,她怎麽來的不重要,關鍵是她怎麽在陸無為的懷裏啊!

陸無為這人竟還會抱着她睡覺嗎?他竟然沒有把她丢出去!

時雨驚了一瞬,下意識坐起來,膝蓋結結實實的頂了陸無為腰腹一下。

陸無為悶哼一聲,驟然驚醒,雙眸冷冽的看向時雨,便瞧見那小丫頭睡得滿臉紅印,頭發亂糟糟的跪坐在矮榻旁邊,眼眸還有些惺忪,但人卻已經精神起來了,正指着她剛才頂過的地方,問:“這是什麽?”

硬邦邦的,還頗有些彈力,她膝蓋壓下去,竟還能頂起來。

陸無為面色冷淡的看着她,薄唇抿了片刻,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出去。”

很好。

時雨想,陸無為這樣才對味兒嘛。

她慢悠悠的下了床,游魂一樣走了兩步,又有些疑惑的回過頭,看向窗邊的陸無為,問道:“我今日來——可有做了什麽?”

陸無為閉上了眼,抓緊了手裏的被,沒有說話。

時雨自讨了個沒趣,在心裏埋怨陸無為的嗓子一定是借來的,說一句話就要扣錢——所以他惜字如金!

“等等。”在時雨要走的時候,陸無為突然發聲:“讓小厮送你回去,太晚了。”

時雨看了一眼天色,遠處天色如傾墨,她這一覺睡了半個下午呢。

随後,時雨懶散的打着哈欠點頭道:“知道啦。”

待到時雨都走到院裏瞧不見的時候,陸無為才緩緩坐起身來,捏了捏眉心。

時雨在他這裏睡着的時候,他本想離開的,但是誰能想到,到了最後,他竟然也跟着睡着了,這一場混沌颠倒,當真是——

他才剛剛坐起來,還沒來得及飲一口茶水,突然聽見外面傳來一陣“咕咕”的叫聲。

那是北典府司傳遞消息的聲音。

陸無為驟然起身望向窗外。

在矮榻窗外,是一片花園,夜色之下,幾顆繁盛的老樹搖晃着樹葉枝丫,陸無為擰着眉,回應了兩聲“咕咕”後,遠處的牆外有一位同僚跳了進來,正落到陸無為的窗前。

是北典府司的同僚,同時也是陳百戶的手下,與陸無為關系不錯。

陸無為見了他,便知道是陳百戶回來了,陳百戶一向不是任人欺淩的人,袁散突然為難他的事,陳百戶一定會給他一個交代的。

陸無為心底裏燃起了幾分複仇的焰意,随即向那來人行了個禮。

“陸小旗。”那同僚盯着陸無為行禮的動作,和陸無為略顯蒼白的臉,唇瓣顫了一下,随即低聲道出了一個不好的消息,他道:“你老父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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