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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只稀罕你當我老婆”◎
雲黎頭腦中立刻閃過一幅畫面。
在阮老師的辦公室, 她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想來便是沈馳。
原來,他聽到了。
她其實上次出去買試卷就打算告訴他,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 繞了個圈愣是開不了口。
很多事情, 主動說和意外得知, 是兩碼事。
原來, 沈馳是因為這件事生氣。
雲黎嘆了口氣, 同他商量:“馳哥,你放我下來, 我給你解釋。”
沈馳見她态度軟下來,這才放她下來。
少年的眼底依然燎原着一片怒火。
雲黎又重新說了一遍自己這學期結束之後就離開的事情。
雲黎:“其實我肯定會告訴你的,這件事畢竟也是大事,昨天我也把這件事告訴沈爺爺了。”
沈爺爺雖然很舍不得她,但也表示理解。老人家當然願意把她接到這裏富養着, 享受生活。
可雲黎畢竟也有自己的世界。
沈馳話語中透着冷意:“你以為我生氣是因為沒提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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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黎眨了眨眼睛,瞳孔漆黑又顯得濕潤:“不然?”
沈馳依舊黑着臉, 冷冷地開口:“我生氣是因為你要走。”
少年薄唇緊緊抿着,整個人情緒不佳。
轉眼間雲黎跟他認識了半年多了, 最了解他的脾氣秉性,他人不壞, 很有自己的主意,也值得依靠。
雖然脾氣算不上太好,但絕對不是随便發脾氣的性格,只是看起來兇巴巴的, 關鍵時候又靠得住。
他舍不得自己走。
她又何嘗舍得走, 可哪個人不是被推着前行的?誰能當的了自己的家?
雲黎緩緩地垂下頭, 沉默不語。
她不知道這種情況下還能說什麽,他們僅僅相處了半年時光,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好像認識了大半輩子。
仿佛後半輩子也可以一起走過。
沈馳:“阮老師說了,沈家可以幫你想辦法。”
雲黎抿着唇沒說話,頓了頓才說:“我走了之後,還會記得你這個朋友的……”
畢竟他是這裏對她最好,第一個給她溫柔的人。
沈馳舌尖頂了頂上颚:“老子稀罕你記得?”
這話堵的雲黎說不出話來,只愣愣地看了他幾秒鐘,嘴唇輕輕顫抖了下。
沈馳總喜歡和她開很過分的玩笑,甚至還接了一個淺嘗辄止的吻,卻沒想到,他居然不稀罕她記得他。
她從未奢求過自己未來和他的關系有什麽變化,總覺得,這麽美好的人,對自己産生過模糊而真實的好感,能踏踏實實當個朋友也是很好的。
靜默幾秒,沈馳垂下眼簾,嗓音低了下來,混雜着冬日的風,一起吹到她的耳畔。
“只稀罕你當我老婆。”
*
第二天,沈馳還是不怎麽搭理雲黎,不過他情緒倒是正常了許多。
不像之前那樣,逮住一個機會就使勁逗着雲黎玩,兩個人似乎變成了最普通的同桌。
距離期末考試只剩下十天了,她的心算不上緊張,反而有種莫名其妙的寧靜。
“這節課考試!期末之前物理模拟考,大家拉開桌子!”課代表走過一條條走道,向大家宣布這個消息。
同學們都自覺地拉起了桌子。
可沈馳像是沒聽見似的,動也不動,影響不到他人,可他的桌子杵在那裏,會影響她的桌子往外拉。
“馳哥,拉桌子了。”
沈馳臉頰有幾分倦色,冷冷“噢”了一聲,才勉強将桌子往外拉了拉。
“還得再往外拉一點。”
這樣他們之間距離太小了。
“老師會批評你的。”
沈馳:“噢。”
少年動也不動,坐姿懶散,臉上沒什麽表情,一只手搭在桌子上,依舊是混不吝的模樣。
上課鈴響了,老師站在講臺上,把卷子發了下去,自然發現沈馳沒怎麽拉桌子,只輕輕嘆了口氣,也沒管他。
整場考試沈馳都很安靜,低着頭默默地做題,沒有小動作,更沒有像往常一樣睡覺。
雲黎擡眸看了他一眼,他的卷子寫的滿滿當當的,還算認真。
她心頭浮起一絲欣慰,那個頑劣逃學的少年,總算走上了正軌,沒白來這一趟。
即使她離開了,他應該也能繼續好好學習吧。
沒什麽遺憾了。她這樣想着,心頭依舊不舍,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趁着大課間,雲黎将自己要走的消息告訴了沈江夏,也算是提前做個道別,沈江夏眼圈都紅了,抱着她錘了幾下。
不過也很快接受了現實。
“黎黎,我沒事的,謝謝你陪伴了我半年,這半年我超級開心的,你回到家也要開開心心的,我努努力,争取和你考同一所大學!”
沈江夏是天生的樂天派,笑眼彎彎,将離別的不舍化成了努力的動力。
下午放學那會兒,物理課代表将老師改完的卷子發了下來。
發到沈馳的時候,課代表都愣了,還以為自己發錯了,再三确認之後,的确沒發錯。
周圍不少同學都圍觀沈馳的試卷,大家眉眼中充斥着羨慕。
“卧槽,馳哥考這麽多??”
“之前不都是個位數嗎?!到底發生了什麽?”
“啊啊啊這個成績我羨慕了!!物理老師還不得往死裏誇!”
周子毅也聞言趕了過來,捧着沈馳的試卷,雙眸瞪得大大的:“啊,馳哥,你怎麽進步這麽大!你不會是抄的雲黎的吧?”
沈馳睨他一眼,冷冷瞪他:“不能盼老子點好?”
周圍一片熱鬧,雲黎也偷偷地将視線投射了過去。
八十八分。
很高了。
雲黎基礎那麽好,從小到大都是佼佼者,這次也不過考了九十六分。
她忍不住咧開嘴笑了。
她當然知道沈馳沒抄自己的,畢竟整場考試,少年的目光壓根就沒在她身上停留。
想到這裏,還有股淡淡的悵然和失落。
放學時間一到,人群作鳥獸散,大家都背上書包紛紛往教室外走去。
沈馳卻沒有任何收拾書包要離開的念頭。
這次雲黎沒有挪動後面同學的桌子。
“馳哥,放學了。”她嗓音輕輕的,垂下黑漆漆的眼睫。
沈馳站在她面前,黑眸壓抑着濃重的情緒,如同烏雲席卷,毫不憐惜地、一把将卷子抓起來,淡淡開口:“不祝福我?”
雲黎将書包帶子整理好,勾起一個笑:“嗯,你考的很好,以後會考得更好的。”
雖然嘴上講的都是祝福的話,可兩個人之間的氛圍格外奇怪。
沈馳薄唇動了動,眼眸黑不見底,忽地冷笑一聲:“考好了你會不走嗎?”
風從很遠的地方吹來。
少年的背影廖落又孤單。
他看着小姑娘離開的身影,默默嘆了口氣。
*
出了校門,雲黎準備騎上自行車,就看到校園對面轉角處有一位不速之客。
阮澄。
阮澄穿着一件灰色毛呢大衣,斜背着一只黑色名牌包,站在風口處,長發随風婆娑,紅唇顯得明豔動人。
她又恢複了往日誇張的打扮,乍一看還挺驚豔,路過的男生紛紛将視線投向她,甚至還有大膽的給她要聯系方式,可阮澄理也不理。
雲黎只覺得眉心一跳。
雲黎沒想理她,阮澄直接大步走了過來,臉上露出點挑釁又得意的笑容。
“聽說你要離開了?”
宛若大夢初醒,雲黎猛然間意識到不對勁,一顆心重重地往下墜落。
她學期末離開的事情,也只有小範圍幾個人知道,阮澄是從哪裏得知的呢?
莫非……
冷冷的涼氣混雜着煙草味撲面而來,雲黎漂亮的眉頭皺起來:“你又去找我姨媽了?”
看似是疑問句,其實是肯定的答案。
阮澄眼角眉梢都是陰謀得逞的得意:“你還挺聰明。”
雲黎早就覺得不對勁了,雖然機場那次,姨媽和她約好了寒假回去,可也沒把她逼得這麽緊。
緊迫到,期末考完試必須回去。
甚至還那麽提前就告訴了阮老師。
饒是雲黎那麽乖巧文靜的性格,也受不了阮澄在背後使壞。
怪不得這段時間阮澄消停了,她也就只能在背後搞搞這種小動作了,不是向學校舉報,就是向她姨媽告狀。
“你給我姨媽說什麽了?”
阮澄挑了挑眉:“沒說什麽,如實告知罷了。”
“畢竟呢,很多事,大人都有知道的權利。”
而後,不再回答雲黎的任何問題,阮澄轉身離開了。
好像來這一趟,只是單純地為了氣她。
雲黎按耐住心頭起伏的情緒,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撥通了喬慧雲的電話。
很多事情,她需要解釋清楚。
她單刀直入,嗓音溫軟卻有力量:“姨媽,是不是有個女生聯系你了?你不要相信別人的話。”
喬慧雲冷嗤一聲:“既然你都覺得一些事情子虛烏有了,為什麽還來問我?”
“我怕你相信別人胡編亂造的東西。”
她不知道阮澄到底給喬慧雲說了什麽,反正肯定編造了一些負面的、不好的消息。
喬慧雲笑了笑,一颦一語都好似藏了針似的鋒利:“你敢說嗎?”
“你跟沈家小子,真的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雲黎下意識:“姨媽,我沒有……”
可這話到底蒼白無力。
那次擦邊的吻,也不算是什麽都沒發生吧。
或許喬慧雲也聽出她話語裏的猶豫與脆弱,她說:“雲黎,我幫你父母養着你,不是養一個勾引人的東西。”
“你這樣,對得起你躺在病床上的奶奶,對得起你逝去的父母嗎?”
難聽的字眼像是針一樣紮在她的心頭,刺激得她淚腺不由得流出眼淚,撲撲簌簌落了下來,止不住似的。
她擡起手擦淚,卻想不到越擦越多,心底燃起一片濃濃的悲涼。
逐漸的,雲黎視野模糊,慢慢地挺直脊背。
既然解釋不清楚,那就不解釋了。
“姨媽,我會準時回去的,等我考完試領完成績那天就走。”
“好。”
然而壞情緒來得太快,也不可能一下子全部消弭幹淨。
雲黎回到家,沈馳還沒到家,也不知道做什麽去了。
“黎黎,你哥哥呢?”沈建安問她。
聽到老人家的問話,她的第一反應就是打開手機,想看一看q.q有沒有留言,消息列表空蕩蕩的。
她悵然一笑,她哪有資格要求沈馳一直報備行蹤啊。
何況馬上都要走了,沈馳本就生她的氣,恨不得躲得越遠越好。
可為什麽,心底還是漾起一陣陣失落?
雲黎擡頭對着沈爺爺笑了笑:“爺爺,我也不知道。”
飯菜還有一會才做好,理論上平時這個時間,沈建安一般都會在後花園休息,雲黎隐隐覺得,他有話要說。
沈建安拄着拐杖在沙發上坐下了,老人家慈眉善目,也示意她坐下來。
“黎黎,你是真的想回家嗎?”沈建安直視着她的眼底,突然問道。
雲黎展顏一笑:“爺爺,您都問了我好幾次了。”
沈建安:“爺爺當然知道,問你那麽多次,是想再确認一下,不想你受欺負。”
雲黎趕緊說:“不會的,爺爺,沒人能欺負我。”
“這半年以來,謝謝您的照顧。”
沈建安愛憐地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說起來,他心疼雲黎有自己孫子的一部分原因,他心疼自己的孫子小小年紀失去了母親,自然而然會将愛投射到與他經歷相似的人身上,為此,他一直熱心于公益事業。
可雲黎,那麽小就失去了雙親,這種痛苦無從想象,可小姑娘勇敢堅韌,出落成如此美好的模樣。
沈建安嘆了口氣:“謝我什麽呀,這都是應該做的,我只恨自己做的不夠多。”
“你父母,你家庭,都有我該盡的一部分責任。”
雲黎有幾分詫異,理論上,沈建安并不欠他們什麽,畢竟他只是爺爺生前的戰友。
沈爺爺又說:“我知道你姨媽性格不太好,也是個不太好惹的,你走的時候,我得好好交代一下她,對我們黎黎好一點,她要是敢不對你好,你就給爺爺打電話。”
喬慧雲夫婦的小公司還要仰仗沈氏集團,因此,沈建安的話還是很有力度的。
雲黎:“謝謝爺爺。”
沈建安突然又想起了什麽:“還有沈馳這小子,估計很不舍得你吧。”
雲黎淡淡一笑:“馳哥的世界很精彩的,等我走幾天,習慣了就好了。”
沈建安卻搖搖頭,果斷地說:“不一樣。”
“黎黎,你?”
老人家看向她的眼神有幾分愣怔和疑惑。
盯向她的眼角處,像是在努力發掘着什麽東西。
不是擦幹淨眼淚才進家的嗎?還是留有痕跡嗎?雲黎如芒刺在背,想把頭移開,出于禮貌,她不能這麽做。
沈建安輕輕擡起了手,老人家手很軟,動作也特別輕,擦了擦她的眼角,到底發現了她眼角的淚痕。
“黎黎,你怎麽哭了呀?”
關切的話語如一方最溫馨的藥劑,直接将她辛辛苦苦建造好的心理防線擊潰。她鼻腔一酸,那些尖酸刻薄的話仿佛堆疊着重新向她湧來,和沈爺爺的溫柔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忍住了,到底什麽都沒說。
她與沈爺爺本就是萍水相逢,人家本來沒理由對她那麽好,說那麽多,只會徒增別人的煩惱。
“在學校裏,和同學都有感情了,有點不習慣突然離開,感傷這兩天就好了。”
“爺爺,您不用擔心我。”
沈建安心疼地看着她,為她反反複複擦拭着眼角的痕跡,老人家粗粝的指腹磨過肌膚,化作電流一般流淌過心底的每一寸溫柔。
也是這時候,雲黎靠近沈爺爺才發現,沈爺爺竟然也長了老年斑,曾經叱咤風雲的王者也難逃生老病死。
沒有人是那個例外,無法打破生活的魔咒。
雲黎突然有點心疼。
“黎黎,爺爺最看不得你受委屈,你要是真喜歡這個學校,那我們就不走。”
“你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我負責說服你姨媽那邊,就在我們汀溪好好待着讀書,爺爺會一直供養你,一直到你大學畢業,絕對對你比對沈馳那小子強。”
“你啊,就安心就在這裏,咱們家裏的人都很喜歡你,保證把你照顧得像小公主似的。”
“黎黎,你願意嗎?”
如此有誘惑力的條件擺在她面前,要說沒有動搖當然是假的。
她多麽貪心的想要接受,想要一輩子幸福快意,再也沒有煩惱。
可這是她原有的生活嗎?
她只是一個不小心搭乘南瓜馬車的公主,午夜十二點的鐘聲響起,終究要回歸到原有的生活去。
只是鐘聲響起的時間,稍微早了那麽一點點。
雲黎輕輕搖了搖頭:“謝謝爺爺,不用了。”
*
吃過晚飯,沈馳還沒回來,雲黎看了幾次手機,也沒等到他的消息。
手機突然一響,她情緒有幾分激動地打開鎖屏,失望湧上心頭。
沈江夏:【黎黎,我在新開的酒吧玩呢,你要不要來?】
雲黎潛意識覺得自己不會喜歡酒吧朦胧的氛圍,便拒絕了。
沈江夏:【黎黎,你來嘛來嘛,這都快離開了,玩一會好不好?】
雲黎:【好吧。】
随後,沈江夏甩過來一個定位。
去之前,她确定沈馳不在酒吧,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從要離開之後,她每次面對沈馳,都有幾分心虛。
酒吧沒她想象的那麽烏煙瘴氣,燈光不斷變換,音波流轉,明燈璀璨,好一派聲色犬馬的世界,讓人有種目眩神迷的美感。
“黎黎,我在這兒。”
沈江夏在吧臺區招呼她。
“你是第一次來酒吧吧?”
“嗯。”
沈江夏掐了下她的臉蛋:“就知道你這個乖乖女沒來過,必須帶你長長見識。”
兩人坐在高腳凳上,沈江夏替她要了一杯度數最低的雞尾酒,她表情隐隐透着興奮:“嘗嘗。”
花花綠綠的酒液在明明暗暗的燈光下顯得尤為誘人,雲黎咽了咽口水,有點不敢嘗試。
“真不會醉的,這度數是最低的果酒啦。”
聽到這話,雲黎才敢勉強試了一口。
味道清甜,又含了幾分酒的甘醇,還挺不錯。
今晚有樂隊演出,幹冰機不斷制造着迷離煙霧,鼓手,貝斯手密切配合,不斷将舞臺推向新的高潮。
歌曲旋律嗨到爆炸,韻律越來越緊湊,人群都尖叫出聲,重金屬音樂聲不時響徹耳邊,雲黎的心情也好了一點。
“黎黎,我感覺沈馳情緒不好,應該是因為你要走吧?”
雲黎神情染上幾分落寞,沒說話。
“唉,周子毅跟沈馳那麽多年了,對他最了解了,沈馳就是嘴巴毒,其實心軟得很,你這一走不知道對他打擊有多大。”
“不會的,大家都會有新的生活。”
她只能笑着這麽安慰自己。
沈江夏卻嗚嗚地掐了一把她的手:“黎黎,我不允許你忘記我!”
雲黎彎唇一笑哄她:“當然不會呀,夏夏,我會時常想你的。”
沈江夏托着下巴,又陷入了沉思:“可是,黎黎,我總覺得沈馳是那種特別長情的人,不輕易動心,一旦動心就是一輩子。”
她們共同舉杯,這次雲黎将這杯酒一飲而盡。
興許沈江夏覺得她愛喝,趕緊又要了一杯。
雲黎無奈接受了。
“黎黎,你舍得沈馳嗎?”
雲黎眨巴着眼睛,擡頭看向屋頂,為了更好的燈光效果,專門做了不規則的切割設計,燈影閃啊閃,她仿佛化作了一葉孤舟,漂泊在海面上,伶仃的漁火依稀可見。
她很輕地皺了下眉:“舍不得。”
可這又能怎麽樣呢?
她也不敢袒露自己的脆弱。
“如果阮澄趁你不在,想要趁機而入怎麽辦?”
雲黎整個人似乎宕機了一下,才緩慢地擡起了頭,慢悠悠地轉動着自己的小腦袋,臉頰仿佛塗了一層潋滟的水色:“阮澄是誰?”
沈江夏:“……”
這是醉了。
“你情敵啊。”
雲黎:“噢。”
沈江夏:“那你還記得沈馳嗎?”
雲黎搖了搖頭。
最低度數的雞尾酒啊,這也能醉?才喝了一杯半,沈江夏無語地凝視着她,拿出手機,給沈馳撥通了電話。
沈馳趕到的時候,雲黎正和沈江夏讨論舞臺上染着藍發的DJ。幹冰機制造了無數煙霧迷漫開,臺上的DJ長相俊秀帥氣,藍發嚣張恣意,遠遠看着格外吸睛,臺下沸騰一片。
沈江夏:“這小哥哥好帥呀,黎黎你看舞臺。”
雲黎擡起頭,她反應速度稍慢,好一會兒視線才聚焦:“嗯,好帥呀。”
雲黎盯着那小哥哥看了好一會兒。
沈江夏:“一會兒我就去要微信,太帥了,人間極品。”
“你怎麽帶她來這種地方了?”
沈江夏正在玩手機,少年陡然出現在她面前,黑色的沖鋒衣,身上仿佛沾染了冰雪,淩厲的下颌陷落在影影綽綽的光線裏,嗓音低沉,聽出幾分不悅的情緒。
沈江夏有點緊張,莫名有點局促,講話也語無倫次:“我就是感覺黎黎快走了,想領着她玩一玩……不過她沒喝幾口,哪想到酒量怎麽差……”
沈馳沒轉頭看她,眼神專注地盯着雲黎。
沈江夏拿上書包就走了。
沈馳無奈嘆了口氣,也不急着帶她走,直接在沈江夏原本的位置坐下了。
雲黎不再看DJ,又開始在吧臺上數星星。
“九十一顆星,九十三顆星,一百顆星,一百一十顆星……”
吧臺都是硬玻璃做的,哪來的星星?莫名其妙的,也沒什麽邏輯,沈馳覺得好笑,忍不住輕笑一聲。
“馳哥?”她懵懵地揉了揉眼睛,興許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人,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你怎麽來了?”
興許是醉酒的緣故,也心虛因為暖氣開的太足,雲黎臉頰紅撲撲的,像是蒸熟的水蜜桃。
“都成小醉鬼了,還不許老子來?”沈馳挑眉看了她一眼,“被壞人帶走了怎麽辦?”
她意識還算清晰:“我,我還有夏夏。”
沈馳看向她面前的酒杯,喝得幹幹淨淨,少年狹長漆黑的眸子盯着她,捏了捏她的手心。
“你這小姑娘,不知道自己喝不了這玩意?”
雲黎只是嘿嘿嘿地笑。
“沒喝過嘛,想試試,”雲黎頰邊的酒窩更深了,笑着,“你不也經常說要多嘗試新事物嗎?”
“酒就算了,”沈馳說,“只能跟我一起喝。”
沈馳:“要麽就別喝。”
雲黎:“那我還是不喝了吧。”
沈馳臉一黑。
怎麽,酒多少也是提升情趣的東西,跟他反而還喝不得了?
“平時要我戒煙什麽的,管得倒是挺嚴,還挺雙标是吧?”沈馳冷着一張臉,想狠狠批一頓這不聽話的小姑娘。
可也就嘴上那麽說,手依然無奈地幫她揉着背,試圖緩解她的不适。
“馳哥,還是你對我最好。”
她嗓音暖融融的,眼角眉梢含着笑,像是蘊藉着柔柔春風,少年原本鋒利的五官輪廓緩緩柔和下來。
沈馳依舊氣不過,伸手在她臀上輕輕拍了下:“少來這地方,聽見了不?”
興許是累了,她半眯着眼,懶洋洋的:“嗯。”
雲黎:“那你也要少來。”
其實有點難度,他們男生在一起聚會經常去酒吧,而且他一個大男人,有什麽去不得酒吧的?
沈馳扯了下唇,沒說話。
雲黎雙手交疊,像是乖巧的小學生,繼續要求:“我以後少來,那你也要少來。”
沈馳上下打量她,拖着尾音,慢條斯理來了句:“老子早就許給你了,這點要求算什麽?”
雲黎彎唇笑了,嗓音被酒浸泡過,又輕又軟:“那馳哥以後也要聽話,乖乖做作業,聽爺爺的話,少抽煙喝酒,做個好學生。”
沈馳臉色的笑容倏忽淡了下來,她快離開了,這是在交待他呢。少年抿緊嘴唇,壓抑着眼底翻湧而來的情緒——
“雲黎,你就不能為了我留下嗎?”
作者有話說:
雙更合一啦寶寶們!
明天再雙更一天!!
更感謝在2023-08-04 14:55:52~2023-08-05 11:59: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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