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領證

第16章 領證

◎新婚。◎

那一整天, 溫窈耳邊一直重複響起靳邵禮說過的那四個字。

女孩經不起逗,耳根紅了許久。

她甚至擡眼不經意地撞到靳邵禮的眼神後也會微微躲閃。

原本靳邵禮只是逗她玩,在看她這樣的反應之後,他難得反思, 剛剛是不是……過分了?

雪并沒有能持續幾日, 披在植被上的白被子一點點變薄,漸漸地消失不見。

到了新年, 團圓的氣氛一點點濃厚。

溫窈改穿大紅色, 這顏色還是她在親人去世之後第一次穿, 襯得人皮膚白得發光。

現在再回想起去年半年發生的事, 反而覺得有些遠了。

靳野他們正在包餃子,溫窈也加入陣營, 只是她也不是很會,包的餃子奇形怪狀。

她心虛地拿了起來, 靳母忍不住笑,“沒關系, 能吃能吃。”

溫窈大概是人菜瘾大,明明和別人包餃子的技術差那麽一大截,但仍舊不停地包。

靳野垂眼, 看不下去了,“能吃我也不吃。”

說完,靳母瞪了他兩眼,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你不吃就別吃,沒人管你死活。”

溫窈手頓了頓, 這時候是不是不要幫倒忙比較好?

出神的時候身後穿過來一只手, 動作很像是要從身後抱她, 溫窈指尖跟他相碰,仿佛像是被燙了一樣。

“我來,你去休息一會兒。”是靳邵禮。

她退到一旁,看靳邵禮取代了她的位置。他身高比較高,在臺子前微微彎着腰,白皙的手沾上面粉,莫名有一種居家男人的意味。

溫窈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就聽見他問,“喜歡吃什麽餡兒?”

“韭菜豬肉餡。”這是以前溫窈在家時,爺爺奶奶每次都會包的餡兒。

靳邵禮沒說什麽,只是後面只包了這一種餡。

他看上去并不像是廚藝很好的模樣,可包出來的餃子每個都很好看。

靳野也湊熱鬧,“我要吃芹菜豬肉餡。”

靳邵禮不為所動,于是他又鬧着說,“哥,以前你最疼我了,現在你有媳婦了之後就不管我了。”

溫窈聽着這樣的話,臉紅地看靳邵禮,卻沒見他否認,他只是擡眼說,“沒睡醒的話再去睡會兒,我什麽時候疼你了?”

靳野:“……”

大家好像都喜歡欺負靳野,溫窈甚至有些同情他,因為感覺靳野走在路邊都要被人踢一腳。

但他本人卻不怎麽在意,還知道找大家要紅包,各種說自己年紀小。

溫窈早就準備好了現金和紅包,給了靳野厚厚的一沓,靳野看見這厚度,立馬換了副嘴臉,“還是嫂子疼我。”

聽見這陌生的稱呼,溫窈明顯有些措手不及,她悄悄地看了一眼靳邵禮,後者坐在她對面的沙發上,他輕笑了一聲,那一聲說不上來,他眉眼透着股慵懶,“你這麽慣着他做什麽?”

熟稔的語氣聽得她耳根發燙。

溫窈甚至覺得剛剛應該多給點兒錢給靳野。

靳家的規矩是沒結婚都算小孩兒,所以之後溫窈想包紅包給長輩沒一個給接的,反倒是給她包的紅包一個比一個大,看得靳野眼紅。

電視裏放着小品,這大概是靳家最和諧的一天,以往都要求食不言寝不語,但那天誰也不提規矩。

一直到深夜,靳野精神抖擻地邀請溫窈打游戲,結果被她拒絕了。她見時間快到十二點,走出去找靳邵禮。

外面的冷風像匕首一樣刮在皮膚上,溫窈有些冷,但看見靳邵禮站在陽臺上,趕緊走了過去。

溫窈聞到一股煙味,她看見男人手上帶着片紅色的火光,見到她之後那火光就熄滅了。靳邵禮看了一眼她露在外面泛紅的皮膚,皺着眉将大衣脫下來将她蓋了個嚴實。

她往他身邊靠,靳邵禮嗓音透着點兒啞,“身上有煙味。”

但溫窈像是沒聽見一樣。

隔着陽臺那道玻璃門,裏面是新年倒數,外面遠遠地不知道什麽地方放起了煙花,一朵一朵焰火在天幕中炸開,尤為浪漫。

她擡手攥着靳邵禮的衣服,微微低着頭說,“新年快樂。”

四周喧嚣,溫窈聽到了一聲“嗯”,他說,“新年快樂。”

她忍不住擡頭看了眼,目光從他高挺的鼻梁落到柔軟的唇上。

寒風吹過來,溫窈微顫,莫名生出幾分跟他親近的想法。

她也沒實踐,只是在腦海裏過了一下。

如果親一下的話,又或者抱住他勁瘦的腰……

然後靳邵禮就見,他只是說了句新年快樂而已,小姑娘的耳朵就染上了薄紅。

這種應該算是……易臉紅體質?

等兩人回來,除了靳野都已經像是完成什麽任務似的起身打了個哈欠,想要去睡覺。

溫窈擡手将外套還給靳邵禮,和靳邵禮都準備去休息了。

靳野不解,“大哥那年紀去休息我理解,年紀大了麽,你一個剛二十歲的小姑娘睡那麽早幹什麽?”

靳邵禮挑眉。

他輕飄飄的眼神落在親弟弟身上,最後沒說什麽。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二十來歲的靳野身體還沒自己好。

靳邵禮是有定時鍛煉的習慣的,他早上去跑步喘都不會喘一聲,舉鐵也很輕松,表面斯文,實則身上的每一塊都很結實。

再反觀靳野,二十歲的年輕人哪兒都很蒼老,毫不誇張地說,他可能還沒他爸身體好。

靳邵禮唇角的笑意微微泛着譏諷,他也沒開口,倒是溫窈聽不下去了,十分認可地看着他,“晚上不睡早上不起,閻王誇你好身體。[1]”

“哎……你。”

靳邵禮眉眼沾染着幾分柔和,拿着外套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将衣服挂到衣架上,一垂眼發現口袋裏多了樣東西。

紅包露出一角,拿出來,很厚的一沓。

靳邵禮垂眼看去,上面是溫窈秀氣的筆跡,“新年快樂,萬事順意,平安喜樂。”

他站在原地,眉眼籠上少有的溫柔。

這時,手機響了一聲,拿起是溫窈的信息,“哥哥,壓歲錢記得放在枕頭下面。”

好像即便是小時候,也沒有人告訴他。

他也從來不注重這些,可現在溫窈一個小孩倒是反過來寵他了,又是給壓歲錢,又是讓他壓在枕頭下。

房間裏的鏡子映出男人平日裏冷漠的眉眼,像冰雪一寸一寸融化,連他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的異樣。

年後靳邵禮并沒有幾天假期,他帶着溫窈去商場看了看四件套等床上用品。

“喜歡什麽顏色?”

溫窈看到床單,腦海裏腦補出一些東西,結巴着說,“都可以,你喜歡就好。”

靳邵禮眯眼,“挑你喜歡的。”

可是總不能,她喜歡淡黃色就買淡黃色的床單吧,總覺得和靳邵禮的氣質不符合。

溫窈心裏彎彎繞繞的。

溫窈垂眼到處看了看,雪白的脖子有些晃眼,碎發落下一些。銷售員是個人精,一看靳邵禮站在原地,外表清冷,但目光只放在小姑娘身上,就知道應該服務誰了。

她走到溫窈面前介紹着,大概是她太能說了,溫窈聽着聽着就順便買了其他的東西。

至于四件套麽,溫窈選了黑色的。

靳邵禮不解,“選這種顏色?”

小姑娘眨了眨眼,“你不喜歡嗎?”

他眉頭微皺,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溫窈又說,“可是太明亮的顏色的話,感覺不襯你。”

等會兒……為什麽要襯他……

靳邵禮突然意識到,溫窈似乎以為他們要睡一張床,她剛剛挑了半天,都是以他們一起睡這個前提挑選的。

向來從容的老男人也難得耳根沾上薄紅。

溫窈還不知道自己無意中調戲了他,還一副認真的模樣,而旁邊的售貨員不說話,心裏卻在嗑cp,剛剛就覺得他們不像兄妹。

他垂眼,沒解釋,裝作不懂地問她,“你的床,為什麽要襯我?”

“啊……啊?”溫窈心想,不是一起睡嗎?

“小姑娘別選這麽深沉的顏色。”

她“哦”了一聲,又羞赧又覺得有些失落。

靳邵禮該不會要跟她住兩個房間吧,難道前段時間問他喜歡不喜歡陽臺,她還以為他在選他們以後的主卧。

回來後,溫窈明顯心事很多。

她忍不住多看了靳邵禮兩眼,他随手解開袖扣後靠在沙發上,身上多了幾分懶散的氣息。即使這樣随意的姿态,仍舊能感覺到他的清冷。

好像誰也不能靠近他分毫似的。

溫窈的視線落在他如玉石一般清透的手指上,想牽。

薄唇,想……

勁瘦的腰,想抱。

不怪溫窈生出這樣的心思,實在是靳邵禮看起來太難接近了,他越是散發着那種禁欲的氣息,好像扣子永遠不會解開一樣,溫窈就越想……

她心裏的小人流出眼淚。

“年後你什麽時候有時間?”

溫窈還沉陷在自己的思緒裏,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靳邵禮在叫她,“怎麽了?”

“領證。”

“……”她想了想,其實還真不知道哪天有時間,不過哪天應該都可以,只是溫窈不想那麽草率地決定,“我先看看。”

“嗯。”靳邵禮沒放在心上,只以為她要看看哪天有空。

溫窈回房間後翻了半天日歷,才選了合适的一天。

她跟靳邵禮說好先不辦婚禮,靳邵禮也同意了,不過他們考慮的點不同,溫窈是覺得她這個年紀辦婚禮不太合适,而且很麻煩靳邵禮。

而靳邵禮雖然也有這方面的顧慮,他更多地是想,萬一日後兩人分開了,這還算是個麻煩。

至于其他的,溫窈也沒放在心上。

但她不放在心上,不代表別人也不放在心上,靳母給她買了金首飾,還把自己婆婆傳下來的翡翠手镯給她了。溫窈想拒絕,但沒用。

她回學校後,偶爾會發呆。

等到領證那天,溫窈換了件白襯衫,室友看她這副模樣要出門,随口問,“去幹嘛?”

溫窈遲疑了片刻,接着說,“去辦個證件。”

辦/證/件?

室友也沒多問,畢竟她穿成這樣确實是像去辦/證/的。

靳邵禮帶她去民政局,其實溫窈挺緊張的,他在鏡子裏看見了溫窈不安的模樣。

她緊張的是,萬一靳邵禮後悔怎麽辦,而且第一次領證沒有經驗,可這副模樣落到靳邵禮眼裏,卻是另一層意思。

溫窈是該緊張的。

靳邵禮将車停在路邊。

溫窈有些不解,慢慢擡起頭,“怎麽了?”

“想好了嗎?”

“……?”

男人的手随意放在方向盤上,“現在掉頭還來得及,你還有反悔的機會。”

溫窈還以為他反悔了,誰知道他一開口是這樣的臺詞,她當然想好了。

“如果我們不結婚的話,我也會照顧你。”

溫窈忍不住問,“那結婚了呢……”

靳邵禮明顯沒想到她會這麽問,猶豫了半晌,近乎承諾地開口,“自然是做你的家人,做你的避風港。”

溫窈說,“那你開吧。”

過了一會兒,靳邵禮總覺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他明明是想将這兩個問題調換過來,應該是,他們結婚他是他的家人,但不結婚的話,他也是她的家人。

被溫窈這麽一問,好像就變成了不結婚會照顧她,結婚了才是家人似的。

領證的過程很順利,工作人員問他們是否自願,溫窈點了點頭,靳邵禮猶豫了一兩秒,“嗯,自願。”

兩人的合照被印上鋼印,代表着他們的關系已經受法律保護了。

那一瞬間,他們的關系似乎還和以前一樣,又似乎不一樣。

出來後,溫窈在前面走着,她長發落在腰際,風吹過來的時候連發尾的弧度都牽動着他的心思。

靳邵禮畢竟比她年長,心思并沒有女孩單純,他考慮着各方面的事,見她回頭說着什麽,以為她反悔了。

誰知道溫窈走過來,好奇地問,“哥哥,剛剛那些工作人員為什麽沒給我們喜糖?是因為他們不喜歡我們嗎?”

“……”靳邵禮一時之間有些想笑,他再看溫窈時,眼底多了幾分無奈和縱容,“那是新人送給工作人員的,不是民政局給新人發喜糖。”

溫窈:“……”

完了完了,太丢人了。

她趕緊逃似地上了車,假裝自己從頭到尾都沒問過這個問題。靳邵禮上了車,也默契地沒再提這件事。

過了許久,車內被安靜充斥着,然後靳邵禮停了車,他只是說,“在這等我會兒。”

溫窈點點頭,“好。”

她在車內坐了會兒,不由有些無聊,安靜地發了會兒呆,又擡手将鏡子拉下來,看了一眼自己。

半晌後,溫窈瞧見裹着大衣的男人朝這邊走過來,手裏拎着一個購物袋。

門打開,靳邵禮将袋子遞給她。

溫窈有些不解,“這是什麽?”

袋子裏有糖果,還帶着點兒零食,靳邵禮身上還帶着點兒外面的寒氣,眉眼卻是柔和的。

他笑,“不是想吃喜糖嗎?”

作者有話說:

新婚快樂,發紅包哦麽啾

[1]源自網絡,非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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