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暗戀
第26章 暗戀
◎嗯,我喜歡他。◎
溫窈隐隐聽出來靳邵禮的意思, 他大概是覺得她心情不好,所以特意調侃自己哄她開心。
她忍了忍,還是控制不住地說,“不會沒人要。”
溫窈睜着眼看他, 神情和語氣都很認真, 她沒明說,可是想要表達的意思卻很明顯, 好像裝滿愛意的氣球破了一個口子, 再也無處可藏。
似乎下一句就是, 我要你。
眼神對視之間, 有什麽不受控制地碰撞開。靳邵禮指尖微癢,別開眼将煙收了起來, 溫窈注意到,“你要是想抽煙的話, 我不介意……”
那個眼神就好像他做什麽都好,她永遠是他虔誠的信徒。
靳邵禮沒抽, 看向她的眼神有些無奈,這麽好欺負,要是換做別人怎麽辦?他不敢深想, 只是問她想不想去玩,溫窈思考半晌,那去吃燒烤吧。
霧城的夜生活很豐富,即便到了深夜也十分熱鬧。
路邊攤位上一群年輕人吃着啤酒吃着燒烤,聊着白天的趣事,看起來十分有煙火氣。
溫窈眼睛裏帶着幾分向往, 因為以前基本沒在這種地方吃過, 她拉着回去換了身便服的靳邵禮去吃燒烤, 把想吃的都點了一遍。
靳邵禮坐在路邊看着她,自己倒是沒動。還是後來溫窈問的時候才知道,他腸胃比較脆弱,吃不了這些。
那個夜晚溫窈過得十分美好,即便在很多年後她也記得那天靳邵禮看她的眼神,她不知道那其中是否有愛意,可在那樣喧嚣的夜晚裏,她感覺自己好像沐浴在愛人的目光裏。
像陷在令人沉醉的夢裏。
他溫柔地幫她紮起頭發、并排走在路上時兩人的手微微碰到……一切都顯得十分暧昧。
包括後來他們去看露天影院看電影時,溫窈和靳邵禮并排坐在車裏。只是靳邵禮去買了零食回來,問她開不開心的時候,她說開心。
他當時說了什麽?
靳邵禮眼底映着笑意,“小孩。”
心裏的泡沫好像碎開了一些,她心不在焉地看着電影,困意漸漸襲來。好像這段時間的疲憊和壓力也跟着慢慢散去,她從來沒有過這樣沉靜的夜晚。
溫窈靠着靳邵禮的肩膀緩緩閉上了眼睛,大概是因為身邊的人讓她感到十分安心,她沒有任何防備心沉沉地睡了過去。
肩膀上帶着輕微的重量,靳邵禮能聞到她身上的茉莉香,似乎是洗發水的味道。他沒動,怕吵醒她,只能任由她靠着。
直到電影放完,他小心翼翼地将溫窈的腦袋移開,将座位慢慢地往後調了調。
他忍不住垂眼多看了溫窈兩眼。
內心又生出從前一樣的想法,看起來脆弱的女孩其實沒有那麽容易被打倒,就像一只逆風起舞的蝴蝶。
靳邵禮帶她回家,輕柔地把她放在床上,彎腰脫掉她的鞋。溫窈一挨着床,卷着被子往旁邊滾了滾,她穿的是短裙,因這翻身的動作裙子掀了起來。
即使穿着絲襪,仍舊能窺探出幾分風景。
男人眸色一沉,擡手将被子往旁邊扯了扯,将春色連同那雙纖細白到晃人的腿一起蓋了起來。
溫窈是半夜醒的,她意識到自己不小心睡了之後眼睛有些睜不開,迷迷糊糊地走到浴室裏洗澡,最後連衣服都忘記拿,只能羞恥地出來拿衣服。
套上睡衣的時候溫窈突然就想起了司喬之前出的馊主意,竟然有些遺憾房間裏有單獨的浴室,她找不到借口讓靳邵禮送衣服。
她用冷水洗了個臉,心想自己大概是瘋了。
半夜的時候外面開始落雨,雨水落在建築物上發出蠶食的聲音。
一直到清晨雨停了,溫窈穿了身粉色的旗袍,外面套了件白色的披肩,整個人看上去恬靜溫柔。
到學校前,靳邵禮叫住她,她偏頭“嗯”了一聲,墨色的長發落在柔順的布料上,花紋微微反着光。
他溫熱的手指落在她耳垂上,微癢的感覺順着敏感的皮膚一直傳到心口,溫窈怔了怔,心口不受控制地狂跳。
她正想問怎麽了,靳邵禮垂眼,幫她把要掉的耳墜重新戴上去。
原來是因為耳墜掉了……
溫窈擡眼,他眼神像是秋日的潭水一樣平淡,再深看,又籠了一層雨後的輕紗。她喜歡他永遠穩坐高臺、寵辱不驚的模樣,卻又不喜歡他冷靜自持、沒有波瀾的樣子。
好像這只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不過溫窈也沒再多想,她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空氣裏彌漫着雨後的潮濕,誰也沒看見,那雙蒙了霧的眸子落在她身上,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視野裏,汽車才掉了個頭。
溫窈來到教室,她整個人溫溫柔柔的,好像比平時還要讓人移不開眼。旁邊有人小聲讨論着什麽,但也不是什麽壞話,大概是說美女真可憐。
還有人說,溫窈哪兒看得上老男人啊,估計是什麽親戚來送她就被別人yy了,也不知道誰造謠這麽惡心。
風向好像一下子就變了。
溫窈的室友聽了一點,湊過去故意大聲說,“什麽老男人,是窈窈哥哥,你們不知道,長得可帥了,還是檢察官……”
溫窈實在不忍心瞞着室友,“其實那也不是親哥哥……”
這句解釋聽起來很微妙,如果兩人真的是單純的兄妹的關系,壓根不用解釋不是親的。
幾個不知情的室友瞪大了眼睛,“難道你們……”
溫窈點頭,“嗯,我喜歡他。”
這事最後也不知道怎麽地變成了個八卦的話題,再加上沈顏的渲染,說兩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不少人都好奇那位傳說中的“老男人”究竟長什麽樣。
司喬見溫窈認真地做着作業,湊過去小聲說,“在你哥哥面前沒見你這麽直白地說喜歡啊……”
她耳根一下子紅了。
溫窈不敢說,雖然她好像表現得很明顯,卻始終不敢戳破兩人之間的那層薄紗,萬一說了以後靳邵禮說只把她當小輩怎麽辦?
溫窈以前不懂喜歡一個人的感覺,可現在才知道,原來暗戀一個人,會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至少現在靳邵禮不知道,他們之間還有可能,要是說得太明白靳邵禮盡量避開她的一些接觸,她也許就沒戲了。
徐徐圖之嘛……溫窈想。
但這樣的想法告訴司喬後,司喬忍不住嘆了口氣,在這樣快餐愛情的時代,居然還有人這麽純情,這一徐得徐幾年?
司喬忍不住提醒她,“你可小心點,別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她微微瞪圓眼睛,又堅定地搖頭,“不會的。”
下課出來後,溫窈在路上遇到了霍銘,一見到他溫窈換了條道,但奈何對方又纏了上來。司喬警告他,“你造謠還不夠嗎?還要上來糾纏?信不信我報警。”
“窈窈,我也是因為喜歡你才一時糊塗,你能不能看在我喜歡你的份上給我一次機會。”霍銘說,“帖子我也删了,道歉我也道了,你要多少賠償的話,我可以給你。”
其實鬧到法院倒也不會有特別嚴重的後果,只是他得公開道歉,名譽會受到影響,之後估計在學校裏也混不下去了。
原以為溫窈很好說話,沒想到她搖了搖頭,“你不喜歡我,真正喜歡一個人,就是哪怕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給他仍舊覺得不夠。”
喜歡一個人,也從來不會舍得拉他下神壇。
溫窈也懶得跟他糾纏,“到時候交給法律判決吧,這種事我也怕麻煩。”
她溫和地笑笑,明明露出那樣寬容堅定的笑容,卻完全不願意多看他兩眼。
頭一次,霍銘在她身上看到了殘忍的性質。
司喬挽着溫窈的胳膊,還沒走遠的時候就忍不住開口吐槽,“真搞不懂有些人,以為把別人毀了人家就能看上他了嗎?不知道提升自己,反而給別人使絆子。”
溫窈沒附和,但顯然是懶得為這種人浪費情緒的意思。
一直到期末,溫窈都在準備結課秀,至于名譽權的案子,溫窈完全不接受霍銘同她私底下調解。勝訴後溫窈不在乎那點賠償數額,要求霍銘一定要公開向她道歉。
這事在校內影響頗大,最後霍銘還因此受到了處分。
很快到了爺爺的忌日,溫窈抽空回了趟老家,靳邵禮因為忙沒有一起。
溫窈将手上準備好的白色馬蹄蓮放在墓碑前,接着蹲下身說了會兒心裏話,比如她現在過得很好,阿禮哥哥也有很好照顧她。
溫窈不信神佛,卻十分希望死去的人會在另一個世界好好生活這件事是真的。她擡手撫摸在墓碑上,像是感應他的存在,“爺爺,你也要好好在那邊生活,不要擔心我。”
爺爺的老宅還保留着,溫窈原本想多住幾日,但是實在是最近有點忙,因而她只留到了第二天。
她早上遇見了二叔,對方旁敲側擊地問她,“窈窈啊,你現在上學錢夠不夠用?”
溫窈遲疑了一下。
這話表面上是在關心她,其實是在旁敲側擊地問她關于爺爺遺産的事,溫窈說夠用的,果然對方下一個問題就是,“你爺爺是不是給你留了一筆錢?”
她想到爺爺生前就跟她說過,要小心他們,她那些親戚眼裏并沒有什麽血緣親情,個個都是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人,十分不好惹。
她微微笑了笑,但看上去有些牽強,“遺囑裏不是都寫了嗎?”
溫窈垂着眼,做出一副可憐的模樣,大概是她本身長得就楚楚可憐,所以壓根不用演看上去就帶着凄慘的意味,“我在靳家過得也不好,他們逼我嫁給他們家兒子才願意養我,二叔,要不然你接我回來吧。”
她這麽一說,對方立即瞪圓了眼睛,連連擺手,“窈窈啊,不是叔叔不願意,實在是最近家裏比較困難,你嬸嬸還跟我鬧離婚,我可不敢把你往家裏接。”
其實溫窈一個成年人能花費他們多少錢呢,更別說他們其實家庭都很殷實,只是自私自利罷了。
溫窈表情看起來有些失落,恰好這時候她電鈴聲響了,正準備說什麽二叔揮了揮手讓她去接,趁着這個機會走了。
溫窈走到窗前,電話那頭靳邵禮問她一切順利與否,有沒有吃飯,她怕被路過的人聽見,壓低了嗓音說,“吃了的。”
溫窈問,“你呢?”
聽見她這聲音,靳邵禮也跟着壓低了聲音,“吃了。”
意識到他在學自己,溫窈腦袋冒煙,“你……”
“嗯?”
很低啞的一聲。
“沒事了。”
聽見她這有點無奈的受氣聲音,靳邵禮幾乎能想象出小姑娘的表情,他恢複了正常的嗓音,斂下笑意,“早點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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