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失敗與嘗試

第041章 失敗與嘗試

事情一時陷入僵局,洛德站在原地嘆氣。

如果這裏不是失序區，只需要畫一個普通傳送陣，立刻就能傳回伊利亞,把需要的東西搬過來。

但失序區裏，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連個人終端和最簡單的符文都不能用，更別提其他的了。

“看樣子是不行了,”雷克背手繞着傳送陣走了一圈，“你們不是會法術嗎？聯系奧爾什丁，看能不能運一些石板過來。”

“我們先按原來的計劃，繼續在森林裏搜尋。”

“條件所限，聽起來只能先這麽辦了,”洛德無奈地放下法杖，看向西利安,“西利安隊長,你能聯絡一下奧爾什丁嗎？把我們的計劃告訴那邊。”

西利安撇了撇嘴：“這也太麻煩了。”

要從奧爾什丁運送東西過來，他必須先用法術聯絡那邊,如果沒有聯絡上,就必須回去一趟。

而即使回去提出了申請,奧爾什丁也不一定批準；即使批準了,從奧爾什丁到這裏足有三百多公裏,船運加上法術，沒有五六天到不了。

“有沒有別的辦法……”他從隊員那裏拿過一張地圖，看了一會兒,聲音突然激動起來,“我知道了，我們可以去別人那裏借啊！”

“什麽？”洛德沒有聽懂,溫和地問他，“失序區裏沒有其他人，怎麽去借？”

“現在是沒有其他人，但以前有啊，”西利安放下地圖，眼睛裏閃着興奮的光芒，“你們還記得恩賜紀元的別稱嗎？”

一些人還在愣怔，洛德卻很快反應過來，他露出個意外的笑容：“你是說，魔法塔時代？”

在進入輝光紀元之前，魔法與普通人的生活相距甚遠，完全是法師的專屬。

普通人相信魔法是神明的恩賜，法師們則在大地上建起一座座高塔，居住在其中，研究高深的魔法與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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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聳的尖塔将法師與普通人分隔開，也是法師超然地位的象征。

而輝光紀元到來後，魔法走進人們的日常生活，逐漸褪去高不可攀的光環。法師們也走出尖塔，開始他們腳踏實地的旅程。

到了今天，人們已經只知道科學家、研究員、抑或是魔導師團的戰士，而鮮少提起法師這個名詞。幾百年前的法師塔或是成為廢墟，或是被列為遺跡，供游客參觀。

“恩賜紀元的那些法師還不知道現代科技是什麽東西，用的都是古法陣。”西利安把地圖收起來，“附近有一座法師塔的廢墟，裏面肯定有空白的導魔石板。”

他拍拍胸膛：“我和隊員去找，你們等着我回來！”

西利安行動力很強，兩個小時不到，就帶着幾個隊員回來。

他和有魔法天賦的那個隊員，每人用法杖操縱着，身後跟着堆起來比人還要高的石板。

“失序區裏還是用法術方便。”雷克嘟囔了一句，給組員布置任務。

十分鐘後，每人手裏都分到了幾塊石板和法陣圖紙，拿着工具開始鑿刻。

這個場景頗為複古，就像回到了幾百年前的恩賜紀元。林恩和格裏諾都表情複雜，卻也不能出手幫忙，只能幹看着他們工作。

好在行動組和西利安一行人，不是專家教授就是經過訓練的戰士，對法陣繪制多少有些了解。他們忙忙碌碌一整天，終于在第二天上午完成了古法陣的鑿刻。

其間，林恩和格裏諾還回去睡了一會兒。

林恩一邊喝下最後一口微甜的治療藥劑，一邊緊緊盯着草地上的人群。

洛德正在向刻在石板上的傳送陣注魔。

亮白色的魔力流從法杖尖端棕黃色的水晶流出，緩緩注入石板上的凹槽，流水一般慢慢填滿每個縫隙。

法陣發出微光，光芒越來越盛。

然而，在魔力流到某一個刻痕時，法陣突然有了異動，幾塊石板瘋狂震動，發出砰砰怪響。魔力不再沿着凹槽流淌，而是溢出石板，在草地上散開又融入空氣裏。

“這是……”西利安說。

他沒說完，洛德便臉色大變，他停止注魔，往後退了幾步，語氣裏充滿恐懼：“……往後退！所有人往後退！”

“啪”的一聲，石板炸開了。

法陣一下子成了個支離破碎的半圓。

大家躲得及時，沒有人受傷。但将近一半的石板裂成大塊碎片，顯然已經不能用了。

雷克一臉嚴肅，西利安困惑地皺起眉頭。

“為什麽會這樣？”他問，“這是怎麽回事？”

“失序區裏的常見現象。”洛德動了動喉嚨，心有餘悸地看着石板，“這個法陣……它失敗了。”

“不是星河考古學法陣失敗了，而是我沒有将它改造成功。”

西利安的表情告訴洛德他沒有聽懂：“那為什麽會炸？”

“受到了失序區裏魔力湍流的影響。”雷克沉聲說，“如果是符文的話，都不用到注魔這一步——它們本身就帶有一些魔力，一進失序區就壞了。”

“可你們畫的不是古法陣嗎？”西利安指着石板問，“為什麽還會受到影響？”

“只是盡量還原的古法陣，”洛德搖了搖頭，“我們畢竟是現代科學家，怎麽可能完全了解古法陣……”

“比起依靠理論和以法術模型作為基礎的現代法陣，古法陣沒有什麽規律，更多靠的是法師的魔法能力。甚至同一個古法陣，不同的法師來用也可能有不同的結果。”

“這大概就是為什麽古法陣可以不受失序區的影響，”他對西利安苦笑着說，“因為他們靠的還是法師，法師能夠施法……”

西利安問：“如果換個法師來給這個法陣注魔，有可能成功嗎？”

“不，石板炸了就證明法陣本身是有問題的。”洛德難過地看着他炸成一片的成果，“如果是法師的問題，法陣不會有事。”

他努力振作起來，強行露出微笑：“很抱歉，還是我的法陣學有所欠缺，這次失敗是我的原因……”

“不怪你，”沒等洛德說完，雷克就粗暴地打斷他，“要是你在法陣上還有欠缺，那伊利亞就沒有法陣學得好的了。”

“那就還是不行。”雷克也很氣餒，星河考古學是他幾年的心血，古法陣的失敗雖然不能證明項目失敗，卻也是不小的打擊，他揮了揮手，“先把這些東西清理了，我們回去再商議怎麽辦。”

西利安招呼着衆人行動起來，洛德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微皺起眉，凝視着破碎的石板，好像在想什麽。

過了一會兒，他猶豫着說：“也許……也許我們可以直接試試法術模型？”

“你們有人有魔法天賦嗎？”他問。

西利安停下動作：“什麽法術模型？”

“星河考古學依賴的法術模型。”洛德從随身帶的包裏拿出幾頁紙，上面有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各種符號，“所有法陣和符文都是從法術模型出發，推出原理後制作而成的。”

“星河考古學來源于同名的法術模型，那是輝光紀元初期一位大法師提出來的設想。”

“群星是魔力的最初來源，他便希望能借助群星的力量，踏足時間這一神秘的領域。”

洛德把紙頁遞給西利安和他的隊員，讓他們看上面的法術模型：“只不過這個法術模型過于複雜，那位法師只提出了設想，卻并不能将法術施展出來。”

“說實話，我們拿到法術模型後，曾經找過一些魔導師團的戰士和魔法實踐的專家，但根本沒人能掌握這個法術。”洛德嘆了口氣，“出來得匆忙，我只帶了法術模型的前半部分，也許你們可以試試。”

西利安有魔法天賦，也經受過相關的訓練，能看懂法術模型的特殊符號。

但他越往下看，表情就越糾結複雜，嘴角都咧開向下：“這種東西……”

雷克向他點了點下巴：“這裏有魔法天賦的不多，靠你了，你試試。”

西利安難以置信地回看雷克，碧綠色的眼睛睜大，眼神有點發直。

他将大部分紙頁遞給隊友，自己只留了第一張，拿起法杖，不确定地說：“那我試試……這個法術太複雜了，我不一定能行。”

“算了，完全不行。”十秒鐘後，他幹脆地放下法杖，“我魔法天賦只能叫合格，搞不了這些東西——怎麽可能能讓魔力這樣運轉？”

“你試試。”他命令隊員。

隊員還不如他，三秒鐘後，搖了搖頭。

洛德拿起法杖：“我也再試試吧。”

隊伍裏有魔法天賦的人不多，只有洛德、西利安、西利安的一個隊員和特殊行動組的兩個戰士。

幾個人将法術模型嘗試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體內的魔力儲備耗竭，都沒能成功完成法術模型的第一頁。

準确地說，只有西利安的魔法天賦好一些，成功将法術模型運轉到了第三行，剩下的人第一行剛結束就失敗了。

就連伊文都被西利安塞了一根法杖，讀着艱深複雜的法術模型，試圖将這個法術施展出來。

他只堅持了半行，就覺得他的魔法天賦和沒有差不多。

怪不得現在魔法實踐越來越沒落——根據法術模型施展法術，要遠遠難于在紙面上研究法術模型。前者只能是法師專用，後者卻是能出科研成果的。

“要是盧卡斯團長在這裏就好了，”西利安累得半坐在草地上，用法杖撐着地，感嘆一聲，“他可是奧爾什丁最厲害的法師，一定能掌握這個法術模型的。”

“你們魔導師團的前團長？”雷克沒有魔法天賦，體會不到他們的疲憊和絕望，“我聽說過他，好多人都說他要不是沒趕上時代，能成為第二個波蒙特。”

“在回歸紀元，法師的确沒什麽發展空間，”洛德說，“波蒙特院長在輝光紀元前期就有了名聲，如果他還活着的話，應當也能掌握這個法術模型。”

“反正我們是不行，”他神情萎靡，“有時候這個世界還是需要法師的……”

林恩看了全程，實在看不過去，擡手撤掉了法術屏障。

突然出現的兩個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暗金色的法杖、法杖頂端的藍色水晶、戴面具的年輕人、折斷的十字劍。

即使是沒有見過林恩照片的人，也立刻意識到了他們是誰。

西利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林恩！”他站起來，激動地喊他，“你過來試試這個法術模型！”

雷克的聲音比西利安更大。

“林恩·諾克斯！”他大聲吼着，向前走了兩步，難以置信，“我知道你在風暴湖，但你怎麽還敢出來？”

他問：“你出來幹什麽？”

林恩早就知道會有這種情況，他偏了偏頭，移開目光，沒有接雷克的話，也不願意看到他。

“法術模型，”他遠遠地對洛德說，“拿過來給我看看。”

“……好。”洛德反應過來，點了點頭，向他走去。

“我這裏也有！”西利安也拿着一部分紙頁，他揚了揚手，大步走向林恩。

“停下！”雷克喝斥一聲，冷厲的目光掃過去，洛德被他看得一驚，下意識停住腳步。

西利安回身，不滿地皺起眉：“怎麽了，雷克組長？”

“你們瘋了嗎？讓他參與這件事？”雷克面對洛德和組員，一只手遙遙指着林恩，“你們還記得他是誰，還記得他幹過什麽事嗎？！”

“他可是‘067事件’的兇手，讓他用這個法術模型……”他氣得嘴都歪了，表情吓人，聲音大而發抖，“讓他用這個法術模型，你們就不怕他動什麽手腳，把顯示出來的東西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