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改變主意

第083章 改變主意

奧爾什丁的那條箴言。

林恩死死地抓着手裏的筆杆,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

如果莫蘭登不提起的話，他幾乎要忘了這一點。

在把他從停滞魔法中喚醒之前，伊利亞的确曾收到過奧爾什丁的消息。

奧爾什丁說,他們的一個收藏品給出一條箴言，說他與一百八十年前的那場魔力風暴有關。

雖然後來在審判時，這條箴言只是被簡單提了幾句，但它确确實實是讓伊利亞決定喚醒林恩的原因之一,甚至是最主要的原因。

伊利亞判他死罪，也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想研究他體內的岩層之血。

林恩不知道格裏諾一貫的疼痛是什麽樣的，但此時此刻，他的左肩突然也傳來隐隐的幻痛,他被太險惡的陰謀壓得喘不過氣來。

“就是你想的那個樣子，”莫蘭登聳了聳肩,繼續說下去,“市政廳的那些人想要研究你，但總不能把原因直接告訴伊利亞,那樣太容易引起懷疑了。”

“他們得瞞着‘067事件’的真相,所以不能提及岩層之血。于是他們編造了箴言,把矛頭指到你身上,想引導伊利亞把你交出來,帶到奧爾什丁研究。”

“結果，伊利亞那幫科學家發現了岩層之血在你體內，沒聽奧爾什丁的話,反而想自己研究岩層之血。”

莫蘭登坐在轉椅上小幅度左右轉着,挑起一邊嘴角，頗有點看樂子的意味：“伊利亞不能進行人體實驗,所以想把你弄死研究岩層之血；但奧爾什丁偏偏想研究活人。”

“那段時間，上面的那些家夥着急得很，每天都在想怎麽保住你一命，怎麽把你弄到奧爾什丁。”

“不過你逃跑這件事倒是出人意料。”莫蘭登對着林恩點了點下巴，“別光聽，繼續填表，這表挺長的，時間有限。”

林恩抓着墨水筆，垂下眼睛，目光掃過量表上的法術模型，沒有動作，只是心底一陣陣發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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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蘭登嘆了口氣，沒再催他，從桌子上撈了張待批的申請表，在上面勾畫起來。

伊文一直在旁邊聽着，眼睛因為驚駭睜得很大，他忍不住問莫蘭登：“他們都這樣做了，你還和他們合作啊？”

聽莫蘭登的語氣，他分明并不贊同奧爾什丁市政廳裏那些人的行為。

“我當然要和他們合作。”莫蘭登白了伊文一眼，用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着他，“我在科技中心上班，我難道還要辭職嗎？到時候誰給我發工資？”

“可……”伊文支吾了一陣，“可你是個科學家啊。”

“科學家又怎麽了？”莫蘭登莫名其妙，問得伊文說不出話來，“我是個科學家，所以呢？”

他輕輕哼了一聲：“就是因為我是個科學家，我才會在這裏給林恩做測試。”

接着，莫蘭登瞟了一眼伊文手裏的書，輕視道：“伊利亞魔法科技水平不行也就罷了，教學生也不行，你天天看書是為了什麽？”

林恩從測試量表中擡起頭，微微眯起眼睛，沒有表情地看着兩人。

伊文憋了一會兒，臉都漲得有點紅：“是為了能繼續跟着導師，在伊利亞核心學習。”

“魔法科學院的競争太大了，”對待這件事，伊文相當誠實，他咬了咬下唇，糾結道，“我其實也不知道我到底适合不适合搞科研，但是如果不繼續讀書的話，就得去找工作。”

“工作還不如讀書呢，”他嘟囔道，“但伊利亞核心的研究生，十個人裏只有五個能跟導師學習到下一階段，那五個裏大概有三個能當上實習研究員，最終能留下來成為正式研究員的可能只要一個。”

“我不知道怎麽提升我的競争力，就多看看書。”伊文揚了揚手裏的那本《魔法能量與流動》，小聲說，“總歸沒有壞處。”

“而且，”他想了想，“搞科研不就是為了追求更多知識，探尋世界的真理嗎？”

莫蘭登不屑地切了一聲：“那是那些沉迷理論，天天往書裏鑽的理論科學家會說的東西。”

“要是世界上全是那種科學家，現在就還是恩賜紀元，他們和那些在高塔上天天研究法陣和符文的法師有什麽區別？”

“重要的是應用。”他用指節敲了敲桌面，發出響亮的砰砰聲，“不僅要發現問題、研究問題，更要解決問題！”

“那些政客做政客該做的事情，戰士負起戰士的責任。像我這樣的人就忙得多，我得把那些只懂搞理論的人畫出來的法陣推廣，抽空審批魔導師團的武器上的新式符文，甚至還要考慮馬上就要來的魔力風暴……”

莫蘭登越說越心煩，他不耐煩地抽抽嘴角：“要是他們都跟你一樣，覺得市政廳的人做得不對，于是撂挑子不幹，那魔力風暴來的時候市民都別活了。”

“還有失序區、能源危機、藥劑實踐……天啊我一個應用部主任身上怎麽這麽多活兒？”

“所以啊，”莫蘭登靠着轉椅的椅背，一條腿翹起來，點評着伊文剛剛的問題和回答，“像你們這樣的學生，只關心對錯和好壞，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複雜。”

伊文說不過他，羞愧地低下頭，連書都不敢繼續看了。

與伊文不同，林恩一直在靜靜地聽着，量表被他放在了桌面上，再開口時，聲音淡然冰冷：“但世界上還是有對與錯，有不同的立場和選擇。”

“對你們來說，可能這麽做是最正确的選擇。”他平靜地闡述着，閉上眼睛，“但是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什麽都沒有做，就這麽任人擺布。”

莫蘭登點了點頭，贊同他：“是這個道理。”

“要是我是你，我才懶得看奧爾什丁一眼呢。說實話，你會答應和我們合作，我都感覺很奇怪。要是我，我早就把市政廳給端了。”

“但誰讓我是奧爾什丁這一邊的呢，還好我們之間有契約魔法，否則我還真不會把這些事情告訴你。”

他敲了敲桌面：“所以，現在你想其他的也沒用了，先填表吧，日程挺緊的。我後續還有一個會議。”

林恩沉默地填完了剩下的表格，和莫蘭登一起去了實驗室的大型法陣中央，進行了施法測試。

莫蘭登拿着結果滿意地走了，回去的路上，伊文小步追上林恩。

林恩正在擺弄着個人終端，他一只手拿着法杖，只有一只手能夠操作，速度有點慢。

他的心情一整天都不太好，表情淺淡，只是配合着莫蘭登的指令，沒有怎麽說話。

“林恩，”伊文問得小心翼翼，“那件事……你不和莫蘭登說了嗎？”

他指的是之前商量過的事。原本林恩想在今天提醒莫蘭登，墜落星輝可能還有研究的價值，先不要單純把它當成能源，尤其還是固定上去就拿不下來的能源。

林恩瞥了一眼伊文，沒有說話，但态度不言而喻。

“好吧，”伊文嗫嚅着，“奧爾什丁是有點過分了，我也沒想到……我們在想着幫他們，他們竟然一直在打你的主意。”

“你在刷什麽？”說着，他瞟了瞟林恩的個人終端，“這是誰的聯系方式？”

“格裏諾的。”林恩撥通個人終端，順便簡短地回答伊文。

随後，格裏諾從那邊接通，說了些什麽。

林恩靜靜地聽了，應了一聲。

“格裏諾，你之前說過的那件事，偷墜落星輝。”

他的聲音冷靜幹脆，曾經猶豫的想法終于決定下來，不容更改：“你想怎麽偷？有想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