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阿莫斯的辦公室
第090章 阿莫斯的辦公室
奧爾什丁的中央圓形廣場。
游行的隊伍一大早就從埃爾文特大街出發,沿着艾琳娜街從東向西,一路到達街道盡頭的傳送陣樞紐。
傳送陣已經開放,于是市民和其他街道來的游行者在圓形廣場彙合。他們圍着圓形廣場繞行了幾圈,就聚集在廣場上,要求市政廳的官員出來表明态度。
他們舉着用舊紙箱制作成的牌子,也有一些人專門用符文組裝了燈牌,上面有各種各樣的文字。
“罪有所犯,功亦難忘!請釋放盧卡斯團長!”
“奧爾什丁萬歲!”
“感謝盧卡斯團長!”
“功績不可抹滅!集體為盧卡斯團長請願。”
還有人聲嘶力竭地吶喊。
“正義與民意同行!不能忽視群衆的聲音!”
“還盧卡斯團長自由,他是真正熱愛奧爾什丁的好團長!”
“盧卡斯團長應被寬容!”
更有人喊着:“請立刻釋放盧卡斯團長!”
西利安用袖邊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從早上八點到現在快要三個小時,他一直跟着游行隊伍,維持秩序,并企圖疏散人群。
他和幾個警衛在圓形廣場的一側拉起了警戒帶,避免過于激動的市民直接沖進市政廳。還有幾個戰士在保護市政廳大門出入的官員,讓他們不至于被群衆直接拉住問東問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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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後退!後退!不要越過警戒線!”西利安拿着防暴棍,把幾個激動的青年學生推回去,揚着聲音向後面喊,“不要推!不要向前擠!請保持合作!”
“那你們就釋放盧卡斯團長啊!”最前面的學生對他大喊,“你們不是魔導師團的嗎?!去放了他啊!”
“你們為什麽不理解我們!為什麽要抓盧卡斯團長?”一個中年女人尖聲說着,“難道你們不關心正義嗎?”
作為維持秩序的警衛,西利安應該維持中立,但他聽這些話聽了一整個上午,實在忍不住,皺起眉高聲對他們喊:“法律法規會維持正義的,民意不是正義!”
“盧卡斯團長導致了那麽多無辜的人死亡,”他不解地高聲反問,“為什麽你們還要為他說話!?”
“為什麽我們不該為他說話?”話一出口,西利安就意識到他做錯了事,人群更加沸騰,一個中年男人從人群中擠出來,猛地推了他一下,“難道我們要看盧卡斯團長坐牢嗎?”
為什麽不能?他犯罪了。
西利安被推得一個趔趄,張了張嘴,話還沒有問出口,便被又一個女人打斷。
“難道我們要去怪盧卡斯團長嗎?”女人問他,“就因為他為了保護奧爾什丁,殺了其他城市的人?”
為什麽不可以?
西利安的聲音只說了半句話,男人就再次開口。
“他是殺了別人,但他還救過我們一家人的命啊!”他堵在西利安面前,聲音幾乎震破他的耳膜,“當時殺人犯就在我家門口,盧卡斯團長冒着危險才把我救出來,他還受了傷!”
“如果不是他,我根本不能站在這裏!”男人反問,“難道我要恩将仇報,讓法院去懲治他嗎?我有什麽資格?”
“釋放盧卡斯團長!”又有人在旁邊喊,“盧卡斯團長從火災中救過我的父母!”
“他也救過我和我的孩子。”一個老人說。
“如果不是盧卡斯團長,我現在所在的街區還會是罪犯窩和貧民窟!”
有小孩子被這個場面吓着,嗚嗚地哭泣:“為什麽要抓盧卡斯團長……他不是大英雄嗎?”
西利安說:“他是救過你們,可是他也的确做了……”
“那又怎麽樣?”
“他救了這麽多人,難道還不能抵償‘067事件’嗎?”
“你難道沒有被盧卡斯團長幫助過嗎?”不知道從哪裏來的聲音問他。
西利安張了張嘴,聲音遲滞猶豫:“我……有。”
盧卡斯也救過他和他的父母。
“那你還有什麽資格說他?”那個人問,“他幫過你、救過你的性命,你卻還去讨伐他——你不覺得愧疚嗎?”
“他當時就不該救你!”有人嘲諷地對他說,“這樣他說不定就不用受處罰了,因為沒有人在他後面催命!”
西利安緊緊繃着嘴角,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沒有盧卡斯,他可能不會站在這裏,可能會在童年時就夭折。但是……受過別人的恩惠,就喪失了維護公正的權利嗎?
要是非分明,要嫉惡如仇,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不能将個人感情帶入工作……這些分明也是盧卡斯曾經教給他的道理。
什麽是對?什麽是錯?什麽樣的人才是好人?
沒有人能夠究其一生都完美無缺,可只要做的好事比壞事多就是對的嗎?有什麽樣的評定标準?
一個警衛走過來,他知道西利安的情況,用防暴棍輕輕捅了捅他。
“你也累了,先去休息,”警衛說,“剩下的讓我來。”
他轉頭面向群衆:“不要激動!不要越過警戒線!”
“市政廳會給你們一份令人滿意的答案的!”
西利安将手垂到身側,此時此刻,連防暴棍都重得驚人。
他緩緩走到一旁,坐在市政廳門口的臺階上,茫然地看向人群。
不遠處的警戒線後,游行的帶頭人大聲喊着口號:“罪有所犯,功亦難忘!請釋放盧卡斯團長!”
無數人跟着吶喊,聲音彙成不容忽視的洪流,在圓形廣場的上空回蕩:“請釋放盧卡斯團長!”
-
林恩手裏拿着法杖,一步一步踩着臺階,從魔導師團總部大樓的地下二層走上來。
總部大樓的一二層都設立了便民服務區,所以進門的安檢并不嚴密,輕松就讓他混了進來。
上下樓時,魔導師團的都會使用特制的傳送符文,與之相對的就是臺階和應急通道上沒有什麽人。
林恩走着臺階,竟一路沒有阻攔地到了負二層,在瓊恩提過的位置找到了那扇毫不起眼的備用門。
他把鑰匙插進去轉了半圈,确認能用之後,立刻拔出鑰匙,快步離開。
——地下的安全中心有無數監控設備,即使鑰匙能開門,他也不可能選在現在進去。
頂着隐匿屏障,通過樓梯重回總部大廳後,他摸出個人終端,按照計劃給格裏諾發信息。
為了确保計劃的萬無一失,格裏諾特意用想知道盧卡斯處理情況的理由約了阿莫斯過去。
這樣如果林恩在試鑰匙的過程中露出了什麽破綻,只要不是被當場抓住,魔導師團都不會懷疑到他們頭上。
阿莫斯就是他們最好的不在場證明。
也不知道奧爾什丁會怎麽處理盧卡斯,格裏諾應該會要求從重處罰……
林恩邊給格裏諾發消息邊想着,他瞟了一眼外面,廣場上好像有市民在游行。
只不過刻了特殊符文的玻璃隔音性極好,除了有人進出時能聽到門外的喧嚣,剩下的時間總部大廳都能稱得上安靜,市民的吶喊變成低沉的嗡嗡聲,聽不真切。
林恩觀察着大廳裏幾個正在走動的戰士,準備跟在其中一個人身後,趁開門的時候混出總部大樓。
阿莫斯還沒有回來。
突然,一個全新的念頭擊中了他。
他們昨天跟瓊恩一起去了特戰隊隊長的辦公室,各種資料和鑰匙都放在那裏。
現在阿莫斯被格裏諾約去了科技開發中心,并不在這裏,如果他能趁機找到阿莫斯的鑰匙并複制一份……
兩個世界備用門的鑰匙可以通用,但墜落星輝所在的房間很可能換過鎖,鑰匙很大概率不會一樣。
如果能夠拿到阿莫斯的鑰匙,甚至是其他資料,那事情會變得更加簡單。
林恩考慮了半分鐘這麽做的風險和收益,低下頭,給格裏諾發送了第二條信息。
只要手裏有法杖,他就有自信能不被人發現。
只是特戰隊隊長的辦公室在九樓……
林恩只是想到這個樓層高度,就不想走樓梯。
他在大廳待了一會兒,終于等到一個拿着文件的年輕戰士在傳送陣選項上選擇了數字“九”。
現代傳送陣傳送都是計次,并不計算傳送的人數,林恩輕而易舉地跟着年輕戰士到達了九層。
戰士拐進一個房間,林恩放輕腳步,舉着法杖繼續向前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雖然結構非常相似,但兩個世界的總部大樓也有一些差別,連房間門的顏色都不盡相同。
來到前一天晚上到過的辦公室門前,林恩停住,愕然地發現上面的标牌印的不是“特戰隊隊長”,而是“特戰隊隊員伊凡德·穆勒”。
辦公室居然不是同一間。
林恩滿心滿眼只剩一個想法。
白來了。
他抽了抽嘴角,有些沮喪,回身按來時的路回到傳送陣前,準備再找個機會蹭傳送陣離開。
這時,他注意到剛才年輕戰士走過的方向,有一個房間半開着門。
戰士應該是去取什麽東西,很快就會出來,可這個房間的門與其他房間的似乎不太一樣。
這扇門呈暗銀灰色,門鎖的形式複雜,門扇也非常厚重,像是某種堅硬的混魔合金。
不太像個辦公室,反倒像個改造過的保險櫃。
林恩心裏微動,走過去看房間外的銘牌。
“阿莫斯·布雷斯,魔導師團副團長,特戰隊隊長。”
這是阿莫斯的辦公室。
林恩沒有太多猶豫,通過半開的門扇,輕輕走進去。
可能是因為除了是特戰隊的隊長,還是魔導師團的副團長,所以阿莫斯的辦公室與瓊恩的不是同一間,空間也要更大些。
這是一個三套間,進門面對的不是辦公桌,而是一個挂滿了铳械與武器的架子。各種不同的武器與制式裝備被擦得锃亮,整整齊齊地按标簽擺放。
架子的旁邊是占了半面牆的保險櫃,再往旁邊是辦公桌椅,樣式簡單卻非常實用。
除此之外,阿莫斯辦公室的牆上和屋頂,都有鑲嵌着不同的合金板,上面刻着繁複的符文。
與之相比,瓊恩毫無現代氣息的辦公室簡直像是落後了五十年,而且裏面什麽武器都沒有,是個純學者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裏間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年輕戰士似乎在裏面找什麽東西。
林恩沒有管他,迅速走到阿莫斯辦公桌前,拉開他的抽屜。
不出所料,雖然瓊恩把所有鑰匙都放在抽屜裏,但阿莫斯的抽屜裏,只有幾份無關緊要的文件和幾支筆芯,連特戰隊隊長的章都沒有。
林恩在他的房間裏走了一圈,最終将目光鎖定在那半面牆的保險櫃上。
他并沒有什麽開鎖的經驗,也沒有保險櫃的鑰匙,試了幾個法術,都沒能成功打開保險櫃。
阿莫斯的保密意識和安全意識都非常強,他的辦公室幾乎沒有漏洞,無懈可擊。
林恩又去剩下的幾個裏間看了看,除了更多的武器和正在測試中的設備之外,沒有更多的發現。
年輕戰士一直在資料櫃裏翻找,此時,他終于停下了動作,從裏面抽出一份文件,緩步向外走去。
他走時肯定會把門鎖上,林恩跟在他身後,準備趁機離開。
可剛走到門口,年輕戰士似乎看到了什麽,精神突然一振,本就挺直的腰背突然更加筆挺。
他端正表情,擡手行了個禮:“隊長好!”
“您說的文件我找到了,正打算給您送過去呢!”年輕戰士說。
“不用了,把開門符文給我。”阿莫斯從門外走進來,把手裏拿着的文件包順手放在桌上,似乎心情不佳。
年輕戰士露出一個略顯激動的笑容,把手裏的符文、鑰匙和文件都放到了阿莫斯面前。
“隊長,您還有什麽要求嗎?”他大聲問阿莫斯。
“加強訓練,”阿莫斯說,“最近不太平。”
“遵命!”戰士笑得高興又純粹,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阿莫斯突然叫住他。
“怎麽了,隊長?”年輕戰士不明所以地轉身站好。
阿莫斯沒有立刻回答,他灰綠色的目光掃過房間裏的陳設,銳利又疑惑:“你剛剛動我的東西了嗎?”
“報告隊長,沒有!我只碰了資料櫃!”說完,年輕戰士猶豫着問,“有什麽問題嗎?”
“我說不上來。”阿莫斯的目光停在辦公桌的抽屜上,抽屜沒有完全關上,留了一道幾不可見的小縫,“好像有哪裏不對勁,可能是我記錯了。”
“關上門,”他說,“執行一遍安全檢查。”
他的目光直直看向半敞開的房門和年輕戰士,年輕戰士接到任務,很遠元氣地應了一聲。
林恩就站在門邊,他藏在隐匿屏障裏,被阿莫斯的目光穿過,仿佛被利刃穿過。
不過短短半分鐘,他的脊背上就浸滿了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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