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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初靜粉藍色的眼眸在光下明澈剔透, 她幽幽道:“這就是人的劣性根,你說對嗎?”

她蒼白的手指挽着自己雪白的發絲打着圈,“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會有不同程度的心理疾病, 有的人選擇了隐藏,有的人選擇了釋放, 于是她就成了別人嘴裏的瘋子。”

段江離沉默。

初靜究竟想說什麽?自我開解?尋求安慰?說服別人?

看上去都不是。

初靜指尖撫摸着她的臉,喑啞地聲線顯出幾分性感:“江離進修過心理學, 你能治好我麽?”

段江離啞笑:“你該去找心理專家。”絕大多數精神方面的疾病,都是需要藥物配合治療的,而不是大衆所想的心裏想不開、想太多。

她一邊說話一邊忍不住皺眉,嘴上的傷口讓她說話時不免被牽扯到, 随着意識一同回籠的還有身體對痛覺的感知, 初靜真的像是惡鬼一樣,她與人的親密是要命的。

“我就要你治。”初靜輕飄飄地回。

段江離:“……我不會治病。”

初靜笑盈盈地垂眸:“只要吃了藥病就會好。”

段江離聽懂了,初靜這是把她當‘藥’了, 她認為只要自己的情緒被釋放了出去,她就‘正常’了。

但這是不可能的。

人在放縱了自己的欲望之後,手段只會越來越成熟激進, 越來越沉迷其中, 警方對這種行為有個貼切的形容——犯罪升級。

然而有主見的成年人都是有自己的一套行為邏輯的, 段江離相信無論自己怎麽說初靜都依然不會被說服的。

而且她也不覺得這是真話,初靜的口吻太無關痛癢了, 冷冰冰的。

她不需要治療。

她自己就是這麽認為的。

她只是在制造恐慌。

段江離眼睫輕-顫, 她不說話了,她在初靜這兒根本得不到什麽有效信息, 每次試探都只能得出對方想要玩弄她的結論。

這是事實,卻不是全部的事實。

段江離對陰暗、扭曲的情感相當敏感, 幾乎可以說是一種跟第六感差不多的直覺了,初靜隐藏得再好她也能感覺到不對。

可是她又找不出任何線索。

車內重新安靜了下來,玩弄了段江離一番後,她像是興趣耗盡,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起來。

段江離蜷縮在座椅的空隙之間,耐心地等待着體力的恢複,她只有生病時才感受到過這種手腳無力的感覺,而現在卻不是因為藥物影響,僅僅只是因為一個吻。

初靜似乎短時間內就找到了自己身體的每一個弱點。

這是天賦,但更多的應該是探索過無數次才能迅速找出的經驗,這代表着什麽不言而喻。

段江離不在乎這些,雖然段江離希望初靜之前沒有過經驗,這意味着她會變得容易拿捏,畢竟人只有在自己不熟悉的陌生領域才容易上當受騙,不過有經驗那也沒有辦法。

只是又被堵死了一條路而已。

剛出新手村就遇上了boss,段江離也不确定自己會栽成什麽樣,能不能全身而退,盡管如此,她內心似乎也沒有多少面對不利情緒的惴惴不安,反而有種躍躍欲試的沖動。

按部就班的達成目的固然可喜,充滿挑戰性的道路也同樣讓人興趣盎然。

段江離輕輕-顫動着眼睫,扮演着一個陷入蛛網的小獵物,她其實已經可以站起來了,但她沒有那麽做,維持着不舒服卻足夠可憐的姿勢倚在初靜腿邊,連呼吸都似乎帶上了旖旎的色彩。

她實在能屈能伸地過分,初靜閉着眼都能想象得到她刻意展露出的楚楚可憐和內心充滿利益衡量的算計。

初靜指尖輕敲着手臂,饒有興味地想,究竟失去了什麽,她才會控制不住情緒失态呢?

真想現在就看到啊……

*

車輛平緩的行駛在路上,特制的車窗讓紫外線根本照射不進來,滿身疲憊的段江離有些昏昏欲睡。

沒等她睡着,初靜便活動了一下雙-腿,拿起了震動的手機。

初靜挑着眉看了眼段江離:“你爸的電話。”

段江離遲緩地眨了下眼,盯着手機看了兩秒便重新低下頭去。

顯然她很清楚自己的父親是個什麽德行。

初靜卻故意開了擴音。

電話那頭傳來段廷龍充滿歉意地聲音:“賢侄啊,實在不好意思,我剛剛接到秘書的電話,我那逆女竟然跑了,你放心,不出半個月,我肯定把她帶到你面前來。”

段江離眼底劃過一抹譏諷,高位上呆久了,連低聲下氣都不會了,竟然連跟自己平起平坐的掌權人該怎麽稱呼都忘了。

初靜彎唇露出淺淺地笑意:“段伯父不用擔心,說來也是巧,我出差去機場時剛好碰見她了,現在就在我身邊,你要跟她通話麽?”

“不用了,有你在,我放心。”電話那頭的段廷龍愣了一下才說道。

段廷龍琢磨了一下,分不清這是巧合還是段江離對初靜來說很重要,但不管如何,段江離的反抗都讓他覺得惱怒,所以他直接在電話裏就對初靜道,“賢侄啊,江離我就交給你了,不用顧忌我。”

這就是說,段江離被段家放棄了,無論是她被玩壞了還是玩死了,段家都不會追究。

初靜懶懶地挑了下眉,訝然道:“段伯父,這合适嗎?”

“這有什麽不合适的,”段廷龍呵呵笑道,“把江離交給你,我有什麽不放心的。”

初靜噙着笑:“那就謝謝伯父了。”

他們的對話清晰的傳入段江離耳中,輕描淡寫間就決定了她的命運,初靜挂了電話,語氣憐憫:“小可憐,你被抛棄了。”

段江離垂着腦袋,光線打下的陰影讓她的臉色看起來有些晦澀:“我爸就是這樣的人。”

“他有五個女兒,十幾個侄女,都能讓他賣個好價錢呢。”段江離語氣相當平靜。

“傷心了?”初靜伸手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眼底旖旎着水光,心底不禁發出一聲嗤笑。

人性實在是很複雜、難以搞懂的東西,明知身邊親近的人是什麽德行,當自己猜想的事情終于得到證實後,卻仍然會感到難以接受。

但段江離不會有這種情緒。

“沒有,”她別開臉去,問,“您要怎麽對我?”

初靜語氣帶着淡淡地困惑:“我們不是早就談好了嗎?”

——“如果鐘董想欺負我,我乞求您,将我當成您的寵物。”

段江離恍然間記起自己曾說過這麽一句話。

那只是段江離為了取悅初靜獲得喘息之機的說法,當時她甚至想過回去之後就将這件事告訴段廷龍,讓他去處理。

畢竟初靜這種事做得不太地道,按照圈子裏的潛規則,段廷龍出面後,這件事也就這麽過去了。

然而初靜的表現讓段江離打消了這個想法。

她太瘋了,瘋到讓段江離覺得自己如果這麽做了,絕對會得到更糟糕的結果。

段江離輕抿起唇,又因為傷口而不得不重新張開,她嘆息着将頭擱在初靜膝上,将自己的脆弱展露無疑,意有所指:“家養的寵物是很脆弱的,經不起傷害。”

“當然,”初靜微微一笑,“我會對你好的。”

她這樣說。

于是段江離便真的像一只小寵物一般,跪坐在了她的腳邊。

不知過了多久,車輛終于停了下來。

手腳有些發麻的段江離看着莊園,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回到了這裏,面容不禁有些僵硬:“一定要住在這裏嗎?”

段江離并不怕地方偏僻,可這裏有一只沒有被關起來的成年老虎。

動物畢竟只是動物,哪怕是從小養到大,也無法保證它會不會某一刻突然發狂,而以大貓四五百斤的體重和卓絕的身手,誰又能保證安保一定能在悲劇發生前制止老虎呢?

“這裏不好嗎?”初靜真心實意的困惑,邊走邊道,“我覺得風景很好啊。”

她眨眨眼,體貼道,“你要是不喜歡,可以跟我一起去住醫院的大平層。”

段江離不說話了,這話指向性太明顯了,她幹巴巴道:“我覺得這裏挺好的。”

想也知道,在有醫生随時托底的情況,對方能幹出什麽事來,她寧願不出莊園去當一只金絲雀,也絕不會想一直住醫院裏,怎麽想都覺得那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寵物跟玩具還是有差別的。

玩具壞了能換新的,寵物壞了就算再養一只也不會是原來的性格,總歸會有幾分顧忌。

初靜聞言,微挑起唇角。

夕陽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長,背影看上去充滿了迷惑性,是天上皎月,是地上優昙。

段江離凝望着她的背影,示意司機将傘交給自己。

她快步撐傘跟了過去,傘完全向初靜傾斜,異常蒼白的膚色将驚豔絕俗的五官凸顯得越發勾魂奪魄。

初靜扭頭看向她,段江離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下,唇角帶着傷口的明豔五官袒露在日光下,仿佛她本人也毫無陰霾。

人的長相是最具有欺騙性的,都說相由心生,可事實上絕大多數人的皮囊都是天生的,并不能代表他們的本性,不然怎麽會有衣冠禽獸的說法。

這次司機直接把車開進了莊園,所以走了沒一會兒兩人便進了大廳。

“小姐,您回來了。”

剛走進大廳,便見有人迎了上來,擔憂地看着她:“怎麽下午就出門了,有覺得不舒服嗎?”

初靜安撫她:“沒有,我有做防曬,還打了傘,沒關系的。”

不知管家腦補了什麽,眼中的心疼都要溢出來。

段江離聞言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對初靜态度親昵的人,她看上去跟初靜并不是簡單的雇傭關系,隐隐有種長輩看着晚輩的感覺。

看上去五十多歲的婦女半白的短發打理得一絲不茍,眼角的細紋都帶着股溫和的味道,看上去是個脾氣很好的人。

确定初靜沒事,秦萍這才将目光移向段江離:“小姐,這位是……?”

“段江離,”初靜若無其事的介紹道,“我的新寵物。”

段江離愣了一下,看初靜對對方的态度,她還以為初靜會隐瞞一下呢,畢竟對長輩來說,這種不把人當人看的态度是很難被接受的。

秦萍眼中閃過異色,竟然不是獵物,而是寵物,第一次呢。

她不由仔細看了看段江離,繼而便助纣為虐地誇贊道:“小姐眼光很好呢,這位段小姐一看就跟小姐很般配。”

初靜聞言輕笑出聲,不知是覺得好笑還是被取悅了,雙眸含笑:“讓他們都過來認認人,我上樓換件衣服,防曬霜塗久了總覺得身上不舒服。”

“那小姐你快去,我讓人給你倒杯水,不舒服別硬撐着,把醫生叫來看看。”

初靜嗯了聲,将段江離丢下就直接上了樓,對白化病這種極容易患皮膚癌的群體來說,出門不塗防曬無異于慢性自-殺,但初靜又并不喜歡往身上塗抹任何東西。

皮膚屏障脆弱的另一個缺點就是敏感,初靜是真正的病美人,任何小問題出現在她身上都容易牽一發而動全身,這是小時候随着杜女士出國留下的後遺症。

就跟一些愚昧的家長讓過敏的孩子接觸過敏源一樣,杜女士也認為只要初靜曬太陽曬得多了,習慣了陽光就不會不舒服了。

被暴曬了幾次暈倒之後,杜女士才在家長的責備下收斂了自己離譜的行為。

但初靜也因此徹底成了瓷娃娃,低體溫症、玻璃胃、器官功能減退、乳糖不耐受……身負上百種過敏源。

初靜是一個在普通家庭,真的很難存活的人。

她伸手試了試花灑的溫度,過高和過低的溫度對她來說都是一種折磨,确定沒有問題之後,初靜才站了過去。

直到這種時候,才能發現她的身體其實并不完美,背部有着一道猙獰的傷疤,足有十幾厘米長,素白的手腕上,有着與周圍皮膚不明顯的分界線。

初靜沒有自-殺的想法,但她确實曾通過傷害自己達成過一些目的,成功是需要必要的犧牲的,她并不是理想主義。

她仔仔細細地将自己身上的藥妝都清理幹淨,這才穿好衣服下樓。

段江離安靜的坐在沙發上,這座寂靜的莊園出乎意料的是隐藏在暗處的人着實不少,好在秦萍也沒有讓她全部見到的意思,只将安保隊長、廚師等帶過來讓她認了認臉,免得段江離平常亂逛時被誤傷。

這麽大的一個莊園,打理起來是很費人力的,秦萍将一切都打理得很好,見初靜下來,不禁責怪地皺眉:“頭發怎麽濕了。”

初靜洗澡時戴了浴帽,雪白的發絲只是氤氲了些水汽,她笑了笑:“吹吹風就幹了。”見秦萍還想唠叨,她笑眯眯地,“秦姨,你去休息吧,江離會幫我吹的,你把吹風機給她就行。”

秦萍聞言不再多說什麽,只将吹風機拿了過來。

段江離敏銳發現,初靜對這個管家的态度真的很不一般。

沒有平常的兇戾,情緒穩定得不像話,完全沒有突然發瘋的行為,她大概能夠猜測,或許對方是她成長的過程中,少數能帶來正向反饋的人。

畢竟不是誰都像自己一樣,生來冷血,對親人毫無感情,也毫無同理心。

初靜-坐在沙發上,交疊着雙-腿,段江離站到她身後,問她:“冷風暖風?”

“暖風。”

段江離伸手試了試檔位穩定,這才伸手去觸碰她的發絲,柔滑的頭發像絲綢一樣,被主人保養得極好,是完全能去當發模的水準。

帶着濕氣的雪白發絲溫順的躺在她的手心,段江離竟然怪異的感受到了幾分溫馨。

她安靜-坐着時實在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段江離看不到她陰鸷的眼眸,只能看到她細膩如白瓷的雪膚,y字形的睡衣在居高臨下的視野下并不算服帖的遮着胸口,蒼白的指尖捏着書頁,專注地看着雜志,像是對身後的人毫無防備。

段江離嘴角彎成微笑的弧度,她想,幸虧對方有財有權,不然這種不經意間就将人吸引住的魅力,總會讓她被豺狼虎豹盯上的。

擁有美貌卻沒有相應的保護能力,人生總是很容易被攪得一團糟的,可不像她這種沒什麽能力,所以想要依靠長相沖鋒陷陣的。

初靜的頭發本來就只是帶了些濕氣,因此吹了一會兒便幹了,手心的發絲變得溫暖幹燥,段江離留念的收回手,将吹風機放到茶幾上。

“辛苦了。”初靜的語氣突然變得柔軟,她含笑看她,身上被燈光鍍上了一層光暈,聖潔而美麗。

段江離眸光輕變,她若無其事地垂眼:“能幫上阿靜,是我的榮幸。”

初靜略帶病态的低語:“你能幫上我很多呢。”她伸手,微涼的指尖撫摸着她,指腹擦過嘴角的傷口,“疼嗎?”

段江離微微彎腰,讓她摸得更輕松,态度自然:“已經不怎麽疼了。”

畢竟只是小傷口,過了一段時間後,不怎麽注意也就沒感覺了,或許吃飯的時候才會疼上一番。

“怎麽能不疼呢,”初靜唇角彎出下壓,神經質的弧度,“你不疼,會讓我覺得很沒有成就感的。”

段江離:“…………”

初靜一下就笑了,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孩子一樣,眼眸閃着細碎的光,彎出好看的弧度。

段江離無奈看她:“阿靜可以讓廚師做一些刺-激性的菜,這樣傷口會好得慢一些。”

她冷淡地想,不這樣下次對方改拿刀劃可就不好了。

初靜笑得更厲害了,忍俊不禁地捧着她的臉,下一秒就變臉似的,直勾勾地看着她,輕幽幽地親了親她眼皮,眼神陰沉:“乖。”

那頭傳來秦萍的聲音:“小姐,過來吃飯了。”

初靜收回手,立馬應聲:“這就來。”

段江離很肯定,就站在門口的秦萍看到了,但她臉上毫無異色,展現出一個身為管家應有的素養,但當她從對方身邊經過時,能明顯感覺到她的目光變得冷淡,挑剔地打量着她。

正如初靜所說,人總會把自己不願意承認的欲望和錯誤,都推到不相幹的人身上,而熊孩子的家長也不會認為自己的孩子有什麽問題,只會覺得都是那些心懷不軌又肮髒下-賤的東西,勾引自己還是小孩子心性、天真單純又無辜的寶貝。

段江離唇角勾勒出幾分淺薄的弧度,看起來她之後的日子會不太好過呢。

這就是初靜這麽做的原因嗎?

她在利用管家對她的愛。

餐桌上擺滿了熱氣騰騰的食物,都是口味很淡的菜品,完全遵循着初靜的口味。

J市作為國都的中心,當地融合了多地的菜系,是北方菜系的集大成者,但總體而言,J市人的口味都是偏重偏鹹的,哪怕是注重養生的人都不會吃得這麽淡。

段江離吃得有些難以下咽,咀嚼的動作還會牽扯到傷口,讓并不挑食的她也不禁吃得有些艱難。

初靜體貼道:“不合胃口?可以讓廚師重新給你做一些。”

段江離搖搖頭,夾起一片肉放進嘴裏咀嚼:“阿靜平常都吃得這麽淡嗎?”

初靜輕描淡寫:“沒辦法,我對鹽過敏。”

段江離頓了頓,不禁道:“那也可以吃別的吧?”

鹽也不是找不到替代品,可以吃特制鹽,算不上無藥可醫的絕症,但初靜似乎并沒有嘗試各種美食的興趣,她記得上次過來時餐桌上的菜口味還很正常,不過對方沒怎麽吃。

她當時并沒怎麽過于關注這一點,畢竟對方當時下了藥,自然不會怎麽吃。

初靜回答她:“辣椒我也過敏。”

段江離沉默了,重油重辣是大多數菜系都不太能逃脫的命運,鹹的不太能吃,辣的不太能吃,看上去人生一下就少了很多樂趣。

“……甜的呢?”她小心翼翼問。

“唔……好像是對蜂蜜過敏吧?”初靜有些不确定地看着秦萍,“秦姨,是蜂蜜吧?”

“沒錯,”秦萍聞言道,“還有蝦、貝類、芒果、菠蘿、扇貝、鱿魚、芹菜、竹筍、花生、韭菜、芋頭……”

管家不假思索的就羅列出了一堆食物,讓段江離看向初靜的目光都不禁變得有些驚悚起來。

她的眼神中很明顯的透露出一個意思——你究竟是怎麽活這麽大的?

初靜仍是帶着一如既往的微笑,所以她對食物很少嘗試新口味,畢竟測試過敏源實在麻煩。

她并不覺得這樣活着有多痛苦,只是需要忌口而已,并不是多難辦到的事。

不過她可不想把段江離餓瘦了,她現在的身材保持的就很好。

初靜支頤着下巴:“所以你不用跟我口味保持一致,想吃什麽讓廚師去做就好了。”

她正常起來實在太正常了,讓段江離反而有些不适應,這次她沒再拒絕,微微點了點頭。

雖然她并不打算改變,仍然決定讓自己跟初靜吃飯時口味保持一致,但她也不打算把好處往外推,初靜總有不在的時候,那種時候她不可能還仍然苦了自己。

壓抑自己的欲望迎合她人,私底下卻饞得不行,會被觸動嗎?

大概率是不會的。

可有些事一點點累積起來,就足夠叫人心軟了。

初靜吃飯很細嚼慢咽,往往咀嚼很久才會咽下食物,眉眼疏淡。

一開始段江離還以為她也是不喜歡吃這些的,但觀察過後卻發現,沒有什麽喜歡或是厭惡,她更像是将吃飯當成一個必須完成的任務,連每樣菜下筷的頻率都一樣。

段江離忍不住再次生出那個念頭。

真的很像披了人-皮的惡鬼啊,連吃飯都像是為了融入人類社會而進行的行為,仿佛她本身并不能嘗到食物的口味。

這樣的人真是可怕,她好像根本就沒有弱點。

吃好既定的食物後,初靜提前放下筷子,秦萍怕她着涼,遞過來了一件外套,将藥片放在桌上。

段江離看了眼藥片的形狀,似乎是助消化的,可初靜吃得份量于自己而言也就是個半飽的程度,這還需要助消化?

初靜并不逞能,将外套套上,她拿着水杯,目光不加掩飾地看着她。

換個人這會兒就該吃不下去了,段江離卻仍然慢條斯理的吃着,她從來都不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畢竟身體壞了,就算擁有了很多東西,也很難快樂起來吧?

段江離控制着自己的攝入,用完這味道寡淡的一餐才擡起眼簾,她濃密烏黑的眼睫抖動了一下,想到上次飯後初靜安排的‘活動’,不知道等會她又會帶來什麽驚喜。

似乎看出了段江離在想什麽,初靜笑了一下,重新變得柔雅而冷清的聲音悠悠道:“我帶你去認認床。”

她似乎并沒有覺得自己當着衆人說的話有多暧昧,眸中泛出微小的笑意。

好吧,她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段江離平靜地站起來:“好。”

她跟着初靜上了樓,将四周異樣的神情完全忽略,傭人們看上去似乎并不知道初靜的性向,這令她不覺詫異。

對方之前竟然完全沒有帶人來過莊園嗎?

段江離有點意外,思索片刻,她覺得以初靜肆無忌憚的行事風格,應該沒有隐瞞的想法,之所以如此大概是因為這座莊園初靜得到的并不久,除了管家,或許其他人都并非‘老人’的緣故。

古典風格的莊園在太陽下山後便有種讓人心裏惴惴的能力,尤其是走廊的壁燈還仿照了燭火的光線。

走到三樓,初靜停下腳步,推開了一扇門,淡聲道:“除了樓上,其它地方你随意,喜歡這間屋子嗎?不喜歡可以換。”

這似乎是三樓采光最好的房間,有着一個巨大的陽臺,陽臺上還放了一架藤椅秋千,兩米多寬的雙人床柔軟而舒适,還有一個漂亮的梳妝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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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房間一看就知道不是初靜會住的地方,她不會住采光這麽好的地方。

絕大多數人都不會排斥陽光好的房間,初靜卻是不能住這種房間的。

大略打量了幾眼,段江離收回視線:“這裏就很好。”

至于房間內顯眼的攝像頭,她自然的無視了。

別說攝像頭只是裝在卧室了,就算是裝在廁所……那還是有點不能接受的。

倒不是怕被看到,而是怕留下影像資料。

毀掉一個女性最容易的辦法,就是讓她變得‘不潔’,不管這個女性是不是受害者,都會因為這種方式而遭遇到許多不公平的待遇。

初靜眸中的笑意深了些:“我也很喜歡這裏。”

她擡手撫着段江離臉,清幽幽地:“我不在的時候,你會拆掉攝像頭嗎?”

“不會。”段江離乖巧地回答,格外惹人憐愛,“浴室裏也有嗎?”

“我沒有偷窺別人洗漱的愛好,”初靜捏了捏她的臉,“我只是想出門在外的時候,能看到家裏的小寵物在幹什麽壞事。”

初靜眼裏漾着星河般璀璨的光,談起自己的興趣愛好,她整個人看着都似乎多了幾分活氣。

段江離默了一下,作為那只被監視的‘小寵物’,她不知道該說什麽。只能微笑以對。

初靜不滿:“聽到我說的,怎麽是這個反應?”

“你是不是在心裏偷偷罵我?”

段江離嘆息一聲,無可奈何道:“阿靜,我只是還沒能适應這個新身份。”

“為什麽要适應?”初靜摟着她的腰,在她耳邊吹熱氣,“我最喜歡破壞了,把依偎在媽媽身邊的小貓帶走,強迫它認賊做母,你們開心了,我還怎麽開心?”

“…………”段江離嗓音有些啞啞地,“我沒有母親。”

“現在有了,”初靜的聲音輕柔又呢喃,“你可以叫我媽。”

段江離被噎到了,她吐出一口氣,不想理會初靜的發瘋:“我想休息了。”

初靜嗯了一聲,蒼白的手指劃過她脆弱的脖頸:“這次晚上睡覺可得記得鎖門了。”

她意有所指,“萬一有人偷偷潛入進來,把你掐死就不好了。”

段江離:“…………”

默默記下這一點。

她毫不懷疑這話的真實性,本來初靜就是一個很危險的人,誰知道半夢半醒間處在不清醒的狀态下的初靜又能做出什麽事來?

車上的事情她已經很難受了,被掐着脖子親吻實在不是一個好的體驗,像是徘徊在生與死的邊緣。

段江離想到車上那個吻,她像個充滿戾氣的伥鬼,那不是親吻,那是吸血鬼在進食。

曬不到太陽的吸血鬼,陰暗而歹毒,粘稠的惡意如影随形,要讓每一個靠近她的人都崩壞。

初靜不再打擾她,甚至貼心的關上了門,段江離走到衣櫃面前,打開看了幾眼,這才走進衛生間,拿出手機仔仔細細地探查了起來。

她并不是很信任初靜分不出真假的言語,信任本來就是很奢侈的情緒,難以交托給她人。

更別提初靜性格惡劣,讓人以為萬事大吉的時候突然給予她致命一擊,這顯然是初靜能夠做出的事情。

出乎意料的是,衛生間裏竟然真的沒有任何電子設備,段江離重新退了出來,從衣櫃裏拿出一件上下裝的睡衣褲。

衣服上傳來了淡淡的檀香味,初靜似乎很偏好這種味道,衣櫃一打開這種味道便撲鼻而來。

段江離不太喜歡。

她用的香水總是會因場合的變化而變化,沒有對那種氣味特別喜歡,初靜就像是标記領地的野獸一樣,她的所有物都一定要沾染上她的氣味。

衛生間的洗漱用品也是如此,倒是化妝品,初靜似乎提前聯系過段家,擺放的都是她常用的。

衣櫃裏的衣服并不帶标,但看着并不像是穿過的,段江離拿了幾件衣服出來看了看尺碼,都是自己的碼數。

上次她過來可還沒有這些。

段江離把衣服重新放進去,突然注意到衣櫃角落閃了一下,她猶疑了一下,将角落裏的衣服撥弄開去,一張慘白的面孔頓時被暴露了出來。

段江離呼吸一滞,尖叫聲下一刻便要沖破喉管,又生生被她忍了下來。

這是個人偶。

她指尖輕-顫,緩慢的伸手入觸摸,冰冷的手感告訴她這确實不是活物。

還好……

段江離心裏沒來由的冒出這個念頭。

她伸手将沉重的人偶拽了出來,矽膠質地的人偶刻畫得栩栩如生,光頭,唇角詭異的上翹,粉藍色的玻璃眼珠在燈光下泛着光澤。

段江離推測自己剛才看到的閃光就是這個人偶的眼睛散發出來的。

她坐到床邊,撫着受驚過度的心口,目光忍不住飄移到人偶身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段江離的錯覺,五官精致的人偶讓她覺得有些像初靜,但仔細看去,她又覺得人偶不都是長成這副模樣的嗎?

或許是人偶也有着一副粉藍色的瞳孔帶給她的錯覺吧。

她這樣想着。

人偶身上散發着明顯的檀香味,過了一會兒段江離才意識到衣櫃裏的衣服身上的味道都是沾染的人偶的。

段江離不禁有些無語,誰熏衣櫃用人偶熏啊?

不吓人嗎?

休息了一會兒,段江離還是将人偶重新塞了回去,因為她覺得就算自己提出異議,初靜也是不會換的,反正離譜的事情也不差這一件了。

她拿着睡衣進了浴室,仰頭讓水流打到臉上,身體傳來清晰的疲憊感。

段江離已經預感到自己未來雞飛狗跳的生活。

鐘初靜她不僅瘋,她還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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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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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