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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那邊秦谌頻頻往江苜這邊看。

淩霄察覺到了,就側身問江苜:“你跟那個秦什麽,什麽關系?”

“一個學校的。”

淩霄冷笑,說:“別拿這話蒙我,你半個月不去學校他都知道,你們平時常見面?很熟?”

江苜不說話。

于是淩霄火氣更盛,他伸手攬着江苜的肩膀,大手捏着他的肩頭,暗自用力似乎要把骨頭捏碎,臉上卻笑着,聲音帶着一絲絲冷氣:“問你話呢。”

江苜疼得臉色發白,仍一語不發。

淩霄看他這樣心裏那團火燒的更旺,拽起江苜就往包廂內的洗手間去。

洗手間裏正好沒人,淩霄把門關上并且反鎖,接着把江苜抵到牆上,沉聲又問了一次:“你和他到底是什麽關系?”

江苜看起來依舊很淡定,他這一天都在被淩霄拖過來拽過去,似乎對他的暴虐和□□厭惡到了極致,冷冷得看着他,連一個字都懶得說。

淩霄又湊近了一點,問:“江苜,趁我還願意來問你的時候,好好回答。”

江苜不說話。

淩霄眯起眼睛,說:“我看你就是欠.操。”

江苜掀了掀眼皮,問:“你他媽就只會這一招是嗎?”

淩霄聽出了他言語之間的不屑,擡手就想給他一拳。

江苜在他擡手的一瞬間身子就僵了,臉上血色盡失。他閉上眼睛,把臉轉向一邊準備迎接他的拳頭。

淩霄看他的側臉,濃密的睫毛像兩把黑色小扇,正微微顫抖。

看到這淩霄倒是有了幾分不忍,于是冷靜下來,拳頭終究沒落下。他知道江苜性子烈,揍是揍不服的。

“你說,我要是在這把你.操了,你出去之後別人看不看得出來?”淩霄用大拇指摁住他的嘴唇問道。

然後他果然看到江苜白了臉。

淩霄心情複雜,為能掌控江苜的弱點而安心,又為意識到和自己做這種事,對江苜來說一件讓他覺得厭惡的事而感到酸澀。

這個籌碼像是淩霄從自己身上割下來一塊肉,忍着痛放在天秤上,作用是惡心對方。

最終淩霄還是沒做到最後,江苜油鹽不進的樣子讓他沒辦法。

他們在裏面的時間不長不短,短到不足以讓外面的人懷疑他們在洗手間做了什麽,但是也長到足夠讓江苜覺得難堪。

江苜不說,淩霄自然還有別的辦法,他出來後就指着秦谌點了點,冷聲道:“你!跟我出來。”

說完轉身出門,心裏罵道:媽的!你不說,老子還不能問他嗎?

秦谌被他一吼,吓得雙腿都軟了,暈乎乎跟着他出了門。

衆人不明所以,一時間席上的眼睛都看向江苜。

江苜面無表情,揉着快被捏碎的肩頭。

兩人在走廊不知道聊了什麽,也就幾分鐘時間,一前一後就回來了。

淩霄回來後一屁股坐下,坐下也不說話,似乎在等江苜先開口。

江苜還是那副置身事外的神情,眼神飄忽到近乎空洞,看起來又溜號了。

過了好一會兒,淩霄咳嗽兩聲,似乎在責怪江苜似的說:“他是你病人,你怎麽不說?”

江苜淡淡說道:“職業規範,不能說。”

淩霄不以為然:“這有什麽不能說的。”

“保護病人隐私。”

淩霄湊到他耳邊小聲,帶着好奇問道:“那小子到底有什麽問題啊?”

“無可奉告。”看他又要發火,江苜淡淡補充:“別為了好奇心費這個力氣。”

“得了吧,不就是保密協定,搞得跟寧死不屈的卧底似的。不說拉倒!”淩霄冷哼,好在他只是想找話題跟江苜聊天,不是真的對秦谌的事感興趣,也就沒再追問。

淩霄又說:“我就說讓你辭了工作在家待着,我又不是不給你錢。你說你這個班有什麽好上的?整天跟一群神經病打交道。”

江苜轉頭看向他,眼裏譏諷更重,說:“不跟一群神經病打交道,就跟你這一個神經病打交道是嗎?”

“是,我也有病。一看見你就想幹.死你,你說這是什麽病?只對你才發作的性.瘾?江教授,江醫生,那你得給我好好治治。”淩霄臉皮極厚,這麽不要臉的話說得面不改色的。他一邊說,還一邊去摟江苜。

江苜渾身一僵,淩霄貼着他甚至能感受他的身軀在微微戰栗,接着他被用力推開。

江苜冷冷地看着他,臉色有些難堪,眼神卻猶如利刃,似乎想把他的肉一刀刀片下來。

“你再瞪我,我就在這把你給辦了。”淩霄捏着他的下巴,氣哼哼道。

江苜收回視線,不搭理他。

從飯店出來後,夜已經很深了,司機把車停到了飯店門口,周助也在副駕駛上,說有份文件需要他簽字。

淩霄接過文件看了看,沒什麽問題,就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司機先送淩霄,車子慢慢駛入車道。

江苜坐在後排看向窗外,臉上表情沉靜肅穆,不知道在想什麽,想得很入神。

他晚飯沒怎麽吃,剛才又被淩霄逼着喝了小半杯純的威士忌。酒勁兒上來,臉和脖子都染上一層淡淡的粉色,像透着欲.色的白瓷釉。

看得淩霄心裏癢癢的,在狹小的車廂裏,空氣裏隐約能聞到江苜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是一種香甜的牛奶味。

江苜在他靠近的那一刻就繃緊了身體,表情也更加僵硬,忍不住往旁邊挪了挪。

淩霄欺身跟上,手也開始不老實起來,完全不顧及車裏還有兩個人。

江苜臉上血色盡褪,被他逼得整個人幾乎貼在車門上,他表情可以說是很難堪了,眼睫毛微顫。他抓住淩霄的手阻止他越來越放肆的舉動。

淩霄知道他是因為司機和周助在前面所以害臊,哼了一聲,倒是沒有繼續動手動腳。

江苜得到了片刻的自由,眼眶微紅,低頭沉默着整理衣服,把襯衣下擺重新掖回褲腰裏。

周助在前排副駕駛,聽着後面的動靜沒什麽反應,似乎是見怪不怪了。

行駛了好一會兒,他才忍不住從後視鏡看了江苜一眼,想起第一次見到江苜時的場景。

他們在屋子裏的那幾天,作為助理的他每天都會送吃的進去,有時候帶着需要淩霄簽字的文件。每次過去時,卧室的門都緊閉着,他就把東西放到客廳。

他每次進去都要暗暗贊嘆一下高檔住宅的隔音,不然按這個架勢得被樓上樓下的鄰居投訴多少回了。

房間裏徹夜不休24小時放着歌劇,周助聽出那是莫紮特的經典曲目“夜後詠嘆調”,還有一個名字叫“複仇的火焰在我心裏燃燒”。

周助在心裏搖了搖頭,覺得淩總這首曲子選得真是應景到天崩地裂,這是有多怕江苜不恨他啊?

這首曲子有強大的聲音力度和充沛激越的情感,在如此高亢悲怆激憤的花腔女高音中,周助仍能聽到從卧室的門縫裏溢出來的江苜的聲音。

有時是呻.吟,有時是慘叫,有時是哀求,有時又是咒罵。

有一次他過去,正好撞見淩霄的私人醫生趙醫生從卧室出來。他當時眼皮一跳,以為搞出了人命,問趙醫生怎麽了。

趙醫生搖搖頭,說:“造孽啊,那人都精神恍惚了,嗓子都叫出血了。”

最後江苜是被擔架擡出去的,人沒昏迷,就是看起來有點駭人。

江苜裹着床單躺在擔架上,身上是高燒引起的不正常的潮紅,嘴角有撕裂傷。脖子和鎖骨處,紅色的痕跡明顯,仿若晚霞映在雪山之巅。

一只白皙的手臂從擔架邊緣垂下來,手腕處也有被繩子磨出來的痕跡。

他以為江苜會求助,心裏還在想着怎麽在不刺激他的情況下讓他認清現實。然而擔架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江苜只是擡起眼皮冷冷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什麽都沒說。

那一眼讓周助記憶深刻,感覺永遠都忘不了。實在是那一身的慘狀和那個眼神放在一起太不合常理。

和趙醫生說的人精神恍惚了對不上,那一眼中沒有憤怒和恐懼,只有徹骨的沉靜和冷漠。

事後淩霄專門跟他打了電話,讓他找個心理醫生給江苜做心理幹預。周助暗自撇撇嘴,這是擔心自己把人給玩瘋了。

他那會兒正好在醫院,擡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私人醫院的vip病房,暖氣開的很足。

江苜穿了套淺色病服,皮膚蒼白神情倦怠,可是仍掩飾不住驚人的容貌。他半靠在枕頭上看手機,那時燒已經完全退了。

“怎麽了?”江苜感知到他的目光,頭也沒擡問了一句。

“淩總讓我給你安排一位醫生來做心理輔導。”

江苜似乎是輕笑了一聲,沒說話。

周助也覺得淩少爺的擔心完全多餘,江苜的模樣一點都不需要心理幹預。但是資本家明令交代的任務,他不敢不聽,最後還是聯系了一個業內風評不錯的心理醫生。

那個醫生來了三天,後來是哭喪着臉走的。

臨出院的時候,周助根據淩霄以往的習慣,想給江苜安排一個體檢。

江苜聽他說完,臉色可以說冷到了極致,但是沒對他發火,只問了一句:“我能和淩霄說話嗎?”

周助打通了淩霄的電話,交給江苜。

“你要我體檢?”江苜開門見山的問。

“什麽體檢?”淩霄在電話那頭有些莫名其妙。

江苜也有些不解,看向周助。

周助從江苜手裏拿過電話,解釋道:“淩少,是這樣的,你以往那些。。。伴兒,不是都要定期體檢,确保健康嗎?現在江先生正好在醫院,我就想着順便安排做個體檢。”

那邊淩霄不知道說了句什麽,周助把電話還給了江苜。

江苜的猜測得到證實,張口就是諷刺:“現在體檢是不是晚了?實話跟你說,我有艾滋病,你現在吃阻斷藥都來不及了等着死吧。”

那個死字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說完就挂了電話,把手機還給周助。

周助當時就吓傻了,沒想到江苜敢這麽跟淩少爺說話。淩霄是誰,京城有名的二世祖,脾氣暴躁不可一世。

奇的是淩霄居然沒生氣,只是又打了電話過來,讓他不要再對江苜的事自作主張。

他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感覺到,江先生是和以往那些人不同的。

不過也是,那能一樣嗎?以前那些是上趕着往上撲,這個是死都不想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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