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

墨家馬幫與百富莊合作,第一批貨近日便要出發。

由于是首次八口作,雙方都無比重視,百富莊派出了精英人馬,運送二十大車的貨物,墨家馬幫也是精銳盡出,只留下一半成員看家。

墨潇知道,成氏馬幫不會就此罷休,必然會想辦法破壞墨家馬幫的好事,尤其原落雲點出了他們可能與簍族有勾結一事,依成必勝的個性,也許會想直接消滅墨家馬幫,所以不得不防。

她采取了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的方式,在出發那日,大隊人馬大張旗鼓的在馬幫門口祭天,祈求商途順利,但事實上真正運貨的隊伍,在十日前早已化整為零悄悄出發,她即将帶領的這批隊伍只是個幌子,二十輛大車裏載的都是稻草而已。

而原落雲,身為一個只有腦子卻戰力不強的家夥,被墨潇留在馬幫之中。

這自然不是他的意願,男人就是要站在女人身前保家衛國,他可不願被認為是軟腳蝦,所以他找上了墨潇。

“你不想留在幫裏?”墨潇挑了挑眉,意外他會做出這種決定。

“本公子認為自己也該有些歷練,而不是一直被保護在後方。”原落雲是下了決心的。他操練了這麽久,自認不再是以前那個軟弱的公子哥兒,自然想知道自己的能力到什麽程度。

“此去危險重重,你不怕——”她仍想阻止他,此行之兇險,不是籠裏的金絲雀可以了解的。

“你一個女子都不怕了,本公子身為堂堂男兒,怕什麽?”他覺得自己受到了輕視,有些不悅。

為了打消他的念頭,墨潇嘆了口氣,索性坦白道:“我老實告訴你,我帶的這一條路線,是虛的,是刻意用來引誘敵人的隊伍,所以必會遭遇敵襲。成必勝如今對你恨之入骨,若你出現在隊伍裏,只怕會成為衆矢之的。”

原落雲一點都不介意,反而更燃起了熊熊野心。“那不是更好?有本公子吸引敵人注意,其它人就更有餘裕解決更多敵人,我們的另一個暗隊,也更有保障。”

“唉,你怎麽說不通呢?”她受不了的幾乎要像個小女孩般跺腳了。“連我自己都可能不保了,萬一剩下你怎麽辦——”

“那本公子就跟你死在一塊!”他毫不考慮地道。

“你……”墨潇心中一動,直視着他真誠的雙眼,一時竟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他是第一個願意和她一起死的男人,為的原因是義氣,還是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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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現,這個男人的改變已經出乎了她的預料,他一如往常的驕傲,卻用他的毅力征服了她的心,那種驕傲便成了一種自信,讓她真切感受到他的可靠與堅忍。

好像被墨風說中了,在她眼中的他,越來越俊,幾乎讓她別不開眼了。

原落雲似乎也因自己脫口而出的決心而一怔,但很快地恢複了清明,信誓旦旦地道:“本公子是認真的。”他像是看着她,但目光卻透過她的眼,看向更悠遠的地方。“對如今的天下來說,本公子死了也不過多一具屍體,但對我自己而言,這種血與汗的歷練是必要的,否則本公子為何要那般辛苦的鍛煉?為何要練你那撒手镧?”他伸出雙手搭上她的肩,懇切的道:“讓我去吧,總有一天,本公子要親手把自己失去的東西奪回來,這只是我的第一步。”

墨潇當然沒有揭破他言下之意以及他敏感的身份,卻是再說不出一句阻止他的話。她雖想鍛煉他,卻不希望他遇險,就是這樣的矛盾,令她猶豫再三後決定将他留在幫裏,可是他自己都有了覺悟,如果她還硬要護着他,不等于斬斷了他的成長之路?

他說的沒錯,他總是要面對血腥的,而且他未來所要遭遇的,說不定比她現在可能要面對的兇險百倍,她總不可能次次護着他,更何況,憑她之力,在他真正要成事的時候,還不知是否杯水車薪,能幫上他多少?

一切,還是要靠他自己啊!

墨潇長籲口氣,終于妥協了。“好吧,既然你有這種覺悟,那我不攔你,只是你必須聽我的指揮,不得擅動。”

總之,到時候她會暗中護着他,他的命,畢竟比她的重要多了……

“太好了!”原落雲那種躍躍欲試的心情,令他本能地抱住了她。

墨潇吓了一跳,要是換了別人,早已被她打飛出去,但眼前的男人是原落雲,望着他那俊逸的臉龐,她竟下不了手,只能渾身僵硬的被他摟住,沒多久她似乎也習慣了他的溫暖,身子漸漸放松,也完全忘了要掙脫,兩人就如同重逢的愛侶一般,難分難舍。

突然間,原落雲清了清喉嚨,促狹地道:“啧啧啧,大鍋頭,你這樣可不行,這麽容易就被敵人擒住了。”

“你……”她瞪大了眼,用力一把推開他,臉蛋兒氣到都鼓起來了。

他哪裏看過她這般孩子氣的模樣,這樣的她令他愛煞,忍不住逗弄起她來。

“放心,如果真的發生這樣的狀況,本公子會保護你的。”

“你有這個能耐?先顧好你自己再說吧……啊!”

她話還沒說完,原落雲居然又一把抱住了她,而且這次他加重環着她的腰的手勁,讓她凹凸有致的曲線幾乎完全貼合着他的身軀。

“瞧,你不是又被本公子擒住了?”不知為什麽,他就是知道她不會對他動手,所以恣意妄為,在她抗議前,用他那深邃的眼眸直視着她,仿佛下一瞬就要吻她似的,令她倒吸了口氣。“墨潇,本公子說話算話,要你死我一定不會獨活,我們這回做個同命鴛鴦!”說完,他大搖大擺的離去準備東西,無視她那目瞪口呆的表情。

其實在她剛強的外表下,偶爾洩露出的女人味和傻氣,真的很可愛,他若不走,恐怕真要做出一些臉紅心跳的事,屆時馬幫的商隊還不知道能不能準時出發呢!

這還是第一次她被他扔在了後頭,直到他走遠了,她才啐了一聲,連忙用手為扇,?了?發熱的臉,快步跟上。

十大車要到南方的臨海城需要約半個月的時間。在出城的前三天,走的都是又大又直的官道,一切可謂風平浪靜,什麽事都沒發生,而原落雲更好好的飽覽了南方獨特的風光,只覺自己像是出宮秋游似的。

原落雲平穩地坐在馬上,在馬幫練習騎術這麽久,這回總算派上了用場,否則依他以前太子的派頭,不是乘車就是坐轎,哪裏需要自己騎馬?而且,自己操控方向的感覺,無拘無束,自由自在,比起被關在車轎籠子裏好得多了,還能欣賞美景。他以前似乎因為那些高人一等的尊榮,失去了很多體驗真實生活的機會啊!

午時,為了避開陽光,車隊在路邊的茶棚內暫歇,一群弟兄擠爆了茶棚,有些人寧可到附近的樹蔭下還比較涼爽,原落雲便是其中一個。他站在一株樹下,眺望着遠方的風景,很是自在。

“你倒是悠哉。”墨潇也不想和一群大男人擠在一起,便舉步走向他閑聊。看他一副神清氣爽的樣子,自己卻是時時警戒,相比起來,好像變得是她太不鎮定似的。

他彎唇一笑。“這裏是官道,人來人往,還日日有官兵巡視,本公子再怎麽沒經驗,也知道敵人不會在這條路上動手,不過……”他的目光突然轉向遠處的大山,瞬間變得銳利幾分。“接下來的日子,就要穿過那座山,山上叢林密布,要做什麽壞事選那裏就對了,屆時我們才真該緊張吧。”

“看來我不用擔心你了。”她點了點頭,他看起來悠閑,但事實上情況倒是掌握得不錯。

“呵呵,你不可能不擔心本公子的。”原落雲胸有成竹地望着她。

确實,先不說成必勝對他恨之入骨,若知他在隊伍中,必定會針對他,他的武功又是這隊人之中最弱的,不打他打誰?何況就她與他之間的情意,她也不可能不理他,這個男人确實有他驕傲的理由。

想通了這一點,墨潇覺得這種被他看透的感覺真是糟透了,而他那眼神中的暧昧之意,更讓她覺得自己大鍋頭的風範與威信在他面前蕩然無存。

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她不再理會他,否則在敵人襲擊他之前,她可能會忍不住先襲擊他。

午時過後,商隊再次出發,又走了兩個時辰,進入山區,而他們早有準備,替馬兒換上了适合山路的蹄鐵,走到崎岖處,一群人也下馬步行,讓馬兒全去拖車。

這樣雖然降低了行進的速度,卻最大程度保障了人和馬的體力與安全。

走到了一處略高于他處的平臺,墨潇警覺的環視周圍一圈後,舉起手說道:“停!今晚在這裏紮營。”

大鍋頭一聲令下,墨家馬幫的兄弟相當有默契地分散開來,紮營的紮營、生火的生火,甚至還分出了一小隊人出去查探有無敵人潛伏四周。一切就如往常一般正常,每個馬幫,甚至是武功不怎麽樣的商隊,都是這麽做的。

然而就是因為太正常了,在這風聲鶴唳的時候感覺少了一點慎重,原落雲走到墨潇身邊,并不開口,只是用眼神詢問她。

墨潇面不改色地低聲道:“今晚必有敵襲,這裏的地勢頂多讓他們埋伏百來人,還在我們應付的範圍內,可以減少受傷,說不定我們這隊伍還能多演幾天戲,但若再繼續前行,我就不能保證了。”

她的計劃是在遇到敵襲時拖住敵人,不敵時再四散逃離,各自分散行至南方臨海城集合,畢竟他們沒有要保的貨物,只要保住自己的命就好,化整為零反而好逃離,同時他們在這裏拖越多天,暗隊平安抵達臨海城的機會就大增。

再者,敵人也不是要搶商貨,他們的主要目的是給墨家馬幫一個沉重的打擊,因此除了殺人越貨,主要狙殺的對象就是墨潇,只要她能留得性命,代表墨家馬幫就可能東山再起,所以她比別人更需要保障自己的安全。

就在酒足飯飽、衆人入帳休息時,已是深夜時分了。今晚的雲有些厚,月光顯得朦朦胧胧,直到月光完全被烏雲遮住,山林裏只剩墨家馬幫的一堆小篝火發出微光時,四面八方的樹林裏突然齊聲呼嘯了起來,接着是轟然的腳步聲殺了過來。

敵人一靠近帳幕,自以為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想不到墨家馬幫的反應更快,個個從帳幕中殺了出來,不僅讓他們的偷襲未竟全功,出師未捷更增加了傷亡。

墨潇武功高強,很快便解決了好幾個對手,然而漸漸地她覺得不對了,敵人似乎有種殺不盡的感覺,而且武器精良,自己的刀已算是佳品,卻仍被砍出好幾道口子,這樣墨家馬幫的精英就算再厲害也會被磨死,而且那些敵人的武功路數,顯然不是成氏馬幫那一套。

喘息之間,她一刀砍中了敵人,并将敵人揮到火光邊,很快的那名敵人身子一抖,就再也沒了氣息,她湊近察看,用刀尖勾去對方的黑面罩,更一刀劃破了他的黑衣服,卻在黑服下發現了疑似簍族的鮮豔布衣,更不用說此人比中原人更加黝黑的皮膚及那濃眉大眼,在在說明了此人根本就是簍族人,難怪他們人數多不勝數,武器顯然就是摻了烏石金鋼才會那麽堅硬鋒利……

糟了!成氏馬幫果然如原落雲所推測,與簍族有所勾結,但她沒想到的是,成必勝竟有辦法說服簍族幫他打這場仗。

若是只有成氏馬幫,墨潇有把握把他們玩得團團轉,但再加上簍族的力量,那就非同小可了。她不可能拿弟兄的性命去賭簍族是否傾巢而出,但她知道至少成氏馬幫加上簍族的力量,不是現在的他們可以抵擋的。

“簍族與成氏馬幫勾結!大夥兒照原定計劃!”墨潇突然高聲喊道。

墨家馬幫的兄弟很有默契地齊齊大喝一聲,頓時震住了敵人們的攻勢,而他們也開始互相掩護,引開敵人,分散敵人的兵力,替自己與其它弟兄争取逃脫的機會。

墨潇仍在平臺處殺敵,她的用意很簡單,以自身為餌,就能救出更多弟兄,而且她的武功也不俗,能抵擋得更久,她唯一擔心的就是原落雲,不知道他逃走了沒?她特地要他低調些,甚至微微改變一下發式,蓄點胡子,就是希望混亂之中敵人認不出他,而她也安排他和老鐘在一起,她相信老鐘無論如何能保得他周全。

才這麽想着,她又揮刀劈倒了一個敵人,此時的她真有那麽一絲油盡燈枯的感覺,心忖弟兄們應該也逃得差不多了,她正想也朝着自己早就看好的後路退去,于是她刻意露出一個空門,讓敵人揮刀過來,她才能以傷換取逃脫的機會。

刀光映着火光,她正等着那皮開肉綻的疼痛降臨,沒想到那一刀遲遲沒有砍下,反而铿然一聲,刀子落在了地上,而那名意圖殺她的敵人也軟倒了下去。

此人背後,赫然出現了一個身着墨家馬幫服飾的弟兄,在救了她之後,還拿着刀亂無章法的抵擋着敵人,看起來似乎是想幫她減輕一點壓力,卻是險象環生。

“你……雲原!”墨潇睜大了眼,忍不住罵道:“該死!你怎麽回來了!”

“你不走,本公子不會走的!”原落雲一想到她一個人必須承受這麽大的壓力及敵人的攻擊,他便無法視而不見。不管是出自于對她的欽佩,抑或出自于一個男人想保護自己女人的心态,總之,他回來了。

“你……小心!”看着他那三腳貓的功夫,很快就不敵,一把亮晃晃的大刀就要往他肩膀劈下,墨潇想都不想便撲了過去,代他受了這一刀,刀鋒劃過血肉的聲音是如此殘酷冰冷,她悶哼一聲,不敢叫出聲,反而用盡最後的力氣,來了一招橫掃五岳,一時之間四周的敵人全被她劃倒在地上,替她與原落雲争取了一點時間。

“你快走!我有辦法自己逃走的!”她指着一個方向喊道,但其實現在的她,已經連站都站不穩了。

他沒有說什麽,突然一個彎身,将她背在背上,朝她指的方向狂奔過去。

“該死的,你別想在這時候搞什麽舍身取義,本公子說過我們要死就一起死!”

墨潇原想再掙紮,不欲拖累他,但聽到他說的話,渾身的力氣像在這一刻全消失了一般,令她只能依靠着他寬大的背。這是第一次,她感受到自己原來也只是個弱小的女人;這也是第一次,有男人願意用他的背讓她依靠,用他的命來救她;這更是第一次,她被一個男人背着,卻是心口一酸,感動到眼眶都紅了。

明明他在一年前,還只是個養尊處優、高高在上的太子爺啊,如果他今天在這樹林裏出了什麽意外,她或許會悔恨一輩子,當初為什麽要帶他回馬幫?為什麽要寄望他能複國拯救天下蒼生?如果救了他讓他自甘平凡,一輩子平平安安的,不是也很好嗎?

“我馬幫裏有你這個弟兄……”

墨潇才開口,卻被原落雲打斷了,“本公子救你,不是因為我是馬幫的弟兄,本公子是在救自己的女人。”他雖然跑得氣喘籲籲,但他說這句話時,卻透出一股凜然。

她嬌軀一顫,突然輕笑道:“好!我們要死就一起死!”帶着淚光微笑的她,比任何時候都美。

這時候,原落雲就慶幸自己當初憑着一股意氣,硬着頭皮随馬幫弟兄操練,雖然武功只比鄉野莽夫好一點,但至少體力大大增強,才能背着墨潇跑了好幾裏的山路。

這條路是墨潇早就探好的退路,因此她熟門熟路地指引着方向,再教導原落雲順手消除逃跑留下的痕跡,或者制造一些假象引開敵人,趁着黑夜很快就抛開了追兵。不過難得她落單了,她知道對方不會這麽輕易放過她,再出動一倍的人力搜山都有可能。

但考慮原落雲的體力也到了極限,若是他也倒了,兩個人都活不成了,于是即使虛弱至極,頭也發昏,眼前忽明忽暗,她仍是和他尋了一個隐密的天然的洞穴,躲了進去。

幸好洞穴裏相當幹燥,也沒有什麽毒蟲,稍微清理一下勉強可以久待,墨家馬幫每個人都把幹糧帶在身上,也是早就為了在山裏分散逃命做準備。

“看來,非要在這裏待個幾天了。”原落雲呼出一口氣,抹去額際的汗。

墨潇勉強笑道:“前提是,我們不被他們抓去才行……”

聽她聲如蚊蚋,他連忙撥開洞口的草叢,藉着微弱的月光察看她的情況,就見她面無血色,他當下倒抽了口氣。“你……”他想查看她的傷勢,卻在扶她的時候,摸到她背上濕漉漉的血跡。“不行!你失血太多,得快些替你的傷口收口,否則會死的。”

這時他再一次慶幸自己這陣子讀了很多醫書,對草藥醫理什麽的還算有初步了解,否則他要還是一開始的落難太子爺,此時就只能看着墨潇香消玉殡,兩人真要死在一起。

沒有經歷磨練,就不會發光,他終于真真切切體會了這個道理。

“本公子去幫你找些草藥。”他一咬牙,就要撥開雜草離開山洞。

墨潇卻軟綿綿地抓住了他的手,像是用盡全力氣地喘息道:“你……別出去……外面很多敵人……”

“你放心,本公子會小心的。”原落雲反握住她的手,聲音充滿了決心與不舍。“我要這麽貪生怕死,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女人逝去,連個洞都不敢鑽出去,還算是個男人嗎?”他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本公子承諾你,我會安全回來,而且會帶回草藥治好你,所以你自己留在這裏也要努力撐過去,別忘了我們要一起死的!”

她無聲地流着淚,這還是她在接掌馬幫後,第一次像個女人一樣,為了男人的承諾而哭泣。可是這是喜悅的淚,即使在此危急存亡之秋,仍舊令她感到溫馨,于是她安心地放開了他的手,因為她相信他的承諾。

原落雲小心翼翼地鑽了出去,還仔細地把草叢恢複原狀,從外頭絕看不出來這裏頭有個山洞。遠遠的已傳來敵人的腳步聲及忽隐忽現的火光,他眉頭一皺,遁身進入漆黑的樹林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十天?更或許是一年?可是山洞裏一如往常的昏暗,墨潇用意志力堅持着自己不昏睡過去,卻是陷入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态,不知今夕是何夕。她的信念只有一個,就是等着他回來,若是她沒有撐下去,他卻安然回來了,那還得陪她一起死,不是很冤嗎?

這時候,突然在距離她很近的地方,出現了腳步聲及草木撥動的聲音,躺在地上的墨潇微微側頭,讓耳朵離地面近一些,這是她唯一做得到的動作了,接着她敏銳地聽到來者有好幾人,而且還在低聲交談着什麽。

這不可能是原落雲!一定是敵人已經搜查到了這附近,只要他們一撥開山洞的草叢,立刻就會發現她。

墨潇已經夠虛弱了,但她仍用那些微的體力,強逼自己別緊張,極力緩和心跳,就怕呼吸粗重一點,都會被敵人察覺。

十步、九步、八步……不不不,應該是三步、兩步……她昏沉沉地在估算着敵人與山洞的距離,那腳步聲已來到極近處,似乎只要她伸出手,透過草叢就能抓到對方的腳踝似的。不過她當然不可能這麽做,只是無法克制自己身軀越來越顫抖,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刷!一把刀,居然就這麽伸了進來,直直地劈到了墨潇鼻頭前一寸,此時她真的很慶幸自己太虛弱,兼之夠冷靜,才能沒發出任何聲音。

那刀在她面前晃了兩晃,又虛應故事般地收了回去,敵人或許錯估了這草叢的濃密程度,所以沒料到裏頭還有個山洞,漸漸的,敵人的腳步遠去了,那些交談聲及砍動草木的聲音,也慢慢變得輕微,猶如山風吹過。

突然間,一絲微光刺入了墨潇的眼中,她驚駭地半睜開眼,見到的卻是灰頭土臉的原落雲,手裏似乎還拿着些什麽,受盡了精神折磨的她,這一刻終于能放松下來,眼角一滴淚水滑落,就要昏睡過去。

“我會救你的!放心,我會救你的!”

在墨潇失去意識的前一剎那,她只聽到了這句令她安心的話。

敷上了藥,墨潇傷口的血終于止住了,可她卻發起高燒,高燒到一個程度後,又開始畏寒,原落雲不眠不休地照顧她,取來露水讓她喝,又把幹糧用水泡軟了喂她,她熱的時候,他替她脫去外衣,用草葉替她掮涼,而她冷的時候,他又用自己的身體替她保暖。

敵人的搜查毫不間斷,夜晚搜尋無果後,白天又來了一次,之後不定時都會有人在樹林裏查探。

原落雲十分有耐心,總是在敵人離開之間的空檔出洞采藥取水,有好幾次都差點被發現了,幸好他沉得住氣,才挺過了許多難關。

就這樣過了幾天,墨潇終于清醒了,當她發現自己半裸着身子被他抱在懷裏時,居然難得地露出了女兒家的嬌羞,幸好洞裏的光線不清,才沒讓她出了大糗。

背後的傷雖然依舊疼痛,但她知道已經沒有大礙了,再加上她身體底子好,在休養過一天一夜後,精神已恢複了許多,甚至可以伸展一下自己的身子了。

“你要抱多久呢……”墨潇賴在他懷裏嘆息了一聲,她怕自己太過依賴這個懷抱,以後就離開不了了。

“以前你名義上是本公子的女人,現在你被我摸光看光,實質上也是本公子的女人了,我愛抱多久就抱多久。”原落雲不可一世地道,要不是太暗,他一定能看到她嬌瞋的白眼。

“你口口聲聲說我是你的女人,我答應你了嗎?”

“事實便是如此,你能不答應嗎?”他突然低下頭,朝着她的芳唇便是一吻。

這一吻突如其來,她完全不知該怎麽反應。

原落雲一開始只是惱她居然不認帳,想占點便宜,卻在兩唇相接之後,貪戀她的甜美,把自己都陷了進去。

不知是洞裏太小還是怎麽,兩人之間的熱度逐漸升高,他這一吻欲罷不能,像是彼此的暧昧瞬間大到爆炸一般,一種昏頭的沖勁,讓他們只能依本能的需索對方的一切,他的手也情不自禁地撫摸着她充滿彈性、完美的身體曲線,那腰肢的凹弧,那小腹的平滑,那胸前的豐滿,都令他愛不釋手。

他的撫觸令墨潇輕噫了一聲,嬌軀不自覺更貼向了他,也學着他輕撫着他健壯的胸膛。她從沒想過男女之間的兩情相悅是這種刺激又撩人的感覺,她總覺得身體越來越空虛,越來越需要他給她一些什麽。

兩人幾乎要被欲望滅頂了,原落雲不能自已地将她壓倒在地,卻見她一個抽搐,痛叫一聲,他這才像被雷劈到一樣大夢初醒,心知自己壓到了她的傷口,連忙身子一滾,離開她的身上。

然而山洞狹小,他這一滾,整個人就壓上了洞口的草叢,半滾出洞外,那大亮的天光也灑落進來。幾天不見天日的墨潇,馬上閉上雙眼,他一時間也是大皺眉頭,然而在兩人都習慣光線後,不由得看向彼此,卻是在一怔之後齊聲笑了出來。

他滿頭的草加上一頭亂發就不說了,身上還帶有她的血跡,混着泥土灰塵不知成了什麽顏色,讓他身上頭上紅一塊灰一塊的,要是當初在落馬谷看到的人是這副德性,她怎麽也不會把他與太子聯想起來。

而墨潇也沒好到哪裏去,大傷元氣的她臉色有些蒼白,頭發披散蓋住了她半裸的身子,臉上身上同樣是沾滿草枝灰土,可是偏偏這樣的她卻帶着一種野性美,令原落雲一時別不開目光。

“啧!登徒子!”墨潇臉一熱,順手抓起身旁當初他為她敷藥時褪去的衣服披上,雖然破了一個大洞,總比什麽都沒穿要好。方才在黑暗裏她任他為所欲為,現在看得一清二楚,彼此是一般的狼狽,她怎麽也沒辦法回到剛才那種親熱的狀态。

原落雲摸摸鼻子,苦笑道:“咱們這下真成了同命鴛鴦了。”

“扶我起來。”她在他的幫助下,緩緩站直了身子,腳軟的她還費了一陣子才适應站着的感覺。

他不知道她想幹什麽,只是在她的指示下扶着她往前走了一小段路,她四周察看了一番後,才松口氣說道:“我們應該逃過這一劫了。”

“怎麽說?”原落雲到現在還緊張着,萬一敵人又殺回來了,他們可是來不及躲了!

墨潇指着地上的一個腳印。“這個腳印的深度及狀态,大概是在兩天前留下的,而我方才大致看了一下,沒有再比這個腳印更新的了,所以代表着兩天前他們就沒有再回來。記不記得我們躲在洞裏時,他們每半天就會來一批人,現在兩天都沒人來,代表着他們應該放棄這個地方了。”

不愧是馬幫大鍋頭啊!原落雲大為欽佩她的判斷,不過仍是有些遺憾地道:“本公子倒希望他們多來幾次,讓我們在山洞裏待久一點。”

墨潇馬上就聽出他的言下之意,好氣又好笑地瞋了他一眼。“都這時候了,你還光想那種事!”

瞧着她居然用那塊破布也能把自己包得緊緊的,他不由得一嘆,“現在真的只能想了……”

她還想說些什麽,突然表情一肅,銳利的目光望向樹林間的某處。“我想,你的希望說不定要成真了。”

“什麽意思?”原落雲一愣,但很快地,這幾日磨練得更加敏銳的感覺,也察覺到了有人正往這裏靠近,而且人數還不少,他臉色一變,想都不想就一把将她抱起來。“我們快躲回洞裏。”

“來不及了。”墨潇的神情有些古怪。“你快把我放下來,來的人似乎不是先前那些敵人……”

果然如她說的來不及了,原落雲都還抱着她,樹林那端便冒出了許多人,兩人見到是穿着墨家馬幫服飾的人,頓時松了一口氣,面露喜色。

“找到了!找到大鍋頭了!還有雲原弟兄!”

一群人連忙聚集過來,但當兩人看清了來的人不只墨家馬幫的弟兄,還有混着一些不知名的人時,墨潇眉頭微皺,原落雲卻是瞪大了眼。

“你……你是曹統領?還有陳副統領?”這些全是紫霞王朝以前皇宮裏的禁軍啊!原落雲難以置信地瞪着他們。“你們怎麽會在這裏?還和他們在一起?”

“啓禀太……啓禀公子,此事說來話長,而且我也不是統領了。”曹新見到原落雲先是驚喜,但目光卻忍不住一直瞥向他手中抱着的女子。“總之,初雲公子在南方聚集了我們紫……的舊部,衆人一直隐居在臨海城,由于我們發現南方最近居然出現蒌族人,刻意盯着他們的動态,意外救了一些墨家馬幫的人,其中便有老鐘。”

原落雲懂了,也訝異世上竟有這麽巧的事。“皇……小弟現在正在南方臨海城嗎?”

“是的,初雲公子去尋另一個山頭了,所以正好與公子錯過。”曹新再也受不了與抱着女人不放的原落雲說話,忍不住問道:“公子,這位姑娘便是墨家馬幫的大鍋頭嗎?”

原落雲點點頭。“本公子在落馬谷時,幸好有她搭救。”

“那個……”曹新面色古怪。“公子,你手不酸嗎?”

“酸?為什麽會酸?”原落雲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倒是墨潇聽懂了,輕輕用手肘頂了下他的胸膛。“他的意思是,你還要抱多久?可以放我下來了。”

原落雲一怔,接着哈哈大笑起來。“曹新,本公子忘了告訴你,這位除了是墨家馬幫的大鍋頭,也是我的女人。”他輕松的掂了掂嗔怪不已的墨潇。“抱着自己的女人,怎麽會手酸呢?她,是本公子親手救的,你們很快就會知道,本公子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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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傳奇大老板

傳奇大老板

新書《我有一個兜率宮》已發布,請大家多多支持!
身患怪病的城中村包租公李單,門口來了三個奇怪的租客。
“我叫汪岩,是孤兒,是重生者,重生前是億萬富翁!我會賺錢,我想租房。”
“我叫江塵,是孤兒,是重生者,世界末日就要來了!我會種田,我想租房。”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李單:滾!
我家又不是孤兒院!
一個個竟在鬼扯淡!
可沒想一轉眼,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李單的家,竟然成了傳說中的兜率宮,他則成為第三任宮主。
從此以後,他成了城中村的隐士高人。
時光如梭,歲月流轉。
李單發現,這個世界,并不是那麽簡單。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提前寫好了劇本。
仿佛冥冥中,一只無形大手,在操控着無數的提線木偶。
唯有住進兜率宮之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小說關鍵詞:傳奇大老板無彈窗,傳奇大老板,傳奇大老板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