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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代清川還是吃到了趙晚纓做的白粥,沒怎麽下廚房的人終于想起還能用上家裏的電飯煲，她悶上少許米，加了不少水,摁了煮粥的按鈕便算是完成了她的任務。

他吃了兩頓,早晨的時候爬起來打開電飯煲,粥還被溫着。代清川把這水多米少的粥盛進碗裏，撒了些鹽,便靠在料理臺邊。對面的冰箱透出他修長的身影，一腿直立，一腿曲着,單手撐在料理臺上慢慢喝了一口。

味道不算清香濃郁，但胃裏熱乎乎的。

代清川低聲笑起來,胸腔震顫着，軟糯的米粒順着喉嚨下滑,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唇邊,眼裏的閃出一絲渴望的情緒。

喝完粥，他背過身拍了一張電飯煲空空如也的照片發給趙晚纓。

【代清川】：「圖」

【代清川】：多謝趙警官。

收到代清川信息時，趙晚纓早就從技術科回來了,一大早陳阿清就把袖扣送到她手上。

【百變小纓】：代先生不必客氣,這主要是電飯煲的功勞，我只是米和水的搬運工。

收起手機，趙晚纓想起技術科岚姐的話,她說這十來年的東西,不一定能提取到可用的DNA,但她先試一試,讓趙晚纓等結果。

她是以自己的名義委托岚姐幫忙,肯定是不敢催對方把工作排開先給她做試驗,便将袖扣留在了技術科，等着岚姐的電話。

現代科技進步後，僅憑血液裏的DNA便可以根據遺傳信息重組外貌拼圖，獲取發色、膚色和瞳孔顏色，稱為“滴血肖像”。趙晚纓想要靠的便是此技術，希望能還原出肇事逃逸者的面容，在數據庫裏尋找相似的人，再與代清川查出來的資料比對，便能迅速鎖定肇事者。

但前提是，那枚袖扣裏，還能存留下DNA。

代清川的消息沒有再發過來，趙晚纓點開他發過來的大圖，電飯煲裏是一粒米都不剩，但她也知道自己做的東西，基本上沒有什麽色香味可言，難得代清川還能吃完，算是給她面子了。

她碰了碰眼角，想起昨天代清川的手指，感覺到一絲不尋常的情緒從心裏發出來，有些欣喜，又有些生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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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趙晚纓發愣的時候，邱卿卿的電話打了過來。

“圓圓，剛剛要不是我跟小姨打電話，都不知道你受傷了，你沒事吧？”

趙晚纓的媽媽是邱卿卿的小姨，換言之，趙晚纓跟邱卿卿是表姐妹的關系。

“我這麽抗造，能有什麽事呢？小時候磕破頭不是還活下來了嗎？”趙晚纓打包票，“你不是怕我到時候護不住你吧？放心，我今天就去拆線了。你不會想說你今天就和那人見面吧？”

邱卿卿提高音量：“當然不是！還沒有那麽快回複呢！”

“不過你怎麽老是受傷啊，還以為你當了警察之後，沒有那麽毛躁了，沒想到還是跟小時候一樣。”

趙晚纓撇撇嘴，不服氣：“我現在穩重多了，又不是小孩子了。行了，等你啥時候來眷城，我們三個好好吃一頓，好久沒一起吃飯了。”

邱卿卿還想繼續說，但助理過來催促要開始拍攝，她樂呵呵跟趙晚纓說先去工作了，等确切的時間到了再通知趙晚纓。

還在恢複期的趙晚纓，沒有出外勤的機會，只能待在辦公室裏跟着祁琪整理資料，看着成堆的資料，她頭皮都發麻，跟寫出警記錄一樣讓人頭疼。

好不容易熬過一上午和半個中午，時間一到三點，趙晚纓跑得比誰都快，她急着要去拆線，已經請了大半天的假，不過要配合羅雪帆的時間，才挪到三點以後。

趙晚纓邁着輕盈的步子，跨出派出所大門，兜頭就看見一個長發背影正在打電話。

代清川怎麽會來？

那人轉過正面來，毛衣開衫袖子從他的手腕推上去一截，露出白皙凸出的手腕骨節。看見趙晚纓，正皺着眉的代清川露出一個笑容，沖她揮揮手，“具體的事情你可以先發我郵箱，我這邊有點事兒，晚上我再看看。”

他大步走過來，順手接過她的背包，趙晚纓卻扣着沒松手。

“代先生，找我有什麽事？”

代清川笑了一下，“趙警官忘了你拜托我的事情了？上車吧。”

這麽快就整理好資料了？趙晚纓有些吃驚，她被代清川拉着背包帶往前走了幾步又想起什麽，停在原地。

代清川見人不走，回身問：“怎麽了？”

“我約了帆帆一起去拆線，我得給她說一聲。”

話還沒說完，趙晚纓就接到了羅雪帆的電話。代清川好整以暇地看着，勾走了她的背包。

“小圓子，不好意思，老板臨時加任務，我今天出不來。不過代先生說他有事找你，我就麻煩他陪你去醫院。”

羅雪帆看着面前密密麻麻的代碼，抓了抓頭發，“小圓子，你還在聽嗎？我拜托了代先生，你見到他了嗎？”

“嗯，我看見他了。”趙晚纓回答，望着站在面前的代清川，從毛衣裏支棱出來的襯衣領子在陽光下顯得他的臉更加白皙透明，此時如果舉起相機來，可能照片都會曝光。

羅雪帆看着一個個屏幕上冒出來的提示，聽對方的回複沒有生氣的跡象，放心把雙手放在鍵盤上，一陣噼裏啪啦地敲擊聲，開始進入自己0與1的代碼世界，連手機屏幕上突然彈出來的消息框都無暇顧及。

【張展羽】：我出差回來了。

無人回複。張展羽擰了擰眉，被身邊的小助理提醒，“張總助，代總說的關于水泗島的開發資料，您要不要先過過目？”

“嗯。我先看看資料。”

代清川獻殷勤跑去接人拆線了，現在事情又落在他身上，他才剛從真雲市飛回來，還沒來得及回家，就直接趕去公司彙報進度。

目前真雲市的選址已經定下來，後續的事情張展羽也是安排好才先飛過來處理代清川的新項目。作為總助，張展羽就沒有閑着的時候，他今天剛起床就收到了代清川的電話，讓他先回來。

水泗島這個開發項目，終于要開始重新着手準備，代清川說在顧老爺子那裏有了新的轉機，饒是前一天晚上胃疼得手環發了警報，第二天還是照常出現在了公司，帶着人員忙活起來。

張展羽看着人還杵在面前，“還有什麽事嗎？”

助理有些不好意思地問：“張總助，請問你晚上有空嗎？我們總裁辦的說想一起聚個餐。”

他手指敲敲桌面，“這堆資料我得今天看完。”

言下之意就是拒絕了，助理小姑娘有些失望，抱着文件夾退出去：“那好吧，張總助你先忙。”

辦公室裏只剩下張展羽，他摁開手機屏幕，現在時間是三點零五分，如果看得快的話，應該能在七點之前結束。

他想了想，拿起手機給那個沒回複的人再發了一條信息。

【張展羽】：七點能一起吃飯嗎？

這邊被腹诽獻殷勤的人，正載着趙晚纓去醫院。

代清川知道她心系那份資料，于是便趁等紅燈的空隙打開副駕駛的抽屜，抽出一份牛皮紙資料袋。

“知道你現在沒有心思想其他的，你先看看吧。”

趙晚纓捏着手裏厚厚一疊的資料，心裏還是感激，他昨天明明生病了，今天還要回公司去幫忙查資料，代清川真的是個好人。

去醫院的路上，趙晚纓便一直低頭看着資料。

“我們在顧家看到的那張照片，是水泗島第一個開發項目簽約儀式拍的，照片拍攝時間是8月1日，2008年照片上的人都去了水泗島。你外婆去世的時候是什麽時候？”

“零八年八月六日，奧運會開幕式的前兩天。那時候我們家都沒有心情去關注這場盛會……”

代清川沒繼續問，讓趙晚纓專心看資料。

看了一會兒，趙晚纓有些眼花，資料很多，一時半會兒看不完，她揉揉發酸的眼睛，注意到身旁的代清川。

“代先生你中午吃飯了吧？”趙晚纓突然想起來問他這件事，是被他胃疼吓怕了。

據她所知，代清川也是近期才開始變了身份，剛開始遇見的時候是個很悠閑的花店老板呀？可是以代清川的家世背景來說，不可能小時候因為餓到而産生胃病吧？

懷着疑問，趙晚纓問出了口：“代先生的這個胃病是怎麽得的？是因為不吃飯嗎？”

如果只是簡單的不吃飯，不會嚴重到這程度吧？

代清川聞言，神情有些恍惚，似是回憶到了什麽。只聽他淡淡道：“小時候食物中毒，造成了一定的損傷，所以沒辦法。”

在趙晚纓看來，作為一個富裕家庭長大的孩子，性格大抵是無憂無慮，或是肆無忌憚，因為有家庭與父母做依靠。但坐在身邊的代清川不是，作為瑰麗集團的繼承人，代清川一開始展現出來的，便是有禮。他的懂禮之中，帶着疏離。

送花的時候，趙晚纓沒細想，總以為他得寸進尺，但其實他并沒有逾矩。他在用自己的方法接近趙晚纓，主動出現在她身邊，讓她熟悉，有種溫水煮青蛙的意味。

有禮之中帶着心機。

自從知道代清川小時候被綁架過後，趙晚纓便從他的眉眼裏讀到了更多的情緒，在他溫柔的面孔下，還藏着不耐，藏着探究，藏着小心翼翼。

“放心，我中午已經吃過飯了。”看出她臉色的變化，代清川出聲緩和了氣氛，“在你面前胃疼，一定沒有第三次了。”

她也沒什麽資格讓代清川跟她保證這種事。趙晚纓暗自想。

奇怪的情緒一直持續到趙晚纓拆完線，她臉色有些發白，那點點疼還是能忍，只不過身體上還是體現了出來。代清川讓她坐着休息了一會兒，買了個暖手寶遞過去讓她抱着。

觸摸到他的手，趙晚纓笑他體溫比自己還低，“不是說男生都像火爐嗎？怎麽你的體溫總是有些低呢？”

“嗯，可能我是低溫動物。”代清川開了個不好笑的玩笑，“需要烤一烤。”

視線在空氣中觸碰到，這次沒有人移開視線，趙晚纓眨眨眼，伸手撓撓自己的臉，一時有些無措。

代清川慢慢靠近，噴出來的呼吸都是溫熱的。

在趙晚纓逐漸加速的心跳聲中，代清川撩起她的頭發，露出彎眉來，手指擦過她眉間的那點紅痣，再摸到眉中的那塊小凹陷，問起：“其實我早就想問了，你的這個小疤痕，是怎麽來的？”

作者有話說：

撩，可勁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