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鬼才喜歡你

沙糖把薄禾的聯系方式收好, 然後就坐上了副駕的位置。

她一路上都沒敢把那張小紙條拿出來。

“畢業飯怎麽樣？”顧穿雲一邊開車, 一邊問她。

“還好啊，就是吃完了之後去唱歌，最後有人求婚了, ”沙糖回憶着剛剛包間裏的求婚, 然後突然心血來潮，轉過頭問他, “說起來，你現在年紀多大啊？”

“你知道的啊, 21歲。”

“哇, 那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啊。”

沙糖感慨了一下，心裏想着果然是年輕人。

“如果你想結婚的話，我不介意先上車後補票，”碰巧遇到紅燈，顧穿雲踩了剎車, 然後活動了一下手腕，看着她的眼睛，一本正經地說道。

“不不不我還沒那個想法, 年紀小挺好的, 挺好的。”沙糖幹笑了兩聲, 然後擺了擺手。

她第一次有些慶幸對方年紀還小, 不至于被逼得太緊。

想起來前些天, 老媽在微信裏問她，和年初相親對象的進程是否順利, 她心裏還有點發虛。畢竟，她還無法想象自己将來結婚了會是什麽樣子。

單身的時間太久，以至于很難适應屋子裏會常年存在着另一個人。

“那你有想過結婚嗎？在我們正式交往之後。”

綠燈亮了，車子按部就班地啓動，顧穿雲看似不經意地抛出了這個問題，但實際上，他有多緊張，只有他自己知道。

這個問題問得非常有意思。

至少，沙糖不知道什麽樣的回答才是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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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論，她确實沒有考慮過，“結婚”這個看起來非常遙遠的問題。

但轉念一想，他們認識的契機就是相親，也就是說，這場戀愛的實質就是為了婚姻的預熱而已。

可是，她真的能結婚嗎？

說她恐婚也好，說她不想負責也好，反正她現在就是覺得，自己還沒有接受結婚的勇氣。

“其實……我一直都想不通，人為什麽一定要結婚，”沙糖答非所問，避開了他扔過來的問題，反而将問號抛了回去，“為什麽所有人都認為，結婚是完美人生的必不可少的東西呢？”

顧穿雲認真地看着車窗前面的馬路，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也沒有再提問，只是靜靜地聽着她的話。

“明明結婚了也有可能離婚，明明生了小孩也不可能讓他一直都陪在自己身邊，明明另一半會有可能比自己先死，可為什麽所有人都說，‘一個人活着太孤獨了所以一定要結婚’、‘一個人活着太辛苦了所以一定要結婚’，我真的，理解不了啊。”

“當然我并不是在說你不好，只是我真的找不到必須結婚的理由，而且我更不明白，為什麽大家都是一定要結婚的态度……”

沙糖知道，她這些話，以一個女朋友的身份為立場，說出來并不讨喜，但這真的是她心底最深層的想法。

她真的不懂，為什麽一定要結婚。

“大概是因為，從小就被灌輸了這樣的觀念吧。”顧穿雲最終，接過了她的話題，留下了這麽一句話。（①）

“你也是？”

“算是這樣的吧，但是，如果你不想和我結婚，也沒關系。”

沙糖聽到他的話之後，沉默了很久，都沒有說話。

價值不菲的凱宴奔馳在公路上，窗外的景色呼嘯而過，沙糖覺得，他們之間應該是有什麽誤會，所以現在一定要解開。

“我不是不想和你結婚，只是不想結婚而已。”她轉過頭，看着他的側臉，認真地說道。

她只是沒有辦法接受，放棄自由自在的單身生活，從此人生和另一個人綁定。

“我知道，”顧穿雲回應她，沒什麽表情的側臉看不出他的喜怒，“我都知道的，至少對于你是喜歡我的這件事，我還很有信心。”

“……自我感覺不要太良好啊小夥子。”

“難道你不喜歡我嗎？”

“鬼才喜歡你！”

“那你還是不要喜歡我了，怎麽舍得讓你當鬼。”

沙糖被撩得說不出話。

有時候她真的覺得，不是她自己太蠢的問題，因為臉好看真的是一項上帝賦予一個人的外挂，明明俗到死的臺詞，長得帥的人說出來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車子最終停在了租住的公寓樓下。停穩後，沙糖解開安全帶，然後從副駕位跳下來，從包裏翻着鑰匙，然後往樓上走。

某人十分自覺地跟在她身後，也一起上了樓。

等沙糖用鑰匙開了鎖進屋，不自覺地把他放進屋裏之後，才回過神來。

“你跟我進來幹什麽？”她站在玄關，握着鑰匙，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孩子，“你家不是在隔壁嗎？別跟我說這次又忘帶鑰匙了。”

“想你了，想多看你一會兒。”

他沒有絲毫遮掩，也沒找任何借口，就是這樣打了個直球過來。然後擺出一副“你不能趕我走我是你男朋友我想你天經地義”的表情，讓沙糖沒有理由将他轟出去。

“哦，”她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去客廳了，“一天天的就會貧嘴，想看就看吧，我要直播了。”

沙糖坐在客廳的電腦椅上，把包包扔到沙發上，開機後，将薄禾的聯系方式拍了照片發給助理，讓助理去聯系她簽約的事情，而自己準備在這個周末，直播到深夜。

已經一個多月沒直播了，不知道直播間有沒有長草。

見她已經坐好，顧穿雲索性也走到自己的電腦面前，落座後，轉過頭問她：“雙排嗎？”

“都這麽長時間了，你還沒上王者啊？”沙糖反問，“許南又坑你了？”

“隊長最近直播一直都在打我的號，所以現在還是大師，”顧穿雲答道，“不和我約嗎？”

聞言，沙糖就覺得這家夥話裏有話，什麽叫“不和我約嗎”？隐藏臺詞不就是“你不和我約還想和誰約”嘛！

他果然還是對剛剛的事情介懷。

“跟你約跟你約，來，召喚師峽谷走起，今天跟你約到半夜行了吧！”沙糖滿口答應，這麽長時間以來，她深知對方的脾氣，讓他不開心了吃虧的絕對是自己。

開了電腦，調整了一下攝像頭的方向，然後打開英雄聯盟的客戶端創立排位賽房間，順便把剛剛登陸的顧穿雲拉了進來。

“你也直播嗎？”沙糖看了看他的攝像頭，然後說道，“我今天沒來得及收拾客廳，你的攝像頭會照到我家沙發……”

“沒事，只是沙發而已。”

“關鍵是我上次直播就照到沙發了……”

“那也沒事，”顧穿雲一邊調着直播軟件，一邊對她說，“反正現在大家都知道Sweet草粉了，我在你家裏直播肯定也不會覺得奇怪吧。”

沙糖：……

不是說好了不提這梗了麽你還揪住不放了你到底想咋的！

“我又沒真的……”她嘗試着解釋，可是這并沒有什麽卵用。

“你自己在微博上承認的，”顧穿雲十分平靜地陳述着事實，“我什麽都沒說。”

“那、那那那那你去解釋一下啊！”沙糖坐在椅子上往前蹭了一小截，然後抓住了他的袖子晃了兩下，“你說，我們是清白的。”

“不清白，”他搖了搖頭，然後不着痕跡地将她的小手從自己的袖子上扯下來，拒絕得正氣凜然，“前一陣我都在你家過夜了，你就不覺得需要負責嗎？”

突然意識到對方說的是那次醉酒後的事情，沙糖突然就來了精神，然後對他說：“那是你自己喝多了你在沙發上睡了一宿好嗎！我什麽都沒有對你做好嗎！你好好想想我除了為了找鑰匙多摸了幾圈你的腰之外，其他的我真的什麽都沒錯啊！”

“我喝多了，”顧穿雲搖了搖頭，然後繼續說，“所以什麽都不記得。”

“……我不想跟你說話，我要直播了。”

沙糖知道，自己跟他再說些什麽都沒有用。

自從認識他以來，無論是在游戲裏還是在生活中，她從來都沒有怼得過他的時候，一次都沒有！

于是她幹脆放棄了理論，開了直播。

因為沒有露臉的必要，所以沙糖最終還是沒有開攝像頭和話筒，仍然和以前一樣，只是将游戲的錄屏導入了直播畫面裏而已。

由于太久沒有直播，所以沙糖的直播間裏現在都沒什麽人，彈幕也稀疏得不行。反倒是顧穿雲的直播間裏熱鬧得不行。

——前排前排前排

——顧神今天播到幾點啊

——卧槽居然是雙排，還是跟Sweet？

——即将開啓大型虐狗模式，請單身人員迅速撤離

——話說顧神身後的沙發我怎麽感覺有點眼熟呢

——诶你這麽一說我也感覺眼熟

——卧槽那不是Sweet上次直播的時候的背景板嗎

——诶诶诶？？？

——同志們！！！我剛才去唐神直播間溜達了一圈，她終于開直播了！！！

……

“你們的記憶力真好，”顧穿雲坐在電腦前，看着彈幕器，然後說，“居然還記得Sweet家裏的沙發，明明她只出境了一次。”

——我仿佛嗅到了戀愛的酸臭味

——不吃！這狗糧我不吃！

——我是真的想不明白這兩個人怎麽就在一起了

——想不明白+1

——想不明白+2

……

看着彈幕裏頻頻刷屏的問題，顧穿雲開口回答：“因為我們兩個恰好都是對方喜歡的類型，所以就在一起了。”

聞言，沙糖就開啓了拆臺模式：“就聽你接着瞎掰，我什麽時候說喜歡你這樣的了？”

聽到沙糖的聲音後，雖然沒見到臉，但直播間裏的觀衆依然炸鍋了。

——都讓開Sweet有話要說

——當場怼顧神的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那你看看我唐神就是牛批

——不愧是征服了現任第一AD的女人

——不愧是曾經第一AD的女人

……

“你不是說過喜歡的類型嗎？就在四年前。”

“有這回事？”

“大學聯賽之前在網吧裏練習的時候，你說你一定要找一個打AD比自己還厲害的男朋友。”

“……”我說過這話？？？

聽了顧穿雲的話之後，沙糖陷入了沉思，她的回憶飄到了不算太過遙遠的四年前，那時她整天整天地泡在網吧裏。

好像記起來了，當時一群人打練習累了，在調侃她和許南這兩個泡在漢子堆裏打游戲的女生，許南當時已經有了許諾這個未成年小男友，但沙糖卻還是條單身狗，于是社團裏的同學都開始不約而同地操心起她的終身大事。

“瞎操心什麽啊！我告訴你們，我以後的男朋友，必須是那種，能把我按在召喚師峽谷的下路瘋狂摩擦的牛批人物，懂了沒？”

曾經flag般的豪言壯志在腦海中回響着，然後她讪讪地收回了目光，不再跟顧穿雲較勁。

進入了選擇英雄的環節後，沙糖默默地選擇了輔助英雄風女。

“想起來了？”顧穿雲側過頭，好奇地詢問道。

鎖定了風女後，沙糖掀起眼皮，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回怼着說：“要你管！”

作者有話要說：

①：出自日劇《女子的生活》第四集臺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