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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衛子衍和霍晏禮幾乎目睹了葉棠被推下水,以及她又潛水上岸的全過程。

衛子虞雖只是瞥見一眼,但也能猜出個所以然出來。不然,好端端的人又豈會從水裏冒出來。

他們三人皆是體面人,亦皆是君子,當然不會将方才所見的場景,洩露出去半個字。

美人落水,分明是一場陷害。

三人沒有看見水底的光景,自是不知道葉棠已經幹脆利落的報複了王長嶺。

不過,即便不用細查也能知曉,這又是三房姑侄的手筆。

霍晏禮是外人,不方便插手伯府的內宅之事,只清了清嗓門:“咳咳……日頭的确有些烈。”帷幔落下也好,免得壞了葉家大小姐的清譽。

霍晏禮與葉棠并不相熟,但那日在康悅茶樓初見之後,他總覺得葉棠的眼神仿佛似曾相識。僅僅站在道義的立場,他也不會讓一個弱女子受到傷害,故此,霍晏禮絕對不會将方才親眼所見的光景告知旁人。也很願意替葉棠打掩護。

此刻,衛子虞垂眸飲茶,不知在思忖着些什麽。

衛子衍則是面色冷沉。他與葉棠達成了交易,沒有扳倒曹家之前,葉棠受他庇佑,三房不應該如此行事!

就好比他幼時飼養過的一只兔子,因着被隔壁張家的公子捉了去,還烤着吃了,衛子衍就命影衛将張公子打斷了一條腿。

他的東西,旁人碰不得。

與他合作的葉棠,旁人也傷不得。

此刻,見衛子衍、衛子虞,以及霍晏禮三人都在默契的品茗,蕭成風覺得詫異,但也沒有往其他方面去想,他看似随口一提,笑道:“冀州葉家生意廣泛,每年都會進貢新茶,想來那位葉大小姐必然很懂茶。”

蕭成風話音一落,方才在品茗的三人又是面色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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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子虞留了一個心眼,在場都是尚未婚配的男子,突然提及一個尚未出閣的女子,多半是對她有意。

衛子虞只是笑了笑:“葉表妹是個內斂聰慧的女子,想來,她所擅長的事,不僅僅是茶道。”

衛子虞臉上笑意稍有收斂。

這個二殿下還真是下手極快。

可葉表妹又豈會甘心做小伏低?

衛子虞雖認識葉棠沒有幾日,但他早已命人調查過有關葉棠的一切,仿佛很懂她。他知道葉棠堅韌不屈,若非她心甘情願,無人可以脅迫她。

只不過……

方才葉棠到底是怎麽了?

為何會從荷花塘冒出來?

這其中必有陰私。

衛子虞在桌洞底下,輕輕踢了一腳衛子衍,卻見衛子衍眉目冷沉,對葉棠只字不提。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急切的嚷嚷聲。

“來人吶!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快來救人吶!”

叫嚷聲驚擾了這邊的幾位貴公子,衛子沐起身掀開帷幔望去,就見不遠處的荷花塘中,一男子正在水面撲騰,看樣子像是十分狼狽。

衛子衍和霍晏禮目睹了王長嶺跳入荷花塘,此刻,并不覺得詫異。

衛子虞猛然驚覺,他豁然起身望過去,素來溫潤如他,也當場冷了臉。這下,即便不去調查,他也能猜出為何葉表妹會落水了。此刻,他四處張望,見早已沒了葉棠的身影,這才松了口氣。

衛子虞回頭看了一眼衛子衍,就見衛子衍稍一擡眸,眼底冷凝神色十分明顯。

衛子賦認出了王長嶺,有些幸災樂禍:“竟是我家表兄,他活該落水。”

衛子沐也諷刺:“是啊,這厮名聲狼藉,躲在咱們伯府這麽久了,還不離開!”

足可見,王長嶺在伯府有多麽不受待見。

蕭成風不會多管閑事,只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裴川只專心品茗,他這人就是一個笑面虎,平時不顯山不露水,關鍵時候卻總會語出驚人,突然問了一句:“真是巧,方才衛世子落下帷幔,那邊的荷花塘就出事了。”

裴川仿佛是在暗指,衛子衍方才用白玉棋子打下帷幔,是為了掩飾什麽。

幾人都朝着衛子衍看過來,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突然戲谑一笑:“那王長嶺不過就是一個難登大雅之堂的東西,你們何須在意他的死活。”

衆人:“……”

王長嶺是客,衛世子好歹也要裝一下良善呀。

衛子虞愣住:“……”二弟即便厭惡誰,也不會直言,這次倒直接言明了。

王長嶺被打撈上來時,僅剩下半條命。

不過,如衛子衍所言,他的确是個無足輕重的玩意兒,即便王長嶺昏迷,也影響不了伯府的雅集。

晌午将至,衆人皆去了宴席處,就要準備開席了。

衛子衍喜潔,入席之前,先回了青玉閣換衣,他的錦袍上沾了茶漬,淺色衣料上的痕跡十分明顯。

換好衣物,待衛子衍走出房門時,長安已經奉他的命令,将伯府的郎中叫了過來。

郎中不久之前剛給王長嶺看診,沒想到半途會被抓到世子爺面前。

郎中卑躬屈膝,恨不能直呼祖宗,因着用不了多久,衛子衍就是家主,整個伯府皆以他馬首是瞻。

衛子衍站在廊庑下,臨身玉立,一個眼神掃過,那郎中愣了一愣,當即心領神會,如實禀報說:“世子爺,王公子并無大礙,不過他今日受驚過度了,又嗆傷了肺,肺乃相傅之官,至少需得個把月修養才能好轉。”

郎中以為衛子衍關切表公子的身子。

可誰知,他一言至此,卻見世子爺狹長鳳眸似是溢出一抹寒意。

郎中僵住。

長安清了一下嗓門:“咳咳,表公子既然落水,那便沒有那麽快可以康複。”世子爺不能言明的事,便由他來說吧。

郎中是伯府的家生子,是在伯府長大,自是人情練達,被長安一提點,一下就悟了,登時拍手,向衛子衍表态說:“世子爺,小的可以保證,讓王公子纏綿病榻一陣子!”

衛子衍依舊是那副如冰玉雕琢而出的清冷面孔,颔首示意郎中可以自行離開了。

郎中:“……”他并沒有直接領會。

無法,長安繼續傳達自家少主的意思,說道:“世子爺允許你退下了。”

這郎中連連躬身,點頭哈腰的離開了青玉閣。

看來,世子爺很不喜歡王公子,那既是如此,他定讓王公子好生“病”上一陣子。

衛子虞站在月門處,将方才一幕看得真切,他猜測,二弟是為了給葉表妹報仇,但他沒有證據。

衛子虞款步邁入庭院,直奔主題,說道:“二弟,你也該入席了。對了,二皇子他像是打算拉攏裴大人和霍将軍。”

蕭成風的目的已是昭然若揭。

他是德妃之子,德妃又是衛家女,從某種程度上而言,蕭成風與伯府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蕭成風任何冒進的行徑,都可能将伯府一并帶入陰溝裏。

可誰知,衛子衍卻漫不經心說道:“無需管他。”

衛子虞:“……”

二皇子的事不必管?二弟卻在管一個郎中如何給王長嶺看診?

到底是誰在多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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