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章

第 61 章

他擡起一只腳,想現在就去那位W先生身旁看個究竟。

念頭剛起又斷了。

很急,太浮躁。

萬一他過去什麽都沒有,不僅鬧笑話還容易給人帶去麻煩。

這裏是典鴻集團的總部,活在別人的眼皮底下。

麻煩的事還是要少做,他看着似等候良久的利斯。

利斯:?

“他愛做什麽就做什麽,別讓人打擾他。”

利斯聽得想笑:“老板,他真的沒你想得那麽受歡迎。”

眼瞅着周添寅不高興了,利斯兩手一攤找補:“好吧,我承認他那張臉真的很絕,但別忘了,他是個男人。”

再怎麽開放,也不可能遍地都是gay。

這是誤會他,但周添寅并不想解釋,只偏過頭繼續看項目進度表。

進度表多達一百多頁,細節詳細連實驗進行到哪一步用多少毫升的燒杯都記錄在內。

同樣翻開進度表的利斯嘆為觀止,滑動平板的手指都在發抖:“這就是國內合作方的嚴謹程度嗎?”

周添寅想說句大驚小怪,轉念也意識到異樣,再重新翻到最前面,眼神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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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工作在掃雷裏度過,到點後,溫斯珺連聲招呼都沒打,給薛簡青發完消息到停車場。

午間被安置在車上的孟川穹醒了,鬥地主的聲音順着沒關嚴實的車窗飄出來,空蕩的停車場飄着‘你打的也忒好了’,吵得人頭疼。

深灰水泥地面掉落幾枚煙頭和煙灰,待溫斯珺走到跟前,居高臨下看着,孟川穹才從手機屏幕擡頭看他。

這一看,就看見張面無表情的酷臉。

孟川穹:“這就下班了?”

溫斯珺拉開車門,站定了一秒又關上。

孟川穹莫名其妙:“你發瘋了?”

“車送去洗洗,我打車回去。”

“那不成啊,我得二十四小時照顧你。”

這是何檀的意思。

溫斯珺靜靜看了拿着雞毛當令箭的孟川穹好一會,轉到駕駛座那邊,拉開車門,車窗全降,循環空調開到最大,又抄過早間薛簡青才擺上去的香薰,二話不說拔出來在車廂內揮舞了一拳。

他做這些動作太自然迅速,等香薰液濺到臉上,孟川穹如夢初醒。

“喂喂喂,幹什麽?”

“看不出來嗎?”

溫斯珺把香薰瓶子狠狠置放到原位,力道大到香薰棒在瓶口蹦跶了兩下,仿佛恨不能打爆孟川穹的狗頭。

孟川穹的後背莫名疼了下,好似遭到毒打。

得他兩天沒暴打,孟川穹險些忘記他本質是個連親媽都能捅的狠人。

“對不住,我今天喝得有點多,一時大腦短路,別生氣,你先上來,咱們一起去洗車。”

孟川穹放軟聲音,想着賣慘。

“有時候我也身不由己,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和你大路朝天,各走一邊。這不是……”

見溫斯珺黑沉沉的眸子看過來,孟川穹臉一垮,哭喪着說:“沒辦法嗎?”

真是好演技,差點能得獎。

溫斯珺扯了下唇角,手搭在車門框上,冷冷的:“回後面坐去。”

孟川穹多機靈的人啊,立即屁颠屁颠下去換到了後座。

車出停車場,上了晚霞宛如鋪蓋面鋪下來的地面,将天際畫成一副絕美城市風景圖。

車內氛圍微妙,孟川穹好幾次想找個話題和溫斯珺聊,都被他冷淡外加警告的眼神勸退,幾番下來,孟川穹靠着椅背睡着了。

溫斯珺不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睡,因為發現了另一件很有趣的事。

後面跟着一條很會找保護色的小尾巴。

只是……太專業,專業到他認為這是多想了。

那輛疑似跟蹤的車在被他刻意加速再放慢三次後轉進另一條道開走了。

車牌號被記下來,可惜的是沒能看清駕駛座的人。

溫斯珺想應該沒人會蠢到再開一輛被發現的車來跟蹤,那樣水準太差勁。

他再看眼後車座連口水都睡出來的人,眼裏帶了點冷意,最好是一下午都在車內睡覺。

夜色落下,黑暗随之來臨。

市局刑偵隊的燈卻常亮。

卓海川電腦旁的煙灰缸裏塞滿煙頭,指間夾着根抽到大半的,煙霧袅袅,快要将辦公室變成舞臺現場。

旁邊伸出來一只手,抽走那支煙,碾進煙灰缸裏再端走,人影晃動到窗前,推開窗戶換上紗窗。

卓海川順勢往椅子上一靠,雙臂擡起舒展:“那邊有消息了?”

“推了個頂包的。”祝鷺晚把風扇開搖頭,好歹吹走煙味,“師父,你抽再多煙也破不了案。”

“抽煙是為保持清醒。”卓海川見他視線落在自己還剩幾根煙的盒子上,伸手将煙盒掃進口袋裏,“別學沒用的,看來是掉進別人早準備好的圈套裏。”

祝鷺晚:“你是說有人故意借周添寅的手讓我們破案?”

卓海川:“嗯,尋找證據的過程很輕松,連證據鏈都保存的相當完整,除開有人刻意引導,我想不到第二個可能。”

既然有能辦海上游輪慶典的本事,自然也多的是不會讓他們發現屍體的辦法。

公海裏的鯊魚是他們最好的幫兇。

之所以這麽說,是前些年卓海川從前些年辦理的幾樁走私殺人案得知的,兇手接重金引人偷渡,人經受不住漂泊死後被捆上大量的肥肉沾着鮮血丢入海裏喂鯊魚,輕松的毀屍滅跡。

讓卓海川後背發涼的不是案子看似破了,是對方的真正目的。

“和周添寅聯系上了嗎?”

“他說過不接受我們的主動聯系。”

是了,周添寅是說過這樣的話,太有個性,本就不是他們這邊能拿捏的人。

真要聽周添寅的,人是生是死都無法及時得知。

這麽一想,卓海川很急,一急就想抽煙。

手指在褲口袋外面摩挲了幾下,還是猶豫着抽開了。

“師父。”祝鷺晚喊他,“你到現在還相信他沒死嗎?”

自溫斯珺出事後,局內封鎖消息,對外,乃至茂江那邊都瞞着,就是堅信一個理念。

溫斯珺不可能不明不白沒了。

縱然那是個萬丈深海,卓海川還是信他還活着。

不僅是卓海川,周添寅亦然。

此時被祝鷺晚再問起,卓海川反應平平:“他有活下去的理由。”

祝鷺晚不明白,一個人在困境裏有再足以撐下去的理由也不可能越過現實去說童話故事。

那時在船上的情況究竟如何,他不得而知,畢竟周添寅不願意說,光看那樣,必定不簡單。

既然不簡單,哪能那麽容易活下來的?

祝鷺晚:“他要是還活着,為什麽不聯系我們?”

還是太年輕了。

卓海川起身,天色太晚,該去吃個晚飯。

“今天不吃食堂,去那邊來碗炒飯。”

這哪裏是他的風格?

祝鷺晚愣了下,快步跟上:“師父,公海抛屍案怎麽辦啊?”

“有兇手先接着,等審問完再說。”卓海川撈起手機看眼時間,“後天早上我有事不來,你準備準備做主審。”

天降重擔,祝鷺晚人傻了:“啊?”

“別啊了,人小溫同志在你這年紀都主審好幾個案子,你不努力怎麽進步?”卓海川問。

祝鷺晚被噎到半天,小聲抱怨:“他在你們看來等于是為破案而生的,我這種普通人能和他比嗎?”

猶記得以前溫斯珺剛來那會,這小子處處看人不順眼。

現在人失蹤了,倒是能承認溫斯珺的優秀。

成長也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大環節。

卓海川叼着煙走出大門:“你該獨自鍛煉鍛煉,老跟着師傅,永遠沒成長空間。”

宣平市的夜市一直很有煙火氣息,指定的小攤街區滿當當的都是人。

去4S店送完車的溫斯珺不理會孟川穹建議說要去高級餐廳吃飯,溜達到附近的街巷。

後面的孟川穹想罵的話全憋在了肚子裏,街巷的小攤油煙太重,又簡着濃烈的辣味,刺得孟川穹很痛苦。

“W,你非要來這種地方嗎?”

“薛簡青也想吃。”

仨人算一個團體,孟川穹被兩票否決,沒了發言權。

“這裏不衛生。”

“你可以選擇去吃大餐,我沒攔着你。”

“你他媽……”孟川穹被人撞肩膀,斷了剩下的髒話,扭頭想發火,只看見人山人海,撞他的人跑得飛快,“素質真差,撞到人不知道道歉嗎?”

走前面的溫斯珺扭頭,神色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這大概是孟川穹第一次那麽直白的看明白他的眼神,不痛不癢的:“你想吃這個就吃呗,大不了我不吃。”

溫斯珺心想,我管你去死,愛吃不吃。

一條長龍似的街攤,太多美味,挑得人眼花缭亂。

恍然間,溫斯珺似乎看見個眼熟的人,定睛一看,那半摟着個清純小美女的豬頭男還真是游輪上玩很花的老男人。

“你認識他?”孟川穹跟過來,認出那顯然和這裏格格不入的兩人。

“公海上的屍體有他一份吧?”聽似疑問句,實則在溫斯珺開口就已經确定了。

孟川穹不能承認啊,往旁邊的臭豆腐攤前站裝傻:“這我當時只顧着和周添寅斡旋,哪注意到那麽多啊?”

溫斯珺沒指望他能說實話,給攤主說來份臭豆腐,繼續道:“沒關系,真調查起來,你也跑不掉。”

孟川穹察覺到旁邊的人用異樣的眼神掃過來,便往他那邊靠:“別亂說,不就是一份臭豆腐嗎?我請。”

說完利落掃碼付款。

溫斯珺不看他,又轉眼去看姿态親昵逛攤的一男一女,公海抛屍案納入流程,涉案人員都得去市局錄口供。

他不信卓海川查不明白,這能讓人跑出來,裏面有故事。

“別想太多,你來這是吃飯,不是找麻煩。”

孟川穹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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