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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周一早上，許青涔剛到公司就遇見了龔敏，對方拽住她，奇怪地問:“你昨晚幹什麽去了？怎麽一臉沒睡好的樣子？”

許青涔愣了愣:“很明顯嗎？”

“是啊，黑眼圈都出來了。”龔敏說着從包裏拿出遮瑕膏給她塗了點。

許青涔随口道:“熬夜追劇，忘記看時間了。”

龔敏笑道:“你會因為追劇熬夜？真是稀奇，等午休好好補一會吧，我先走了。”

“嗯。”

其實許青涔根本沒有追劇，但沒睡好是真的，就因為楊雪霏說的那些話。

一早起來就感覺精神倦怠，還好何總助剛才發微信跟她說秦總下午才來公司，這樣她上午就比較清閑了。

中午吃完飯回到工位，她拿出自己的趴趴枕準備睡一會，因為秦總不在整個辦公區域要比平時更安靜一些，很适合休息，但她閉上眼睛依然沒有困意。

他有喜歡的人。

你覺得你比得上她嗎？

楊雪霏這兩句話仿佛魔咒，不斷在腦海裏浮現，以及那張照片上的女子。

喬婉。

怎麽會是她呢？

等等，許青涔忽然想起謝昀之婚禮那天她在休息室聽到沈耀跟喬婉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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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情人一出現，你還看得到我這個老公嗎？那眼睛都快黏他身上了，你當我瞎了看不到？”

所以這個“舊情人”指的就是周淮洛？

既然這樣那就不僅僅是像楊雪霏說的他有喜歡的人，而是和喬婉曾經有過一段感情，那是因為什麽分手了呢？

還有後來差點撞上喬婉時她紅紅的眼眶，以及走廊上周淮洛的背影，他們當時應該見過面了，但說了什麽？周淮洛是不是因為這個才提前離開的？

許青涔越想越心亂如麻，最後忍不住鄙視自己，這都跟你有什麽關系？你操的哪門子心？

真是庸人自擾。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她離開公司沿着人行道慢慢往站臺走，決定今晚不做飯了，回去點個外賣，然後泡個澡，九點就上床睡覺。

結果計劃趕不上變化。

身旁突然傳來“嘀”一聲車響，她轉過頭，黑色路虎停在路邊，裏面的人降下車窗看着她。

“哥！”許青涔眼睛一亮，“你怎麽來了？”

“上來。”謝昀之說。

許青涔上了車，謝昀之發動車子往前開:“帶你去吃飯，有沒有想吃的？”

許青涔想了下:“米線怎麽樣？就北河路那家，我都很久沒去吃了。”

謝昀之看了她一眼，說好。

北河路這家米線店許青涔剛上大學時經常和謝昀之光顧，那時他也剛剛工作，經濟并不寬裕，這家店是為數不多的選擇裏讓他們同時覺得味道最好的，所以後來工作了她也偶爾會過來，但是和謝昀之一起已經很久沒有過了，上一次好像還是兩年前。

時間過得很快，坐在對面的人早已褪去當年青澀，而是一身黑色西裝，戴着銀邊眼鏡，禁欲又優雅，惹得旁邊的女孩們頻頻轉頭偷看。

不過謝昀之還記得她的喜好，他們坐的這張桌子上沒有醋了，他轉身從另一張沒人的桌子上拿給了她。

許青涔笑道:“哥，你還記得那時你為了把排骨給我吃，騙我說嘴裏長口腔潰瘍的事嗎？”

謝昀之一頓，接着擡頭看她，語氣有點無奈:“吃你的得了，哪兒那麽多話。”

許青涔咯咯笑着:“我早猜到了，只不過沒拆穿你，然後後來給你買了杯奶茶。”

謝昀之沒理她。

這時手機響了，是沈瑕打來的，開口就問什麽時候回來，謝昀之說再過一個小時。

許青涔悄悄看了他一眼，見他表情平靜，但眉峰微微有些下壓，她對謝昀之的一切神态都很熟悉，這表明他此刻心情不是很開心，或者，他有點不耐煩。

電話挂斷，她故作玩笑的語氣問:“嫂子是不是不高興啦？你沒跟她說是和我吃飯嗎，等下她還以為是別的女孩呢，你回家好好跟她解釋一下。”

謝昀之沒擡頭:“我和她的事你不要管。”

許青涔撇了撇嘴，提起沈瑕忽然就想到了沈耀和喬婉，于是試探性問:“哥，你結婚那天不是讓我去樓上休息室嗎，然後我就去了，結果碰到一對夫妻在吵架，後來才知道那是嫂子的哥哥和嫂子，他們感情不好嗎？”

這倒是令謝昀之意外了一下，不過也沒發表意見，只說不清楚。

許青涔有些失望，繼續說:“喬婉長得好漂亮啊，沈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一點也沒有我嫂子的眼光好。”

謝昀之看了她一下:“你什麽時候變得愛多管閑事了？”

許青涔:“……”

謝昀之先吃完，拿紙巾擦了擦嘴，然後靠着椅背看許青涔:“最近工作忙嗎？”

許青涔吸溜着米線，說:“還好。”

謝昀之囑咐:“自己一個人多注意身體。”

“你才是，哦不對，你現在不是一個人了。”許青涔笑了笑，“知道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謝昀之過了會又開口:“涔涔。”

“哥，你有話就直說。”許青涔放下筷子看着他，“你今天不是單單帶我來吃飯，你肯定還有別的事。”

謝昀之笑了，然後說:“哥前段時間在岚香苑買了一套房子，你……”

許青涔還沒聽完便明白了他什麽意思，馬上拒絕:“不，我現在的住處挺好的，哪兒也不搬，真的哥，你別擔心我。”

謝昀之沒料到她拒絕的這麽幹脆，有點無奈:“你真是……”

“你知道我到一個新環境很難适應的，而且房租剛續交了三個月，對了，我房間空調還是新換的，房東阿姨對我那麽好，要是搬走了我會舍不得她的。”為了不搬家許青涔可謂把能用的上的理由都說了出來。

謝昀之失笑，終究拗不過她，只得算了。

兩人走到店外，許青涔看了下時間:“哥，你要是急着回去的話就別送我了，我打車就行。”

謝昀之說沒事。

華天別墅區。

謝昀之到家時已經快九點了，一進客廳保姆陳姨就匆匆走過來道:“先生你可算回來了，太太等了你一晚上，剛剛才回房間，估計生氣了，你去哄哄她。”

謝昀之淡淡說知道了，然後上樓。

沈瑕站在卧室，其實已經聽見他的聲音了，但克制着沒有出去，不一會卧室門打開，謝昀之走了進來，他直接往沙發上一坐，撩眼看向沈瑕:“生氣了？”

“你到底去了哪裏？”沈瑕擡腳走到他面前，表情明顯不開心，“我給李秘書打過電話，他說你今天很早就下班了。”

“和別人吃飯去了。”謝昀之說。

沈瑕步步緊逼:“誰？男的女的？”

“女的。”

“……到底誰啊？”

謝昀之見她着急的樣子失笑一聲，然後慢悠悠道:“許青涔。”

沈瑕一時無話可說，但想想還是有些不甘心:“你忙了這麽久難得今天不加班，結果竟然把時間都給別人了。”

謝昀之:“她不是別人。”

沈瑕撇撇嘴:“我知道啊，又不是親……”

話未說完瞥見謝昀之微冷的眼神，忙岔開話題:“老公你陪我下去吃飯吧，我等了你這麽久都快餓死了。”

“自己去吃。”謝昀之說，“我洗澡。”

沈瑕有點失落:“你就陪陪我不行嗎？”

謝昀之胳膊搭着沙發扶手，鏡片後的目光深邃地鎖着她:“不聽話？”

沈瑕最受不了的就是他這樣的眼神，當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兩分鐘後，沈瑕離開，謝昀之仰頭扯了領帶，随手往地上一扔，進了浴室。

-

由于周依然同學和家裏人出國度假了，許青涔連續半個月都沒有去周家，也就沒和周淮洛見過面，就像她一早認為的那樣，如果不是因為周依然，他們之間不會有任何交集。

這讓她心裏有點淡淡的悵惘，有些人就像天邊的星辰，可望不可及，自己一個人做做夢就好，別想太多。

然而周五那天，她陪秦楓玉參加一個行業峰會，猝不及防又遇見了他。

他應該是沒看到她，在大廳門口，他身邊簇擁着一群人，目光随意往這邊一瞥，就走過去了。

後來他作為代表上臺發言，當時看着他在臺上睿智，從容，深沉的模樣，許青涔忽然覺得，算了，夢也不能做，趁早清醒最好。

星辰最後肯定會落在某個人手中，但一定不是她。

隔天周六，她一個人閑來無事，午後拿着相機去了老街，今天天氣不太好，有點陰，所以游人不是很多，但許青涔卻很喜歡這種天氣，覺得平靜且舒适。

她一個人走走停停，偶爾擡手随拍一張，不知不覺走過了兩條街，前面有個亭子，她沿着臺階一邊往上走一邊低頭翻看剛才的照片，沒注意到裏面還有人。

亭子下面是一條小河，遠處隐約可見青色山巒，她轉身想拍下來，但調了幾次光線都不滿意，正在這時，身後的人開口說話了:“拍照嗎？”

許青涔一驚，回過頭。

周淮洛坐在憑欄上，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