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17章

半個小時後，許青涔站在周淮洛家門口，周淮洛在電話裏沒說什麽事，只說希望她過來一趟，她下意識答應了，所以到現在仍是一頭霧水。

不明白到底什麽情況。

她伸手按了門鈴。

門很快打開，周淮洛出現在視線裏，聲音一貫的低沉:“進來吧。”

雖然他表面很平靜，但許青涔敏銳地察覺到他此刻心情不好。

她走了進去。

下一刻怔在原地。

他家裏不止他一個人，還有一個女孩。

那女孩坐在沙發上，漂亮，清瘦，從她進來後眼神就一直落在她身上，帶着探究和打量。

許青涔被她看得不知所措，正要問周淮洛把她叫來是不是有事時他先開口了:“你告訴她，我們是什麽關系。”

許青涔又是一愣，從接到周淮洛電話的那一刻開始她就處在一個雲裏霧裏的緊張狀态，這會兒更是茫然不解，她不知道這個女孩是誰，不曉得這件事的前因，也不知道對于周淮洛這個要求該如何回答。

他們是什麽關系？

準确點來說，應該什麽關系都沒有。

只是……

周淮洛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不好回答，于是換了種問法:“我們有關系嗎？”

Advertisement

許青涔搖頭:“沒有。”

“你聽到了？”周淮洛擡頭看向喬妍，“如果我們兩個人說的你都不信，那麽只能是你的問題，但是我告訴你喬妍，我不是可以容忍你一再無理取鬧的人。”

喬妍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兩人面前，似笑非笑道:“現在沒關系，不代表以後也沒關系，你說是吧？許小姐。”

許青涔看着她，對方笑起來其實挺可愛的，但那眼神莫名有種飄忽的冷意。

她接着道:“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問許小姐，可以麽？”

許青涔下意識看向周淮洛。

周淮洛應該是剛下班不久，還穿着西裝，他伸手扯了扯領帶，整個人周身散發着低氣壓，他沒看許青涔，直接道:“她問什麽你就說，實話實說。”

喬妍笑了，目光裏的挑釁一閃而過，然後問第一個問題:“淮哥是不是送了你一套睡衣？”

許青涔解釋:“那是……”

話未說完被喬妍打斷:“你就說你收沒收到？”

“……收到了。”

“你是不是和淮哥單獨吃過飯？”

“是。”

“是不是單獨來過他家裏？”

“是。”

以上這些事情哪一件都不像是毫無關系的兩個人會做的，可事實他們的确什麽關系都沒有，除了……

喬妍臉上閃過得意，像是握着什麽把柄，眉毛一挑，繼續問:“你喜歡淮哥嗎？”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下來，許青涔卻恍若一道驚雷砸在心上，整個胸腔都驟然一緊。

那一刻她幾乎不敢擡頭。

周淮洛就站在她旁邊，靠着玄關櫃，因為喬妍問的那些問題他肉眼可見的煩躁，見許青涔不說話以為她是顧慮場合不對，便說:“你說你的。”

許青涔挎着包，眼睫低垂，手指緊緊捏着包帶，在承認與否認之間掙紮。

良久的沉默之後，最終鼓起勇氣選擇了前者。

“我……喜歡你。”

周淮洛瞬間震住。

他不可思議地轉過頭，這實在太意外了，以至于一時之間根本不知道說什麽。

許青涔說出那句話的同時耳朵尖兒都紅了，連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說出來了，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

是不是……有點草率？

尤其當聽到喬妍嗤笑一聲後，她心裏更加不安了。

是不是不該說？

不該在這個時候說？

周淮洛本來以為，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會在他的掌控之中，但在許青涔說出那句話後全都亂了，甚至與他最開始的目的适得其反。

喬妍眼裏的冷意和敵意他看得清清楚楚，煩躁頓時升級為焦躁，他眉峰壓着，問許青涔:“為什麽？就因為那些無足輕重的小事？”

許青涔擡起眼眸，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後一句話緊跟着就落了下來。

“許青涔，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挺有自知之明的人。”

許青涔臉色一下子白了。

真的是倏地之間，眼睛都微微睜大了。

她從未被人這麽直白的否定過，從未。

比直接拒絕要難堪得多。

她自認為是懂分寸的，除了山腳站臺那一次，從來沒有主動打擾過他。

卻不知在他眼裏竟然是這般存在。

喬妍的輕笑再度響起，她唯一的感受就是無地自容。

周淮洛話音剛落就後悔了。

自己都覺得說得太重了。

這不是他正常處理這種事的态度，有很多女孩對他說過我喜歡你，他要麽不予理會，要麽直接拒絕，但剛才那一刻，他在焦躁和沖動之下選擇了最不理智的方式。

因為離得近，他甚至可以看到許青涔眼圈都微微紅了，他更加懊悔，想開口解釋，但下一刻她倉皇地轉身離開。

屋子裏安靜的落針可聞。

喬妍試着開口:“淮……”

剛說了一個字，對上周淮洛的眼神，後面的話倏地頓住。

那眼神太可怕了，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周淮洛已經記不清多久沒有過這麽情緒克制不住想要爆發的時候，他忍了又忍，最後言簡意赅對喬妍道:“滾。”

許青涔後來還是哭了。

在出租車上。

其實她本不應該為這個哭，又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表白被拒似乎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可真的難受得忍不住。

周淮洛的話反複在腦海中回響，不僅拒絕了她的喜歡，還直接否定了她這個人。

這是她第一次喜歡一個人，第一次表白，結果竟落得這麽狼狽的下場。

可是能怪得了誰，他自己都說了，那些不過是無足輕重的小事，是她私自放大了，并且一頭淪陷了進去。

所以這個後果是她咎由自取。

這件事對許青涔打擊很大，幾乎夜不成寐，所幸第二天是周日，她在床上躺了一天，到傍晚才起來，洗漱的時候從鏡子裏看了看，還好，臉色不是太憔悴。

成年人了，不管前一天有過多麽嚴重的負面情緒，第二天都得及時調節過來，況且這件事說到底也是她自找的。

她要不說那句話，什麽事都沒有。

昨天從周依然家離開的時候和她說好了今天晚上過去陪她畫畫，盡管她心情受到了很大影響，但約定不能作廢。

洗漱完又順便洗了個頭，這樣顯得精神點，本來還想弄點東西吃的，但實在沒胃口，直接換衣服出門了。

許青涔不知道是小女孩天性敏感，還是她表現得太明顯了，周依然問她是不是心情不好時她愣了一下。

她明明已經盡量掩飾了。

“你老是走神。”周依然說，然後指着桌上的畫紙，“這棵樹應該塗綠色吧？”

許青涔低頭一看，她拿的是紅色畫筆。

“……對不起。”她忙換了，“我沒有心情不好，可能是昨天晚上沒睡好吧。”

周依然善解人意道:“那你待會就回去吧，然後今晚早點睡覺。”

許青涔說把這幅畫完成就走。

結果下一刻忽聽周淮洛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她拿畫筆的手倏地頓住。

周依然則趕緊站起身走出去，興奮地喊了聲小叔叔。

周淮洛摸摸她的頭，問她在幹什麽。

周依然一臉驕傲道:“我和許老師在畫畫呢，她畫得可好了，你要不要進來看看？”

許青涔在房間裏聽見這話，恨不得找個地方藏起來。

她情緒還未完全調節好，不希望在這個時候見到他，根本不知如何面對。

“不了，我拿個東西就走，你們好好畫。”

她聽到周淮洛和周依然這樣說，接着是周太太的聲音，好像給了周淮洛什麽東西，囑咐他別弄壞了，周淮洛說好，之後就聽周依然說小叔叔再見。

直到門關上的聲音傳來，許青涔一直緊繃的神經才終于放松。

幸好，他也不願意見她。

手上這幅畫很快完成，但許青涔卻沒有馬上走，她算着時間，過了差不多二十分鐘才離開。

走進電梯的時候忍不住想起上次周淮洛幫她教訓那個醉鬼的情形，随即嘆了口氣。

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否認周淮洛是個很好的人。

他真的很好。

到了小區門口，她正考慮坐公車還是打車，這時忽然擡眼看到了周淮洛，他靠在車旁，穿着簡單的T恤長褲，高大的身影讓人完全無法忽視。

許青涔心裏猛地一跳，連一秒都沒有猶豫，轉身就往相反的方向走。

她走得很快，從背影都能看出來有多驚慌失措。

“許青涔。”周淮洛在身後喊她。

許青涔腳步微頓，想裝作沒聽見，但是他已經追了上來:“我送你。”

“……我現在不回家。”許青涔勉強笑了一下，但是眼睛沒看他，“我還有事。”

“那我也送你。”周淮洛盯着她，“我有話跟你說。”